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們?”查文斌憤怒地問道。


    “對不起了,查先生,我知道用這種方式把您請來有些不禮貌,但是如果不這樣做,恐怕查先生也不會過來。是啊,歸隱田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種生活誰都向往啊。”那個人揮揮手,查文斌身邊的兩個警衛便一同出去了,偌大的房間裏就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這麽說,那個瓶子是故意安排的局?”


    “不不不,查先生,關於那個瓶子,我隻知道前段時間故宮丟失了一件國寶,至於那件國寶怎麽到了你朋友的手裏,我就不知道了。”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壞笑,接著說道,“盜竊國家一級文物,在這個嚴打的年代若要追究,怕是能殺頭的。不過查先生和您那幾位朋友都是人才,而且曾經幫助過我們,所以,我想隻要查先生願意,這件事根本就不算什麽事。”


    “我覺得你們有點兒卑鄙。”查文斌毫不客氣地說道。


    “不這樣,我想誰都請不動您再出山了,原諒我們,這是一個下策,因為我們已經沒有太多時間去上門拜訪,隻能用這種手段,請您理解。”


    “要怎樣?”


    “跟我回北京,先去見一個熟人,然後他會告訴你們做什麽。”


    查文斌還有拒絕的權利嗎?沒有了,不過的確如此人所說,如果是村裏的百姓請他去做一場法事,他會毫不猶豫地去,但是如果是幫他們,他半點兒興趣也沒有,因為他不會再拿自己的命和朋友的命去幹一件毫不相幹的事情。


    這個人正是那天在病房裏還他八卦袋的中年男子。


    那人知道查文斌已經答應了,便起身要走,查文斌卻喊道:“老王怎麽樣了?醒了嗎?”


    “我隻負責把你們帶回去,其他的事情與我無關,但是我可以透露一點信息給你,查先生,這件事不光是我們做的,在很大意義上也是為你自己。等下會有人來帶你去和你的朋友相聚,明天一早即刻啟程。”


    第206章 生世


    被人要挾是痛苦的,被人用這種方式更加是無奈的,查文斌不知道自己何時已經成為了別人的棋子,總之從他一開始踏入四川的那一步,這一切都是注定了的。


    他沒有選擇,他的朋友們更加沒有選擇,很快他們重新到了那座大山深處的建築。一樣的房間,一樣的裝備,甚至還有一樣的人。


    “老王?”雖然這一路上他都在想,這一次還會和他搭檔嗎?走的時候,他被告知老王已經是植物人,應該說出來迎接他們的這個人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文斌,好久不見。”


    “你,沒事了?”回到那個曾經待過的房間,查文斌有點驚喜又有點疑惑地問道。


    老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笑笑道:“本來就沒什麽事兒,當時隻是被大塊頭兄弟給砸暈了,後來等我醒了,你們都不在了,他們說已經把你們送回去了。”


    不知怎的,對於這個答案,查文斌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讓人難以捉摸的變化。他沒有點破,或許老王真的不知道,他的魂兒當時的確丟了。


    能好模好樣地站在這兒,終歸是件喜事,好歹也是一路並肩戰鬥過的夥伴,從心底裏來講,對於這位老大哥,查文斌沒有什麽抵觸,人所在的層麵不一樣,做的事情也會不一樣吧。


    查文斌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這裏能人異士如此之多,能把他的魂弄回來也不足為奇,畢竟這個世界上不可思議的事情太多了。


    “花這麽大的周折把我們請過來,想必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吧?”查文斌也沒想繞彎子,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比較輕鬆。


    “是的,那我也照直了說。你們走後,我一直在療養階段,組織裏的事情也沒接觸過,隻是昨天才接到通知,說你們要過來,讓我準備準備。至於具體是幹什麽,我也不知道。這裏的規矩就是這樣,不該問的誰都不能問。”


    “昨天?夠狠啊你們,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要挾我們過來,這是請人辦事的態度嗎?”超子心裏早有不滿了,當得知自己是被人設了局,而且還是被這撥人給設的,心裏那股火已經壓了好久了。


    當聽說了查文斌他們一行是如何被請過來的時候,老王的臉上多了幾分尷尬道:“組織上這樣做也是沒辦法,他們怕你不肯再來了,你們多擔待點。”老王依舊是那個老王,說話把握的分寸永遠是滴水不漏,隻是原本他頭上還殘存著點的頭發這會兒已經全沒了。


    查文斌有些不滿地說道:“好了,超子,既來之則安之。我們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我就想問一句:你們這兒能人這麽多,何必要來找我一個鄉村野道士呢?再說了,這大川名山裏頭那些個千年古道場裏有的是比我厲害的人,為什麽找的是我?”


    “我來回答你。”這時從門外進來一個人,正是那個帶他們回來的中年人,“因為從你出生起的那一天,就已經進入了組織的視線。你的師父本名馬肅風,道號‘清風上人’,天正道第二十六代掌門,當年他奉命去尋找一個八字純陰之人收為徒弟,那人便是你。”


    查文斌冷笑道:“那你們恐怕是找錯人了,我的八字我自己知道,可不是你們說的純陰。”


    “查先生,恕我直言,您真的知道自己的八字嗎?”那個人玩味地看著查文斌。


    “有誰會記錯自己的八字?”查文斌反問道。


    “那我再冒昧地問一句,查先生的八字是何人告知的?”


    “自然是父母。”


    “很抱歉。”那個人頓了頓,然後換了一種較為平和的語氣,“您的父母,並沒有告訴你真的八字,因為他們不是你的親生父母,你是一個被遺棄在路邊的棄嬰,後來‘清風上人’將你抱到了浙江,並在那兒給你找了養父養母而後再收你為徒,傳你道法,教你成人。隻可惜,那些年的動亂讓我們也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同時和他也和你徹底失去了聯係,一直到老王重新找到你。”


    這番話對於查文斌來說無異於一個晴天霹靂,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樣一個現實,一向很有修養的他第一次發怒了,他幾乎是咆哮著抓住那個人的領子吼道:“如果你敢胡說,我保證會讓你連地獄都下不了!”


    那個人一臉平靜地說道:“我知道的,隻有這麽多了,如果不信,以查先生的本事可以自己去求證。至於更多的,我想等你有機會還是自己去問問那個人吧,或許他會告訴你一些你想要的答案。但是我勸查先生還是接受這個現實,你生來就注定跟這件事脫離不了關係。所有人都是這樣,生下來就是注定的,這就是命。好了,查先生,我也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老王到時候會通知你們要去幹嗎。”


    說罷,那個人便轉身走了,查文斌還想問點什麽,但又止住了,他知道他再想問什麽,別人也不會告訴他了。


    “你們都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查文斌下了逐客令,其他人也隻好散了。


    空蕩蕩的房間裏,他第一次感覺到迷茫和失落,他反複推敲著那個人所說的話。他可以接受自己是一枚別人的棋子,但是他接受不了他是一個棄嬰。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命運比卓雄還要慘,到頭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以前也有一件事查文斌時常會在一個人的時候想起,那就是自從父母死後,他在夢中從來沒有遇到過,難道真的如那人所說自己是個棄嬰?那自己的生身父母又是誰,他們為什麽會把自己拋棄?一連串的疑問讓他的頭幾乎要痛裂開。


    那人說自己是八字純陰?八字這東西,自己從來沒有去懷疑過,父母說是什麽,就是什麽,他也從來不給自己算命,因為這是道家的規矩,無論是何門何派之人都不會給自己算,也算是習道之人的一個禁忌,但是今天查文斌打算要破了這個禁忌。


    一炷香的時間後,癱軟在地的查文斌身邊散落了一地的銅錢。他徹底蒙了,因為這個結果真如那人所說,自己便是那八字全陰命格。


    古語說:孤陰則下生,孤陽則不長,陰陽需調和,才合萬物生長之道。其中四柱純陽格或四柱純陰格,更是命帶刑克,不利六親之命。


    查文斌很想呐喊,他想問問上蒼為什麽會如此對他,他給人算了一輩子的命,看了一輩子的相,純陰純陽命格雖然也不少見,但像他這樣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唯其一人了。


    查文斌兩行淚水緩緩而出,口中念叨著:“天煞孤星……”


    在中國的命理學中除了八字五行,還有一樣東西,那便是神煞之法,也叫命書。它是把天上星宿神煞和人的命運結合起來,在一個人的四柱八字中,看星宿神煞大多以代表自身的日柱幹支為出發點,再聯係年、月、日、時或大運、流年等其他幹支進行觀察比照。


    翻開命書,自身幹支中的什麽字碰到年、月、時,或大運、流年幹支中的什麽字便算遇上了什麽神煞,命書都有一定的規定。譬如自身日幹庚金,碰上年、月、時中地支的亥,就被認為是“文昌入命”了。這種文昌,是個吉星,假如讀書人碰到了它,一定事業出人頭地,春風得意。


    煞又有天煞、地煞、歲煞、刑煞。天煞在劫煞前二辰,地煞在劫煞前五辰,是辰戌醜未也。歲煞在劫煞前三辰,亦是寅申巳亥也。刑煞在劫煞前七辰,與將星同位,是子午卯酉也。以上四煞俱主有權,不克身,不為災。克身則為災重,與亡劫同。帶金土為武臣,水木為文臣,文臣帶土金為煞者,亦主兵權。


    孤星即孤辰寡宿,男怕孤星,女怕寡宿。隻有劫煞或天煞與孤辰寡宿同在一個時空的八字裏才算是完整的天煞孤星。北鬥七星第四顆與第七顆連心的中垂線上,有一顆忽明忽暗的星,那顆便是了。它起於五行絕處,一旦煞權聚會,萬人之尊,又不免刑克六親,孤獨終老。


    有詩雲:“劫孤二煞怕同辰,隔角雙來便見坉,醜合見寅辰見巳,戌人逢亥未逢申,初年必主家豪富,中主賣田刑及身,喪子喪妻還克父,日時雙湊不由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最後一個道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夏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夏憶並收藏最後一個道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