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鬼?他查文斌可是道士出生,哪有那麽容易被鬼給迷了心竅的,這讓查文斌默然的想到了曾經遇到過的一個地方:太虛幻境。太虛就是常人口中所言的道,道家道是萬物的起源,這一切又都是從一個混沌的世界中幻化而來,人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但那些你所認為是假的東西又未必真是假的。


    眼睛是最容易被欺騙的,這世上有千百種辦法可以欺騙眼睛,所謂的神鬼,它們沒有實質的身體,有的則是幻化出來的圖像。這種幻物可以影響人的精神力,去引導甚至是控製人去做一些非常人的事或者讓人的思想變的混亂導致身體開始衰竭並最終死亡,這就是常說的中邪了。


    為何黑夜中邪的概率會大於白天?因為在絕對的黑暗裏,隻要有任何一絲光的出現都會吸引人的眼球,幻化出來的任務物體都會影響人大腦的判斷。道教把這種解釋為陰陽,陰就是黑夜,所謂陽氣足那是因為光線充足,幻物難以顯形。


    多年以來,最困擾查文斌的並不是如何打開那扇通向烊烔深淵的大門,而是那個夢為何會在熟睡的時候出現。幻境,他曾經也試著這樣對自己說服過,但是幻並不是真的,曾經他遇到過真實的幻境,隻要他想,下一秒幻境就會破滅,一切都會恢複本來的麵目。


    而在這裏,雖然他的一搖頭讓那三個人不見了,但是依然感受到的是那種絕世隔絕的孤獨。感覺來自於身體對幻境最真實的判斷,有什麽東西可以讓他在一瞬間就中招,這裏的土,這裏的空氣和地麵隻有十米之隔,難不成還真的別有洞天?


    就是這麽一個短暫的思考,前後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可查文斌卻不知外麵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你怎麽可以讓他一個人下去?再怎麽也要等到我回來。”“你不是抬著冷姑娘走了嘛?再說,我攔了也攔不住,這洞太小了,我,我身體又寬,擠不進去。”“還愣著幹嘛啊,放我下去啊!這太陽都快下山了,真是要急死人了!”


    話說,查文斌進去之後,留了大山一人在外看守,本想著進去找到人就出去和卓雄匯合。不料,卓雄與趙雲霄在外麵等了半個小時也不見來人,見冷怡然那腿的傷勢不輕,兩人一合計,決定先送人去省城,超子有車,等會出來他們一定會跟上。為此,卓雄特地留了紙條夾在了超子車的擋風玻璃上,很明顯的標記。


    待他們二人去了省城還不到八點,醫院的大夫才剛上班,冷怡然從被送進手術室到出來也才十點鍾的光景,卻還不見超子來人。一開始,他們以為是有什麽事給耽擱了也不在意,一直到了下午三點,人還是來到醫院,卓雄隱約覺得有什麽不妥當。


    冷怡然手術完畢已無大礙,他借了趙雲霄的車子準備回去打探,路過幽嶺見超子的座駕還在原地,留的信件也沒人動過,這才知道他們並無下山。匆忙趕進山一瞧,隻剩下大山獨自一人在那原地抓耳撓腮,喉嚨都快喊啞了。


    原來,查文斌從早上進去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那繩子也早已被解開,人不知去向。他想進,體型又不夠,想挖坑又怕引起塌方,一直到卓雄前來這才有了主心骨。


    得知兩人莫名失蹤在這個小洞裏,卓雄哪裏還等得及,拿上必要的東西就勢鑽了進去。同查文斌一樣,下去之後一番喊叫搜索,顆粒無收,隻好順著那條彎曲的小道一路沿著搜索。


    大山在上頭一等就是一整晚,整整一夜,林子裏頭狼哭鬼嚎的,他也一夜沒有合眼。


    超子、查文斌、卓雄三人先後進入這個不起眼的“盜洞”一天一夜,竟然無一人出來,每次都是係著繩子進去不久後就光繩子出來了,沒有任何信息,也沒有任何反饋。


    他塊頭大,看上去凶,也不像是個聰明人,但是他的記性卻比誰都要好。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大山還是沒有慌亂,他下了山。他想起了那個關於幽嶺的故事,那一批考古隊的人下去過後也再沒有出來,這兩個地方不過一山之隔。


    在104國道,他光著膀子站在馬路中間攔車,以他那模樣,有誰敢說不停?因為他手裏是抱著一根海碗粗細的樹幹,別人還以為是攔路打劫的,一輛過路的小車司機被逼停下後隻差哆哆嗦嗦的掏錢求饒命了。


    攔到了車徑直撲向省城,待把他丟到考古研究所門口的時候,人家掉頭就去了派出所大院報了警,說是遇到了劫匪。呼啦啦的警車衝了出去,當他們趕到現場,在小車司機一聲:“就是他!”的舉報下,手持電警棍的警察們把大山團團包圍。


    他隻是不停的和警察們解釋自己是來找人的,而對方則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蹲下,手抱著頭,不要動!放棄抵抗!”


    當大山看到門外冷所長上了一輛小車的時候,他大喊了一聲“等等”之後便猛地一陣衝了出去,那些包圍的警察見嫌疑人要跑,哪裏肯放。這些平時耀武揚威們的警察當即衝了過去阻攔在前麵,還沒喊出那句“站住,不許動”後,就被撞飛出去了兩個,如同保齡球館裏的保齡球一般,大山來了一個全中!


    這時,冷所長也看見了他,急忙從車裏下來,他是準備去醫院看女兒的,這時一輛掛著軍區牌照的小車,後排座椅上有一個肩膀上掛著一顆金星的男人。


    大山如同掉進水裏的孩子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死死的抓著冷所長的肩膀,不停的搖晃道:“冷所長,我文斌哥還有超子他們失蹤了,您趕緊想想辦法救救他們,來不及了,求求您了!”


    冷所長被大山擺動的就像是個布偶,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喘了口氣道:“別急,你別急,你慢慢說,他們怎麽了?”


    “文斌哥進了洞……”


    “啪!”得一聲,大山隻覺得自己脖子上一陣強烈的電流閃過,他的話才說了個頭就被人從背後偷襲了。“啪、啪”又是兩下,高壓電流瞬間再次擊中大山,大山隻覺得從脖子到腳趾頭都是猛地一陣顫抖,身子幾乎立刻就要癱軟了下去,舌頭也僵直的說不出話了。


    “媽的,叫你再跑!”一個小警察再次揚起了手中的電棍準備再來一下。可是,當他的電棍還沒來得及再次落下的時候,那個背對著他的“犯罪嫌疑人”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了過來,那個警察大概見到了他這輩子見到過的最大的拳頭,沙包一樣的拳頭直接朝著自己的麵門襲來。


    “轟”,那個高約一米八,足足一百五十斤的警察大概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像風箏那樣倒飛出去吧。


    怒了,大山真的怒了,這一拳,直接把那個偷襲他的人砸飛出去七八米,滿臉是血的倒在馬路中間一動都不動……還有三四個警察慌忙的從腰上拔出了手槍,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大山,這麽凶悍的匪徒還是第一次見到,看著不遠處倒下的同伴,他們顫抖的手指很難保證自己不走火:“不許動,舉起手來,再抵抗,我們就要開槍了!”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從那輛黑色的高級轎車裏走了出來,他的臉很慘白,似乎帶著一種病態,但是他的眼神裏卻透露著一股讓人害怕的敬畏,那是殺過人的眼睛。


    “住手,他是我的人。”


    幾個警察打量著那位身穿軍裝的中年人,一時間他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對方竟然是軍方的人,雖然站出來的那個中年軍人他們不認識,但是他們認識他肩膀上的那顆星星。那是將軍的象征,共和國有多少個將軍?又有多少個這麽年紀輕輕就能肩抗金星的將軍?


    “報告首長,他是劫匪,我們是接到報警……”其中一個警察這樣解釋道,但是他的解釋同樣沒有機會了,因為那位中年軍人隻是向他出示了一個黑底紅字的小本本就徹底讓他閉嘴了。


    高級轎車一騎絕塵,隻留下幾個小警察麵麵相覷。


    “軍人就了不起?軍人也得遵紀守法啊!”其中一個警察還在憤憤不平。


    另外一個年紀稍長點的警察立即喝道:“閉嘴!”


    “為什麽啊?強隊,我們的兄弟還在地上躺著呢?”“今天的事兒,最好回去都給我忘記了,那個人不光我們惹不起,偌大個中國我怕也沒有幾個人惹得起!”


    第449章 誅魔


    那天,很多來往104國道的車輛都被告知,前方修路,要求繞道通行。身著迷彩,荷槍實彈的軍人們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把幽領前後五公裏內圍了個水泄不通。


    十年前,有記性好的老司機也曾經遇到過這一幕,在同一地點,幽嶺附近出現過為期三個月的封道,原因不詳。


    一支混編起來大約二十人的精幹隊伍連夜開進了幽嶺西側的那個小山村,負責守陵的老人見國家真的來了,直抓著冷所長的手連聲道謝。對於老百姓來說,軍人是唯一能給他們帶來安全感和信任感的人。


    這些人,大山都沒有見過,當天中午他就被那輛小車帶進了一個大院。在一間隻有四個人的會議室裏他把情況描述了一遍,接著,他就被請到了一個休息室。下午,冷所長通知他帶人回去,跟隨著的就是這群人。


    幽嶺,一個沉睡了十年的秘密終於又要被重新開啟了。十年前的往事,有太多的人不願意提起,包括會議室裏的那位將星軍人,那是一邊倒的屠殺,完全沒有理由的死亡和失蹤。當年他還是隻是個上校,他的兄弟裏有幾十人沒有走出那座大山,事後他調集了兩火車皮的炸藥揚言要炸平幽嶺,但是上頭的一紙調命讓那次行動就此作罷。


    所有參加十年前幽嶺那次行動的人對此事都是三緘其口,據後來的資料統計:下過那個坑的一共有七十四人,其中當場失蹤和死亡五十五人,包括考古隊裏的王軍和三個實習生,一共活著走出來是十九人。


    這十九人裏頭,現在還活著的一共是九人,在過去的十年間,每一年都會死去一個人,死的人方式各有不同,但沒有一人是病死的,全部死於非命。當年活著走出來的人裏頭就有這位冷所長和這位少將,而老王也是當年的十九人之一,他已經在幾年前死於昆侖。


    這支二十人的混編隊伍裏就有當年那十九人裏活下來的九個人,他們過去大部分是軍人,有的已經退伍,有的已經轉業,有的則是軍官。和冷所長一樣幹考古工作的隻有一人,他叫秦海,他是王軍的師兄,也是超子的師兄,何老的關門弟子之一。從那一次幽嶺事故後,秦海就退出了考古界,轉道去了香港替那些富豪做古玩鑒定,這些年頻繁活躍在一些重大的國際古玩拍賣會上,並且專門購置青銅這一最為古老的器具。


    原本,幽嶺該是一個永遠被埋葬的秘密,查文斌誤打誤撞的從西側發現了新的入口,這個秘密將再次被重啟。十年來,雖然幽嶺的檔案一直被塵封著,甚至是刻意的被忽略,但是關於它的研究一刻也沒有停止,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那條唯一能通進去的活路被找到。因為,十年前,組織裏那個人就曾說過,能進幽嶺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生門,而他,當時組織的精神領袖,也未能辦到。


    與其說,幽嶺隧道的開鑿是為了通車還不如說是為了發現線索,為了掩人耳目,借著修路的名義,這座曾經埋荒於群山之中的幽嶺被從正中的位置穿膛而過。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這裏依舊成了組織永遠的傷心嶺。


    沒有人知道這裏是什麽,也沒有人知道這裏的來源是什麽,那個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秘密。一批當時的頂級好手匯集於此,其中甚至還有從監獄裏本被判了無期的盜墓頭頭,還有一位據說是句容茅山後裔的一位高人,當年若不是他,恐怕那十九人是走不出來的。


    查文斌,這個名字已經被寫進了組織的花名冊,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由來已久,如今他深陷那場十年前的魔窟,他的身上背負著另外一段更加重要的秘密:如意冊,那本被視為是生死密碼的古老書籍。不管是為了他,還是為了自己,或者是為了組織,這一次,都必須是全力以赴。


    所以,無論是秦海還是其它散落於各地的人,於一天前就集中到了省城,誰也不知道這一年會是誰成為下一個死去的人,誰都想擺脫這種揮之不去的陰影和被控製的宿命。不管昨天他們是什麽身份,今天都注定將成為重新踏入地獄的戰友。幽嶺,沉睡了不知多年的大山,十年後注定將迎來這一次重新的開啟。


    入口邊,冷所長用泥刀細細刮了一層土放在鼻子下麵嗅著,過了不多時,向那位軍人說道:“一共進去四人,出來一人,應該就是小女。洞是從內往外打,這西北地質穩定,這裏又是條脊,至少三千年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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