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那聲音又來了,如果那是腳步聲,它是朝著自己而來的,已經越來越近了。


    這是一條死路,背對著自己身後那奇怪的聲音,查文斌做好了必死的決心。


    轉過身,他的眼睛如同已經發怒的公牛,手中的七星劍興奮的不停抖動,離著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他看到了一個人影。黑暗中,那個人影埋著“嗒、嗒”的步子慢慢向自己靠近,無邊的煞氣如同噴湧而出的岩漿,隻是岩漿是火熱的,而它是陰冷的。


    查文斌盡然後退了一步,是的,他後退了!他是被眼前這股氣勢逼退的,完全處於人的本能,手中劍在顫抖,他的手臂也跟著抖,劍是因為遇到對手了,而手則是因為恐懼!


    就在此時,“轟!”得一聲,突然間在他的左側一陣亂石飛過,強烈的火光讓查文斌下意識的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但是他卻沒來得及捂住自己的耳朵。


    當滿臉灰土的查文斌開始睜開眼的時候,他看到了不遠處有一個身材高大的人正在衝自己揮動著手臂,他的嘴巴不停的張合著,但是查文斌卻聽不到他在喊什麽。


    “什麽?”他大聲的呐喊著。很快,一個接著一個的男人魚貫而入,他還看到了卓雄。


    一支水壺遞在他的麵前,他身上的超子也被幾個男人抬了下來,幾個男人開始鋪開簡易的折疊擔架,有人戴上了口罩,有人拿出了針筒和藥劑,有人則準備好了手術刀,一盞高亮度的射燈被點起,這些人的手法之快,經驗之老道讓查文斌暫時鬆了一口氣,他希望這一次超子能挺過去。


    當他開始重新聽到聲音的時候,超子的縫合手術也結束了,在此之前他的表情從未有過變化,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前方,那個曾經距離自己不足五十米的黑暗處。而在他的身邊,現在已經多了一個人,一個穿著壽衣卻戴著黑墨鏡的男人,他同樣在看著那個方向。


    戴著口罩的男人走到柳爺的身邊低語了一番,柳爺走到查文斌的跟前伸出手來道:“查先生,久仰大名,曾經我和你很近。”


    查文斌的手並沒有伸出來迎接這代表禮帽的問候,而是冷冰冰地問道:“他怎麽樣?”


    柳爺並沒有因為查文斌的失態而尷尬,他大方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掌依舊紳士地說道:“我可以派人先把他送回去。”


    “為什麽是你派人,而不是我自己。”查文斌轉過頭,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著柳爺,這氣氛在再一次尷尬起來。


    “不是,文斌,你聽我說,這位是……”一旁的冷所長見勢不妙趕緊上來打圓場,準備和他解釋。


    查文斌今天完全想要給昔日自己尊重的兄長半點台階,繼續冷冰冰地說道:“我已經找到了我想要找到的人,卓雄、大山,抬著超子,我們走!”


    冷所長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文斌,你!”


    查文斌瞥了一眼柳爺,毫不客氣地說道:“我說過,我不想再和組織有任何瓜葛。”


    當查文斌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一股巨大的力氣壓在了他的肩頭,一直站在他身旁的那個黑墨鏡低聲道:“沒有我,他活不了。”


    表麵看來黑墨鏡看似隻是把手輕輕放在了查文斌的肩頭,但是此刻查文斌感覺自己已經被人死死的按住了,就連想站立都完全不行。


    “好大的力氣。”他心裏歎道。


    “他的屍毒已經傷到髒器了,等你走出這個地方見到陽光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看來馬老鬼在克製僵屍這條路上依舊是不如我的,嘿嘿!”那人竟然開心的幹笑了起來。


    查文斌臉色一變道:“你是誰?”


    那黑墨鏡並沒有理睬,反而徑直朝著地上的超子走去,兩邊的人紛紛給他讓出一條路,那壽衣男子在蹲下前還朝著遠方的暗處看了一眼。


    他從自己的袖子裏頭掏出了一根黑乎乎的東西,誰都沒看清楚是什麽,等到查文斌跟著走過來的時候,躺在地上的超子“啊!”得一聲慘叫,原本已經昏闕過去的他瞪大了眼睛坐了起來,額頭上的青筋幾乎就要爆裂,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鉛球。


    “咚”得一聲,超子再次重重得摔倒過去。


    第467章 縫合


    黑墨鏡看著就不像是一個善茬,下手一個“黑”字了得,原來他剛才是把超子剛剛縫合的傷口又重新撕開了,那般疼痛讓昏迷中的人也痛得醒過來,烏黑的血再次浸濕了一大片肌膚。


    此時,站在人後的查文斌看到超子的肚皮裏頭有東西不停的起伏著,而黑墨鏡則用自己那根幹樹枝似的手掌死死壓在傷口上。超子額頭的汗珠就跟瀑布似得狂瀉,已經發白的嘴角不停地抽搐著,牙關之間的碰撞隻“咯咯”作響。


    “會不會有事?”卓雄低附在查文斌的耳邊小聲問道,這個黑墨鏡的手段他已經見識過了,手法詭異無比,他估摸著這廝要是下黑手,他們幾個人加起來能不能擋得住。


    查文斌搖搖頭,他也不知道,眼下隻能是走一步算一步,死馬當做活馬醫。這人說得倒也沒錯,自己若真要強行帶人出去,超子未必能撐到外麵。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那黑墨鏡身子向後一轉,衝著查文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漆漆的大牙道:“小娃,拿根長香來。”


    小娃?查文斌倒是不建議他這麽稱呼自己,利落的遞過去一根長香,黑墨鏡拿著長香繼續道:“火?”


    查文斌又照做,點了火折子把那香給點上,黑墨鏡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心滿意足的轉過身去低著頭把那燃著的香湊上了超子的傷口……“嗞啦”一聲,一塊皮肉被燙得焦黑,黑墨鏡蹲在地上嘀咕了一陣,卓雄氣得都想砸人了,他聽到那黑墨鏡說的是:“溫度還行……”感情他這是拿人肉做測試的。


    超子開裂的肚皮上有一個小黑點露在外麵,那黑墨鏡就拿著長香對著那小黑點後麵,保持著一指左右的距離,沒一會兒,那個小黑點就開始動了。


    “活得。”查文斌嘀咕了一聲,繼續再看,那個小黑點已經出了半截,渾身黑的發亮,那黑色的周圍是紅色的觸角,都還在動著。看到這,很多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東西是蜈蚣!


    長香燃燒的溫度迫使這隻已經鑽進超子體內的蜈蚣開始奮力往外倒退,但是它那圓鼓鼓的肚子讓此刻它的挪動顯得很艱難,那身子掙紮著舞動著數不清的觸角讓人覺得心裏發麻。


    待那隻蜈蚣全身退出的時候,這時人們才看清,它足足有一根筷子長。通體烏黑,那密密麻麻的腳有恐怕不下千對,隻是身子鼓的太圓,活像是一根香腸了。


    黑墨鏡用手捏起那隻蜈蚣瞅了一下道:“這下差不多了。”接著他按著那蜈蚣的頭往超子裂開的傷口山一頂,又把那手上的香往它腦門上一放。那蜈蚣一吃痛,急得張口就咬,一對鋒利的螯鉗狠狠得夾住了超子的傷口。


    黑墨鏡眼疾手快,丟下手中的長香,一手按著那蜈蚣的腦袋,一手抓著後麵長長的身體,死死的一扭,那蜈蚣的身子便和腦袋搬了家。


    蜈蚣的被擰下來的身體迅速的幹癟下去,地上大灘黑色的血跡散發著濃鬱的腥臭味,而它的腦袋則依舊留在超子的身上,那對螯鉗就像是訂書針一般把傷口牢牢地貼合在了一起。


    看到這,查文斌是歎為觀止,這種手法他真的是第一次見到,用蜈蚣吸出那些髒血,再用蜈蚣縫合傷口。待那黑墨鏡起身,查文斌也換了一種語氣抱拳道:“前輩可是認識家師?”


    黑墨鏡轉過身看著查文斌,用手比劃了一下道:“當年你才這麽半點大。”他的手勢顯示當年的查文斌還是個嬰兒,接著便轉過身去輕聲地說了一句:“作孽啊。”


    看來此人不但認得師傅還見過自己,查文斌對於自己的身世一直是耿耿於懷,如今見到有人對自己的過去了解,哪肯放棄,便接著說道:“前輩,能否借一步說話?”


    不料那黑墨鏡卻背著身子搖搖手道:“過去的就過去了,相比起我那個徒弟,他老馬總算是有人給他送了終,你又何必再問那些早就過去的事兒了。”


    “可是……我,”查文斌依舊不甘心,突然他想起了一個人,“您徒弟是?”


    “形而上謂之道,形而下謂之器,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你師傅盼你好好做人,給你取了文斌二字,意為文武雙全,國之棟梁,他教出了一個好徒弟;而我依舊是在這條道上越發的沉溺,後來收了一徒弟,單名一個‘玄’字,查掌教應該見過了的。”


    “是他?”查文斌雖然心中已有幾分猜測,但這般得到了證實,那心中的驚訝自然就露了出來,他一直奇怪為何玄會在最後時候管他叫做師兄,看來自己和他真的是有些淵源的。


    “你幹得不錯,天正道至少在你手裏還有點那麽像點話。”說這話的時候,黑墨鏡的臉上抽了一下,這個細微的變動,查文斌捕捉到了。


    這時,柳爺走了過來插話道:“這位小兄弟沒事了吧?”


    查文斌蹲下身去抓過超子的脈搏,脈象的確是平穩了下來,呼吸和心跳也都恢複到了正常的節奏,看樣子除了失血有點多,其它倒是暫時無大礙了。虧得這位身穿壽衣的墨鏡男,不然這超子必是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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