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順利的完成了,當我和師父滿身疲憊的回到招待所的時候,已經是淩晨4點。


    我翻出一些原本準備路上吃的東西,然後在招待所的通宵小店兒裏買兩瓶二鍋頭,一袋花生米,就去敲師父的門了。


    師父果然沒有睡,見我手上擰著的東西,眼睛就亮了,趕緊讓我進去了。


    我打開油紙包,裏麵是些鹵牛肉,是我準備在路上夾在饅頭裏吃的,但路上不太餓就沒吃,然後我把花生米倒桌子上了,再打開二鍋頭,我和師父一人一瓶。


    師父撚了一片牛肉扔嘴裏,嚼了幾下,又‘哧溜’喝了一口酒,滿足的歎息了一聲,才說到:“不睡覺,來找我幹嘛?”


    “路上都吐光了,這不餓了嗎?再說了,這都4點了,明天7點還得回北京,還不如不睡了。”


    “得,你又是一肚子問題想問吧?”師父早就已經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點頭說到:“嗯,師父給我聊聊那老頭兒吧,我不知道為啥,進他的房子,就不舒服,見他不舒服,見到那個姑娘也不舒服。還有,他好黑啊,普通的黃色符紙,要一百塊錢,藍色的,要五百,紫色的,竟然要2000,還要符成之後,給他四分之一,銀符還要靈玉去換,我簡直覺得太黑了。”


    師父剝了一顆花生米,眯著眼睛說到:“黑?不黑了,這世間上能做出上好的,能承載,保住功力的符紙的人已經不多了。再說,江湖騙子何其多?人們根本不知道符紙有特殊要求這一說,那些騙子隨便弄張黃紙就給畫符了,你以為真正去買符紙的能有多少?有些符紙的製作要花大功夫的,甚至要供養多年,不知道就別亂說。”


    “但是師父啊,那人不像啥好人啊,我就是不舒服。”我喝了一口酒,有些激動的對師父說到,畢竟心性兒年輕了,總是會自覺以自己的感情傾向去判斷一個人。


    “好人?他確實算不上,可在某些地方,他又算得上極大的好人。以後,你也是要和他接觸的,如果他不在這世上了,你會覺得很麻煩的,現在製符大師可不多了,天津有那麽一個,就跟寶貝兒似的。”師父手腳不停的吃啊,喝啊的,這才說幾句話,那麽大一包牛肉,就去了小半包,酒也喝了小半瓶兒了。


    “既然以後要接觸,師父你給我講講他吧,啊?還有,師父你買那麽多符做啥?還要畫銀色的符?”我嘿嘿一笑,原本我就是打算來問這些的。


    “他?你別看不起他,如果他不是有特殊原因的話,他自己畫的符可不比我差,他也是山字脈的人!”師父淡淡的說到。


    我一聽,驚到了,那老頭竟然是山字脈的人?


    “很吃驚是不是?知道他為啥那個樣子嗎?知道為啥你見了他女兒你不舒服嗎?因為他用借命之術,強行留住的她女兒,她女兒其實生機已斷,你看見她女兒,就如看見一個死人還強活一樣,你心裏能舒服嗎?”師父說這些的時候真的很淡定,可能他早就知道了,所以也不覺得有什麽了。


    借命之術!我的腦袋‘嗡’了一聲,這也太逆天了,隻是逆天改命之術稍微簡單了一點兒。


    逆天改命之術是從無到有,硬生生的造出一些東西來給人,而借命之術,卻是借他人性命。


    從表麵上看,借命之術是比逆天改命之術還要厲害,畢竟逆天改命之術延壽有限,但事實上,改命之術卻是要更厲害的,至少在現世,不會有任何的副作用,它可以改你的命,就是說除了壽元之外,還有福命,各種命。


    借命之術,隻是借他人的壽元,可難掩本身的死氣,而且活動範圍也會被限製,一旦離開某個範圍,人會急速的衰老,而且如果你是個有病之人,就算借了命,病還是會折磨你,甚至誇張一些,如果借命到了一個臨界點,身上的肉還會腐爛。


    借命不能超過四十年!


    可改命不同,一旦改來壽元,你可以馬上無病無痛,和常人無異的活著。


    但無論哪種,對於我來說,都是根本無法觸及的術法,我是絕對做不到,我隻淺顯的知道,其中一種借命法,血是本身的精華,隻要能提出精血,就可以實施借命。


    這還是我翻閱典籍得來的,詳細的,我不太能讀懂,這個是必須師父教的,可惜以我現在這個層次,師父不可能教我。


    見我的樣子,師父淡然的一笑,說到:“他很愛他的女兒,你覺得他很老嗎?他才50歲,他女兒原本在她7歲那年就該去了的,可是現在已經活到24歲了,他把自己的命借給了女兒,他如此做買賣,也是為了換取一些修己身的資源,好讓自己的身體盡量強壯,可以多借一些命給他女兒。”


    這就是父愛嗎?我自己仔細一想,如果是我,我7歲就要死,我爸爸又恰好會那借命之術...我一下子不敢想下去了。


    也許這個人對他人是苛刻的,錙銖必較的樣子,可是他對他女兒,確實是個大好人,真正的好爸爸。


    仿佛嫌我不夠震驚似的,師父繼續說到:“他原本也是有機會和我在同一個部門的,他會有更好的生活,也是為了他女兒拒絕的,在這陰市做起了生意,因為來陰市之人,都是懂行的人,每兩月陰市一開,他的生意自然不會差,陰市本就是非常冒險的行為,厲鬼反噬,或許到了某種程度我也躲不過,在他那裏求得一兩件兒保命物是必須的。他所學和我有偏差,我更重術法,他更重各種養器,練器,就算同一脈,其實也如隔了天遠地遠一般的差別啊。”


    “師父,可是你常說道法自然,如果他女兒要去,又何必強留呢?”我覺得這代價是不是太大了?而且他女兒是不是真的願意這樣活著?


    “一句道法自然,說出來何其簡單?一句堪破紅塵萬種,唯留一顆剔透本心,意思也很淺顯,難道你還不懂,修心難,難在拋棄,本心難,難在純粹嗎?有人不可拋棄金錢,權力,有人不可拋棄世間萬種感情紛擾,而一顆本心,經曆了紅塵,堪不破,又怎麽純粹?”師父如此說到。


    我有些愣愣的看著師父,師父揚眉看著我,說到:“你別覺得太容易,我也做不到,很簡單的,你就是我不可拋棄的難,這世間,總有羈絆,原本我想清高,可是不融入芸芸眾生,當個俗人,又怎麽能紅塵練心?可一旦融入紅塵,才發現已經是因果纏身,自己卻始終閉著雙眼,拋棄不了,道途的艱難,偏偏就在於你認為很平常,甚至是甜蜜的事情。”


    我喝了一口酒,發現自己可能不用紅塵練心,都完不成所謂的道心圓滿了吧,就如我絕對拋不下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師父!


    可是我想輕鬆一點兒,就隨口說到:“甜蜜的事兒?比如愛情?”


    “愛情?承一,你別看不起它,這才是讓你真正難過的一關啊。”師父歎息了一聲,又喝了一口酒。


    難過的一關?我不那麽認為,我沒覺得我會對誰有太大的留戀,長到現在,我其實不是沒交過女朋友,可是真的說不上是多麽讓我不能割舍的事情,我覺得師父言重了。


    我換了一個話題,問師父:“師父啊,那你還沒說你買這些符紙是幹什麽呢?”


    是啊,師父除了黃色的符紙沒買以外,買了5張藍色符紙,3張紫色符之,還有一張銀色的符紙。


    我覺得這是在搞批發呢?


    我和師父在一起那麽多年,藍色和紫色的符紙就沒見他用幾次,至於銀色的,就餓鬼墓封印的時候用了一次,還被郭二他們給無意破了。


    其實,我真心不太信服銀色符的功效,當然,這是我那時候傻!


    “藍色和紫色的符是為了這次去四川用的,這件事兒不是那麽簡單的。”師父淡淡的說到。


    “那銀色的呢?”


    “哦,我想給你李師叔畫一張平安符。”


    ‘噗’我一口酒就噴出來了,平安符那麽低級的符,竟然要用銀色符紙畫,要知道,那畫符用的朱砂裏,還研磨有紅寶石的粉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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