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查文斌睡在宿舍裏做了一個夢,他夢見有一群穿著紅色衣裳的女人抬了一頂白色轎子在楊村中學的操場上走了過來。他去攔那轎子,那些紅衣女人又突然不見了,掀開轎子一看,裏麵沒有人,隻有一口漆黑的大棺材。他打開棺材,裏麵躺著的也不是人,而是一隻大鼇。


    鼇十分凶狠,張口就要來咬他的手,查文斌揮劍斬斷了鼇頭,便伸手去抓那鼇的背。卻不想,那鼇背之上突然出現了一張人臉,露出一口黑漆漆的牙齒死死的咬住了他的手,怎樣甩都甩不開。


    也許是夢得太逼真,查文斌用力一甩手,“哐當”一下砸在了床檔子上,人一吃痛,也就醒了過來,這時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夢。


    開燈揉著有些腫的手背,查文斌突然發現在自己的手背橫向出現了一排淡淡的牙印,那些牙印就像是剛剛被人咬的。聯想到剛才做的那個夢,查文斌心頭一驚,外麵已經想起來敲門聲。


    敲門的是超子,一塊兒進來的還有紮褐和卓雄,三個人一臉喪氣的坐在查文斌的身邊。


    查文斌見他們三個的臉色不是很好,便問道:“怎麽都不睡啊?”


    紮褐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地方有很多魔鬼。”


    超子瞪了一眼紮褐,心想道,你不是號稱自己是活佛轉世,怎麽也怕魔鬼了:“文斌哥,我們三個好像都做了噩夢,一起嚇醒了。反正天也快要亮了,睡不著,就來找你了。”


    查文斌的心頭咯噔了一下,他自己方才才做了個噩夢,難道大家都一起夢了?他問道:“夢見什麽了,把你們三個都給嚇到這裏來了。”


    “一群唱戲的紅衣女子,抬著個白轎子!”紮褐搶先說道,超子也跟著點點頭。查文斌再看向卓雄,卓雄道:“我跟他們一樣,也夢到了。”


    “繼續說。”查文斌並沒有打斷,而是示意紮褐繼續。


    “我看見那轎子就停在前麵空地上,就伸手去掀開簾子,一瞧,裏麵不是人,而是一口棺材,正想撬開棺材看看,就聽見‘咚’得一聲,接著我就醒了。”


    查文斌看向超子和卓雄問道:“你們兩個呢,也一樣?”


    那兩人都點點頭,他們三個夢到的的確是一樣的場景,都是看見了棺材,然後就醒了。


    查文斌這才伸出手來道:“我也夢到了,和你們一樣,不同的是我打開了那口棺材。”


    “裏麵有什麽?”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一隻鼇,然後鼇的背上有好大一張臉!”


    第343章 滅魂重現


    夢是最難解釋的,它不受人的思維控製,任憑你再強大的人在夢裏也會輕易被打敗。不同人見到了同一個夢境的事情並不罕見,這種夢便是俗稱的托夢。


    托夢就是有人想要告訴你什麽事,但這個人又無法直接跟你說,便隻好在夢裏把所想要講的事情呈現出來。甲的吉凶禍福在乙的夢中出現,乙的吉凶禍福在甲的夢中出現,或者兩人都感應做同樣的夢,那是因為人和人之前的確可以在另外一個空間進行交流和預感。而那個空間,就是夢。而且在夢中遇到的很多事,都可以在命理學上進行解釋,周公旦便是其中高人,後人解夢依靠全都依靠他那本《周公解夢》。


    他們幾人全都做了一樣的夢,這絕對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想要告訴他們什麽。


    紅衣女子、轎子、棺材這是他們都共同夢到的,最大的差別就是查文斌看到了棺材裏頭的東西,而其它人則在這個環節就被喚醒了。


    查文斌看了一眼床頭的那個骨灰盒,這個盒子裏的主人曾經也是一襲紅衣,會是她在給他們托夢麽?


    見查文斌皺著眉頭,超子勸道:“別擔心了,一個夢而已,夢終究是夢。隻要天會亮,夢就得醒,就算有什麽凶物,也奈何不得我們。”


    查文斌卻很認真地說道:“我們幾個都曾經不止一次進過夢幻之境,還記得封淵的那個湖嗎?那兒你說是夢裏還是夢外?”


    那一段記憶,超子也至今不能區分出真假,要說是假的,那麽它也太真了,要說是真的,但它又確實是假的。


    查文斌繼續說道:“莊周夢蝶故事大家都聽說過,他的夢很簡單:莊周夢見自己是一隻蝴蝶。他醒來後,曾經提出一個很難解的問題:‘是莊周夢見自己變了蝴蝶,還是蝴蝶夢見自己變了莊周?’”


    在座的幾個人無不倒吸了一口涼氣,大家被這個看似簡單卻無比深奧的問題給拉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唯獨隻有喇嘛紮褐繞了一圈轉經輪說道:“人生如大夢,人死即長眠。活著是在做夢夢,死了依舊還是夢。夢與實不過是我們自己的硬要區分開來,夢就是實,實也既是夢。夢裏看見的是真的,醒來看見的就未必不是夢。那個夢我也見到了,那是來自阿鼻地獄的使者,我們要去解放被囚禁的奴隸!”


    超子見他難得一本正經的,便問道:“誰是使者,誰又是奴隸?”


    那小子想了想說道:“抬棺材的是使者,被放進棺材裏的是奴隸。”


    超子罵道:“我呸!抬棺材的都是被抓去的紅衣女子,他們不是奴隸反倒成了你口中的使者了!”


    “那隻是你的想法而已,他們死後就成了這片地獄的使者了,文斌哥說的棺材裏的人臉鼇背才是奴隸,隻有妄圖追求權力的人才會成為權力的奴隸。”


    紮褐這一番話倒是讓查文斌對他刮目相看,一個看似大大咧咧的年輕西藏喇嘛在悟性上已經處處透露著大師風範。


    “等會兒天亮了之後,我們直接從那個斷的地方入手,如果可能的話,我想爬進那根管子裏頭瞧瞧。”


    “那太危險了。”超子知道,那根棺材的寬度是可以勉強容納一人進去的,進去之後的事情可就誰也不敢保證了。


    可是查文斌一旦決定的事情,誰也無法阻止,天亮後他便朝著那根斷裂的管子處摸去。管子裏頭有些濕滑,粘粘的紅色殘留物發出濃濃的腥味,他幾乎是屏著呼吸慢慢向裏麵挪動。往裏頭進了約莫四五米的時候,管子開始變寬,接著便是一塊巨大的空間出現了,這裏麵果然如他所料,是中空的!


    用探燈一照,下方黑漆漆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四周都是光溜溜的銅壁。進來的時候,他的身上拴著繩子,繩子的另外一個頭在超子的手中。他拉扯繩子示意超子繼續放,完全爬出那截管子之後,他開始懸空向下。


    一直往下走了十來米,感覺腳底下遇到了土,他才小心翼翼的著力。這是一個很大的圓形器物內部,四周全部是密封著的,在這些光滑的銅壁上雕刻著滿滿的花紋,都是一些成仙成道的圖案。各路神仙站在兩旁,幾個女子抬著一頂轎子順著階梯通向雲頂的宮殿,在宮殿的那一頭,一位女性神仙正展開雙臂等待轎子的到來,這位女性神仙就是王母娘娘。


    再往前看,果真有一頂轎子停在前麵,隻是這轎子不是白色,而是紅色!


    查文斌想往前去看看,卻突然聽到外麵傳來“嘩啦”得巨響,接著他的身體被迅速拉高,他馬上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迅速抽出七星劍斬斷了係在腰間的繩索。接著“咚”得一聲,被悶在裏麵的查文斌立刻覺得耳膜都要被破裂了,那巨大的回事久久不能散去。


    查文斌腰間的繩索,超子是係在那卡在洞中的挖土機上的,連日來的衝刷,那個洞口終於沒能承受住這巨大的重量,就在他進去落地後不久,挖土機連同站在上麵的人齊齊落了下去。超子和卓雄還有紮褐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厚重的黃土給埋了,要不是查文斌反應快,這股子拉力足以把他扯上去和頂部相撞,最終的結果就是腦漿迸裂,橫屍當場。


    幾個從黃土裏自己爬出來的人以為這是一場意外,但是手中的繩子斷了就意味著查文斌獨自一人要留在裏麵好些時間,因為現在超子他們也爬不出去了。


    查文斌趕緊推到後麵用刀柄敲擊銅壁,金屬良好的傳聲性讓外邊的幾人知道他還活著,連忙也報以同樣的信號報了平安。現在的情況是:一個人被困在裏麵,三個人被困在外麵,楊村中學這個地兒大門已經緊鎖數日無人進來,要是外麵現在下雨的話,要不了多久,裏麵的人就會被淹死。


    確定他們還平安之後,查文斌再次靠近那轎子,再離那轎子也不過四五米的時候,這些日子一直在他袋裏昏昏大睡的三足蟾突然“咕呱”叫了一聲,沒等查文斌去尋它,它倒自己先跳了出來。


    它恰好落在查文斌和轎子之間,不停地在原地跳來跳去“咕呱、咕呱”得叫著,三足蟾極有靈性,尤其護主,這時候它跳出來是想告訴查文斌讓他別過去嘛?


    黑暗中再燈光的照射下,三足蟾的眼睛是綠色的,雖然它還小,但眼睛也已經有一對黃豆大小。查文斌蹲下看著它問道:“老夥計,你是叫我別過去嘛?”


    小三足蟾調轉了身子,朝著那頂轎子叫了一聲,又轉過身子朝著查文斌蹦了過來,一直到他腳邊的時候,不停用自己的那三角形的小腦袋拱著他的鞋子。這個意思再也明確不過了,連它都知道那裏十分危險,讓查文斌別接近!


    “放心,他還沒成仙,就算成仙了,我也能捋下他幾根胡須。”說著,查文斌就把三足蟾重新拿起來放回了袋裏,小家夥可能覺得自己確實勸不了他,又繼續呼呼大睡了。


    紅色的轎子在這片黑漆漆的空間裏太顯眼了,不光三足蟾,他手中的七星劍都在輕微顫抖著,那股子讓人可以窒息的凶煞之氣早在他進來之前就可以感覺到了。


    有人用整個楊村中學操場的麵積建了一個巨大的窯場,整天整夜的用活人作為燃料燒窯,這些人的血都侵入了土裏,所以黃色的土壤下層才會成為了紅色。更多的血則是被完全融入了這座完全可以被稱為藝術品的巨大冥器:鼇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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