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極殿中,皇甫燁端坐在龍椅之上,看著殿中跪俯的百官,這是他第一次以帝王的身份臨朝,心中不免有些緊張。


    坐於一側的皇甫睿給了他一個眼神,他這才心下稍安,有父皇在,多少他心中算是有底,實在是不知如何決斷的事情,不是還有父皇嘛。


    更何況另一側,還有他強拉來的好兄弟未來。


    深呼了一口氣,皇甫燁正言道:“眾愛卿平身。”


    待百官平身後,皇甫燁繼續說道:“以後愛卿們早朝,隻行見禮,拜禮取消,天下人亦如此,推新除舊,我皇極帝國子民們的膝蓋,隻應屬於父母宗祖!”


    百官躬身應命,齊聲回道:“燁帝聖明!”


    “關於我皇極社稷,眾愛卿以為如何?”皇甫燁朗聲問道,不知不覺間,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緊張感在逐漸變淡。


    “臣以為,農耕乃立國之本,所以恢複農耕是為首重!”


    站於左首的官員率先問道,聽到聲音阿來這才定睛去瞧,這回話的可不就是自己的舅舅,雲道嘛。


    “雲丞相所言極是!朕也是這麽想的,傳朕旨意,將國中所有耕地按市價收歸國有,然後遍分與民,先免三年田賦,三年後再議,耕者勤者獎,惰者罰,此事就有勞雲丞相了。”


    皇甫燁看著雲道,滿目悅色。


    “燁帝說得哪裏話,這本就是臣分內之事!隻是收購國中所有耕地,所需甚巨,怕是掏空國庫都不夠,這……”


    “雲丞相不用擔憂,曆年來,我皇家收藏還算豐厚,國庫不夠,你就到宮中搬去變賣,都是些死物,搬空了也無妨。”


    “燁帝聖明!隻是宮中之物,都是皇家珍藏,拿去變賣豈不可惜?”


    “嗬嗬,朕連這江山都是失而複得的,這些死物又有什麽好可惜的,與黎民的生計相比,都算不得什麽。”


    “燁帝聖明!臣替天下百姓感念燁帝恩德!臣願盡起家中財產,寥助燁帝!”


    “臣等皆願!”


    ……


    看著一樁樁一件件事情,皇甫燁遊刃有餘的處理著,皇甫睿不住的點頭,他心中甚為欣慰,為皇甫燁感到驕傲自豪,年輕人的朝氣與魄力,是他這個老皇帝自愧不如的。


    早朝結束,百官散去,殿中隻餘下了皇甫燁,皇甫睿還有阿來三人。


    皇甫燁眉頭緊鎖。


    “父皇!其他事情都好說,關於最後華傲太尉提及的,所有黎民百姓動不動就發狂失去理智一事,實在是令人頭疼,不止天下黎民,就連朕也時不時的心生狂躁,發狂原因不明,議至最後仍無對策,這可該如何是好?如果此事一直得不到解決,天下人都瘋了豈不完了?”


    “燁兒說得是啊!為父也常感如此,每每都是靠法力壓製,可這狂躁之意,仍是日漸凶橫,為父真擔心不知哪日就壓製不住陷入癲狂了,最重要的是不知禍因,實在是令人無從下手啊!”


    皇甫睿亦是一臉愁容。


    “所有黎民百姓,還有你們,都有這種感覺嗎?還日趨嚴重?”


    已經不止一次聽到此事的阿來,心中極為詫異,他的話並沒有說完,而是留了一半在心裏,那就是“為什麽所有人都是如此,唯獨我沒這種感覺?”


    “是啊!帝尊,此事實在是令人心憂啊!”


    就在皇甫睿、皇甫燁一籌莫展時,殿門處突然有人聲傳來。


    “休問狂躁為哪般?隻歎天汙地也染;


    君不見,滾滾黃沙北州泛;


    君不見,萬物草木靈性變;


    君不見,不拜詩書拜金錢;


    君不見,泱泱魔人處處現;


    君不見,廟祖忠烈影自憐;


    君不見,衣著光鮮靈魂玷;


    君不見,洪水猛獸暗中歡;


    君可見?外來獸血曾灑遍?


    君可見?萬邪之主舞蹁躚?


    若問怎得暫心安?須尋女帝靜心言。”


    隨著孱弱蒼老的聲音不斷傳來,殿門處,一個衣衫襤褸閉著眼睛的老乞丐出現。


    “老人家!是你!”


    見到老乞丐的那刻,阿來極為欣喜。


    “後生!我們又見麵了,再見!”


    孱弱蒼老的餘音還在,可殿門處的老乞丐卻已消失不見。


    來去如曇花一現,讓阿來不得不再次懷疑老乞丐的身份?要說他不是位老神仙,這說出去誰能信?


    “帝尊?你認識他?”


    皇甫睿依舊狐疑地望著已經空空如也的殿門處。


    “我剛到皇極城時,曾與老人家有過一麵之緣,這位老人家真乃神人,我想我知道天下人為何動不動會發狂了,你們也不用再為此事煩惱了,我一定能找到答案。”


    腦中回蕩著剛才老乞丐的吟唱,千百萬年前,古神們與域外凶獸的交戰,那處處飛濺的獸血,還有到現今依然蟄伏未滅的域外領主的殘魂,這一切與現在所有的變故定有關聯,雖然到底有何關聯,阿來尚不清楚,可他隱約猜出了個大概。


    “若問怎得暫心安?須尋女帝靜心言。睿帝,靜遠,女帝可曾留下過什麽話?”


    徹底根除可能還需要很多的時間,依照老乞丐所言,暫時緩解應該是有辦法的,阿來滿懷期待的看著皇甫睿還有靜遠。


    聽到阿來的問話,皇甫睿還有靜遠一時沉默了,女帝留下過什麽話,女帝離開朝堂久矣,這一下還真是難想。


    皇甫睿與靜遠的眉頭越鎖越緊。


    “不著急!慢慢想!老人家說有,就一定有的,我相信他不會妄言!”


    縱然阿來如此安慰,靜遠不免還是越想越心焦,事關天下人,此刻就像明知有解藥,卻不知在何處一般,叫他怎能不急。


    靜遠不停的在殿內踱著步,來來回回繞的阿來眼睛都快花了,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靜遠忽然頓住了腳步,手背朝著手心一拍,眼中放亮道。


    “父皇?那老人家指的是不是《女帝史記》中最後那篇看似與女帝無關的靜心咒啊?”


    “倒也不無可能!可那《女帝史記》通篇也未提這靜心咒是女帝留下的啊?”


    皇甫睿若有所思,心中也不是很確定。


    “這個簡單,一試便知!睿帝,靜遠,你們放開法力壓製,現在就口誦這靜心咒試一下,看看有沒有效果!”


    阿來一語點醒夢中人,皇甫睿與靜遠俱都眼前一亮,任由心中的狂躁之意泛濫,開始口誦起來。


    “稽首皈心玄帝尊頭麵頂禮七俱胝


    我今虔誠身明一唯願和善垂加護


    智慧明淨心神安寧


    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三界內外惟道獨尊


    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視之不見聽之不聞


    包羅天地養育群生


    受持萬遍身有光明


    萬神朝禮役使雷霆


    鬼妖喪膽精怪亡形


    內有霹靂雷神隱名


    洞慧交徹五炁騰騰


    清光速現覆護真人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識諸法空相


    不生不滅不垢不淨


    天之光地之光日月星之光普通之大光光光照十方”


    隨著口誦,一圈一圈的清光浮現,環繞在皇甫睿與靜遠的身周,此刻,就連一直焦急等待結果的阿來,心緒都跟著出奇的平和了下來。


    “有效!這也太神奇了。”


    “真的有效!那位老人家誠不欺人!”


    兩聲欣喜,先後響起。


    “太好了!如此這惱人的事情就可以告一段落了。靜遠,馬上昭告天下,命皇極帝國所有子民,每日早中晚焚香向女帝虔誠禱告,名為祭祀女帝,續寫皇極。”


    阿來正無限欣喜地說著,忽然精神中一股波動襲來。


    “大哥!十萬火急!萬妖大軍圍了若月洞,大嫂一直攔著不讓我通知你,現在洞外就隻剩下大嫂與炏兒還在苦苦支撐了,聖銀狐族,危在旦夕。大哥,你快來啊!晚了隻怕大嫂她……”


    是黃虎的聲音,聽起來極為虛弱,話沒說完就斷了,估計是昏迷了過去。


    “雪兒……”


    阿來心頭狂震,麵色急變。


    “帝尊?你怎麽了?”


    察覺阿來麵色有異,皇甫睿急忙問道。


    “你們先依計劃行事,其他的等我回來再說!雪兒有難,我必須得馬上趕往妖界!”


    話還在殿中飄蕩,而阿來早已沒了影蹤。


    “雪兒,等著我,等著我,一定要等著我啊!你為什麽那麽不聽話……”


    如一道雷霆,阿來在空中全速奔騰,朝著皇極城中的須彌芥子掠去。


    “我要去妖界!速速給我打開芥子。”


    人未至,一聲爆吼率先響徹。


    “大膽!哪裏來的無禮小子?竟敢在此咆哮?”


    須彌介子中的守軍將領,瞪起銅鈴般的眼睛,高聲怒斥,待看清來人的時候,瞬時沒了脾氣。


    “啊……,是帝尊大人!小的不知是帝尊大人蒞臨,冒犯之處還請帝尊大人海涵!”


    “我現在沒功夫與你客套!我要馬上趕到妖界,速速給我打開通往妖界的芥子!”


    “這……?帝尊大人有所不知,別說通往妖界的芥子了,所有芥子不久前全被賈似道那老賊命令黑甲軍破壞掉了,現在正在全力搶修,全部修好還需要些時日,帝尊大人要去妖界,恐怕隻能稍等幾日了。”


    幾日?別說是幾日?現在阿來是一刻也等不了,須彌芥子不能用,阿來就隻能靠自己了。


    “混賬的老賊!為什麽?為什麽須彌芥子偏偏在這時候不能用?”


    阿來的心更為焦躁,不住地在心中咒罵,暴起終極雲紋雷翼,重化做一道雷霆,朝著妖界所在的方向,全速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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