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樓的陌生少女臨死前竟然在和我道別,我隻感覺一股涼意從腳底板一路沿著後脊梁竄到了腦瓜頂,她怎麽會知道我叫方賢?那個附在她身體裏的……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我有些驚恐的看向瘋子,還沒等說話,瘋子忽然說了一句:“你剛剛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像……什麽東西破碎了的聲音?”


    我搖搖頭,心思完全不在瘋子說的話上麵,這個時候瘋子抬起頭,似乎也發現了我的不對勁,連忙一把扶住我。問我怎麽了?


    我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冷汗,深呼吸一口氣,問瘋子:“有煙嗎?”


    瘋子連忙拿出一顆煙遞給我。我看到安雅雪已經起來了,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向樓下走去。


    但是當時我也沒空想那麽多了,隻是迷茫的看著瘋子。一屁股坐倒在了天台上。我忽然想到佐雲的那張紙條,小心身邊的人?會是誰對我的行蹤了如指掌?又是什麽人在背後搞事情?


    如果真的是衝著我來的話,一個陌生女孩的生命就這樣,在青春盛放的時候走到了盡頭……她是因為我死的……


    想到這些,我隻感覺一股頭皮發麻。女孩臨死前的玩味的眼神和那句:“方賢,我們還會再見!”讓我有一種如墜冰窟的感覺。還會再見麵?難道還會有人死去嗎?


    我見過很多人出事,但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是因為我而死的。並且我懷疑日後還會有類似的事,這種認知讓我整個人都有點不對勁。那悠悠的臉反複反複的在我腦海中不斷出現……


    瘋子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給我點了煙連忙問我。我茫然的抬頭看著他。瘋子忍不住給了我肩膀一拳,罵道:“別他媽的跟個傻逼是的,有話就說。”


    我這才回過神來,磕磕巴巴把剛才的事情跟瘋子說了,瘋子聽完當即也是臉色慘白。


    “怎麽可能?衝著我們來的?他們……怎麽敢就這樣大街上拉一個人就……就……”


    瘋子“就”了半天,半晌,他才猛的抹了一把臉,我們都聽到樓下有腳步聲正在拉拉雜雜的往樓上走,瘋子臉色雖然還很白,但是已經緩過來很多了,他盯著我的眼睛,以極少有的認真表情一個字一個字說道:“一會兒,千萬不要說出這個片段,千萬,千萬!”


    我還沒等反應過來,他什麽意思。忽然就看到入口處走上來兩個警察。我馬上就明白了。


    走在前麵的警察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臉色有點黑,線條看上去很剛硬,一頭短發穿著製服很幹練,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個穿警服的女警察,皮膚白皙,應該也是大學剛畢業的,很年輕很漂亮。


    兩個警察來到我和瘋子麵前,其中那個女警皺起了眉頭,走過來跟我們說道:“我們是警察,剛才這裏發生了一起跳樓事件,有群眾說你們倆在上麵看到了過程,還請你們跟我們回一趟警局做個筆錄。”


    瘋子已經快速恢複好了,連忙點點頭,扶著腿有些軟的我站起來。那女警察斜瞥了我一眼,皺眉問瘋子:“他怎麽了?”


    瘋子連忙說道:“呃,嚇到了,沒見過有人在眼前自殺的,所以……還沒緩過來。”


    女警察還想說什麽,那個三十多歲的黑臉警察說道:“先回去吧,這也是正常事。”


    女警察白了我一眼,似乎挺看不上我的。估計她也得覺得我沒出息,正值壯年,又沒看到屍體,就嚇成這樣。


    不過我心裏一直在打鼓,說實話我以前不怕警察,但是這一次雖然明知道不是我殺的那個叫悠悠的女孩,但是我卻覺得她是因為我被附身,更是因為我死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心虛。


    三個警察在前麵走著,我和瘋子在後麵,瘋子說道:“鎮定點,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你這是怎麽了?”


    我用力抹了一把臉,搖搖頭:“總有一種感覺,自己惹了業債。如果附體的東西真的是衝著我來的,那這女孩等於間接為我死的。我……有點承受不了這個。”


    的確,什麽樣的鬼我都見過,死人我也沒少見過,但是作為一個幫忙者,我都是盡全力為別人的事情盡我的努力。可是道家講究不惹業債,我從未想過有人會這麽無辜的為我而死。心裏有點承受不住。


    如果我不是個修道的縛靈人,或許我還不會這樣。正因為我是,我才更在意這種因果。


    下了樓梯,我看到廣場上那染血的白裙子,警察正在驅散圍觀的人群,拉警戒線,就在他們要蓋上悠悠屍體的時候,我竟然看到那屍體的臉忽然向我這邊的方向歪了一下,然後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我整個人頭皮差點炸起來,一雙死人毫無生氣的眼睛和死亡後看打我詭異彎起的嘴角。那女警察忽然回頭皺眉看著我說道:“喂,你心虛什麽?她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係?”


    我當時精神高度緊張,下意識的喊了一聲:“不是我!”


    瘋子反應奇快,連忙說道:“是我們,怪我們沒能救下她。哎,多好的姑娘。怎麽就死了?”


    女警察眼神疑竇重重,但是卻沒說話。轉過頭去,讓我們跟著他們上車。


    坐在警車後麵,女警察開著車時不時的在倒後鏡上麵看我們。


    瘋子也看見了,估計心裏被人懷疑有點憋氣,咧開嘴問道:“警官,還不知道你姓什麽呢?您是這片兒的片警嗎?”


    女警察冷冷的說道:“洛連!管好你自己的事,問那麽多幹什麽?”


    瘋子連忙湊近乎說道:“洛警官啊,那女的到底為什麽跳樓啊?太嚇人了,怎麽跟中邪了似的?”


    洛警官哼了一聲說道:“少在那胡說八道,什麽中邪?哪來的邪?小心治你宣揚迷信罪!”


    瘋子笑嘻嘻的說道:“我不怕,咱國家言論自由,我就是說說我想的,這玩意不犯法。我這不就是私底下問問你麽?又沒出去宣傳。”


    洛警官皺眉瞪了他一眼說道:“你老實點。我就覺著你倆不對勁,我當警察這麽久,見過心虛的全都是他那表情,一會兒勸你們到了警局還是有什麽說什麽,別給我抽科打諢的,不然沒你們好果子吃。”


    說完,她轉過臉去開車,也不看我們了。不管瘋子怎麽說話也不搭理他了。


    很快車就開到了一個派出所門口,我跟瘋子下了車跟著走了進去,一路跟著洛警官往裏麵走,走到一半就有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笑著問道:“喲,這不是洛大警花嗎?怎麽了這是,臉色這麽難看?”


    洛連明顯對這個男人也不假辭色,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說道:“你是沒活嗎?趕緊幹你的活去。”


    說完,帶著我倆走到了一個辦公室。她對我倆說道:“你倆在這裏等會兒。”


    沒一會兒,洛連就拿著一個筆和本子回來了。和她同來的還有剛才走廊裏嬉皮笑臉的那個男警察。經過這一會兒的緩和,我已經恢複過來很多了,我知道有事也要回頭去和瘋子商量,現在畢竟還在警局,別讓別人想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這樣想著,那個男警察就坐到了我們對麵。他笑嗬嗬的說:“我是扈瑞寧,你們叫我寧哥就行了。聽說你們看到了一起跳樓自殺?嚇到了吧?”


    我點點頭,不好意思的說道:“從來沒人在我麵前就那麽跳下去了,所以一時有點沒緩過來。”


    扈瑞寧說道:“嗨!正常的,你們才多大啊?你們也別緊張,就是例行公事的問問情況。咱得做個記錄。”


    瘋子剛要說話,旁邊的洛連卻是臉色一沉,說道:“別扯沒用的,趕緊問正事。”


    扈瑞寧聳了聳肩膀,坐正了身子,這才說道:“你倆,家哪的?幹什麽的?叫什麽?多大年齡了?”


    瘋子說道:“他叫方賢,今年二十六,我房燚,比他大一歲。我倆是北漂,家東北的,現在住通州那邊。”


    扈瑞寧好奇的問:“防疫?什麽防疫?哪個防疫?”


    瘋子連忙站起身,跑到扈瑞寧那邊,拿過他的筆,一筆一劃寫起名字來了。扈瑞寧來了精神,眼睛一亮問道:“喲嗬,你這是命裏缺火啊,弄了四個火,原來這字念燚,頭回知道。”


    瘋子壞笑道:“那是,聽我媽說,生我的時候還有段小故事呢。聽不?可逗樂了。與火結下了不解之緣……”


    我看的也有點想樂,瘋子這廝浪起來那叫一個沒邊,難得碰到這麽逗的警察。瞟了一眼洛連,一張臉都沉的像水一樣了。


    洛連猛的把手裏的本往桌子上一拍,正熱烈討論的倆人嚇了一跳,扈瑞寧連忙反應過來,正了正身子,裝腔作勢咳嗽兩聲說道:“回去坐好,趕緊的。”


    瘋子笑眯眯的回去坐著。洛連狠狠瞪了我倆一眼,脆生生的開口說道:“把你倆看到的東西一個字不落的說一遍。別漏下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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