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我在心裏默念到,這裏存在的人幾乎都是道家人,叫個老道未免也太過籠統了。


    見我停步,穀心道心中疑惑,畢竟我與那老道說話,他自然是聽不見的,不過他見到在那裏停步的老道,心中也明白了八九分,不由得激動的對我說到:“承一,你這小子真是幸運,別人來鬼市十次八次,也不見得能夠撞緣,第一次來就能撞緣的幾乎是寥寥無幾,沒想到你真撞到了。”


    我內心也是激動,不由笑得開心,也不想虛偽的掩飾,對那老道說了一句:“老道爺,你稍等,我和朋友說幾句。”


    那老道脾氣倒也平和,點點頭,背著雙手,就在一旁等著。


    而我對穀心道說到:“心道兄,那要勞煩你稍等我片刻了。”


    穀心道倒也是個坦蕩君子,羨慕我的緣,卻也不妒忌,他對我說到:“等你恐怕是不行的。我是不知道這個鬼市是怎樣計算時間的。這樣說吧,如果我沒撞到緣分,發現去往市場的門,卻還是在此做停留,時間一到,我一樣會被踢出鬼市!我在這裏逗留是浪費時間,畢竟市場的好東西多著呢。我想去到市場,你也就不需要我的指點了,況且你撞到了緣分,在此停留,依然不會減少你可以呆在市場的時間,我就先行一步吧。”


    我點點頭,說到:“也好,我就不耽誤心道兄的時間了,回頭我們出了鬼市再見。”


    就這樣,我和穀心道做了一個道別,然後就朝老道走去,說到:“不知道老道爺叫住我有什麽事情?”


    這也怪不得我嘴笨,我實在不知道撞到了緣分要怎麽交流,隻得直來直去的詢問。


    那老道走得是和我師父完全不一樣的路線,不是什麽猥瑣流,走得也不是顧朝聞那種路線,嗯,邋遢流!


    他倒是生得高大,五官看起來頗有威嚴,整個人非常的有氣勢,如果非要比較,我倒是比較傷感的想起了我那已經過世的李師叔,他就是這種氣勢的人。


    麵對我的問題,那老道沉吟了一會兒,說到:“跟我來吧。”


    說著,他大步流星的轉身就走,而我亦步亦趨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就這樣,沉默的走過了大概兩條巷子,在一個幽靜的庭院前,老道推開了門,帶著我走了進去。


    這個庭院興許就是這老道的住宅,裏麵的環境很是清幽,他在我坐在花藤架子下的石凳上,然後他自己卻繞著我,來回走了好幾圈。


    然後才微微皺眉,對我說到:“沒錯,你身上就是有我熟悉的味兒,直接說吧,你姓甚名甚,師從是誰?說不定你就是我熟悉的人。”


    這話讓我想起了一件事兒,那就是讓我來鬼市的劉師傅,他曾經對我說過的一句話,那就是我師父的人脈。


    其實除了部門的那些人,我完全沒有接觸過我師父所謂的人脈,難道這個老道也是,看他的穿著,之前我就曾判斷,他和我師父應該是同一時代的人。


    於是,我哪兒敢怠慢,趕緊說到:“小子陳承一,師從薑立淳。”


    “你說你師父是誰?薑立淳?小薑?”那老道一下子就激動了,連聲音都大了幾分。


    我不知道這中間出了什麽問題,隻是單純的覺得師父被稱做小薑是如此的有喜感,但我還是肯定的對那老道說到:“是的,我師父就是薑立淳,我是老李一脈山字脈的弟子。”


    “嗬嗬”得到我肯定的回答,那老道顯然激動了,那嗬嗬的聲音可不是在笑,而是因為激動,自然的在喉嚨裏發出的聲音,他來回在院子裏踱步,弄得我也緊張了起來。


    過了好半天,他總算停了下來,說到:“我與小薑倒也算頗有交情,聽聞小薑在早幾年曾經來過這裏,可惜我沒有遇見過他,但是你是他徒弟,倒讓我遇見了,光衝這個我和你這小子也應該撞緣。可是,不對,不對”


    我的心情一聽他說起他認識我師父,早就和他一樣激動了,這或許也就是我的幸運,也是老天注定要讓我找到師父,所以才讓我在這鬼市的三天期間得到了那麽多的機緣。


    可是他說不對,是什麽不對?我又有些疑惑,卻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倒是這時,那老道自己說到:“我這樣說,你恐怕也不能理解是什麽意思!還不如從我的身份中,讓你找到一點兒線索,來回答我,為什麽你的靈魂有我熟悉的氣味。先說,一個人和一個人接觸的若是深了,總是會沾染一些別人的靈魂氣息,就如夫妻有時會越長越像,朋友之間的相同的習慣也會越來越多,這就是靈魂互相影響,沾染了靈魂氣息的表現。所以,我說了我的身份以後,你小子可要給我好好的回憶一下。”


    其實這個不光是他,我也好奇啊,趕緊回答到:“老道爺,那你說吧,小子自問記憶力還是好的。”


    “那就好,先說我的姓名吧,如果憑著這個你想不起來什麽,我再來給你詳細說說我。”那老道好像非常在意我身上那股讓他熟悉的氣味,還如此吩咐我。


    我想他沒有直接問我,也是因為小小的心計,畢竟我於他還是陌生人,他無法驗證我話的真假,萬一我為了好處,胡編亂造如果他說他的身份,然後才讓我回答問題,這樣的幾率也就小多了。


    於是我很爽快的說到:“好。”


    那老道仿佛對自己的姓名感覺很光榮似的,在要說起他姓名的時候,挺直了腰杆,清咳了一聲,然後才說到:“我叫元真永,小子你可認得我?”


    “什麽?”我一下子站了起來,愣愣的盯著那老道,我現在是靈魂的狀態,那形體也是虛幻的,不可能有什麽現實的身體反應,不然此刻我一定會全身顫抖!


    我沒想到我能遇見他,元真永這個名字,我早就聽聞了不知道多少遍,因為有兩個人總會跟我說起他!!


    我的思緒幾乎是不由自主的飛到了荒村,飛到了那一個雨幕下的下午,在那紛紛揚揚的雨中,有一個男人,蒼白著一張臉,如此問我:“陳承一,我元家可是厲害?比你師父如何?”然後就倒在了雨中。


    這個男人一生的執念幾乎都是為了維護眼前這個老道人的人尊嚴,他是誰?他就是元懿的爺爺,他的名字我自然無比熟悉,元懿在恢複以後老是會提起他,元希,現在的承願,也會提起他。


    就是他,元真永!


    麵對我這樣的舉動,那老道顯然也是緊張了,他說到:“你可是想起了什麽?!”


    我是靈魂狀態,無法做出深呼吸這種動作,我隻能努力的平靜自己的思緒,就如我要不要告訴元懿,他的爺爺在這裏之類的,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說到:“我不用想起什麽,因為我對您太熟悉了,我師父也是對您推崇有加!但這熟悉卻不關我師父的事兒,是因為您的孫子元懿,現在是我的大哥,你的重孫女,元希,她現在改名元承願,是我最小的師妹。”


    “你”元老爺子一下子不淡定了,他現在是靈魂的狀態,可竟然一聽聞這個消息,連靈魂的氣勢也淩厲了幾分,一般靈魂力強大的靈魂,沒有肉身的限製,早就可以做到對氣勢收放自如,他是有多激動,才這樣不能自控啊。


    我沒有說話,我同樣激動,知道這種激動需要用時間來緩和。


    果然,過了一會兒之後,那元老爺子才勉強恢複了鎮定,對我說到:“懿兒,我已經和他告別了三十幾年了,我當年去世的時候,他也才10歲,或者10來歲吧,你好好跟我說說懿兒的事情吧,還有我那重孫女,我都沒有見過他。”


    麵對元老爺子的一番話,我心中充滿了疑惑,按說正常的靈魂都會走入輪回,更別提道家之人!為什麽這個地方會有如此多不如輪回的道家人?


    而元老爺子既然不入輪回,按說也會和其它的‘老鬼’一樣庇護家人才是,難道他已經道心圓滿到放下世間一切親情,看到如此通透了?不是吧,不然他何以如此激動,察覺到我身上熟悉的味兒,就趕緊的叫住我?


    那又是什麽,讓他連承願的樣子都沒有見過?


    壓著這些疑問,我強忍住沒問,而是一五一十的開始訴說起元懿大哥和承願的一切來,我不忍心讓一個對後輩消息如此看重的老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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