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禍害,還是一麵見證人心的鏡子。”他掂著那塊玉環視一圈眾人問道:“你們誰不怕死?”


    “我!”人群之中,有一個漢子舉手答道。


    “你不怕死,假如你有機會得到這塊玉,你會把這塊玉贈給比你怕死的人,比如你的大哥,柳爺,這樣他便可以活著。”


    那漢子一臉真誠地說道:“對,如果是我,我肯定讓給我柳爺。”


    查文斌朝著柳爺作了個揖繼續道:“柳爺,我無意冒犯,隻是打個比方。”


    柳爺手往上一抬,示意他無事:“查先生但說無妨。”


    他又對那漢子說道:“柳爺若是取了這塊玉,你必死,是不是說柳爺比你怕死呢?”


    “你!”那漢子臉一下子就漲紅了,“查道士,我大哥光明磊落的一個人,怎會是貪生怕死之輩,我讓給他這個活的機會,是因為我敬他尊他,他活著比我們有價值!”


    查文斌笑道:“人生來人人平等,命都隻有一條,何來價值一說。”他又問柳爺道:“不是文斌無禮,隻是冒昧的問一句,柳爺這個機會如果是他讓給你,你要不要?”


    柳爺是何等人,他自是明白這種時候是不能假惺惺推脫的:“我自然是會要,我也承認我怕死,不然我帶著老兄弟們來這裏做什麽,在家等死便是了。”


    “柳爺是爽快人,假設你取了這玉他們便盡數死去,留你獨活,而你把這塊玉傳下去依舊隻能保一人之命,你的其它後人則盡數需要為這個活著的人陪葬,你覺得對其它人公平嘛?”


    “不公平。”柳爺答道:“但是我選出來的人肯定是配活下去的人。”


    查文斌用腳踢了一下那個屍袋說道:“他的先人們也是這樣想的,你的兄弟讓給你,是他尊你,敬你,並不是你的命比他的就值錢。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得到這塊玉的人能活下去,若是得到這塊玉的人死了呢?”


    剛才答話的那人說道:“死了就傳下去唄,這還用問。”


    查文斌把手中的玉捏的一緊大聲道:“對,就是這樣一代傳一代,一代禍害一代!沒有人不是自私的,誰都想得到這個活著的權利,這個魔咒也就跟著一代傳一代。”


    柳爺道:“查先生的意思是,隻要這塊玉不傳下去,自然也是害不了後代了,那誰能保證玉石俱焚過後還依舊是那樣呢?”


    “我天正一門雖是小道,這般有關家族世代相傳的咒運也遇到過幾次,古人有一種巫術,也叫降頭,就下在器物裏,隻要器物在,這降頭自然是不會滅的。這塊玉是有來曆的,各位都是見過世麵的人,和氏璧那摔壞的一角做成的玉飾,誰會舍得放棄?”


    冷老和柳爺都是大驚,我滴乖乖,和氏璧,那是什麽概念?古往今來,多少王侯將相為了這麽一塊玉爭的你死我活,血流成活。


    “你怎的肯定這就是和氏璧?”


    查文斌說道:“超子的父親,何老堅定的結果,隨時推斷,我也有八分相信。這麽一塊玉,得到它的人自然是如獲至寶,若是把降頭下在這裏,又怎會輕易丟失。”


    “下降頭,文斌這和氏璧是什麽?那是天賦皇權的象征,是天子的證明……”


    “正因為如此。”查文斌打斷了何老的激動講話,繼續說道:“和氏璧本就是一塊邪物,玉是好玉,但是多少人為了這塊石頭丟了性命?戰火紛飛的年代,揮戈百萬鐵騎殺伐,就為了爭奪一塊石頭,那不過是當權者的遊戲罷了,苦難的終究是百姓。隻要這塊石頭在,天下就不得安寧,就會有人想去打它的主意,你說它是寶物還是邪物?一塊沾染了世人鮮血的玉,再好的料它也被會被那些死去的冤魂沁入玉中,和氏璧早就不是那塊三清山的玉石,而是一塊血淋淋的邪物!”


    “而它的這一角,雖然是剝離而出的,可終究是沾了血的,此等邪物佩戴,靠的不過是周遭人的性命為其續上光滑的外表。這種東西,留在世上,隻要有機會就會迷了人的心智,隻怕是要更多的人為其殉葬。”


    柳爺點頭道:“有點道理,查先生心懷天下,卻是能看透了這背後的鮮血淋漓才能悟出這死也解不開的劫,倒是他提到過的那扇門,你怎麽看?”


    “門?我不知道,若是柳爺要去,我幫襯著便是。柳爺是做大事的人,這塊玉的涵義對您來說大過於我等草民,隻是我覺得你們幾人一年死一個八成跟這一出也脫不掉什麽幹係。”


    “是有點相似,隻是我們是一個個死,既然他來了,最終用了這個法子但還是苦害了前朝數代人,真不知我們該如何,還得請查先生多多指點。”


    查文斌轉身對向黑墨鏡,抬手道:“前輩,您看呢?”


    “過河,那塊玉你先收好,跟你挺合的。”


    查文斌也不惱火,自嘲的笑笑:“是挺合的,我也無後。”


    柳爺站起身來道:“收拾一下,大家也休息夠了,人就先放在這兒,出去的時候一並帶走。”


    地下河的河水和冰,在查文斌的記憶裏,關於這條河,那幅圖上並沒有做任何標記。似乎這河就是這幅圖的邊際,再往前是什麽不得知。河麵不寬,不過三四米,河水最深處也隻是到了大腿,眼下不是雨季,都是大老爺們,脫掉褲襪赤著腳一個跟著一個就去了。


    超子被兩人抬在肩膀上,兩個拿著槍的大漢率先下水,等他倆到了對岸,確定沒問題發了信號,這邊的人就開始陸續。查文斌和卓雄大山先後過了河,到了河對麵大家穿上衣物,誰也不曾留意發生了什麽事。


    穿戴完畢,準備選方向的時候,千裏眼馬三看著下遊的水裏有一團衣服在飄著,他見到有些不對勁就說道:“柳爺,那河裏好像有人。”


    “柳爺,我們有人不見了。”“誰?”“胡八不見了!”


    第472章 逆天而行


    胡八被人拉了起來,他的眼睛瞪得跟燈泡似得,嘴巴張成了“o”形。身體還帶著一點微熱,但人已經沒氣了。


    柳爺的麵孔有些死灰,他坐在和沙灘上,連褲子被打濕了也不知道,隻是問那個在檢查的醫生道:“怎麽死的?”


    那個戴著眼鏡的白靜斯文男人套著一雙白手套,將停放在岸上的屍體衣物除光,檢查了一番說道:“柳爺,身體上沒有外傷,看瞳孔死亡時間不到一分鍾。”


    “慢著……”那醫生的手順著胡八屍體的胸口緩緩往下一抹,來回量了幾寸地方後用大手指撳住一個部位,右手麻利的從懷裏掏出一把手術刀往胡八的身體上一放。


    鋒利的手術刀很快就劃拉開了一道切口,那白靜醫生麵對撕開的肌肉和湧出的鮮血沒有絲毫緊張,而是將套著皮手套的兩根手指伸進了胡八的胸腔。也不知道他在裏頭搗鼓了一陣子什麽,突然嘴巴揪了起來,一下子猛的發力往外一拉,一團夾雜著血水的黑漆漆的毛發被拉了出來。


    那毛發並不是僅僅有一團,而是跟毛線一樣越拉越多,那醫生連拉帶拽的清理出的毛發足足把胡八的上半身全部鋪平。


    不知是他不想再掏了還是已經掏完了,那醫生捧著一把頭發冷冰冰的對柳爺說道:“這個,我沒法解釋。”


    “是什麽東西?”


    “回柳爺,看樣子是人的頭發,裏麵可能還有點。”


    黑墨鏡拿著一個酒葫蘆走了過來朝那屍體上一陣灑:“文斌娃娃,點個火,這個倒黴蛋子跟我遇到一樣的東西了,這水裏有禁婆,各位走路悠著點,絆腳的不光是水草,也有可能是頭發,嘿嘿。”


    他的冷笑讓原本這個陰森的空間塗添了幾分恐懼,這是柳爺此行遇到的第一庒命案,死的如此不明不白。超自然的死亡給人帶來的壓力遠遠大過於正常死亡,因為永遠不知道下一次會出現在哪裏,又會輪到誰,這一下馬上就讓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小心謹慎了起來,畢竟黑墨鏡是被救了,而死亡才真正開始。


    查文斌拿出火折子問柳爺道:“柳爺的意思呢?”這畢竟是他的人,比起黑墨鏡那個非人類,查文斌寧願和柳爺溝通。


    柳爺歎了口氣道:“沈先生說燒了就燒了吧,回頭把骨灰收起來帶走就是。”


    “帶走?不行不行,燒了連灰都別留下,要是我被禁婆給害了你們也得照做。禁婆這東西是從水裏孕育出來的,怕的是火。人死了上千年全身上下唯一不爛的就是頭發,這東西留不得,一把火燒了幹淨,免得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轟”得一聲,火星閃過,屍體頓時被大火包圍,那些頭發被燒得發出“劈裏啪啦”得響聲就跟過年放小鞭炮似得,不過發出的味道就是硝火味,而是難聞的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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