與此同時,襄陽一處混不見天日的地牢裏。牢頭打開了一個牢房,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說到:“不好意思,蘇幫主,關了你半年之久。”


    那犯人走出牢房,燭火照耀出他滿麵風霜的臉龐。


    一打開枷鎖,他便往旁邊狠狠的吐了一口水罵到:“他娘的,不是說好了倆月出來嗎,怎麽關了足足半年?”


    那牢頭賠笑到:“蘇幫主,這是實在沒辦法的事,信王世子和洛陽獨孤家的人都來報案了。劉刺史要是不做真點,頭上的烏紗帽就要搬家了。”


    那人聽罷,又是一陣狠罵:“呸,那個天殺的小子,我本以為他就是個小毛賊。沒想到有幾分身手,傷了我兩成的弟兄,廢了我一條手。船也差點被他弄沉了。還和一大堆朝廷裏的人有關係,真是鷹捉兔子招來了狼。”


    “嗬,是啊,真是萬萬沒想到。”


    “哦,對了?”那犯人一拍腦袋肅穆到:“我搶救貨的時候發現不僅有鹽,還有十二服明光鎧。這個東西被發現了,可就不是殺頭那麽簡單了。你們,讓我運這玩意到底要幹嘛?”


    牢頭一聽,雙眼一陣精光冒出,但還是說到:“啊,這個蘇幫主你就不需要管了。你隻需要知道為了祝賀您出獄,刺史派人給你辦了一桌酒席就行了。”說罷,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犯人疑惑望了他一眼,但還是大踏著步赴宴去了。待他走後,那牢頭的眼神逐漸凶狠起來,招來一個小卒子,悄聲說到:“我看出這家夥已經廢了,他沒什麽可利用的了,你派人去他酒裏下毒,然後埋了他。日後有人問起來就說:犯人蘇鵬,在監獄中畏罪自殺。


    荔枝園裏,聽說張念心要走,獨孤鳳心中悵然若失,有些不情願的說到:“這半年我哪裏招待不周了嗎?”


    張念心有些無奈的說到:“哪裏都好,但是我畢竟不是你們獨孤家的人。每天跟著你不是吃喝玩樂,就是逛街戲耍。再這麽下去,我怕我要頹廢的過不下去以前的日子。”


    “今天就走嗎?有點舍不得。”


    “其實五月份我就想走了,如今太子殿下登基大赦天下,我的案子也銷了,沒必要再遮遮掩掩了。何況,我臨走時爹還囑咐了件事沒完成呢。”


    獨孤鳳底下頭咬了咬嘴唇,最後還是有


    些失望說到:“好吧,你要是想走我也攔不住,不過你走之前能不能陪我去一下峨眉山的萬年寺,我想去那裏采一下山茶。”


    張念心一聽,有些興奮的說到:“峨眉山?好啊,聽說那裏是道家名山,金頂時常有得道仙人指路。我正好去那裏會會他們的道家功夫,也好試下我的功底。


    這時,獨孤馨雅帶著一兜荔枝跑了過來,見她們說要去萬年寺,高興的說到:“好啊,姐姐你們要去萬年寺,帶上我一起吧。”


    獨孤鳳輕輕觸了下她的額頭,笑到:“你呀,想一出是一出,峨眉山離這裏有三多裏路呢,坐馬車趕也要六七日的路程呢,你覺得方姨娘會放心你跟我們跑那麽遠嗎?”


    獨孤馨雅把嘴一撇,沒好氣的說到“哼,我不管待在家裏好幾年了,都快悶死了,我一定要出去玩玩,大不了偷偷跑嘍。”


    第二天,張念心和獨孤鳳起了個大早,取夠盤纏,換了兩件貼身的衣物朝驛站走去,張念心約定和她去完萬年寺就離開,因此把的東西順帶都收拾完了。正當她們要上馬車時,獨孤馨雅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拉著她們說:“快走快走,我是瞞著我娘偷偷跑出來的。再不走她就要追過來了。”


    看著她那身精致的紅色襖裙,張念心無奈到:“我們是去爬山不是赴宴,你穿著這身衣服走的動山路嗎?”


    獨孤鳳拉著她說到:“算了,算了,就帶著她走吧,等到了再給她換一件。”張念心也不好說什麽,便同意了。一行人雇了倆馬車,出城而去。


    不遠處,方秀文望著她的馬車疾馳而去,恨恨的說到:“鳳丫頭這家夥還真有能耐,不過幾個月就和馨丫頭好的和親姐妹似的。”說罷她向旁邊的下人揮手到:“把我弟弟叫過來。”


    等方萬才過來,方秀文嚇了一跳,隻見他鼻青臉腫,嘴裏直叫疼。見他這副模樣,方秀文厭惡的瞥了他一眼說到:“昨天晚上又和誰鬼混去了?”


    方萬才捂著臉訴苦到:“唉呀,別提了姐姐。我見大少爺天天粘著那個張姑娘。就勸說到:那姑娘不過中等長相,你至於這麽茶飯不思的嗎?他說舅舅你不懂,這叫想而不得固求之。我說那還不簡單,你又不是想娶了她,我把她騙過來弄到你床上,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結果沒想到啊,那姓張的丫頭真是個好手,空著手,七八個下人包括我在內全都被她打趴下了,現在都還沒好呢。嘶~~哎呦。”


    方秀文聽他說完,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喝退下人。抬手就是啪的一把掌,然後指著他的鼻子恨鐵不成鋼的罵到:“混賬東西,來家中這幾年。好的沒學到,跟著大公子花天酒地的壞毛病倒是學了一大堆。”


    方萬才捂著臉叫到:“哎呦,姐,你別打了,我臉上傷沒好呢。”


    “唉,”方秀文歎口氣也懶得再罵什麽了,因為她知道,自己這個兄弟算是廢了,於是說到:“你帶著我的口信,去賬房取些盤纏。然後帶幾個下人跟著鳳丫頭的馬車,馨兒跟著她們跑去峨眉山了,我不放心,你一路上要好好護著他們。”


    一聽有錢拿,方萬才傷口立馬就不疼了,放下手,諂媚的笑到:“姐姐,此去峨眉山有三四百裏地,就賬房給的那點錢——不夠吧?”


    方秀文從自己的胳膊上取下兩隻玉鐲遞到他手中,叮囑到:“老東西和王管家看的還很嚴,我不方便動太多,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吧,但是切記,一定要護好馨兒。”


    方萬才連忙接過鐲子,領命下去了。


    那邊,獨孤鳳幾個人一上馬車便說笑起來。獨孤馨雅見張念心每時每刻都別著腰間那把橫刀,便問到:“張姐姐,如今隻這世道隻要是有些名氣的江湖俠客大多佩劍,例如蜀中很有名的陳伯玉(陳子昂)。為什麽你一個女孩子,出門偏偏帶把刀呢?而且還是軍中常用的橫刀。”


    張念心看了看,腰間這把刀,解釋到:“啊,這個父親教我武功的時候說過,劍雙刃易傷手,劍法也不好學,而且學成後如果不時常保養兵刃的話,用不到半年就廢了,而刀就不一樣了。”說著,張念心呲的一聲拔出自己的刀說到:“刀的背部分比較好,好保養,比較耐用。”獨孤馨雅這時才看清這把橫刀的真正麵目:隻見這把刀連柄一共約長兩尺半。她伸手上前撫摸了一下,隻見刀柄為黑棗木銅紋所製成,刀身比尋常橫刀略窄一些,因此除去橫刀本身所帶來的中正不阿,也多了幾分靈巧之氣。這時,馬車窗外一道日光透進,照在橫刀之上折射出的冷光,看的獨孤馨雅眼中盡是奇異之色。看罷,張念心把刀收起,她羨慕的對張念心說到:“好漂亮的刀啊,我也想要一把。”


    獨孤鳳這時候笑了,把她摟在懷中,說到:“你呀,想一出是一出,這刀可是軍中配發的,難道你要去當兵嗎?”


    張念心卻笑到:“別看它現在好看,前幾年都快被我爹放的生鏽了,我用紅銅水修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好的。”


    獨孤馨雅這時來了興趣:“那這麽說,你父親是當過兵的嘍。你不是說樓觀道的弟子嗎?”


    張念心搖搖頭,“我不是,我父親是,他十幾年前在隴右當兵,新功加舊功,眼看就要升遷了。卻聽信了個道士的鬼話,跑到終南山去修什麽結草為樓,然後什麽學了五年什麽都沒學會。回了一趟家就又跑到武夷山鏡湖自學,之後還是什麽都沒學會,一事無成,這才回了家,唉,唉。”


    獨孤馨雅沒有聽出張念心言語中對父親的埋怨和不滿,反而興奮的說到:“峨眉派也是道家門派,那這麽說他們和你還是同宗嘍?”


    張念心搖搖頭,“不不不,樓觀道是前朝時候才興起的,峨眉派好像春秋時期就有了,是傳承千年的道家門派。這個我不太懂,你姐姐識字比較多,你問她吧。


    獨孤馨雅回過頭來望著獨孤鳳,獨孤鳳笑到:“峨眉山在三皇經中三十六道家洞天中位列第七。在東漢趙曄的《吳越春秋·勾踐陰謀列傳第九》中就記載有峨眉派祖師司徒玄空的故事。如今峨眉武派在巴蜀有“一樹開五花”之說,一樹指的是峨眉,五花指的是五個傳承自峨眉的門派,即忠州的青牛,通州的鐵佛,開州的黃陵,涪州的點易,都江的青城。(找這些門派所在地的古名真是煩死個人)這些門派合在一起,共稱蜀山諸派。”


    獨孤馨雅聽罷,摸了摸小腦袋,還是有些不解的說到:“可我們現在去的萬年寺不也是峨眉山的嗎?它不是佛家嗎。”


    獨孤鳳和張念心一下一下被她逗樂了,在馬車裏笑個不停,獨孤鳳捏著她的臉說:“傻丫頭,峨眉山不是一個山頭,而是群山。你呀,天天別隻想著玩,多識幾個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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