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那位被橫肉臉一巴掌扇落馬下的漢子為此十分得意,不厭其煩地跟族人炫耀著他和王的交手。


    什麽叫頂禮膜拜,大約也就是這樣了吧。


    一個星期後,昆侖之巔開始了第一次的噴發,查文斌建議村民們搬到外麵去生活,可卻被雲大祭司拒絕了,他說守護聖山是他們的職責,如今王也回來了,他們更加不能放棄家園,查文斌埋頭在那些古書典籍之中,這一次的經曆讓他無法釋懷。


    “如果可以,我想忘記這裏的一切。”這是查文斌告訴雲大祭司的一句話,老人家隻是抬頭看看那濃煙滾滾的山頭,重新鑽進了帳篷。


    大約過了二十天,在這段漫長的時間裏,卓雄的頹廢、超子的迷茫、查文斌的失落,還有那個急迫想回家的哲羅和已經康複的大山,誰都不願意再提起那山頂的一幕,他們寧願沒有到過這裏。


    查文斌開始和雲大祭司談他的過去,他的任務和這次進山的原因,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和命運糾纏不休,如果可以,他真的願意隻做一個普通的鄉村小道士。


    臨行前的那一晚,雲大祭司和大山還有查文斌談了很久,大祭司想讓這位好不容易回來的王能夠留下繼續帶領他們的族人,可是大山已經習慣了外麵的世界,習慣了跟隨在卓雄和查文斌的身邊,他已經無法適應祖輩們的生活了。


    雖然他身上流的是羌族的血,可是他離這種生活實在太遠太遠了。雲大祭司說,他身上的血滴文身已經被整個扯下,他說這或許是喚醒應龍唯一的辦法,總之他已經失去了那個偉大的圖騰。


    如果就這樣出去,或許查文斌會這樣失落一輩子,卓雄也將永遠生活在深深的內疚之中,所有人都會失去一切的快樂。


    雲大祭司讀懂了他們的意思,他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是一個不屬於你們的世界,包括尊敬的王,先人們走出山穀的那一刻起,我們便已經失去了真正的王。”


    第二日是說好離開的日子,熱情的族人們為他們準備熱茶和幹糧以及豐盛的大餐,吃完他們便要上路了。


    族裏的人基本到齊了,卻唯獨缺少了雲大祭司,或許他是不舍吧,查文斌是這樣想的。


    一一道別後,隻聽雲大祭司一聲喊:“請留步,喝了這碗壯行酒再走吧。”


    原來是去拿酒了,地上的土製碗一字排開,雲大祭司給每個人都倒了滿滿一大碗,這羌族人的酒風就和他們的性格一樣:豪爽!饒是不怎麽喝酒的人這也盛情難卻了。


    “幹!”一仰脖子,五個人仰頭便喝了個底朝天,橫肉臉還不忘大喊了一聲:“好酒!”話音才落,就覺得眼前的雲大祭司一個變兩個,兩個變四個,接著就天旋地轉起來。酒量向來頗好的大山居然感覺自己要醉了,這才一碗酒而已啊,要知道平時他可是拿著酒壇子直接喝的人。


    其實他不知道,他已經是最後一個倒下的人,其餘四個早就已經不省人事了。在他臨閉眼前,看見雲大祭司帶著全族的人一齊朝著自己下跪。


    良久,查文斌聽到耳邊有呼嚕聲傳來,他隻感覺自己的頭有點痛,不,是很痛,有裂開的感覺。


    睜開眼睛,有零星的雪花在天空中飛舞,身邊還有四個人睡得很是香甜。


    查文斌推了推身邊的人,超子有些不滿地嘟著嘴,卓雄的臉上還有幹澀的淚痕。


    “起來了你們!老刀他們都走了!”查文斌大聲吼道,這是那個野牛溝的入口處,他隻記得那天哲羅把他們帶到這兒來躲避風雪,然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難道睡過頭了,他們先進去了?


    “文斌哥,讓我再睡會兒吧。”超子伸著懶腰說道,他覺得自己好累好困,或許是這幾天趕路太累了吧。


    查文斌踹了踹他,道:“別睡了,他們應該走不遠,就在前邊。”


    “轟!”遠處傳來巨大的聲音,大家立刻就被驚醒了,透過昏暗的天空,查文斌可以看見很遠的地方天空是一片紅色,夾雜著巨大的轟鳴聲從遠處不斷傳來,腳下的大地都在輕微地搖晃。


    “天哪,地震了?”超子不可思議地叫道。


    “不,是火山爆發,你們看!”卓雄攤開手掌,他的掌心裏接到了一片灰色的“雪花”,“這是火山灰!這裏有火山在爆發!”


    “那他們人呢,老王也不見了,去哪裏了?”查文斌有些急了,老王才是這次任務的帶頭人,他不見了,那該怎麽辦?


    超子馬上說道:“該不是這老小子看見火山爆發帶著他們的人先跑了吧,把我們丟在這兒。”


    “糟糕!”查文斌渾身摸索了一下,發現自己的東西丟了!“日月雙輪不見了!趕緊幫我找找!”接著他們發現,不僅日月雙輪丟了,而且他們的很多裝備都不見了。


    帳篷沒了,睡袋沒了,槍支彈藥也沒了,倒是身邊多了一些幹糧出來,上好的牛肉幹。


    超子惡狠狠地塞了一口牛肉幹罵道:“把我丟在這兒喂火山,太不仗義了,等我出去找到他一定得剝了他的皮!”


    “咦?”橫肉臉大山在懷裏找到了一張羊皮紙,上麵寫著一些歪歪扭扭的字。他不識字,便拿給了查文斌道,“我懷裏有這個,文斌哥你看看是啥。”


    查文斌趕忙拿過那羊皮紙一看,上麵用朱砂寫了一行小字,字跡非常有勁道,查文斌念道:“任務結束,你們請回去,東西我和老王拿走了,恩怨一筆勾銷,不要找我們。”他抬頭看了一眼大家,緩緩說道,“落款人是老刀!”


    超子馬上就火了,惱怒道:“靠,這算怎麽回事,把我們弄到這裏來,拿了你的東西就偷偷溜了。不行,我得進去找他們,他們肯定發現了什麽,把我們撂在這兒,想獨占好事。”


    查文斌瞪了一眼道:“你進去幹嗎,找死嗎?沒看見裏麵火山在噴發?”


    超子無奈地看了一眼手表,指針顯示現在是上午7點12分。


    “離天亮沒一會兒,他們走不遠的,要不我們去追追看?”他依舊不死心。


    查文斌考慮了一會兒,說道:“行,裏麵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我們也不知道,哲羅不是說從來沒有人能活著出來嗎,我怕他們有危險。”


    “等等,不對勁了,文斌哥,這事不對勁了!”超子跟見了鬼似的抓著查文斌的肩膀說道,“我們進來的時候是3號,但是你們看,我的手表居然顯示今天是28號!”說著他把自己那塊腕表露出來給大家看。


    卓雄笑道:“你那玩意兒出錯了吧。”


    “不可能!”超子立馬跳了起來,“這塊表是當年冷所長去國外帶給我爹的,花了我爹整整一年的工資,即使過了一百年的時間,這塊表的誤差都不會超過五秒。進藏當兵那年,老爺子送給我的,我用了這麽多年,就沒走錯過一個字!”


    “你是說我們睡了整整二十五天?”查文斌歪著腦袋看著超子問道。


    “這……”超子一時語塞,是啊,怎麽可能所有人都睡了二十五天呢。


    不過,接下來隨著橫肉臉的一聲大號,所有人都傻眼了。


    大山覺得自己的胸口有點癢,便伸進去撓,一撓發現胸口似乎沒有過去平整了,有些凹凸的感覺,便扒開衣服瞧了瞧,這一瞧不要緊,一大片傷疤布滿了整個胸膛!


    “應龍?”查文斌一眼便看出了這塊傷口的模樣,卓雄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


    超子摸著大山的胸口說道:“你們過來看,這些傷口明顯愈合不久,這肉還是新長出來的嫩肉,顏色都和周圍的皮膚組織不一樣,按照我的經驗,是二十天之前受的傷才能長成這樣子。”


    不光如此,他們開始發現自己的頭發明顯比之前要長了,胡楂都能紮破塑料袋了。


    “封淵?”這是查文斌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在那裏時間會過得特別快,難道這裏和封淵一樣?


    “媽的,誰這麽缺德在你身上弄這麽個口子,還畫得有模有樣的,比起瞎子身上那個還要氣派一點。”超子笑嘻嘻地摸著橫肉臉的胸口,這讓橫肉臉覺得渾身不自在。


    查文斌一時間完全失去了頭緒,他不知道怎麽辦,但是他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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