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之地,皇宮今日布滿了禦林軍,巡邏遊曳的軍伍士卒比之往常也更為的緊密,相較於皇城守衛們的肅穆嚴謹,城內百姓一片喜氣洋洋,每家每戶門前皆是掛起了大紅綢緞,上一次櫟都發生這樣的事還是三十多年前,昭和元年,秦武帝秦軾登基之際。


    櫟都百姓心中,最為期盼的王,不是那個毫無作為平庸到絲毫不似他父親那般雄才偉略的太子殿下,要說在眾皇子當中,惟有二皇子最似先帝,秦武陽十四歲便投身軍伍,十餘載來在邊疆戍守國門,數次擊退進犯之敵,積攢起了煊赫軍功,秦人民風彪悍尚武,太子罹難後,按禮製順勢登臨帝位的二皇子秦武陽可謂是民心所向,眾望所歸。


    皇宮內一座臨時搭建起來的高台上,站立著一名身材修長的年輕人,他五官生的俊美,尤其那一對劍眉,更令其添加了幾許英氣,身著織造局緞造的金黃色袍子的他顧盼自雄,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從北方邊境回朝奔喪而後登基稱帝的秦武陽,沒有看向台下的百官,他舉目眺望北方,而那裏,正是他先前駐軍之地,下馬癸。


    下馬癸作為北方邊境雄城,駐紮著十萬軍馬,從輿圖上看,從下馬癸到京畿之地之間八百裏,可謂一馬平川,下馬癸一但失守,八百裏土地將成為直通櫟都的通衢大道,敵軍鐵騎幾日之內便可兵臨櫟都,下馬癸之重要性,不言而喻。


    大秦開國君主當時之所以定都櫟都,就是在向全國放聲,即使北方草原鐵騎破境,最先遭殃的也是皇族,而不至於讓百姓先行遭到北方草原騎軍的戕殺,正是有了如此係心於民的國策,大秦才能在建國之初短短時間內就穩固政權,國家得以發展,也為後來的昭和盛世打下了良好基礎。


    先帝駕崩之後,最有希望角逐帝位的三位皇子藩王不約而同的遭到襲殺,雖然都是有驚無險,但這也讓本就離心離德的眾兄弟更加的互為猜忌,再加上而後的太子殞命,最小的九皇子也離開了櫟都不知所蹤,除二皇子外,餘下諸皇子均是不約而同的返回各自封地,在這看似表麵上還算平靜的大秦,恐怕暗地裏早已是風起雲湧,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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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水居二樓,一處雅間內,蘇雨瑤死死地抱著她那把紅木琵笆,貼在房間角落裏的身子輕輕顫抖,原本美麗的桃花眸子正寫滿了驚恐的望著那個越來越近的錦衣男子。


    錦衣男子名曰衛崢,其家族於這薊州城內也算是小有名氣,衛家經過幾代人的積累,在商業上的耕耘使得他們早已累積下了巨大的財富,想要讓家族進一步的發展壯大怎麽辦呢?於是十幾年前衛家開始嚐試進軍軍界與政界,奈何在政界一直沒能有所建樹,秦國嚴苛的律法使得衛家的巨大財富在進階官場上毫無用武之地。


    雖然在政界衛家無疑是落得個折戟沉沙的淒涼光景,也許是老天爺不忍心讓這個勤勉的家族止步於此,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衛家在軍界的發展可謂是一路高歌,三名百夫長一名千夫長,而爬上千夫長位置的這名衛家兒郎正是衛崢的親哥哥,這也導致於衛崢養成了囂張跋扈的行事風格,每逢與人衝突必問一句-你知道我哥是誰嗎?每當他說出他哥名號的時候,無一不是爽利至極。


    衛崢望著牆角軀體顫抖的嬌美人兒,眼神中毫不掩飾他內心裏的火熱,他開口道:“蘇姑娘,我的心意你想必也是知道的,你若是跟了我,就不必每日辛勞的在此拋頭露麵了,你覺得呢?”


    蘇雨瑤眼神中閃過一抹厭惡,不過很快就被她掩飾過去,她必須盡可能的拖住對方,雖然酒樓方麵可能早已知曉了此地的情況,忌憚於衛崢的背景誰又能來拯救她這麽個可有可無的琴姬呢?即使這般,她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她不想就此委身於眼前這個令她厭惡至極的紈絝子弟。


    “衛公子,奴家隻是一個身份卑微的琴姬,不敢高攀於您,請見諒。”


    “你從了我,我可以每月給你兩百兩銀子,也不必進我衛家,走了這銀子,你也就可以給你妹妹看病了,如此豈不是很好?”


    “多謝衛公子的好意,奴家每月彈琴的收入足以負擔起妹妹看病,就不勞煩衛公子費心了。”


    逐漸失去耐心的衛崢陡然大怒,指向蘇雨瑤道:“別給臉不要臉,本公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豈容你在此推三阻四的,今日我就在此把你辦了,看誰敢拿我怎麽樣。”


    蘇雨瑤眼角逐漸濕潤,事情還是到了她不可控的地步,麵對這種情況,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能怎樣呢?她緩緩閉上眼睛,聽天由命。


    緊閉雙眼的蘇雨瑤感覺到一股炙熱氣息撲麵而來,不禁潸然淚下,在她絕望的準備迎接接下來的遭遇時,突兀的口哨聲於房門處響起。


    閉上眼睛的蘇雨瑤與準備一親芳澤的衛崢不約而同的看向門口那個不合時宜的家夥。


    被人打擾的衛崢頓時興致全無,而蘇雨瑤也趁機逃出,躲在那個走入房間的男子身後,站在白衣少年身後的蘇雨瑤一陣心安,她可是知道這個家夥那恐怖的戰力的,連薊州劍神都敢硬抗的家夥還搞不定眼前這個紈絝?


    如果說秦牧的出現對蘇雨瑤來說是意外之喜的話,那對於衛崢來說就是掃把星了,被人壞了好事,此時的衛崢如吃了一個蟑螂似的惡心,雖然怒火中燒,可瞧見了躲於秦牧背後蘇雨瑤的神色,立即就讓這位衛家公子哥感到眼前這位白衣少年的不簡單,那是一種無比心安的神色,仿佛天塌下來那白衣也能先行頂住的感覺。


    秦牧望著這個色膽包天的家夥沒有說話,而在秦牧打量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在打量著他,兩兩對視良久後那衛家公子哥先行敗下陣來。


    仿佛不滿自己方才的表現,衛崢微微惱怒,他習慣性說道:“你可知我哥是何人?”


    秦牧有些好笑,又是一個搬出家中靠山的無賴貨色,上一次遇到這種人還是——想起上次打不過那薊城劍神搬出自家老頭的自己,秦牧不禁摸了摸褲襠,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自己打不過當然是要搬出家中長輩來鎮場子啊!


    秦牧隨即反問,“你哥是何人,說與我聽聽,要是什麽阿貓阿狗之流,你今天就死定了。”


    “說出來怕嚇死你。”想起自己那個哥哥,衛崢滿臉驕傲,大秦千夫長,還是那種常年戍邊的精銳之師的千夫長,身為其弟他能不感到自豪嗎?


    “癩蛤蟆張嘴你好大的口氣,秦牧在此求死。”


    秦牧之言頓時引來身後女子一陣笑意,這家夥,還是這般有趣,一如前些日子剛遇到時他把那“吃飯不要錢”信以為真的可樂模樣。


    佳人的笑容讓這位衛家紈絝眼神陰冷,“家兄衛子青乃北方邊軍千夫長,你就不怕他掀開爾的天靈蓋?”


    “千夫長嗎?比之郭尋如何?”秦牧淡然一笑問道。


    “與郭老比之自然是尤有不及,可你嘛…”


    衛崢言下之意很明顯,我哥雖不及郭劍神戰力之高,可教訓教訓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可你哥現在何處啊?”還不等秦牧答話,一道略顯稚嫩的聲音在門口處響起,正是與師姐一同趕來的葉塵。


    “揍他。”暮兮顏不嫌事大的拍了拍葉塵的肩膀,慫恿道。


    秦牧一臉的無奈,沒看到我這正打算不戰而屈人之兵嗎?這兩人一來,準把事情鬧大,他自己倒是不怕,隻是恐會連累了蘇雨瑤。


    得到師姐支持的葉塵大踏步走上前去,完全無視江湖上打人不打臉,踢人不踢卵的兩大原則,一記撩陰腿後加上一個響亮的耳光,之後完全不顧那衛崢一手捂襠一手捂麵的淒慘模樣,之後長達三分鍾的時間裏,葉塵可謂是將這位被**熏心的家夥狠狠地蹂躪了一番。


    事情結束後,兩邊均是不敢得罪的王鐵妮好生派人將被打成豬頭臉的衛崢送回了衛府,臨行前王鐵妮俯身對衛崢說了些什麽,衛崢聽後臉色凝重的對著王鐵妮抱了抱拳,沒人知曉他們之間談話的內容,隻知道在之後相當長一段時間內,衛家都沒有派人來找秦牧等人的麻煩,仿佛將此事完全隱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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