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老頭兒轉過頭去,似乎是不想麵對兩位老人的目光,說到:“精血這種東西是很難補回來的,日後..日後好好將養,或許有希望吧。”


    兩位老人唯唯諾諾的謝了,又一定要拿出錢來感謝我們,卻被薑老頭兒拒絕了,他歎息了一聲,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三娃兒,你先回山去,我和慧覺有事去處理,大概晚上會回山。”走出郭二家的院子,薑老頭兒如是吩咐我到。


    “師父,我不能去啊?”我其實隱隱感覺薑老頭兒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或許會很有趣,我很想去。


    “不能,今天不能,過了今天再說吧。”薑老頭兒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這時,酥肉有些討好的望著薑老頭兒說到:“薑爺,我今天晚上能在山上住不?”


    “為啥?”薑老頭兒望向酥肉的目光其實沒有探尋的意思,反倒有一種了然,這句為啥,好像是在等待著什麽答案一樣。


    “這個嘛...”酥肉撓了撓後腦勺,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到:“薑爺,我知道你們不是普通人,今天的事兒我也看見了,不搞清楚咋回事兒,我這睡不著啊,我..我反正小時候也見識過一些了。”


    “你是想等到晚上我們回來,問我們餓鬼蟲是咋回事兒吧?”薑老頭兒眯了眯眼睛,像隻老狐狸似的。


    酥肉又露出了他招牌‘憨笑’,隻是不答。


    薑老頭兒和慧覺對望了一眼,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也好,反正你和三娃兒緣分還長,去吧。”


    酥肉歡呼了一聲,哪兒管啥緣分長,緣分短的,隻管催我快一些,而我心裏卻有些不解,我最多還有半年就要離開這裏了,今後在何方,做啥也不知道,和酥肉哪兒還談得上緣分?莫非在以後,我和酥肉還比較有緣分,和我家人反而會聚少離多?


    可薑老頭兒喜歡玩神秘,他是不會與我多說的,說完這句後,他和慧覺就飄然而去,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哪裏。


    是夜,一彎清冷的殘月掛於夜空,淡淡的月輝灑下映在積雪上,靜謐而淒美。


    竹林被冬夜的冷風吹過,發出特有的沙沙,配合著那潺潺的溪流聲,如同一首山林特有的挽歌。


    這樣的夜晚,適合情人漫步林間,竊竊私語,無奈的是,在這竹林裏,隻有4個大男人。


    我們此時圍坐在一鍋煮得‘咕嚕咕嚕’作響的冬筍山菇湯前,除了酥肉外,每個人的臉色都很沉重。


    薑老頭兒和慧覺老和尚是一回山上就臉色沉重,從回來到現在連話都沒有說過,我是受到這種氛圍的感染,跟著沉重了起來,我知道事情不簡單。


    至於酥肉,原本他也跟著一驚一乍的,無奈他喜歡山上特有的新鮮夥食,一聞到這鮮味兒十足的冬筍山菇湯,他就崩不住了,一副饞相十足的樣子。


    湯早燒好了,香氣兒四溢,酥肉殷勤的盛了一大碗,又拿過2個素菜,添了一大碗飯送到慧覺老和尚的麵前:“慧爺,你吃著。”


    慧覺還沒動筷子,酥肉就望著薑老頭兒說到:“薑爺,這魚肉可以加進去了吧?”


    魚是養在薑老頭兒和我挖的一個小水窪裏的,平日裏有空在水潭裏,溪流裏抓了魚,我們就往小水窪裏扔,反正也是保存肉食的一種辦法。


    這山裏的鮮魚,鮮味兒十足,卻沒多少腥味兒,此時片成一片片快要透明的薄片兒,誘惑十足,也難怪酥肉那麽猴急。


    放平日裏,薑老頭兒少不得會諷刺酥肉兩句饞嘴,可今日薑老頭兒隻說了句:“放吧。”


    我理會得他的心情,也跟著歎息了一聲,至於酥肉哪裏管那麽多,扔了一塊老薑進去,待得薑味燒出來了,就把魚片兒一片片的放了進去,然後把早已經準備好的,準備蘸魚用的,泡椒剁成的蘸料給我們三人一人打了一小碟兒。


    放入魚肉後的鮮湯更加的鮮美,可我們的神色依然沉重,酥肉看不下去了,說了句:“薑爺,慧爺,三娃兒,不是我多嘴,有好吃的在麵前,就別浪費,吃完了再煩,也是一樣的,反正這煩心事兒也不會因為你多煩一會兒,就變好了是不?”


    慧覺原本在喝湯,聽完這話後,抬頭詫異的望了酥肉一眼,薑老頭兒則忍不住說到:“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還有這樣的見識,是個心胸豁達的娃兒,挺好,以後多勸勸三娃兒,這娃兒火氣重,心裏其實敏感的緊。”


    說完這番話後,他竟然也不悶了,提起筷子說到:“吃,我們就高高興興的吃完這頓飯,再去想那煩心事兒。”


    氣氛總算好了起來,我們開開心心的吃了這頓飯,吃完收拾完畢,薑老頭兒讓我生了個小炭爐子,在上麵放上了一壺水,四個人圍在炭火爐子旁邊,接下來,我知道薑老頭兒會有很多話要說。


    但是,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我。


    “師父,你說我的虎爪用藥水洗過的,是啥藥水啊?”這個問題,我在下午就問過,可惜當時薑老頭兒生我的氣,沒來得及回答我。


    “用艾葉加朱砂煮的藥水,淨一下上麵的陰邪氣兒。”薑老頭兒語氣淡淡的。


    “師父,說說那餓鬼蟲是咋回事兒吧,我明明看見是一張鬼臉的,咋也沒想到到最後跑出來一隻蟲子。”我問出了我一直想問的問題,說實話,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我一下午了。


    “這個問題,先讓慧覺老頭兒跟你們說說吧,在他們佛家的學說裏,就有餓鬼道一說,先給你補充一下基本的知識。”薑老頭兒一邊說,一邊拿來了四個茶盅,說話間,這山泉水已經快燒開了。


    滾燙的山泉水一衝泡下去,碧綠的茶葉兒就浮了上來,也不知道我師父都藏了些啥好茶葉,這水一衝泡,這氤氳的香氣就充滿了整個房間。


    慧覺端起這蓋碗兒茶杯,深吸了一口氣,抿了一口茶水,然後用一口標準的京腔開始說起餓鬼道。


    “眾生分六道,餓鬼道為其中一道,在餓鬼的世界裏,它們的生活是淒苦的,能想象百年饑餓卻食而不得的滋味嗎?它們卻在時時感受這種滋味,餓鬼分為了許多種,我在這裏就不和你們一一細說了,但是餓鬼最特別的一點就是,餓鬼不同於其它的鬼物,因為餓鬼擁有物身。”


    “啥叫物身?”酥肉喝了一口茶,被燙的呲牙咧嘴的,也怪不得他,原本就不是會品茶之人,這樣個喝法,不燙他又燙誰?


    “鬼之一物,虛無縹緲,是以靈體的形式飄蕩天地間,擁有物身的意思就是,它們擁有肉身!這和餓鬼道德特殊性是很有關聯的,人的魂靈會墜入餓鬼道,但餓鬼道自身也會繁衍。餓鬼中有鬼母,一胎往往就是幾百個鬼子,有的鬼子出生便是餓鬼,有的鬼子卻是人的魂靈墜入餓鬼道,依附於上,成為餓鬼。餓鬼淒苦,不過其中卻能誕生大法力者,隻不過在那種殘酷的環境下,能成為大法力者太過寥寥。這鄉場上的餓鬼墓,其修建之人,目的讓人懷疑。”慧覺說到這裏就不說了。


    我聽的心裏懸著,一肚子的疑問,還沒來得及發問,酥肉已經搶在前麵了:“擁有物身,就是大蟲子的身體啊?這也太惡心吧?難不成鬼母還是隻大大大的蟲子。”


    薑老頭兒笑了一下,說到:“餓鬼的形象化身千萬,以蟲子的形象出現有什麽特別?知道苗疆蠱術吧?嗯,你肯定不知道的,有愛美的女子就以特殊的方式控製餓鬼,以保持曼妙的身材。可惜世人誤以為是蛔蟲啥的,這就荒謬了。而且不管它是以啥形象出現,總會化身為鬼子的,就是你們看見那餓鬼墓門上的那浮雕的形象。”


    慧覺補充說到:“餓鬼道原本就在自己的餓鬼世界,這裏是人的世界,受到特殊的限製,它們不可能一出生,就是鬼子的形象。但人間於它們如同天堂,僥幸能在人間界出現的餓鬼是不願意回去的,但是....”


    “好了,慧覺,這些就不說了。”薑老頭兒咳嗽了一聲,似是在提醒慧覺。


    慧覺果然閉口不言了。


    我和酥肉都是初中生了,基本的地理知識是知道的,說起這地球就是一個球體,上麵幾大洲,幾大洋的,這餓鬼世界在哪裏?哪個大洲?哪個大洋?扯淡吧。


    我想問,酥肉也想問,我們問了,得到的卻是一片沉默。


    我知道薑老頭兒不願意說的,那是打死也不會說,我隻得問到:“師父,那你在煩啥?郭二的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對了,精血是啥?”


    “精血?精血就是血之母,能保持人的血液源源不惜的重點,世人有血氣充足者,也有貧血的患者,這就是精血天生多與寡的區別,要補精血實在太難,除了珍貴的藥物外,還得日日修行,修習,普通人哪裏那麽容易補起來?至於我煩啥?郭二的事情解決了?”薑老頭兒的眉頭緊皺。


    還是慧覺和尚幹脆,直接就說了:“郭二把餓鬼墓挖了一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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