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瘋子的爺爺在廠裏上班,瘋子的爺爺叫房建國。當時房建國在廠裏做生產工人,東北是重工業基地,很多鋼鐵廠都要加班加點趕進度。有那麽一次,房建國夜班,下班的時候已經十二點了,騎著大二八自行車回家。


    房建國家住的村兒有點遠,從廠裏蹬自行車要蹬四十多分鍾。其中路過一片苞米地。那時候兒是剛開春,苞米還都沒長起來,房建國騎著自行車就看見前麵有亮光。平時房建國也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那天見有光就蹬著車子過去了,結果他發現那光是一個煤油燈發出的。


    在燈的四周坐著三個老爺們兒,一個石頭八仙桌上麵擺著一副麻將。有一個空座。那三人見房建國過來就說:“來一起搓兩局?”


    房建國一看也來了精神,就把車登子一踢,坐在哪和他們打起了麻將,然後一直贏得很開心,很快那幾個人就說沒意思,不玩了。房建國嘿嘿笑著把錢收了,蹬起自行車就回家了。到家的時候天兒都蒙蒙亮了。


    房建國的媳婦兒,也就是瘋子的奶奶就擰著耳朵問房建國咋這個點回來的?又上哪兒野去了?房建國連忙說自己加班趕的晚,然後就都實話說了,又嘿嘿笑著說晚上和人家玩麻將贏錢了。房建國的媳婦兒就問他贏的錢呢?


    房建國從兜裏套出來一看,哪裏有錢?手裏一把都是些黃紙燒完後的紙灰。這可把他媳婦兒嚇一跳,連忙問到底咋回事?房建國就詳細的把昨晚回來路上,遇到三個人,三缺一打麻將的事兒仔仔細細的說了。還說自己兜裏原本有八十多塊錢,都玩麻將的時候,找零找出去了。


    他媳婦兒也是害怕,就問房建國記不記得打麻將的地方?房建國說記得,於是他媳婦兒就讓房建國別耽擱,趕緊買點黃紙啥的去那地方燒一燒。別惹來不幹淨的東西。


    房建國心裏也是害怕,趕緊就買了黃紙過去了。這一看,哪裏還有八仙桌?那裏分明就是一小片兒墳包兒,其中有幾個墳包兒的位置,就是他昨晚打麻將的地兒,地上還能看見他扔的卷煙的煙屁股。他忽然又想起一個細節,這三個老爺們兒都不抽煙,昨晚他抽煙的時候曾經遞煙給他們,他們都擺擺手,但是對房建國煙上麵飄出來的煙霧,倒是很享受的樣子。


    他趕忙過去把紙燒了,一邊燒一邊念念叨叨的,燒完紙一抬頭就看到其中一個墳包兒上頭,一塊土坷垃底下壓著自己那零零碎碎的八十塊錢。他又拜了拜這才拿著錢回家了。


    薑胖子年齡小,從小又在北京城裏長大,從小接觸的都是老神棍瞎掰的,哪裏聽過東北農村那些身邊實打實的怪事兒?他被瘋子說的一愣一愣的,小心翼翼的問:“真的假的?後來呢?”


    瘋子撇了撇嘴,一副“一看你就沒見過世麵”一樣的表情。


    “在以前的農村,隨便拉出來個老頭老太太,哪個沒遇到過,聽到過那麽幾件怪事?有啥稀奇的?少見多怪!”


    聽瘋子這麽說,薑胖子也回過神來,打了個冷顫說:“剛才瘋子哥說的這個鬼打牌和我碰到的還不太一樣。”


    這次,薑胖子也不囉嗦了,直接就把事情說清楚。


    原來,就在他把瓦罐放在房上曬的當天晚上,胖子沒敢立刻玩牌,懷著忐忑的心情早早睡覺了,第二天,就聽說樓上的寢室出事了。說樓上寢室鬧鬼。


    薑胖子學校男寢一共有四層樓,薑胖子住三樓。四樓還有一層。但是四樓隻有一個大寢室。十二人寢。其他的都放一些廢棄的講桌,桌椅,還有些廢的床。幾乎四樓就是個儲物層。但是四樓最靠裏麵卻有一塊空間,被僻出兩個地方當寢室。還有一塊天台。


    平時那塊天台的空地上就掛上了鐵絲架子,還有些雜物,男寢曬被子,晾衣服什麽的都在那裏。而他們學校樓上男寢說是鬧鬼了。


    薑胖子他們寢室和樓上關係也不錯,而且其中還有四個人和薑胖子是一個係的。所以聽了這個消息,薑胖子連忙上樓去問。


    傳聞說的特別邪乎,說什麽一個同學起夜上廁所,半夜透過陽台反射的月光,看到而窗戶外麵陽台上有一個人就那樣坐在那,當時那同學嚇了一跳。就想是不是鎖陽台的時候,外麵有人?給鎖到外麵了?


    想到這裏,他就趕忙叫醒另一個同學,那個同學也看到了,就靠近紗窗喊了一聲:“誰在陽台?”


    那人還是背對他們沒說話。那同學就想,是不是睡著了?雖然是夏天,但是夜裏也很涼,坐著睡很容易著涼。所以他們就下樓找了宿管,上來開陽台。


    把陽台門打開以後,哪裏有什麽人影?慘白的月光照在陽台上,四周都是一片陰森。在陽台上麵能看到黑夜裏的校園,靜如死城一般。


    宿管覺得這倆學生可能睡覺睡迷糊了,抱怨了兩句就回去了。但是這倆男生可是一夜沒敢睡。


    其實哪個學校裏都有點鬧鬼的傳言,所以薑胖子等人也就是聽個熱鬧,沒往心裏去。但是接下來的幾天裏,事情越來越離奇,兩天以後,樓上最初見鬼的那個男生瘋了。


    另一個男生告訴他們,那人影每天晚上都會出現,而且離他們越來越近,而前天晚上已經是直直的隔著玻璃立在外麵,一張臉扭曲變形的看著屋裏。昨天晚上他們睡覺的時候,聽到一聲恐懼的尖叫,醒過來就發現同寢那同學已經瘋了。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誰靠近他他就崩潰大叫:“離我遠點,你不是人,離我遠點……”


    後來學校老師過來,找精神病院的人給抬走了。因為有人瘋了,大家都是人心惶惶,也就是在那男生瘋了以後的第二天晚上,薑胖子睡覺以後就感覺屋子裏有動靜,那聲音就好像誰在挪騰東西的聲音。


    剛開始薑胖子還以為是誰半夜不睡覺,找東西,抬櫃子什麽的。那聲音一直在響,煩的薑胖子罵了一聲:“大半夜不睡覺折騰個鬼啊。”


    罵完那聲音就停止了,胖子迷迷糊糊的時候,那聲音又傳來了,但是這次胖子聽真切了,是那種瓦片蹭在水泥地上的動靜。但是當時胖子困的不行了,也就沒理會,第二天起床還和同學說這個事,同學說他們也聽到了。還都以為是其他人發出的聲音。


    因為住了很久了,大家都很熟,所以也就包容了。無所謂了。


    胖子當時也沒多想,事兒就這麽過去了。但是第三天晚上,對薑胖子來說才出了事。


    當晚薑胖子和同學打牌,打著打著困了,這次可不是光輸錢了,有贏有輸。但是玩的也不算晚,胖子興致不錯,大概玩到十二點多,胖子累了,就要睡覺。其他幾個人還在玩。


    薑胖子半夜兩點起夜上廁所的時候,看見寢室這些人依舊在打牌。那個時候寢室已經熄燈了,一個寢室八張床,他們寢室裏有一個空位,也就是說,隻有七個人住。熄燈了這些人倒也有招,點著蠟燭玩。


    胖子也沒管他們,就要爬上床繼續睡覺,忽然聽到一個同學喊了一聲:“薑胖子,你他媽耍賴!”


    薑胖子愣了一下,自己睡好好的,上了個廁所怎麽就耍賴了?正要破口大罵,一抬頭就感覺有點不對勁。


    因為人多,蠟燭就兩根,所以有些坐的遠點的,也就看不清樣子。但是蠟燭的角度反射出的影子可就不對勁了。薑胖子發現不對勁就是因為影子。


    明明是七個人,薑胖子沒玩,那應該就是六個人。六個人都是按著平時的位置坐著的,但是薑胖子分明發現,蠟燭映出來的影子,竟然是七個。七個影子。不算他自己。


    這間不大的八人寢室裏,多了一個“人”。


    薑胖子發現自己原來坐著的那個地方,竟然也有人坐在那裏,和其他人一起打牌。但是那個位置正好是距離蠟燭較遠的位置,看不清臉。隱約感覺那裏坐著一個人,隱在黑暗裏,時不時丟一張牌出來。


    薑胖子整個人頓時臉色發青,差點叫出聲來。他隻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當時那一瞬間薑胖子腦子裏亂哄哄的想了很多東西。


    如果那個人不是人,是個鬼,那其他那些現在和鬼一起玩牌的,會不會也是鬼?那自己如果現在出聲了,打破這種和諧會惹來什麽事兒?


    還有,看樣子那東西和自己還有點距離,如果他同學認錯了,自己現在拆穿了,會惹來什麽麻煩?之前自己睡覺睡的好好的,不如就假裝什麽也不知道,繼續躺下睡覺。


    想到這裏,薑胖子悄悄摸回床上,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繼續睡。而那些人打牌發出的聲音聽在他耳朵裏仿佛一根針,紮的他緊張到不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早上起床他就問他寢室室友,昨晚打牌打到幾點?他室友說:“半夜三點多快四點了,你忘了還是你張羅到點了,我們才散的?”


    薑胖子感覺腦袋“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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