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裏,我有一種幻覺般的感受,也對我這便宜師父生出了幾分疑惑。


    “師父,他們為啥能弄到這種車給我們坐啊?”


    “沒啥,他們是當官的,我呢,以前幫他們的頭頭抓過鬼。”薑老頭兒的回答似乎沒有任何問題。


    我當時小,也沒多想,他說什麽也就是什麽了,連那點僅有的疑惑也消去了。


    “三娃兒啊。”薑老頭兒忽然喊到我。


    “嗯?”


    “回去別和你家裏說,我們坐了這車啊,也別說去了鎮子上。”


    “為啥?”


    “不為啥,你下次還想坐車,就給我保守秘密!還有,我是你師父,師父說啥就是啥,尊師重道曉得不?”薑老頭兒利誘加恐嚇的威脅著我這個隻有7歲的娃娃。


    “好吧。”我倒幹脆,啥尊師重道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非常的想再坐一次這車。


    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左右了,畢竟車子隻把我們送到了鄉場土路的入口處,剩下的路是我們自己走回來的。


    我回家倒是累了,呼呼嚕嚕的吃完飯,就賴在床上躺著了,可我那便宜師父連飯都沒顧上吃。


    我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覺得舒服了,又想去看看薑老頭兒在做啥,其間,我爸媽幾次進來看我,又幾次都欲言又止的出去了,弄得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在現在想來,估計他們是想問一問這一天薑老頭兒帶我去做啥了,可是又覺得不合適,畢竟他們已經把兒子交給別人當徒弟了,隻要薑老頭兒把我帶出去,然後能安全的帶回來就是最大的安心了。


    到了院子裏,我發現薑老頭兒在院子裏點了一盞油燈,在燈光上,他正仔細糊著紙。


    我跑過去一看,原來他用竹片兒紮了一個架子,現在正在往架子上糊紙,看那架子的輪廓,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個人!


    “師父,你在做啥?”我好奇的問到。


    “看不見嗎?紮紙人呢。”薑老頭兒做的挺仔細,在糊紙的同時,一邊又用一種色澤很奇怪的墨,在竹架上寫劃著,反正我是看不明白了。


    我就蹲在薑老頭兒的身邊,看他認認真真的紮著紙人,看了一會兒無聊了,就發現旁邊的石桌子上擺著兩張紙,我好奇的抓過來一看,發現其中一張紙上寫著什麽什麽年,什麽什麽月的,反正以我二年級的水平是認不全,另外一張紙是一個人的照片,像是照片,但是又是在紙上,這個我知道,是印上去的,課本不就是這樣的嗎?


    我仔細的打量著這張畫像(姑且叫它畫像吧),上麵是一個女子,非常好看,兩條眉毛飛揚入鬢,一雙狹長的眼睛,眼波流轉,高挺的鼻子,嘴唇小而薄。


    這樣看去,既像個好看的女人,又像個英俊的男人,我又不笨,一下子就猜到了,開口對薑老頭兒說到:“師父,這是於小紅吧?你拿她照片做啥?”


    “不止是照片,還有她的生辰八字我也要到了,我這是要做個替身娃娃,沒這兩樣東西不行。”薑老頭兒糊完最後一張紙,也很詳細的回答著我。


    “替身娃娃?”我有些不解。


    “李鳳仙最大的心願是啥?就是和於小紅廝守到老,要化解她的怨氣,就隻能解開她的心結,這替身娃娃就是代替於小紅的意思,也可以把它當做於小紅,去陪伴李鳳仙。”


    “一個紙娃娃能代替嗎?”我抓了抓腦袋,有些搞不懂。


    “一個紙娃娃當然不能,這替身娃娃做起來可不簡單哪!就比如這做骨架的竹片必須按照於小紅的骨重比例來做,這骨重不是頭骨的重量,而是八字的稱骨重量,還有骨架上必須寫化身紋,一種專門的轉換符文。在上古的傳說裏,厲害的化身紋,能夠暫時的化腐朽為神奇,就比如你折一隻鳥兒,畫了化身紋,打上自己的功力,那鳥兒就能飛一陣兒。另外還有許多講究,反正麻煩。”薑老頭兒不厭其煩的給我解釋著。


    在解釋的同時,他已經拿起一支筆,開始在那已經糊上紙的粗胚上畫了起來,看樣子是準備畫一個人的臉。


    薑老頭兒的畫工確實了得,就一會兒工夫,他照著照片,已經畫了人的眉眼,和那於小紅的照片對比起來,竟然有7,8分相似,我有時真的覺得,我想不出來有啥是我這便宜師父不會的?


    看了一會兒,我困了,一會兒趴薑老頭兒身上,一會兒趴石桌子上,不停的打著嗬欠。


    “三娃兒,去睡會兒,我這還要個把小時才能完成,完成了以後,我要帶你去辦事兒。”薑老頭兒隨口說到,估計是不耐煩我像個小猴子似的,在他周圍轉來轉去的打嗬欠吧。


    我依言進去了,明天是星期天,雖說可以名正言順的不上學,但架不住我今天折騰一天困啊。


    趴床上,我連衣服都沒脫,一分鍾之內就睡著了,迷糊中隻記得我媽來給我脫了衣服,蓋了被子。


    我是被我爸叫醒的,他叫醒我後,小聲的說到:“三娃兒,快點,你師父已經在外麵等著你了。”


    邊說還邊給我擦了給冷水臉,被冷水一激,我就完全清醒了,還是免不了嘀咕,當個道士也挺辛苦,這白天跑一天不說,晚上還要辦事兒。


    穿好衣服,走到院子裏,果然看見薑老頭兒已經在等我了。


    “師父,我睡了多久,這都幾點了啊?”我伸了個懶腰問到。


    “不久,兩個小時吧,我紮好了紙人,上山去拿了東西,才叫你媽叫你的,現在還差10來分鍾11點。”說話的時候,薑老頭兒看了看手腕,我一下就看見一塊亮閃閃的大鋼表。


    “師父,你可真有錢呐。”大鋼表可是稀罕東西,絕對是有錢人的象征,而且我師父那塊還與眾不同,不過我也沒看仔細,


    “嗬嗬,你也想要吧?”


    “嗯,是想要。”我就是個老實孩子。


    “不給你!”薑老頭兒得意的一仰頭,走了。


    我那個氣啊,這便宜師父難道就不覺得這樣逗一個7歲的小孩子挺沒勁兒的嗎?


    我被薑老頭兒牽著往趕往鄉場的路上走著,他一手牽著我,一手還拿個紙人,這紙人身穿粉色的小生戲袍,帶個小生帽兒,栩栩如生,唯妙唯俏,那臉看起來像極了畫像裏的於小紅。


    “師父,那李鳳仙今晚上不會來找我姐吧?”我非常擔心這一點兒。


    “不會,三張符起碼也耗了她一半的煞氣,要再找你姐也起碼得等個兩三天。就像一個人熬夜做了件事兒,而且在過程中很認真,第二天少不得就要休息很久,如若不然精神就會不好,那就是傷了神,得養養,鬼也是一樣。”


    “哦,那兩三天後呢?”


    ‘啪’回答我的是腦袋上的一巴掌,我特無辜的抬頭望著巴掌的主人——我那便宜師父薑老頭兒,弄不得為啥就挨打了,卻隻見他怒目圓睜的吼到:“老子像是那麽沒本事的人嗎?不要說兩三天,今天晚上就能把事情給辦成了。”


    就這樣,我和薑老頭兒連夜往著鄉場上的墳地兒趕,興許是嫌我走的太慢,薑老頭兒幹脆一把把我背在了背上,大步向前走著。


    我在他背上趴著,也感覺不到他走多快,但就覺得,往日裏很遠的路,他一會兒就能到一大截。


    “師父,你走挺快的啊?”我在他背上,舒服的就快要睡著了,還不忘迷迷糊糊的嘟囔一句。


    “這也算快?你是沒見著真正有本事的術士,他們可是可以飛遁千裏的。”薑老頭兒挺不屑的哼了一聲。


    “你又在宣揚封建迷信了,師父!難不成你見過?”我也不屑的。


    “沒見過,不過真有,以神魂遊千裏,到了一定程度是可以帶動肉身的,隻是那些人才是大能之人,怕是已成人仙,世人不得見吧。”薑老頭兒思考了一陣兒,挺認真的回答我。


    “哼哼...”就算我信鬼,我是絕對不信神的,用哼哼聲表示對薑老頭兒的話的不屑,結果屁股蛋兒上被薑老頭狠狠擰了一下,我不敢吭聲了。


    說快,是真的很快,平常我要走1個半小時的路,趴薑老頭兒背上隻感覺一會兒就到了,薑老頭兒得意的瞅了瞅他那塊大鋼表,嘿嘿一笑:“我這輕身功夫練得還不錯,一個小時不到,嘿嘿嘿....”


    我撇撇嘴,心想又不是撿到糧票了,不過沒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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