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精瘦的道長舉起了一杯酒,對眾人說道:“今日幫張巡撫張大人家遷祖墳一事,多謝各位道長周全,貧道敬大家一杯酒,聊表謝意。”說罷,一杯酒烈酒早已經滾下了肚子。


    豬頭道長也腆著個大肚子站了起來,一張油光光的胖臉泛起了一層紅光,興奮道:“貧道活了幾十年,沒想到今天碰到了這樣的好事兒,給張巡撫家遷祖墳,這是咱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張巡撫家財大氣粗,肯定會給咱們不少賞銀,他們家隨便拔掉一根汗毛,就夠咱們吃好幾輩子的了……哈哈……”


    其餘的諸位道長也一個個喝的麵紅耳赤,不停的隨聲附和著,要說起來,今天主持給張巡撫家遷祖墳都是這一胖一瘦兩位道長在忙活,其餘的道長都是些陪襯,隻是在一旁胡亂應付著,就能得到大筆的賞銀,怎能讓這些人不高興的心裏開花,這事兒越想越是興奮,越是高興就越是想要喝酒,不多會兒的功夫,這一桌子招搖撞騙的假道士便喝的舌頭都大了,說話也都不利索了。


    這邊花天酒地,好不快活,整個張家老宅洋溢著一種喜悅的氣氛,看上去一切都顯得其樂融融,殊不知,一場巨大的災難即將降臨在這些人的頭上,今夜過後,不知道會有多少人丟掉性命。


    那邊清風道長和周明卻顯得有些淒慘了,他們被關在柴房裏,手腳都用鐵鏈綁著,到了吃飯的點兒,隻是有人打開了門縫,丟進了幾個看似已經餿了窩頭,隨即便關上了屋門,重新上好了鎖。


    這兩個老道給張巡撫惹出了這麽大的亂子,肯定不能讓他們餓死,三五天之後,張巡撫想起了他們,肯定要好好收拾他們一番、所以那些官兵就像是喂狗一樣丟了一些吃食給他們師徒兩人。


    那幾個窩頭掉在了滿是灰塵的地麵之上,還連著打了幾個滾,弄的是肮髒不堪。


    605.偷偷的抹眼淚


    清風道長緩步走了過去,伸手從地上撿起了那幾個滿是灰塵的窩頭,放在嘴邊吹了幾下,又在破破爛爛的道袍之上擦了擦,這才遞到了周明的麵前,柔聲道:“明兒,把這幾個窩頭吃了吧,你流了不少血,必須補充一點兒力氣才行。”


    周明撇了一眼師父手中的窩頭,隨即轉過了頭去,氣呼呼的說道:“師父,徒兒才不吃這髒東西,這群人簡直就是一群豬狗不如的東西,一開始的時候拿咱們當大爺似的,這會兒就像是喂狗一樣丟給咱們幾個小窩頭,這不明擺著是侮辱咱們嗎?”


    “今日不同往日,誰讓咱們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呢?這幾個窩頭說什麽你也要吃下去,等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那幾個血屍一旦破棺而出,你也要有力氣跑才行。”清風道長苦口婆心的勸解道。


    周明怔了一下,隨即轉過了頭去,看向了清風道長手中那幾個幹巴巴的窩頭,心裏不覺一陣兒酸楚,現在都弄成了這個樣子了,師父還是一心想著自己,這一整天,師父也是連一口水都沒有喝,卻把這幾個窩頭全給了自己。


    周明吸了吸鼻子,感動道:“師父,還是您吃了吧,一會兒您還要對付那幾個血屍,徒兒也幫不上什麽忙,您沒有力氣怎麽行?”


    清風道長沉吟了一會兒,才道:“這樣吧,咱們師徒兩人也別爭了,這裏一共是四個窩頭,咱們一人兩個,把他們吃了吧,到時候咱們師徒兩人齊心協力,能不能活著走出這張家老宅,就看咱們師徒倆的造化了。”


    周明含著淚水從清風道長接過了那兩個窩頭,緊接著又轉過了身去,一邊將窩頭往嘴裏塞,一邊偷偷的擦著眼淚,突然之間,周明好像覺得師父在刹那間又老了很多,那零散的亂發夾雜著許多銀絲,臉上的皺紋更加深了,就連身子都有些佝僂了,這讓他這個做徒弟的禁不住一陣兒心疼,又不好當著師父的麵哭,隻好偷偷的抹眼淚。


    在擺放著那四具棺槨的大堂外麵,站滿了幾十個官兵看守,這些個官兵都是一開始挖祖墳的那些人,他們換好了衣服,吃過飯之後,便被張捕頭安排在了此處看守棺槨。


    本來挖祖墳這個差事就夠累的了,本來還想回來之後好好的休息一番,沒料想竟然還被安排在此處看守棺材,這些個官兵自然有些不大樂意。


    一個官兵埋怨道:“我說弟兄們,今天什麽苦差事都讓咱們這弟兄幾十個給幹了,光是挖墳就挖了大半天,路上還被大雨澆了一個透心涼,剛吃過飯,還打算輪班休息一會兒,那個張捕頭又安排咱們弟兄看守棺材,他自己倒好,和幾個衙役一同喝酒吃肉去了,讓咱們弟兄們在這受苦挨累。”


    “誰說不是呢!”另一個官兵也打開了話頭,不屑道:“我一看那個張捕頭就不是什麽好東西,這些髒活累活都讓咱們這些當兵的幹,他手底下那些縣衙裏的衙役卻清閑的很,回來之後還好吃好喝的招待著,簡直不就把咱們弟兄們當人看。”


    606.越撓越癢


    這幾個官兵正發著牢騷,不知不覺間天慢慢黑了下來。


    突然間,一個官兵“哎呦”了一聲,說道:“我怎麽感覺這腿老這麽癢癢呢,跟有蟲子爬似的。”說著,那個官兵便低下了身子,解開了綁腿,不停撓起了癢癢,這一撓起來,就沒完沒了,還發出了一陣兒很歡快的聲響。


    很快,這種癢癢的感覺好似傳染了似的,好多個官兵也突然感覺到腿上一陣兒瘙癢,不僅僅是腿上,就連胳膊上也癢了起來,一開始還是癢,後來還略帶一絲疼痛的感覺。


    這癢癢的感覺別提多難受了,越撓越癢,越癢越撓,最後竟然有許多官兵撓出了血,弄的滿身都是,還是停不下來,有些官兵索性就坐在了地上,脫掉了衣服,不停的撓著。


    天越來越黑了,一片烏雲慢慢的漂浮過來,遮住了毛絨絨的月亮,頓時天地無光,一片黯淡。


    在擺著四口大棺材的堂屋外麵,一群官兵手舞足蹈的撓著癢癢,這種情形看起來略帶著一絲詭異的氣息。


    其實,他們這些挖墳的官兵,早就已經中了屍毒,就在他們挖開墳墓的那一刻,從墓坑裏開始往外滲出鮮血的時候,就注定了他們悲慘的下場。而後,這些人幾乎每一個都跳到了墓坑裏,沾染了那墓坑之中帶血的土,那沾著血屍的血液的泥土碰到了他們的胳膊上,腿上,還有脊背之上,這屍毒早已經慢慢浸入了他們的身體,腐蝕著他們的血肉,直到化為一灘濃濃的血水。


    終於,有人撓破了血肉,鮮血汩汩的往外流淌,甚至都到了大腿上白花花的骨頭茬子,卻還是覺得瘙癢難耐,手指甲不停的在骨頭上麵不停的撓著,那手指甲與白花花的骨頭茬子發出一陣兒滲人的聲響,雖然輕微,卻讓人遍體生寒。


    突然之間,從那擺著四口大棺材的堂屋裏傳來了一陣兒輕微的聲響,有一個棺材好像微微的動了一下,從那口棺材裏麵傳來了一陣兒指甲劃動木板的聲音,“咯吱咯吱”的一陣兒脆響。


    然而,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兒,因為所有人的都在不停的撓癢癢,這個聲音在一群人發出的劃動皮肉的聲音之中,顯得微乎其微,所有人都認為是從同伴身上發出來的聲響。


    “哎呀……太癢癢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怎麽會越撓越癢,老子腿上的肉都撓爛了……”一個官兵終於在百忙之中停了下來,他的頭上沾染著許多擦汗時手上留下的血跡,與汗水混雜在了一起,他的麵容猙獰可怖,扭曲異常,不經意間在臉上撓了一下,卻帶下來一塊皮肉,一顫一顫的掛在了臉上。


    “哎呀……受不了了……這究竟是怎麽了!”另一個官兵仰天慘呼了一聲,這種痛癢難耐的感覺他實在是承受不住了,用手根本無法解決身上的痛楚,開始不停的在地上打起滾來,後來還覺得沒有用,直接拔出了腰刀,開始割開身上的皮肉,用疼痛來掩蓋這種癢癢到極點的痛苦。


    607.殺了他們


    在整齊堆放著四口大棺材的大堂門口,出現了血腥的一幕,整片場地一片血肉模糊,哀嚎之聲響徹了整個張家大宅,不多時,便吸引了一大群人朝這邊走了過來,其中也包括在不遠處喝酒的那幾位道長。


    當眾人一踏進這處院落之後,立刻被眼前恐怖的一幕驚的呆立當場,隻見那群官兵橫七豎八的倒在了地上,不停的打滾,一邊打滾一邊用手在身上胡亂的抓撓著,地麵上沾染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跡,連帶著許多碎肉,讓人觸目驚心。


    “救救我們啊……求求你們……救救我們呀……”一個滿臉是血的官兵連滾帶爬的朝那幾位道長的麵前走了過去,那幾個道長早就被嚇傻了,尤其是那一胖一瘦兩位道長,很是麻利的躲在了眾人的身後,他們哪見過這樣恐怖的情形,大呼著:“別讓他過來,快趕走他……”


    站在前麵的那些個拿著火銃大刀的官兵,看著那個渾身是血的人朝自己這邊走來,心裏早就驚悚到了極點,顫顫巍巍的舉起了手中的火銃,一齊朝那個官兵開了火,頃刻間,那個官兵便被打成了馬蜂窩,身子一下子被火銃裏的鐵砂崩出去老遠,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身上的鮮血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瞬間傾瀉了出來,流了滿滿的一地。


    這火銃一響,原本在地上打滾的那些官兵瞬間驚醒了了過來,其中一個官兵從地上撿起了火銃,他腿上的皮肉早已經被他給撓爛了,露出了白花花的骨頭,他怒視著那些朝自己兄弟開火的官兵,慘聲道:“弟兄們……都是那些妖道害了我們呀,一開始那個清風道長說不讓咱們挖墳,說棺材裏有妖怪,那些妖道卻一直阻攔,卻將咱們害成了這個樣子,咱們一定要殺了他們,報仇啊!”


    話聲一落,那官兵便朝著最前麵的幾個道長開了火,瞬間便倒下去了一個道長,殷紅的鮮血從他的胸口裏流淌出來,身子不停的在地上抽搐著,肯定是活不成了。


    剩下的那些官兵也忍著痛癢站起了身子,有的拿起了腰刀,有的拿起了火銃,大叫著齊齊的朝著那些道長衝了過去。


    這一下那還得了,這些血淋淋的人不知道得了什麽怪病,也不知道傳不傳染,沒有人敢觸碰他們,眼看著門口堵了這麽多人,想跑都來不及,隻好拿起了手中的家夥,和這群發了瘋的官兵廝殺在了一起,場麵頓時失控,一發不可收拾。


    那一胖一瘦兩位道長好不容易鑽出了廝殺在一起的人群,大口的喘息著,那精瘦的道長顫著聲音說道:“那個清風老道說……說棺材裏流的血有毒,看來一點兒都不假,那些個挖墳的官兵都中毒了……這事兒怪罪下來,咱們必死無疑,賞銀咱們也不要了,還是趕緊逃命去吧……”


    “哎呀媽呀……嚇死我了……那些人太恐怖了,晚走一會兒咱們誰也活不了……”那胖道長腿肚子抖個不停,卻還是顫巍巍的往前奔走,不料正麵卻碰到了一群人朝他們這裏走了過來,為首的那個人正是張捕頭。


    608.一個不留


    “發生了什麽情況?我怎麽聽到有火銃的聲音?”張捕頭堵住了那兩個老道的去路,一臉陰沉的問道。


    那一胖一瘦兩個道士對視了一眼,那精瘦的道士驚慌道:“張捕頭,不好了,看守棺材的那幾十個官兵都瘋了……他們都渾身是血,見人就殺,現在大批的官兵正在跟他們打著呢……”


    張捕頭倒抽了一口冷氣,脫口道:“竟有這等事?”


    “千真萬確,現在正打的熱火朝天呢,估計這會兒已經死了不少人了!”那胖道士急忙說道。


    “走!過去看看。”張捕頭大手一揮,帶著幾十個人朝院子裏麵走去,那一胖一瘦兩個道長正想趁機開溜,不料被後麵的幾個官兵揪住了脖領子,直接帶著他們朝院子裏走去。


    一走到院子裏,張捕頭更是大驚失色,一群渾身是血的人正在跟一群官兵拚了命的拿著大刀互相砍殺,地麵上橫七豎八的已經躺倒了十幾個人,見此情形,張捕頭也不清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冷冷的說了一句,“把那些渾身是血的怪物都給我殺了,一個不留。”


    此話一出口,那幾十個官兵瞬間舉起了火銃,一人瞄準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便開了火,火銃一響,瞬間倒下去了一片,那些個挖墳的官兵,一個都沒有活下來,在地上不停的抽搐著,渾身冒著陣陣白煙。


    張捕頭走到那些死去的官兵麵前,低頭看了一眼,但見這些官兵手腳都已經爛了,有的甚至都露出了骨頭,還有些人的臉被抓的一片血肉模糊……模樣著實恐怖。


    張捕頭瞪大了眼睛,甚至都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突然轉過了身子,看向了那幾個道長,厲聲道:“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這些挖墳的官兵都變成了這幅模樣!?”


    所有人都麵麵相覷,沒有人敢發出一點兒聲音,隻有那一旁一瘦兩位道長低著頭,矗立在那裏。


    “喂!那個胖道長,本捕頭問你話呢!”張捕頭對那個豬頭道長厲聲說道。


    那豬頭道長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顫聲道:“貧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等走到這裏的時候就發現他們身上都是血,跟中了邪一樣,見人就殺,幸虧張捕頭來的及時,要不然還不知道死多少人!”


    張捕頭冷哼了一聲,剛要說些什麽,這時候就聽到大堂裏傳來了一陣兒“咚咚”的沉悶的聲響,好像是有人在敲擊木板的聲音,隨後便又傳來一陣兒“咯吱咯吱”的聲響,極其的刺耳,聽起來讓人的骨頭都酥了,十分滲人。


    “這……這是什麽聲音?”張捕頭突然轉過了身子,朝放著那四口大棺材的屋子裏瞅了一眼。


    “不會是屋子裏還有人吧?有可能是那些挖墳的官兵躲在了屋子裏。”那豬頭道長上前一步,小聲的說道。


    張捕頭點了點頭,朝著那大堂走近了幾步,眯起了眼睛說道:“什麽人在屋裏麵,趕緊出來,再不出來,本捕頭就讓人開火了!”


    609.棺材裏的聲音


    這一嗓子喊了過去,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回應,張捕頭不免有些動怒,朝著身後的那些官兵一擺手,陰沉沉的說道:“過去幾個人看看,隻要發現屋子裏有人,一律格殺勿!”


    “遵命!”從人群中走出來了四五個官兵,拿好了剛剛填滿了鐵砂的火銃,小心翼翼的朝大堂裏走去,每走一步都十分的小心,好像是踩在了一塊薄冰之上。


    幾個官兵走進了大堂,用手裏拿著的燈籠照了一圈,發現屋子裏根本沒有什麽人,這間屋子為了安置那四口大棺材,一切都給清空了,屋子裏空空蕩蕩的,也跟本藏不住什麽人?


    那就奇了怪了,沒有人的話,那“咚咚”的敲擊聲還有撓東西的聲音是從哪發出來的呢?


    正當幾個官兵狐疑著,那種“咚咚”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隨後又是一陣兒抓撓東西的聲音傳進了耳膜,這聲音如此的清晰,就像是自己的耳朵邊響起的一樣。


    那幾個官兵不由自主的將視線一齊落到了那幾口大棺材的身上,滿眼都是驚恐的神色,這聲音分明就是從棺材裏傳出來的……


    “張……張捕頭……聲音……好像是從棺材裏傳出來的……”一個官兵顫著聲音說道,腿早就已經開始發抖,手中的火銃都有些拿捏不住了,要不是身邊還有同伴,估計這會已經嚇的尿褲子了。


    “胡說八道!”張捕頭怒喝了一聲,“這棺材裏的人死的最晚的都已經幾十年了,聲音怎麽可能是從棺材裏發出來的!”


    張捕頭的話剛說完就後悔了,就在他說話的同時,他分明看到那個官兵身旁的棺材微微晃動了一下,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的眼花了,揉了揉眼睛之後,又看了一眼,沒錯!棺材的確在動!


    “我的個天呐!”張捕頭暗暗低呼了一聲,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怎麽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讓自己給撞上了,莫非棺材裏的死人要詐屍不成?


    張捕頭怔怔的站在那裏,此刻腦子裏嗡嗡亂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更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這一會兒的功夫,但見那幾口棺材竟然同時又晃動了起來,而且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發出“咣咣”的聲響,連帶著整間屋子都晃動了起來。


    那幾個站在屋裏的官兵早就嚇得嚎啕起來,連滾帶爬的就朝屋子外麵跑,一邊跑一邊大喊著:“媽呀……詐屍了……棺材裏麵跑出妖怪來了……”


    落在最後的那個官兵腿還沒有邁出門框,耳邊隻聽得“哐當”一聲巨響,隨後耳朵根後麵便刮過來了一陣兒腥風,轉頭看時,但見一個棺材蓋直直的朝自己飛了過來,想躲閃已經來不及了,連忙用手護住了頭,那棺材板重重的拍了下來,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將之拍成了肉泥,鮮血汩汩的從棺材板底下流淌出來。


    眾人抬頭看時,但見棺材裏麵突然站起來了一個怪物,這怪物看上去太過於驚悚,驚悚到無法用言語形容;他竟然沒有皮,紅色的肉翻在外麵,還在不停的往下滴血,臉上的五官也是一片血糊糊,根本分不清鼻子嘴巴在什麽地方,隻有一雙血紅的眼睛瞪視著眼前所有的人……


    610.四具血屍


    此刻,站立在院子裏的人全都傻眼了,這種場麵誰都沒有經曆過,別說棺材裏蹦出來這麽一個血糊糊的怪物,就是死人從棺材裏活過來的事情都沒有見過,而此情此景,所有人除了震驚之外,那就是驚悚,是那種發自內心的一種顫粟,能夠讓人不由自主的全身發抖,甚至於腦子裏在想著逃跑,腿卻是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那個血糊糊的怪物站在棺材裏,血紅色的眼睛轉動了兩下,一張嘴噴出了一口紅色霧氣,遠遠的,人們便聞到了這股子氣味兒,腥臊撲鼻,極度讓人惡心,已經有些人止不住的幹嘔了起來。


    片刻之後,另外的三具棺槨也跟著一起抖動了起來,“砰砰”的連著兩聲悶響,兩個沉重的棺材板也跟著直直的彈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麵之上,頓時四分五裂,而後,又有兩具血屍從棺材裏麵站起了身子,它們的模樣和剛才的那個怪物長的是一模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一塊皮,血糊糊的一片,還不停的往下滴著汙黑的血液,這一會兒功夫,那些血屍身上竟又發生了變化,它們的身上像煮沸的開水一樣,不停的冒著血泡,而後一個個爆裂開來,發出“噗噗”的聲響,這樣的情形,那就不僅僅是讓人驚恐了,看上去更加讓人覺得惡心。


    旁邊還剩下一具棺材沒有打開,它隻是劇烈的搖晃著,這一具棺材,在被那些官兵從墓坑裏抬出來之後,那一胖一瘦兩位道長命人用很粗的鐵鏈給綁住了,很是結實,那棺材裏的怪物兀自掙紮了好一會兒,仍是無法將棺材板掀開。


    正當眾人的視線都放在了那口被鐵鏈綁著的棺材上的時候,隻聽得“咚”的一聲,隨後便看到了一隻血糊糊的手直接從穿透了棺材板,從裏麵伸了出來,而後那隻血手抓住了綁著棺材的鐵鏈,這一刻,更加詭異的情形發生了,隻見被抓住的那根鐵鏈竟然冒起了一陣兒白色煙霧,頃刻間便融化了,可見這血屍身上的毒液有多麽的厲害,竟然連鐵都能夠輕易的融化掉。


    鐵鏈嘩啦啦的一陣兒脆響,滑落在了地上,隨後又是“砰”的一聲巨響,棺材板飛出了堂屋,徑直朝院子裏飛了出去,又被摔的四分五裂,最後一個血屍也從棺材裏站了起來。


    望著眼前這四具恐怖至極的血屍,張捕頭的喉嚨裏發出“咕嚕嚕”的一陣兒聲響,眼睛瞪的溜圓,想要開口說話,卻發不出聲音來。


    片刻之間,那幾具血屍竟然從棺材裏齊齊的跳了出來,它們彼此對望了一眼,同時發出了一聲嘶吼,那樣子看起來很是歡快,隻是這嘶吼聲聽起來太過嚇人,像是某種野獸的咆哮之聲,但是野獸的叫聲卻沒有這般讓人害怕。


    終於,逃生的**蓋過了恐懼,張捕頭首先驚醒了過來,他指著眼前那幾具血糊糊的東西,顫著聲音說道:“快……快……快開火,打死它們……”


    611.白森森的骷髏頭


    那些官兵被張捕頭的聲音從噩夢般的境況中驚醒了過來,這會兒才想起手上拿著火銃,紛紛手忙腳亂的舉了起來,此刻哪還顧得了這是張巡撫的祖宗,若不將眼前的這幾個怪物打死,這裏每一個人都休想活命。


    “砰砰砰……”接連數聲火銃的聲音響起,全朝著那四具血屍打了過去,但見那幾具血屍的身上“噗噗”的冒起了一團血花,濺起的血液崩的到處都是,然而它們卻恍然未覺,齊齊的轉過了身子,朝著那些朝他們開火的官兵撲了過去,那些個官兵手中的火銃打完了,不僅沒有傷到它們,反而將它們激怒,此刻想要再重新填充鐵砂恐怕是來不及了,沒有鐵砂的火銃還沒有燒火棍好使,那些官兵索性將火銃丟在了地上,拔出了腰刀朝那群怪物撲了過去。


    這群官兵乃是張巡撫從軍營裏挑出來的好手,一個個身經百戰,與太平天國的長毛子打了許多年,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眼下這群怪物已經威脅到了自己的性命,自然要跟它們拚命!


    一個官兵首當其衝,掄起了手中的腰刀就朝著前麵一具血屍的胸口砍了下去,那具血屍連躲都沒有躲,那腰刀深深的砍刀了它的胸膛裏,濺起了一陣兒血花,有許多都濺到了那個官兵的臉上,突然覺感覺臉上有些不對勁兒,火辣辣的疼痛焦灼的感覺,胡亂用手一摸,竟然帶下來一塊腐爛的皮肉,那官兵頓時大吃一驚,扔掉了手中的腰刀,雙手捂住臉在地上翻滾了起來,不消片刻的功夫,便在地上不動彈了,當他翻過身來的時候,才發現,那個官兵臉上的皮肉這會兒的功夫全都好像融化掉了,隻剩下一個白森森的骷髏頭架在了脖子上。


    不待眾人驚醒過來,那血屍猛然出手,一把抓住了一個官兵的胳膊,徑直拽到了自己身邊,張開那血盆大口,就咬在了那個官兵的脖子上,新鮮的血液源源不斷的被吸進那血屍的嘴裏,刹那間的功夫,那個官兵便被吸成了一具幹屍,被那具血屍扔到了一旁,發出“噗”的一聲輕飄飄的聲響。


    一個回合之間,兩個官兵就慘死在眼前這具血屍的手上,而且死狀又是如此的讓人難以接受,這會兒哪還有一個人敢上去,火銃打不死,刀也砍不死,上去隻能是送死。


    “弟兄們!快跑啊!”不知道是誰吼了一嗓子,眾官兵扔掉了手中的腰刀,齊齊的掉頭就跑。


    那張捕頭本想阻攔,但看著朝自己不斷逼近的血屍,知道再不跑就來不及了,驚呼了一聲,也掉頭和那群官兵一同朝外麵跑去。


    那些個血屍哪就這麽容易讓這些飽含著新鮮血液的人從自己眼前溜掉,但見那血屍一甩胳膊,頓時甩出去了一條血線,飛濺到了最後一排官兵的身上,那些官兵頓覺背後一陣兒火熱,好似有一塊烙鐵烙在自己的脊背之上,紛紛慘呼著倒在了地上,背後冒起了一團白煙,不停的翻滾了起來。


    612.趕緊逃吧


    那幾個血屍不由分說,幾下便跳到了那些倒在地上的官兵身邊,胡亂抓起了地上的一個人,放在嘴邊就大口大口的喝起他們的血來,等將他們的血吸幹之後,又胡亂的丟在了一旁,轉而又繼續追逐前麵奔跑著的人們。


    整個張家老宅頓時亂成了一鍋粥,人們驚叫著四處亂跑,那幾個老道平時看起來一個個蔫頭巴腦的,現在跑的比誰都快。


    慌亂和恐懼迅速的蔓延開來,很快便驚動了張巡撫和那一幫官員,他們正在屋裏喝著酒,就見一個官兵慌慌張張的跑到了屋裏,顫聲說道:“張……張巡撫……不好了……詐屍了!”


    張巡撫大吃了一驚,手中的酒杯滑落到了地上,摔了一個粉碎,驚道:“怎麽了?說清楚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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