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淩如雪的堅定,我心裏大急,可是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得動也不動的任由淩如雪有些吃力的把我扶到石床旁邊去靠著,看著她吩咐慧根兒把我扶著。


    原本石床下有著很多的蟲卵和血線蛾,很神奇的是,在高寧抱著那顆詭異的蟲卵離開後,全部都死掉了,也呈現一種怪異的灰白色。


    我不知道我怎麽還有心情看這些,總是覺得看著眼前的女子,忽然有一種生死與共的安心,甚至在想,和她一起死了又如何,隻要讓慧根兒活著,我也就沒什麽遺憾的了。


    所以,在這種安心下,我還有心情看一看蟲卵。


    是的,我怕死,可是和普通人比起來要好得多,畢竟神神鬼鬼的事情看多了,對自身的生死總是要淡然一些的。


    我靜靜的看著淩如雪解開她的頭帶,解開她的腰帶,把兩根繩子連在一起,然後吩咐著慧根兒幫忙,一起把我吃力的扶起來,最後用繩子把我結結實實的綁在了她的背上。


    我一個大男人,此時竟然被一個女人背在了背上,我忽然就有一種感動到想哭的感覺,要知道,每一個男人這一生中,總會趴在一個女人的背上,也是這樣被係著,可那個人隻可能是自己的母親。


    沒想到,有一天,我陳承一會再次被一個女人背起來。


    我的個子比她大太多,所以,我的腳被她仔細的蜷起來,綁在了她的腰間。


    在她背著我站起來的那一刻,我感覺到這個女人的身體都在顫抖,可下一刻,她就穩穩的站住了,然後對我說到:“陳承一,你一定要撐住。”


    我的淚水無聲的流下來,麵對這樣堅持著不願放棄我的如雪,我有什麽理由不撐住?


    “慧根兒,你先進去。”如雪帶著喘息吩咐到,慧根兒此時非常聽話的鑽進了洞裏,而如雪就這樣背著我,也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個洞口。


    洞口離地大概有半米多高的樣子,如雪非常吃力的也跟著鑽進了洞裏,一進洞裏,我們才看見,這個洞是一個斜斜的,向上的洞,那高度和斜度根本不能讓人站著走,隻是爬著出去。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個洞裏,莫名其妙的堆滿了人骨,和一些動物的骨頭,爬在裏麵的感覺一定非常難受。


    這個洞總共也就十幾米的樣子,於山腹來說,夠深。於人來說,距離卻不算長,十幾米外就是明亮的洞口,此刻在我們眼裏,猶如天堂一般,身後則是地獄,我們能跨越這個距離嗎?


    高寧在我們艱難掙紮的時候,早已爬出了這個洞口,不知去向,我們成功的成為了他計劃裏的墊腳石,他達到了他的目的,還有什麽理由管我們的死活。


    慧根兒趴在洞中,回身伸出手來,想拉淩如雪一把,卻被淩如雪拒絕了,她說到:“你先出去,三個人在洞裏掙紮反而慢些。”


    她和我的想法是如此的一致,慧根兒還是個孩子,無論如何,要先保住他。


    慧根兒是個懂事的孩子,無論他能不能理解我們此刻的想法,可他明白不能添亂,所以我看著這小子眼淚汪汪的看了我們一眼,就開始向前爬去。


    如雪也開始艱難的爬動了,她的重量加在我的重量,她的生命加上我的生命,如此沉重的爬動著,每一寸都是如此艱難。


    我說不上此刻什麽心情,心疼,擔心,安然,生死與共的決絕,都在虛弱的強勢下,一點都表達不出來,隻能木然的任由如雪馱著我這樣前行。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到了,蛇靈完蛋了,我的心中大急,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那股心火憋在心裏,梗在喉頭,竟然讓我在一急之下,吐出了一口血。


    血噴在了如雪的肩膀上,她感覺到了,也看見了,因為鮮紅的血噴在雪白的衣服是那麽的刺目,她沒回頭,用一如既往平靜卻堅定的聲音對我說到:“你不會死的。”


    我不知道怎麽回應她,如果我沒記錯,這是這個女人第二次背負我的生命了。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此刻是我背負著她的生命,在艱難中前行,我不會像她如此平靜,我隻是會對她說一句,如雪,放心,我死也不會放開你。


    嘈雜的人聲在蟲室中響起,接著怒吼和驚呼聲不斷,想必蟲室中如此‘淒慘’的一幕,已經讓這些苗人們瘋狂了吧。


    慧根兒在這個時候,已經爬出了洞口,蹲在洞口,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可憐兮兮的望著我們,顯得無助又不能承受我們出任何事的樣子。


    我們沒有催促慧根兒快走,如果我和如雪真的逃不掉,我會選擇用身體堵住這個洞口,為慧根兒爭取逃命的時間吧。


    我聽見了人聲,相信如雪也聽見了,這個洞口是如此的明顯,我相信那些苗人在下一刻就會看見。


    果然,在洞口的那一頭,已經響起了喝呼聲,馬上就要有人追上來了。


    如雪停了下來,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可是我聽見她低低的在重複一句我聽不懂的話,通過她身體的顫抖,我感覺到她在做一件很吃力的事。


    在下一刻,一隻奇怪的蟲子竟然從如雪的嘴裏飛了出來,那是一隻潔白的蟲子,全身肉呼呼的,像一隻蠶,可是比起蠶,它更潔白,還有一層薄薄的,卻顯得異樣堅硬的殼子。


    另外,它有一對翅膀。


    這條蟲子,讓我想起了補周那條五顏六色的蠱,莫非這也是金蠶蠱的一種?


    但無論這隻蟲子是什麽,可我都知道,這蟲子是如雪的本命蠱了,隻有本命蠱才會與主人同生,也才會從主人的嘴裏鑽出來,不會蠱,不懂蠱的人也許無法想象,可見識過的人,卻知道這很平常,但也很不平常!


    放出本命蠱,那就是準備拚命了。


    那隻蟲子從如雪的口中飛出以後,在如雪的頭上親熱的盤旋起來,如雪輕聲說到:“我的金蠶蠱是最厲害的一種金蠶蠱,惡魔蟲死了,其它的蠱蟲,包括靈都休想輕易克製它。它會為我們爭取時間的,你安心的撐住把。”


    我哪裏是不安心生死?我是不安心你曾經說過的,本命蠱一旦死掉,主人也有很嚴重的後果,可我依然沒有力氣說話。


    麵對飛舞的本命蠱,如雪輕聲的,帶著一種不舍又悲傷的感情,說了一聲:“去吧。”然後就不再回頭的,繼續背負著我前行了,仿佛在時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隻是要到達那個洞口。


    本命蠱早就和主人共生,就算用最複雜的意念控蠱,也不會有吃力的感覺,而且在正常的情況下,它會完美的執行主人的命令,哪怕..哪怕是去死。


    也許如雪很多次都想動用本命蠱了,但有那惡魔之蟲的壓製,她還是理智的沒有衝動,如今沒有了蟲王的壓製,她毫不猶豫的動用了本命蠱。


    她,根本沒有考慮過自己。


    蠱蟲忠實的執行著如雪的命令,一個盤旋,然後飛了下去,隻是過了幾秒,我就聽見了洞口有人開始慘嚎起來,然後聽見波切老頭兒驚怒交加的怒喝,還有補周恨恨的聲音:“這是她的本命蠱,你們不要傷到。”


    “放出蠱蟲,馬上殺了這隻蠱。”回應補周的是波切老頭兒憤怒的聲音。


    可是,如雪至始至終沒有回頭,隻是背負著我向上爬著,我相信如雪的本命蠱很厲害,可是我知道這隻蟲子到如今也隻是起到拖延的作用。


    隨著如雪的向上爬,那些嘈雜的聲音我漸漸的聽不清楚了,洞口就在我們眼前了,我聽到她大聲的喘息,我看見她已經翻起來,泛出血痕的手指。


    終於到了洞口,看著我們爬出來了,慧根兒忽然就咧嘴開始傻笑,他伸出了手,這一次如雪沒有拒絕。


    但也就在這一刻,一口鮮血從如雪的口中噴出,是本命蠱出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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