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花園,靜謐的夜晚,熟悉的從小一起長大的三個人,如今忽然在這花園遇見,本應該像往日一夜愉悅的招呼一聲,然後自然的玩鬧到一起,可此時,夏爾馬的心裏卻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說不清楚這種變化是什麽,隻是在這一刻,他忽然有了一種不知道怎麽麵對帕泰爾的心思。


    而帕泰爾應該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在這清冽的月光之下,夏爾馬總覺得帕泰爾看自己的目光也多了幾分距離,或者這個距離一直都有,隻是夏爾馬從來不曾在意,也就不曾發覺。


    兩個人相隔十米的距離,就這樣沉默的對望著,往昔純真的一切,好像從這一刻開始就已經變得開始遙遠,不知道為什麽,在這片刻的時間內,夏爾馬總是想起小時候的那一場對話,帕泰爾憂鬱的眼神,說著我和你不同的話語,讓人感覺怪異的早熟。


    “哥哥,你在發什麽呆呢?”唯一感覺不到這種微妙的變化,是婞婭,在兩人沉默的當口,婞婭就如同一隻蝴蝶一般,翩翩飛舞過來,撲進了夏爾馬的懷裏。


    “你們要離開了,我可真難過,我會很想你和帕泰爾哥哥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婞婭柔軟的聲音從夏爾馬的懷中傳來,夏爾馬的心情也跟著婞婭的聲音一起柔軟了起來。


    他輕輕的抱住了婞婭,三人在一起的快樂往事,在那一瞬間遠離,可又因為婞婭,仿佛再次靠近了那麽一些,他對著帕泰爾微笑了。


    而帕泰爾柔和的聲音也傳入了夏爾馬的耳中:“婞婭難過了,我剛才一直在花園安慰她,她說有一些話一定要等你來了之後,才對我們說。”


    “是嗎?婞婭?”婞婭一直是夏爾馬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低下頭詢問婞婭,而婞婭此刻也正好仰起頭對上了夏爾馬的目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帶著淚光,是如此的清澈,直接的打動到人內心的最深處。


    在那一刻,夏爾馬覺得就算他和帕泰爾之間有再大的隔閡,隻要有婞婭存在,他們之間都不會走得太遠,管它什麽該死的種姓,該死的規矩,他們的心可以不遠離的,從小一起長大那份真摯的感情可以不改變的。


    想到這裏,夏爾馬的心情有了那麽一絲明朗。


    在此時,帕泰爾也已經走過來,輕輕的牽住了婞婭的手,婞婭則拉著夏爾馬的手,這才認真的說到:“我想說,等我長大了,你們也就回來了,那個時候我們要永遠永遠的不分開,我們要在這裏快樂的生活。我的心裏很難過,可這樣想著,我就會重新變得快樂,哥哥,帕泰爾哥哥,你們答應我,好不好?”


    伴隨著小女孩稚嫩的聲音,花園裏吹拂過陣陣的微風,所有的花兒隨風擺動,仿佛是在低語羨慕這三個年輕人之間美好的依戀,純真的感情,而微風也像是吹氣了月光,灑落了他們滿身,為他們此刻的美好鍍上了一層永恒的記憶。


    那一幕永遠的停留在了夏爾馬的心中,伴隨著那個認真而稚嫩的聲音,那個時候我們要永遠永遠不分開。


    “那一夜真的很美好,在我的一顆心遭受了重創,一切都被推翻的粉碎以後,婞婭卻無意的安撫了我,告訴了我什麽叫簡單,可是如此深刻的一夜,我卻忘記了我和帕泰爾是怎麽回答婞婭的了,那記憶畢竟已經很久遠了我以為有了婞婭,也許一切都不會是那麽糟糕,會因為婞婭而變得很好,在第二天和帕泰爾擁抱告別的時候,我是這麽想的,在寺廟修行的時候,這種想法也不曾改變,可是,那已經是最後的美好了。”強尼大爺的聲音帶上了傷感,那是因為一切美好的破碎嗎?


    隻要是修者,都應該知道一句話,修行無歲月。


    就如同我和師父在竹林小築的日子,一眨眼,就如流水般的是去,可憶不可追從三人分別開始的時光算起,當夏爾馬再次踏上家鄉那個莊園熟悉的路時,又是一個八年過去了。


    這一年帕泰爾二十八歲,夏爾馬二十六歲,而婞婭則到了如花的年紀,十八歲最是美好的時候。


    “再次見到帕泰爾的時候,我竟然有了一種陌生的感覺,八年的歲月,他的容貌變得更加剛毅了一些,好像還長高了那麽一點兒,其實那些都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在於,他刻意留起的胡須讓他看起來成熟了不少,他的氣度好像也變得穩重深沉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他的雙眼好像變得深邃而讓人看不透。至於婞婭,我當然也見到了她,最美麗的年華,最美麗的姑娘,那耀眼的光芒一定讓不少的男孩子行動,那一刻看見婞婭,我很難想象,這就是那個曾經跟在我和帕泰爾屁股後麵,還稚嫩的叫喊著我們,有時會流鼻涕的小姑娘,但是我和婞婭沒有那種距離的感覺,和很多年前的習慣一樣,一見到我,她總會忍不住像一隻蝴蝶那樣撲進我的懷抱。”強尼大爺的臉上帶起了微笑,仿佛那一刻,他還是年輕的夏爾馬,而他那美麗的妹妹婞婭,此刻正撲進他的懷抱。


    這一次的回歸,夏爾馬已經修行有成,寺廟特意讓他回來一次,當然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召喚帕泰爾一起去,完成某種儀式,也可以說是術法,在那個時候,帕泰爾就將正式成為夏爾馬的神衛。


    關於這件事情,夏爾馬不知道如何對帕泰爾開口,想必多年在修者圈子裏最頂級的學院學習,帕泰爾非常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兒?這不是一個公平和對等的儀式,其實是通過某種秘術,讓一方完全的控製另外一方。


    “就好比李曾經說過的,苗寨的蠱術一般可以控製人,神衛秘術做為印度修者圈子裏最高的秘術,效果比蠱術還要強悍,這是李親自驗證過的事情。可這的確也不公平,李是這麽評價的但他還說,這是因果。”說到這裏的時候,強尼的聲音變得低沉,再次開始訴說著往事。


    三個人的重逢依舊是在那個後花園,滿腹心事的夏爾馬覺得隻有婞婭才能帶給他最大的安慰,在婞婭撲進懷抱的那一瞬間,他仿佛又忘記了這些煩惱,同時回憶起了他和帕泰爾的感情。


    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和帕泰爾的感情,需要婞婭的存在,才能有那麽一絲絲溫度,讓人從心底感覺溫暖。


    他抬起頭來,想對帕泰爾真摯的微笑,看得的卻是帕泰爾微微低頭,一種禮貌的疏離,他的微笑在臉上僵了一刻,然後變成了禮儀般的微笑。


    “歡迎你回來,夏爾馬。”帕泰爾走了過來,夏爾馬本以為會有一個擁抱,可是帕泰爾隻是微笑的望著他,保持了一米的距離,然後說到:“老爺在房間裏等著我們,他安排了晚宴。”


    這個時候婞婭也終於放開了夏爾馬,很是自然的拉起了夏爾馬的手,又稍微有些猶豫的拉起了帕泰爾的手,在那一刻,臉上通紅一片。


    帕泰爾的身體在那一刻也稍微有一些僵硬,隨即就恢複了自然,寵溺的看著婞婭微微笑了笑。


    這樣的細節,夏爾馬是看在了眼裏,可是從小他們三人就是如此,而他的生命中除了友情和親情,根本還沒來得及經曆別的,他沒有多想,而這個細節卻成為了以後一切都‘爆炸’的根源!


    “父親知道你要回來,不知道有多開心呢,哥哥,你不知道今天晚上的飯菜有多麽的豐盛媽媽都激動的哭了。”婞婭就像一隻快樂的小鳥,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在這種時候,夏爾馬和帕泰爾總是高度默契的一致,那就是都帶著寵溺的微笑,愉快的聽著婞婭那快樂的訴說。


    “你又不像帕泰爾哥哥那樣,每年都能回來一次,你所學習的地方離我們太遠了。哥哥,我不得不抱怨你,學業有那麽重要嗎?重要到你都不想回來看看你可憐的妹妹。”說到這裏,婞婭用那雙美麗而無辜的大眼睛幽怨的看著夏爾馬,微微卷曲的頭發,嘟起的小嘴,惹得夏爾馬哈哈大笑,他也就忘記了注意一個細節,帕泰爾每年都會回來一次。


    而悲劇的開端,總是因為種種的細節開始剝離出它的本來麵貌。


    夏爾馬不曾注意那些細節,所以當悲劇來臨時,他是如此的措手不及,如此的憤怒,失態!


    “可是早知道了又有什麽用?該發生的一樣會發生,不是嗎?而那個時候的我,不論是早知道一些時間,還是晚知道一些時間,也改變不了什麽!我以前說起這個的時候,總是很痛苦,可是李卻是那麽的冷靜,他說因來自人的內心,你戰勝不了自己的內心,得出現實的結果,你戰勝不了自己的內心,就像妄圖改變這天定的因果嗎?哈哈哈”說到這裏強尼大爺苦澀的笑了,然後伸手撫摸了一下那種岩石邊緣的紅色小花,低沉的詢問到:“你那個時候,很迷戀他,是嗎?或者,我該公平的說,他是一個值得迷戀的男子,英俊,高大,成熟,而又有才能,重要的是,他唯一的真心相對的,就是你吧?”


    強尼大爺說完這話的時候,那朵紅色小花開始搖擺的厲害,而一陣狂風猛地朝著強尼大爺吹過去,原本隻是風,我卻能體會到一種別樣的憤怒,一種說不出的憤怒。


    可是強尼大爺卻非常的冷靜,他站起來,望著空曠的水潭說到:“帕泰爾,在後來,我知道我錯了,我沒有想過要逃避。不管今天你和我已經對立成了什麽樣子,這一句遲來的道歉,我應該給你,當然也要給我心愛的婞婭,原來我,婞婭,原諒我,帕泰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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