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是不怎麽美好的回憶,當晚在場的所有工人都想把它忘記了,可是有些回憶並不是你想清除,它就能被忘掉的,所以這才導致了有些似是而非的故事流傳下來。


    朝著大家走來的魏大漢那一時間是正常的,和平日裏那個臉上帶著一點兒傲氣,一點兒硬氣,一種說不出來的渾氣的魏大漢沒有任何區別,甚至酒精對他的影響在那一時間都已經看不出來了,至少從身後的火光中,他的雙眼不再是那種酒精上衝的通紅。


    “我要進去看看。今天晚上說什麽也要進去一下。”魏大漢說這個的時候,語氣非常的平靜。


    大家沉默的看著這樣的魏大漢,就是因為他太過平靜正常了,反而找不到阻止他的理由,才導致了這樣的沉默。


    “不,魏大哥,回去了吧,守著火堆還暖,我不問你幾點了。”小孫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一下子衝上前去拉住了魏大漢,在那個時候,他隻知道事兒是因自己而起,說什麽也得勸住魏大漢。


    在很多年以後的回憶中,他這樣對自己的妻子說起過,那是我離那間破木屋最近的時候,我真的能感覺到那裏麵藏著一種可怕,就是整個屋子絲絲兒的朝外麵冒著涼氣兒的感覺但我不敢深想,你也知道人最怕的就是自己嚇自己,我媽小時候對我說過,不管遇見再可怕的事兒,也不能自己嚇自己,這人吧,自己一嚇住了自己,就什麽精氣神兒也沒了,準完蛋,我當時隻想把魏大漢勸回去。


    可是,小孫到底沒有成功,他那麽大力的拉著魏大漢,竟然被魏大漢輕描淡寫的一下子就推開了。


    在當時小孫就錯愕了,魏大漢隻是膽子大,為什麽力氣也那麽大?最讓他震驚的不是這個,而是他無意中碰到了魏大漢的手,那手冰涼,比天上飄落的雪花化成水時還要涼。


    就在小孫錯愕的那一瞬間,魏大漢已經轉身朝著那個門口走去了,在他接近那破木屋的柴門時,之前那個捂嘴的老工人像終於反應過來了一樣,用一種帶著顫音的,驚恐的聲音喊到:“老魏,別真的別進去。求你”


    他的話好像引發了大家所有的情緒,在那個時候,大家都七嘴八舌的喊著讓魏大漢別進去,小孫是最有勇氣的一個,至少他還敢朝前走幾步,其他人是一步都不敢靠近那個屋子隻能在那裏焦急的大喊,不要懷疑人類的本能,當本能覺得不該靠近什麽地方,或者全身發冷的時候,那一定是有危險的,或者是和人本身相衝的物事存在。


    也在這時,魏大漢的手放在了那扇破爛的柴門上,柴門上破了幾個洞,黑沉沉的看不見裏麵,火光中魏大漢放在柴門上的手竟然顯得分外白淨,他回頭了,這一次不是平靜的表情,而是帶上了笑容,一種讓眾人看見就毛骨悚然,不禁噤聲的笑容明明就是很正常的笑,為什麽會如此的空洞?


    工人們沒文化,自然想不出空洞這個詞兒,這隻是根據他們事後的感覺總結出來的詞兒罷了,如果有一個有經驗的道士在此,聽到如此的敘述,恐怕已經會得出結論,魏大漢根本不是進入破屋以後死的,而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沒救了!


    為什麽?魂魄已經被完全的控製,他在那個時候根本就已經不是魏大漢了!


    “外麵風大,一個屋子還能擋風,我就在這裏麵睡了,你們別叫我。”帶著笑容的魏大漢說出的是這樣一句完全不符合邏輯的話,然後毫不猶豫的推開門走進了那棟破舊的木屋,頭也沒回。


    所有人都嚇傻了,因為那笑容和那句毫無邏輯的話,誰也沒有注意到門被打開之後,那兩張貼在柴門上封鎖門的符紙,也隨著魏大漢推門的動作,應聲而破。


    魏大漢的身影鑽進屋子裏就不見了,仿佛那門背後是無盡的黑暗,轉瞬就將魏大漢吞沒了,最讓人恐懼的還不止如此,是在魏大漢走進門以後,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那門就那樣緩緩的,帶著破舊的門特有的‘吱呀’聲關上了,是魏大漢?還是門後有人?所有人都不敢想了!


    就這樣九個壯年的男人,全部都被嚇傻在了門前,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那個老工人,他忽然扯了身旁的人一把,然後聲音顫抖的說到:“別慌,我們我們現在全部都後退”


    說話的時候,他自己首先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朝後退去,控製不住的就腳步越來越快接著所有人都開始往後退,由於巨大的恐懼,身體就像不受控製一般,到了後來,根本就是爭先恐後的朝後跑去!


    一直跑到那個火堆前,眾人才氣喘籲籲的停下其實根本沒有人想停下隻是魏大漢進了那間屋,大家一時間覺得丟下他就跑了從根本上來說是件兒不厚道的事兒,但是誰也沒有勇氣進屋去找魏大漢,所以才停在了火堆周圍。


    這個時候,帶著溫暖和光明的火就是所有人最大的安慰了。


    “怎麽辦?”小孫第一個蹲了下來,恐懼已經讓他忘記了哭泣之類的情緒發泄,隻是神情麻木而驚恐的問了一句。


    此刻,還是老工人最有主意,他抓起那瓶打開的溫熱的烈酒喝了一口,然後小聲的說到:“我不能隱瞞了,如今看來這事兒絕對不簡單。剛才,還記得剛才嗎?我站的位置離那個窗口最近,你們還記得嗎?”


    大家都驚慌失措,哪裏還會記得這種細節?隻有之前勸魏大漢的另外一個老工人相對鎮靜,說到:“大概記得,你揀重要的說啊。”


    “我也不是太確定,就是當時魏大漢不是朝著窗戶裏麵看嗎?他腦袋伸進去,我在那一刻好像模糊的看見窗戶裏麵有一張臉,正好和魏大漢的臉對上了!再仔細一看,又是黑沉沉的一片,我當時就嚇傻了,不是啊了一聲嗎?”那老工人回憶起這個的時候,情緒有些激動,忍不住又灌了一口酒。


    “哥誒,你咋這個時候才說呢?”另外一個人工人聽了這個太害怕了,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哭腔,而又兩行眼淚真的從他眼睛裏飆了出來,這個時候哭算不上丟臉了,除非是對恐懼完全沒感覺的人,正常人這種時候還能哭出來都算一種勇敢了。


    ‘啪’,那個老工人說完,另外一個老工人從他手裏搶過了酒瓶子,喝了一大口,把酒瓶扔到了火堆旁,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他咬牙說到:“咱們不能等在這裏了,要是那玩意兒,咱們人再多100個也是送死,這事兒不是咱們能解決的了,等下去魏大漢更沒救,去找領導去!”


    事到如今,還是老工人在慌亂中還能拿一點兒主意,眾人也巴不得如此,誰也不想在這恐怖的地方再呆下去了,雖說沒有具體的看見什麽,但這種折磨還不如直接見鬼了來得痛苦!


    終於,一行人匆匆忙忙的跑了,在這風雪的夜裏,速度還異常的快,就像後麵隨時有什麽東西要追上來一樣。


    他們不敢落單,而是相互扶持著跑下山在這種時候,誰也不知道身後那棟破木屋的門在什麽時候又突兀的開了,魏大漢帶著一種奇異的笑容麻木的走了出來,站在門口晃了兩晃,然後伸出一隻手,猛地摔倒在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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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淩晨3點開始,劉二爺就開始不停的做夢了。


    那是一個他看不透的夢,夢中是滾滾的黃河,一群群人,不分男女老少的帶著詭異的笑容,一個個排隊上了一艘艘看起來很喜慶的船兒


    而在遠處,是一片看起來很富饒的灘塗,周圍吹奏著一曲淒涼哀婉,卻矛盾的像是喜樂的黃河調調,那嗩呐的聲音繞耳不絕仿佛是在進行最後的慶典。


    這是在做什麽?我是在哪兒?在夢中,其實沒有什麽妖魔鬼怪,可是劉二爺就是從心底感覺到發冷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有人推了他一把,一下子就把他推入了那排隊的隊伍裏。


    是誰那麽做的?劉二爺在驚慌中轉頭看見的卻是一張異常恐怖的臉,被泡得有些微微發脹被凍得鐵青的一張臉是個女人,看不出來美醜了,最顯眼的是她穿著喜慶的紅色禮服,要嫁人的婆姨才這麽穿的吧?


    但誰要娶這種形象的女人?劉二爺嚇得整個人都恍惚了,在那一陣恍惚中,那張恐怖的臉還不忘對他微笑了一下。


    那鐵青的臉上赫然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沒頭沒腦的讓人覺得心都被揣緊了劉二爺忽然反應過來了,這形象不是不是那具被發現的屍體,牛大壯不就是那麽說的嗎?


    劉二爺想喊,可是身後的人在推推嚷嚷,眼看他就莫名其妙的要被送上了那艘喜慶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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