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牛少年一襲白衣,凜冽的寒風帶起他的衣袂,衣袂翻飛間,少年微俯下身子朝老人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你猜?”麵對老人之前的詢問,少年並未正麵回答,而是非常欠揍的回了一句“老人家你看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放牛娃,除了會放放牛之外,也就這副皮囊還算能騙下那些個涉世不久的小姑娘了。”


    老人聞言扯了扯嘴角,小男孩則是幹脆用手捂住麵龐,這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騎牛少年的臉皮之厚確實不是他能與之比擬的,倒是小女孩幼漁一雙眼眸看向這位騎牛的大哥哥炯炯有神,覺得這位大哥哥說話甚是有趣,她的娘親想笑又不敢笑,覺著笑出來不太禮貌,此時隻能咬牙抿嘴憋住笑意。


    “你不說我也有辦法知道。”見騎牛的還要繼續發揮他那驚世卓絕的嘴皮子功夫,老人打斷他道。


    “哦,老人家你不會是要打我吧,我跟你說哦,我這羸弱的小身板可經不起你折騰,”見老人有欲動手的打算,騎牛少年嚷嚷著道“你真要動手啊,那你記住別打臉,不然我今後娶不到媳婦可是要找你負責的。”


    老人眼皮低垂,心中暗歎一聲,當初他老子就應該把他射到牆上,結果讓他遊泳比賽得到狀元,到頭來為禍人間。


    “小心了。”老人輕聲提醒,隨後腳尖猛地一點,身體快若奔雷的向前掠去。


    “我去,真動手啊。”似是怕打鬥傷及自己的寶貝青牛,少年正準備翻身下牛背,老人速度何其快,還沒等他下牛背,一劍就已徒然而至,此時尚在牛背的少年雙手於牛背上一撐,整個身子向上騰空躍起,在眾人擔憂的注視下堪堪躲過那快若奔雷的一劍直刺。


    沒等老人變化劍招,少年墜下的左腳腳尖點在劍身之上,瞬間就與老人拉開了距離,手執一根趕牛鞭,兩人遙遙相望,皆是生出了一股子棋逢對手的興奮。


    “小兒,可敢再戰?”其實都不用老人問話,剛剛在牛背上失了先手,險些吃了大虧,這對極為在乎臉麵的年輕人來說簡直不能容忍。


    “來就來,怕你不成。”


    先前吃了女孩幼漁糖葫蘆的男孩此時鬆了一口氣,他從小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手持三尺青鋒仗劍天涯的大俠,小時候看到那些個飛簷走壁,踏湖而行的大俠別提多豔羨了,之前真怕那騎牛的少年一走了之了,那今日就要錯過一場精彩紛呈的打鬥呀,未曾想賀爺爺隻是稍微激將了下,那騎牛的就傻傻的上鉤了。


    其實這小男孩還真是有點冤枉那騎牛的少年了,就算沒有老人的那句激將之語,少年依然會與之繼續切磋下去,身為習武之人自是有著屬於自己的傲氣,如是身陷險境而選擇脫身還情有可原,可明擺著老人隻是友善的切磋,若他避而不戰,消息傳回自家老頭和那蠻橫調皮的小師妹耳中,那還不得被他們笑掉大牙啊。


    何況聽說自家老頭最近收了一個小徒弟,如果自己灰溜溜的逃走,消息傳回他們耳中,自己這個大師兄威信何在,原本在師妹那裏就沒有任何威信了,好不容易師傅收了個小徒弟,不能再讓自己的地位墊底了。


    一邊心中暗忖以後就要辛苦小師弟了,誰讓師兄我比你進門早些呢,一邊將趕牛鞭上的繩索繞緊於左臂上,手執小木棍,顯然騎牛的少年打算僅以這根木棍跟執利劍的老人分出高下。


    “你打算用你手中那根燒火棍跟我決鬥?”看到騎牛的少年手中的動作後,老人眉頭緊鎖,搞不懂他哪來的自信。


    “足夠了”對於老人的疑問,少年隻是淡淡開口道。


    嘶~


    圍觀眾人不禁倒吸一了口涼氣,紛紛暗笑這年輕人真是太過於托大,以木棍對利劍,那一個照麵還不就得被斬斷啊,手中沒了兵器,赤手空拳如何能勝之,難道是以餘下木棍做暗器使之?真當自己是暗器宗師張繡?


    “小子,我可以借你一劍,免得別人說我老頭子勝之不武。”和一個小娃娃打,打贏了也不光彩,何況對方是用那木棍做劍,老人約想越覺著憋屈的緊。


    “等你勝了我再換不遲。”少年顯然沒有將手中木棍換下的打算,隻是他的這份胸有成竹在別人看來就有些不自量力了。


    “好,很好,那就讓我看看你怎麽用手中木棍贏我。”老人也被少年大言不慚的話語氣怒了,言語上都微微加上了些音調。


    “那我來了哦。”說完也不管老人聽見沒聽見,少年主動發起了進攻。


    橋上揚起大片塵土,透過煙塵,眾人依稀可見十幾個騎牛少年的身影從原先站立的地方延伸至老人跟前,十幾道身影姿態各異,又都是呈奔跑狀,給人以巨大的視覺衝擊。


    白衣少年那被老人戲謔為燒火棍的小木棍在他手中仿若有了生命般,如一尾江河裏恣意暢遊的魚兒,以一個極度刁鑽的角度刺向老人胸口,老人揮劍上撩欲圖斬之,在劍鋒將要接觸木棍時,木棍由遊魚變化成蛇,好似蛇攀棍般繞上了老人的寶劍。


    兩人腳下不停的踩著碎步騰挪移動,高手之間的交手成敗往往見於方寸之間,腳下忙碌的同時兩人手上也沒閑著,在少年手中棍旋轉欲讓老人對劍失去控製的同時,老人也在順著木棍的力在做著相同的動作,隻要他旋轉的速度越過少年,就能折斷木棍,當然老人如是與木棍旋轉方向相反的話,以他手中劍的鋒銳定能絞斷少年手中棍,隻是這樣一來難免有些勝之不武,這可能也是老人沒有那樣做的原因。


    隨著交匯的程度越來越深入,眼看長劍的尖端和木棍的頭部就要互相刺到對方執劍之手,顯然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結果兩人都不願發生,默契的各自退後一步半,結束了互相纏繞的僵局。


    “小子,我對你是愈發的好奇了,告訴我,你的師傅是誰,能教出你這樣的徒弟定不會是無名之輩吧。”老人開懷大笑,這種棋逢對手的感覺實在是太久沒有過了,久違得讓他都快忘了這種感覺。


    “打贏我就告訴你。”白衣少年朝老人調皮的眨了一下眼皮,隨後非常欠扁的招了招手,示意老人盡管把馬給放過來。


    “好,這次換我進攻。”老人暢懷大笑,反執長劍,劍尖斜指向後方,看似輕描淡寫的小踏出一步,一步之後,老人整個身軀變得虛無飄渺起來,可謂是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隻見老人身影在少年周身幾丈距離不斷遊走,速度愈來愈快,到得最後眾人隻見幾道殘影出現在少年四周,讓人分不清哪道是真,哪道是假。


    幾道老人的身影出現在少年四周時,少年隻是佇立原地,看得眾人是一臉茫然,都被包餃子了,這是打算放棄反抗還是另有高招?


    就在眾人一頭霧水之際,老人出劍了,一劍遞出,直指少年側身腰肢,少年仿佛心有靈犀般,腳步挪動,一個側身躲過的同時木棍棍頭抵住劍身,長棍在劍身上狠狠劃過,將要抵達劍柄處時,少年另一隻手雙指並攏,於木棍上猛然一彈指,老人手中長劍被木棍上傳來的力道震離幾寸,趁著這個空隙,少年手中木棍隻取老人咽喉。


    長劍被彈離木棍,老人短暫的錯愕後也瞬間反應過來,看著近在咫尺的木棍,老人下腰的同時一劍削去,這一劍如天上奔雷,速度之快顯然超出了少年的預料之外,盡管及時收了力道,木棍還是被削去三寸。


    出人意料的是少年在木棍被斬斷之後並未如老人預想的那般後退,而是抵住老人接踵而來的第二劍,老人豈會讓他故技重施得逞,手腕一扭,劍身脫離長棍直直刺向少年咽喉,少年亦是如此。


    劍尖在離少年咽喉不到一寸處停下,而棍尖離老人咽喉尚還有兩寸有餘,一老一少相視皆是開懷大笑,老人收回長劍,利劍入鞘響起一陣金鐵之聲,少年收回木棍朝老人拱手道:“老先生劍術高超,是在下輸了。”


    看到少年裝模作樣一本正經的樣子,老人氣笑著道:“唉,你小子這是在打我的老臉啊,如果你手中但凡有一柄鐵劍而非木棍,我定無法勝你。”


    少年聞言一陣傻笑,片刻後似乎是覺得這樣不妥,有失高手風範,學著印象中見過的那些劍客把手負於身後,伸手捋了捋下巴處,隻是他一個少年哪來的胡子,本想裝一下高手風範,引來的隻有老人的一個大大白眼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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