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們幹了一上午的活,中午吃飯之時還在熱火朝天的談論接連死人的事情。什麽說法都有,整個工地彌漫著一種恐慌的氣氛,誰也不知下一個死的人會不會是自己。


    方營長對此情況焦慮不已,在帳篷裏不停的撓著自己的頭發。思前想後,我們還是決定先把兩位死者的屍體先埋葬了。畢竟中國講究個入土為安,生前死的慘重,但死後得給人家個安寧。況且屍體在這在外擺放,時間久了很容易滋生瘟疫。


    商議一番後,大夥決定下午把兩位死者埋起來。棺材還是祝村長從村子找出來的。過去農村時候,老人歲數大了就提前給自己預備棺材板子,留待自己百年後用。這兩副棺材正是這種情況,祝村長是好話說了一大堆,加上許諾以後給那兩位老人更好的棺木,才得到這兩副棺材。


    平日中午吃晚飯後,大夥都能休息個半個小時,積蓄積蓄體力留待下午幹活。但今天飯還沒吃完,就傳出下午給兩位死者入土的消息。待到休息時間,大夥都一溜煙跑去看下葬了。


    兩副棺材由八個戰士大小夥子抬著,慘死的兩人那圓瞪的雙眼被合上。身上擦的幹幹淨淨的,換上了身幹淨的衣物。就要埋在不遠處的土地裏,等過段日子通知家人再把墳挪走就行了。暫時埋在這附近。


    下葬之前方營長對著前來看的幾千名工人,高喊道:“兩位工人不幸身亡,但大家不要怕。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建設好水庫工程。至於抓凶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軍人做了。我想大家保證,一定杜絕死人的事情發生了!”


    下好葬後,大夥陸陸續續的去工地幹活。方營長在我不遠處愁眉歎氣道:“知白,這事真不好般啊。你到底能不能把害人那妖邪捉住啊?至少今天晚上可怕再有死人了,不然明天一早上非得炸鍋不可!”


    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我也有些失落。自己目前真是沒有辦法,也不知道如何能找到那害人的妖邪之物。


    路哥在一旁看著我倆人發呆,氣氛壓抑著。


    我們這邊正在長歎著,彪子慌慌忙忙的跑進了帳篷,道:“營長,外麵來了個軍車,下來幾個人,還有兩個女的。說是什麽調查隊的。”


    方營長趕忙把衣物整理一遍,跑出了帳篷裏。我和路哥隨著就走了出去,主要是我想見見成天和墓穴打交道的這群人什麽樣?


    工地警戒線外麵停著一臉軍車,和上次陪師父去治席師長做過的一樣。兩男兩女站在車旁邊,手裏提著個大箱子,看上去挺沉的樣子。


    方營長正為這死人的事情發愁著,也沒心思和他們客套,迎上去後道:“你們的證件呢?”


    一位看上去莫約二十多歲的女子,一身大紅衣服,在那個藍色和軍綠常見的年代是很少見的。她走到方營長跟前,從口袋中掏出一個藍皮證件讓方營長看了一眼後,道:“您好,我是這次來這裏考察的新中國考古調查隊小組長,我叫辛媛。”


    方營長掃視了一眼證件,確認無誤後,道:“我是這工地駐紮部隊的方營長。有什麽問題找我就可以了。”


    他倆說話的時候,我的眼神往另外兩男一女身上瞟了過去,其中一男子一身粗布衣物,穿草鞋光著頭,若說他是考古隊員,不如說他更像一個和尚。隻不過那雙眼睛引人注目。猛然看去全是眼白,瞳孔特別細小,猶如瞎子一般。看上去得有三十多歲了。


    另一名男子模樣倒是普通,一身黑衣,剃著標準的寸頭。隻是渾身散發出拒人千裏之外的氣息,另人不想靠近他。


    相比於這幾人,隻有最後那女子看上去最像考古隊員,二十歲左右的年紀,穿著一身洗的發白的藍布衣裳。身高不過一米六出頭,看著有些嬰兒肥的樣子。不過那皮膚卻白皙得可以,如同畫兒上的人一般。戴著副大黑框眼睛,手裏捧著本書在讀著,連眼睛都沒抬起來。


    看著眼前這四個人,我也有些奇怪。除了最後一人,看上去都透著股怪異的勁頭。不容我多想,方營長就給幾人迎了進去。看我們進了工地,軍車一溜煙的開遠了。


    當中還發生了個小插曲,那叫辛媛的紅衣女子略微有些吃力的提著那個沉重的木箱子。隨行那兩男人沒有要幫忙的樣子,而那戴眼鏡的女孩子隻顧著手裏的那本書,低著頭看書隨著我們走在。方營長實在看不過去,就喊彪子過去幫忙提下箱子。


    彪子那手剛要沾到箱子提手,辛媛剛忙往後退了兩步,道:“不用了,不要了。我自己提就可以。”讓人不免有些揣測她那沉甸甸的木箱子裏到裝了什麽寶貝,她人連碰都不能碰。


    方營長把自己的那個帳篷讓了出來,留個這兩名女子住。畢竟讓倆女孩子和一群大老爺們擠在工棚裏確實不合適。領著四人到了帳篷裏,把一切收拾妥當之後,方營長道:“你們遠道而來就先休息休息吧,一會晚飯的時候我會叫你們的。這帳篷就當兩位女同誌的住所了,那兩位男同誌晚上和我一起住工棚沒問題吧?”


    “那就麻煩您了,方營長。”辛媛道。其餘兩名男子也點了點頭,唯獨看書那女孩,連頭也沒抬,依舊了著眼在手裏的書上。


    第十八章 咬,與不咬


    出帳篷走的時候,我還打量了那女子幾眼,暗想這人也太不識趣了。方營長好歹在這工地掌握著實權,考古隊調查也少不了麻煩他。可這女子卻沒有一絲打招呼示好的意思,遠不如叫辛媛那紅衣女子八麵玲瓏。


    方營長和我、路哥幾人沿著這工地轉著,看著大坑下麵的工人熱火朝天的幹著。一個個光著脊梁,汗珠滴到地上都股不得擦拭。走到約略僻靜處,方營長開口道:“你覺得這次來這個考古隊幾個人怎麽樣?”


    我愣了一下,按說我隻投奔過來幾天的工夫,他是因為愛惜我這身武藝才把我留下來的。怎麽突兀的問我這種推心置腹的話。


    路哥到沒有客氣,當即道:“我看著幾個沒有一點考古隊的樣子。我在修水庫指揮所之前就跟著那副指揮兩年了。他是地質專家,也和考古隊有些聯係。但這次來的幾個人沒有那股文人的氣質。起碼連一些老一點的專家學者都沒有。”


    “的確,這四個人都有些怪。無論那冷的向塊冰似得寸頭,還是那隻顧看書的少女。更別提那眼白那麽多的和尚了。也就那紅衣女子辛媛看上去好相處一些。”我補充道。


    方營長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麽想的。這是不知這次派來的幾個人真實目的為何事?又是誰人的命令啊。”


    我腦海裏突然劃過了一絲可能,趕忙拉住倆人衣袖湊到一起,壓低了聲道:“會不會是國民黨混進來搞破壞的特務?那樣可就麻煩了!”


    話語一落,路哥臉色騰得一變,急忙道:“那這些工人豈不是有危險?”


    方營長手放到我的肩膀上,微微一笑道:“知白,你多慮了。拿證件是軍部特發的。造不了假的,特務這方麵我倒不懷疑。隻是上層也有些反對修建水庫是聲音,並且呼聲不算小。我怕這幾人來考察是假,搗亂才是真啊。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這話聽入耳朵裏,著實嚇我一跳,沒想到修建水庫一事按理還藏著這麽多玄機。隻是這水庫終歸是利於漁陽,利於民眾的。隻要有人膽敢破壞,我絕對不能饒他。


    方營長嗬嗬一笑,拍著我的肩膀道:“今天和你倆說這些話,可別給我捅出去。”


    路哥我倆連忙點了點頭。


    這一天十二時辰也是轉瞬即逝,一晃的工夫,日頭西落了。那走馬莊的村婦遠遠抬著飯菜走了過來,這些人也著實辛苦,一天三頓,一個村子管著近萬口人的吃食,壓力負擔著實不小。


    晚飯照例是菜粥,方營長一揮手,示意我去叫那四個調查隊的人出來吃飯。看來是看中我這腿腳快了。


    我一溜小跑趕到了帳篷外,側耳一聽裏麵沒有一絲動靜,都不知道幾人在做些什麽。清了清嗓子,道:“諸位調查隊的同誌,方營長請你們出來吃飯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帳篷內傳來清脆的女生道:“你先進來吧,我們收拾收拾就出去了。”


    我掀開簾子進去,隻見那辛媛在床邊坐著正在穿著鞋。瞎子似得和尚依則盤膝在地上,也沒嫌棄地麵都是土。看他盤膝姿勢倒是很正,一看就是有人指點過的。黑衣男子在床上假寐著,那捧書女子依舊讀書,和我們離去時的姿勢都一樣,似乎半天都沒動過。粗略掃了一眼屋子,來時候辛媛視若珍寶的箱子看不見了,不知道被他們藏到了那裏去。


    辛媛穿好鞋子後,跳到了地上,搖了搖床上假寐的黑衣男子道:“寸頭,快起來,起來吃飯了。”聽這名字我暗自有些好笑,原來這寸頭男子稱呼就是寸頭,真讓人忍俊不禁。


    踢了一腳地上盤膝的和尚道:“起來吃飯了。”那和尚倒也不惱,笑嗬嗬的站起了身子。


    我們幾人往外走去,都走到了門口,辛媛又退了回去,輕手輕腳走到看書女子旁邊,怕了拍她,柔聲道:“小喬,起來吃飯去了。”


    那女子抬起頭看了辛媛一眼道:“辛媛姐,你們去吃吧,我不想去了,我要在這裏看書。”


    辛媛疼惜的拉著她的手道:“那可不行,人是鐵飯是鋼。看書也不能餓肚子啊。而且出來時候隊長可說這次行動由我負責的。快聽話。”說完拉著被稱作小喬的女子跑出了帳篷。


    到吃飯那裏,一人盛了一碗菜粥,蹲在地上喝了起來。本以為這些城裏派來的知識分子會吃不慣這平淡的菜粥,不曾想那幾人蹲在地上喝得有滋有味。


    吃飯之時,方營長把幾位考古調查隊員給眾人簡紹一番,言稱這些人是上麵派來看看這邊有沒有珍貴文物,好挖掘出來給國家的。並挨個簡紹給幾位支隊長認識。


    祝村長和辛媛握手時候道:“實不相瞞,我在走馬莊這地界上活了六十來歲,也沒聽說附近有些什麽寶貝埋著。我勸你們還是回去吧。”


    辛媛淡淡一笑沒有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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