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要去麵對那屍體!我在心裏喊著,但是卻出不了一點聲音。我害怕地閉上了眼睛,害怕看到那屍體的模樣,急得就要哭了起來。


    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那屍體,但是我已經想過好幾次了。白色的長裙,長長的頭發,仰著頭,咬著頭發,那些被井水打濕的頭發,黏在臉上,看不清她的容貌。


    就是想象中的畫麵都足以讓我有種害怕得窒息的感覺,心髒跳得好快,就好像下一秒它就要出來了,我會被那恐懼嚇昏一般。


    白色的霧氣,漸漸地飄了過來,近了更近了。在黑暗中,我卻能看清楚那霧氣。那根本就不是什麽霧氣,而是頭發!白色的頭發!那從井裏,就像霧氣一樣在扭動著的全是頭發!


    在我之前對井裏的女屍的腦補中,她的頭發一直都是黑色的。這一次,讓我清晰地看到了白色的頭發。那些頭發在我臉上扭動著,我的心髒在它掃過我的臉是時候,甚至已經停止了跳動。


    我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那些頭發會不會鑽進我的鼻子裏,鑽進我的嘴裏,耳朵裏,甚至是鑽進我的每一個毛孔裏。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貓叫打破了這漆黑中的寂靜。這聲貓叫之後,我的眼睛本能地睜開了,身體不由自主地驚了一下,心跳也恢複了過來。


    我感覺到了身後的任千滄把我抱得更緊,低聲問道:“怎麽了?”


    任千滄還在我的身後,我的身下,還是那張大床。我翻過身,抱住了任千滄的脖子。我那沉重而急促的呼吸聲,讓他問道:“做噩夢了?”


    我點點頭,盡量讓自己平複下來。但是我知道那不是一個夢,因為那個感覺真的太真實了。那種石板的冰冷,讓我身上直到現在都還是冰冷著的。我不知道,要是沒有那隻貓叫的話,我是不是會繼續下去,看著那屍體從井裏出來?


    任千滄坐了起來,打開了房間裏的燈。我知道他這是為我亮的。他的眼睛能在黑暗中看清楚一切,根本就不需要亮燈的。


    明亮的光線下,任千滄低下頭,輕輕吻吻我的額頭,說道:“我陪你去洗個澡吧。你身上都比冰塊還冷了。”


    以往任千滄的體溫都比我低,而這一次,他比我暖和了不少。


    我猶豫了著,看看那邊的浴室,不由地將他抱得更緊。這隻是一個很小的動作,卻讓他感覺到了我的不安。他低笑著說道:“我和你一起洗?”


    想著那天也是和他一起洗,結果洗成了那個樣子,我趕緊搖頭:“不用了,我能行的。”


    我放開了他,起身走向了浴室。浴室裏的燈,也不知道當初設計的時候是處於什麽考慮的,用的是那種比較曖昧昏暗的燈光。站在浴室中,一個不經意地回頭,我就被鏡子中自覺地影子嚇了一跳了。那好不容易才平息的心跳再次狂跳了起來,胸口微痛,有種供不上血的感覺。


    這時,浴室的門再次被打開了,任千滄走了進來,我趕緊說道:“我能自己洗的。”就算跟他有過親密了,但是還是沒有在他麵前直接脫光光的勇氣。他拉上了浴室和外麵洗漱台的防水布簾,說道:“我就站在這裏跟你說話。你洗澡吧。”


    心中一股暖流流過,當初在那小樓中任千滄也是這樣的,現在住在任家大院子裏,他還是這樣。隔著那布簾,我對他說道:“任千滄,等以後我老了,我是說,我七老八十的了,你還會不會這樣?會不會因為我害怕,隔著布簾跟我說話,讓我能安心洗澡?還是……”


    我不敢去想象。任千滄現在已經三十多,都快要四十的年紀了,可是卻還是當初死的時候的模樣。等到我七老八十一身皺皮的時候,他還能看得下去嗎?


    任千滄的回答是:“等到你七老八十的時候啊,我們早就做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到時候,你也不會那麽害羞,你會主動邀請我,洗個鴛鴦浴。”


    我笑了起來。之前的緊張害怕不安,一下就消失了。也許,我會在那小樓裏遇到他,也是很早之前,就已經定下來的吧。我不後悔回去住進那小樓,我不後悔,遇到了他。


    這麽一場忙下來,已經是早上的六點多了。等我和任千滄回到房間的時候,我有種眼睛睜不開的感覺。頭也好昏,隻想著閉上眼睛,睡一會。


    可是任千滄在靠近我的時候,就對我說道:“發高燒了,必須去醫院!”


    “不用吧,我昨天都還好好的,還和菲儀去逛街了呢。”


    “現在確實發燒了,別睡了,換衣服,我送你去醫院。”說這話的時候,他已經去把我的衣服取來了。


    六點多,對於這樣的大家庭來說,除了做飯的阿姨和夜班的保安之外都沒有睡醒。我和任千滄這麽早就出門,保安肯定要問一聲的。


    這太太發高燒送醫院去了,這件事我相信不出早上十點,全家人都知道了。那傳出去的話,肯定好聽不到哪裏去。


    在去醫院的路上,任千滄就給葉焱打了電話,在我們趕到中醫院的時候,葉焱也已經到了。


    那時我已經是昏得迷迷糊糊的感覺,隻知道沒多久就送了病房,然後就的打了吊針。任千滄扶著我,迷迷糊糊地喝了中藥。


    在那迷糊中,好像聽到了老中醫他們說話。


    “我都勸過她放棄了的。她怎麽就這麽死心呢。跟那種東西扯著,這三天兩頭發燒的,耗了人的本元。不出兩年,她也沒命了。”


    “別看我,不是我。我們是前天做的,昨天一天她都沒有發高燒,是今天淩晨做惡夢才燒起來的。叫寶爺過來吧。”


    “你?你是……”


    “叔公,叔公,你聽我解釋啊,這件事必須是一個秘密。”


    ……


    後麵的,也不知道他們是出了病房了,還是怎麽了,反正我是聽不到後麵的聲音了。這次發燒似乎比以往都嚴重。以往就算發燒,我也沒有像這次失去意識的時間這麽長。等著我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首先看到的就是樂樂。


    樂樂皺著眉頭,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咬著唇,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我用沙啞的聲音問道:“樂樂,你怎麽來了?”


    樂樂馬上抬頭看著我,趕緊把我扶著坐了起來。先給我倒了點暖開水,等我適應了一下之後,她才低聲說道:“商商,那個任千滄真的不是人!”


    第九章 住院婦產科


    我心中一驚。我看著外麵明顯就是黃昏的天空,不能確定我到底昏了多久。在我昏倒的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現在連樂樂都知道任千滄不是人了?那是不是這件事已經被曝光了?報紙上是不是也刊登了?任千滄是不是被抓到什麽研究所解剖了?


    我急著抓著樂樂就問道:“任千滄呢?”


    “你還問他?看看他把你還成什麽樣子啊?商商,我真的沒有想到,他看著是那種大帥哥,怎麽能這麽惡心呢?他到底怎麽對你了,讓你傷得這麽嚴重,還發了高燒了。”


    我聽著有些反應不過來了。看看這四周,看到了床頭的卡片。上麵有著我的名字,還有著醫院的科室,竟然寫著中醫院婦產科?我怎麽住到婦產科裏了?我不是發燒了嗎?這就住婦產科?


    看著我那迷糊的模樣,樂樂接著說道:“你還想隱瞞嗎?商商,我前天看到報紙的時候,我就擔心了。說你被任千滄在家裏……商商,他真不是人!都把你弄得住院了。反正你們沒有正式登記吧,跟他分手吧。你又沒有爸媽,沒有顧忌的,分開了,你去別的城市去打工,也沒人會知道你是什麽任太太。”


    我聽明白了。原來我住婦產科是這個原因啊。我是在早上六點多,被任千滄送到醫院裏來的,我發燒住院的消息任家人肯定知道。任家人多嘴雜,那些小記者也肯定得了消息了。好好的任太太才住進去幾天就生病住院了,記者肯定會追問原因的。這個原因要是寫被鬼嚇著了,肯定不行。任千滄他們就想出了這麽個辦法,讓我直接在婦產科住院了。加上前天那小道傳聞,就算他們不寫原因,估計也有很多人是這麽猜的。


    我有種想要接著昏倒算了的念頭。不過這已經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了,至少任千滄沒有被抓去研究所解剖。


    樂樂給我端來了白粥,說是任家的阿姨送過來的。估計著這件事鬧得挺大的。等到天黑,樂樂離開之後,我又開始想著,以後回到任家那什麽臉麵去麵對那麽些個阿姨保安的。


    任千滄和寶爺在樂樂離開沒幾分鍾就過來了。任千滄是沉著臉的,寶爺是笑得特別的燦爛,一進門就說道:“商商大媽,你那個朋友夠厲害的啊。她在電梯門碰上我們就對著任千滄罵了。什麽不是人,什麽虐待老婆啊,哈哈哈,感覺她是被虐待的那個似的。”


    任千滄狠狠瞪了過去,寶爺才停下了那誇張的笑聲:“好了,人醒了就好了。你說下你之前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情嗎?怎麽突然就有大量的陰氣進入身體了呢?我趕到醫院的時候,你渾身都發紫冰涼的,就差沒結冰了。”


    任千滄坐在床邊,握住了我的手:“那晚上你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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