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自認是夏後氏之後裔,如今這位頭曼單於,一統匈奴,自稱其先祖曰淳維,是夏後桀之子。


    是真的嗎?”


    周虞問雲夢龍王道。


    這是典籍中的記載,無從考證其真假,


    但雲夢龍王和洞庭龍王一樣,都是於上古時便存世,受命於天,為龍族一方之王者,或許應該知道虛實。


    雲夢龍王目視著搏殺越來越凶險的戰場,憂傷難過說道:“上使,真實或者虛假,很重要嗎?”


    這位龍族王者,意識到了自己可能將會失敗並失身。


    並且他逐漸意識到,這似乎不是自己的第一次失敗,此時此刻此情此景,甚至包括他自己,似乎並非真實,而是虛假。


    他不是入聖之存在,也不是如始皇帝陛下那樣,即便不能修行,卻是王天下之千秋祖龍,


    他不足以看穿時光的外衣,看不到曆史的真諦,判別不了自己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假的。


    但此時此刻,他已經有了一絲意識,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周虞的種種言行,以及這一場會戰所發生的一切,使得他先產生懷疑,繼而開始思考,並最終產生這一絲意識。


    “可惜了,”


    周虞也看出雲夢龍王的變化,遺憾說道,


    “如果在兩千二百多年前,那一場會戰,我是說第一次,或者說真正的最後一次人、冥大戰之時,龍王你能夠覺醒,哪怕隻是這一絲絲的意識,那一戰也不至於是那般結局。”


    當然這是廢話,


    就像在外麵真實世界中的兩千二百多年前,始皇帝三十七年最後的那一段歲月裏,如果始皇帝陛下能早一點看穿時光的外衣,與曆史的迷障對抗,對那最後一戰的安排有所改變……


    哪怕他能知道自己終究會在那一年的七月丙寅宮車晏駕,或許曆史都將改寫。


    但曆史畢竟是曆史,


    時間畢竟是時間,


    沒有人能改變它的樣子。


    強大如蒼梧組織,繼承著帝舜的聖道,擁有在某種程度上影響時間的能力,也不足以做到。


    長公子扶蘇憂心忡忡,說道:“上使,吾與蒙恬將軍出長城,北擊匈奴,未能覓得其蹤。


    此人是一代梟雄,胡族英豪,他東壓東胡,西鎮月氏,統一匈奴部族,號稱單於,如今竟然引軍南下,恐怕……”


    “胡人。”


    周虞說道,


    “昔趙將李牧,還有大秦蒙恬將軍,都曾經把他們打得狗一樣倉皇逃竄,


    如今這位頭曼單於,雖然是個人物,一統匈奴,稱第一代‘單於’,但匈奴還沒強盛至巔峰,就算跨越長城,也不足為懼。


    長公子,你覺得,待此間會戰結束,揮軍北上,至於鹹陽,再戰一場,長公子親誅頭曼單於,威震天下,難道不正是長公子登位,即二世皇帝位的最佳背景麽?”


    “這……”


    公子扶蘇仍是猶豫,“匈奴南下,越過長城,直至鹹陽的話,這一路沿途之中,必定生靈塗炭。”


    “長公子仁也。”周虞“讚”道,“那可使王離將軍,先領一軍,北上,擊頭曼單於於半途。”


    “可。”


    公子扶蘇鬆一口氣,這符合他的想法。


    於是周虞發符令。


    很快,裨將軍王離到達,他一身血火,殺氣披靡,顯然已搏殺許久,當即叉手施禮問道:“上使,有何符令?”


    周虞說道:“匈奴南下,頭曼單於越過長城,直擊鹹陽,你引軍十萬,北擊其於途中,能戰則戰,不能戰則且戰且退,克日之後,會戰於鹹陽亦可。”


    王離將軍大驚,旋即領命道:“唯!”


    “頭曼單於雖強,但還不足為懼,真正厲害的是他的太子。”


    周虞輕聲說道。


    長公子扶蘇、雲夢龍王都見疑惑之色,但周虞並未多作解釋。


    頭曼單於,是匈奴的第一位單於,一統匈奴,


    但其時匈奴還不夠強大,東西兩側有東胡、月氏之壓力,南方麵對大秦帝國,被蒙恬將軍率軍擊潰,不得不向北退去,這才有蒙恬戍邊於北方,連秦、趙、燕之舊長城,又重新砌築,鎮守長城,抵禦北方之事。


    而頭曼單於那位太子,才是一等一的蓋世豪雄,一代雄主。


    這位太子大名鼎鼎,叫做“冒頓”。


    頭曼單於想改立小兒子為太子,於是將他送往月氏為人質,然後發兵進攻,月氏於是要殺冒頓,冒頓連夜逃回匈奴,而後隱忍不發,苦練強軍,最後親手殺父登位,帶領匈奴崛起,東滅東胡,西壓大月氏,向南則趁漢帝國新立,傾巢南下,圍漢高祖於白登……


    “所以,洞庭龍王許諾了匈奴什麽好處?匈奴敢南下?”


    周虞不斷地思索著,


    在外麵真實的曆史中,公子扶蘇和蒙恬,因趙高、李斯之矯詔,便在北方自殺,三十萬大軍落於王離之手,


    王離雖也是名將之後,本身也可圈可點,但畢竟略遜一籌,


    後來王離參與鎮壓農民起義,倒還說得過去,但當楚漢之爭時,王離與章邯聯手,也被一代霸王項羽吊打……


    這和王離手中的長城軍團已經衰落有沒有關係?


    長城軍團為何會衰落?


    一定是因為當時匈奴也南下了……哦,就在始皇帝駕崩後的那一年,西元前二百零九年,頭曼單於便被他兒子冒頓弑殺!


    “當時的匈奴,聽從於妖族,還是聽從於冥國?”


    周虞仔細地斟酌著。


    由不得他不多想,


    因為,誰又能想到,所謂最後一次妖、冥大戰,指的竟然是殷商末年,帝辛征東夷之戰?


    大邑商,竟是冥國於人間的代理者,最後的光輝!


    “您在想什麽?”牧笛仿佛看出周虞的念頭,含笑問道,“你在想,我們神族,到底在人間有哪些手筆?”


    “對。”


    “當初的匈奴,是我們神族的手筆,但這一次,這是蒼梧的任務世界,是他們的地盤,當然就不是我們的安排。”


    “那這一次是妖族?”


    “或許吧……”牧笛意味深長說道,“至於曆史上的大邑商,也不全是我們神族的代理者,是在盤庚東遷之後,才成為我族於人間的代言。”


    周虞恍然,說道:“自商祖契至成湯,共計十四代,遷徙者有八次,自成湯伐夏後桀而立大邑商,至於盤庚,十代而遷五次,自盤庚之後,終於安定……有點意思啊。


    盤庚之前,十代而二十帝王,《尚書》裏記載說有九世之亂,也就是說有九世帝王連續爭位!


    盤庚東遷之後,大概是借用了你們冥國的力量,鎮壓不服,使諸侯來朝覲,大邑商終於真正強盛,


    至帝武丁時,再遷於沫,帝辛時改沫為朝歌……”


    “然。”


    牧笛微笑讚同說道,


    “殿下選擇得很對啊,蒼梧啊……他們也選擇你,但選擇的原因不那麽正確,隻有殿下,她選擇你,完全是因為你是對的那個人。”


    “我姑且把這理解為一種讚美。”周虞忽地漠然說道,“天水軍王已死。”


    “你以為祂那樣的存在,會真得輕易徹底隕落?”


    “祂還有真靈在‘天上’,可以重新來過?”


    “祂當然還有真靈,可以重新來過,但不會是留在‘天上’。祂的劍,刺死了殿下,如果祂的真靈在‘天上’,主一定會賜祂死,徹徹底底的那種死。”


    “所以,祂的真靈,逃亡在哪裏?”


    “這我怎麽會知道呢?祂畢竟是天水軍王,不是我能比的……”牧笛笑眯眯地說道。


    “那麽,平希王呢?”


    “祂?”牧笛清秀的眉目之間,笑意更加燦爛,“當年陰陽家那位聖人,以五德大輪轉,斬了祂的頭,祂尚且都能苟得住,這次祂怎麽可能這樣輕易就死了呢?”


    “原來,王者沒那麽輕易真得隕落。


    當然,聖人也不會。”


    周虞非常遺憾,


    “與我走一趟鄱陽湖?”


    “可。”


    周虞回頭,向吳清清和李霜柔聲說道:“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去屠了洞庭老龍就回來。”


    他說過,


    能屠洞庭龍王一次,就能再屠一次,


    哪怕是有聖人站出來阻攔!


    “周總,那我們呢?”


    陳芥末可憐兮兮道。


    “別裝,我知道你一點也不怕,甚至還有點小興奮。”


    周虞淡淡笑道,


    “這個給你,如果有一頭紅色的龍,從洞庭湖而來,你就拋出它,將它鎖住,請雲夢龍王出手,將它滅殺。”


    說話間,周虞將鎖禁錢塘龍君的那一截鎖鏈,交到陳芥末手中。


    “那他們呢?”陳芥末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她指著小楊和狗仔胡,還有李卓,“他們要幹嘛?”


    “他們啊……”周虞似笑非笑,“凡是人,都有用,凡存在,必有意義。不要急。”


    “哦。”


    周虞便不再多言,和牧笛一起,一步踏出,便離開雲夢大澤,徑直東去。


    他隻有點星境的修為,


    但牧笛不是,


    牧笛於秦時便登錄於人間,兩千餘年,在二十一世紀最初的某一年,九嶷山中生變,許許多多的強大存在現身,發生過一場大戰,牧笛曾經出手,親手破了蒼梧長三角局餘局座的識海……


    這說明,牧笛至少也該是山海境界的大佬。


    這種存在,在人間叫“仙人”。


    所以,他和牧笛,幾乎隻用了片刻光景,便抵達鄱陽湖。


    鄱陽湖上,血腥一片,其慘烈不遜於雲夢澤。


    血染大湖,浮屍千裏。


    就連龍的屍體,也混亂夾雜於其中。


    “可憐。”周虞同情說道,“鄱陽龍候既不算壞也不算惡,隻是有點蠢,但這樣的下場未免有點過分。”


    “是啊。”


    牧笛也讚同說道。


    那浮屍之中,鄱陽龍候巨大的屍身,格外顯眼。


    漫空之中,直至鄱陽湖的湖麵上,到處都是妖孽,數不盡的妖孽……


    大秦江南十五郡之軍,以及黃河龍伯所引領的龍族大軍,早已潰不成軍,被打壓得節節敗退。


    一頭凶惡滔天,邪意凜然的巨猿,和洞庭龍王一起,壓著黃河龍伯吊打,


    若非有章邯將軍聯手,隻怕早已又是一具龍屍。


    但即便如此,


    恐怕不消多時,他們也要雙雙隕落。


    周虞抵達當場,當即冷笑說道:“洞庭龍王,你果然沒有辜負我對你的期待,說你是反骨仔,你真得是反骨仔。”


    青甲巨龍扭頭,凶睛爍爍,淩厲道:“上使又何嚐不是在欺騙孤?”


    “我騙你,是因為你這頭老頭劣跡斑斑,自上古以降,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反複橫跳,早就該死。”


    洞庭龍王冷漠說道:“帝高陽氏曾說過,孤有死劫一場,孤如果不去爭,難道當真順天應命,等著死劫降臨?”


    “你當然有死劫,但不是應在此刻,你將在千年之後,大唐年間,被擊殺於天子杖下……至於是誰殺的你,我也不知道,


    反正,我曾經在某個與此刻一樣的虛假世界中,用差不多的方式,殺了你。


    今天,


    我要再殺你一次。”


    “哈,哈哈哈哈哈……”洞庭龍王驚怒狂笑,“上使有何能,可以殺孤?”


    “他能啊。”


    周虞指牧笛。


    於是牧笛出手,


    一拳,


    他的拳頭上,翻開一片片金屬甲片,使他的拳頭變得像天水軍王一擊擊爆平希王的腹部時一樣。


    轟!


    這一拳,擊在洞庭龍王當頭。


    洞庭龍王長軀一震,慘叫一聲,一條青龍虛影從肉身之中飛出。


    周虞早作準備,祭出綠玉金牛杖,當空便是一擊,砸在這青龍虛影頭頂。


    那天穹之上,有一張陰陽五德輪轉圖,在緩緩旋轉,在此圖之後,有一股通天徹地的偉岸意誌,隱藏著一個人,


    一個聖人。


    周虞在擊出這一杖時,仰頭問道:“鄒衍子,你敢攔我嗎?”


    青龍虛影咆哮:“聖人救孤!聖人救孤!”


    陰陽五德輪轉圖停了一停,又緩緩轉動起來,那位聖人的意誌沒有降臨,更不用說現身,


    所以,


    沒有人救洞庭龍王。


    青龍虛影在周虞一杖之下,崩滅消弭。


    說了再屠你一次,


    就一定要屠了你!


    洞庭龍王一死,黃河龍伯大喜,與章邯將軍越戰越勇,立即占據優勢,壓著那頭暴怒水猿狂擊。


    天上妖族大陣之中,穿道袍的幹瘦老猿歎息一聲,將手一拋,落下來一條樸實無華的鐵棍子。


    那暴怒水猿巫支邪將手一抓,持鐵棍在手,翻轉便是一擊,棍掃一大片,玉宇澄清,萬裏埃盡!


    轟隆爆鳴!


    上古凶妖巫支邪的確強悍得離譜,以黃河龍伯和章邯將軍聯手,也抵擋不住,被一棍砸得墜落鄱陽湖中。


    “殺了它。”


    周虞說道。


    牧笛便又出手,又是一拳,打向巫支邪。


    天上的道袍幹瘦老猿又歎一聲,從極高的天空之上,探下來幹癟的猴爪子,接住牧笛的這一拳。


    牧笛動也不動,


    道袍幹瘦老猿卻顫了一顫。


    “花王……”


    道袍幹瘦老猿叫道。


    他身旁的女子,卻直盯盯看著周虞,忽地無奈苦歎一聲,轉身便走,揮一揮手,花妖一族隨著她一並撤離,竟然直接撤出這蒼梧的任務世界。


    不玩了!


    道袍幹瘦老猿痛叫一聲,怒吼著幹脆撲殺下來。


    “那就隻好用兩隻手……”


    牧笛很不愉快,並不想用兩隻手,但是也隻好用兩隻手,各出一拳,一拳擊向巫支邪,一拳擊向道袍幹瘦老猿。


    “大猿王,退出去吧,十幾年前在九嶷山,你又不是沒吃過我的拳頭……”


    牧笛嘲諷說道,


    “這裏的巫支邪,不過是個假的,叫我打死,又有什麽關係呢?”


    於是他就一拳打死了巫支邪,


    道袍幹瘦老猿也隨之爆退,含恨怒喝一聲,引領猿族妖孽,也撤出這蒼梧的任務世界。


    當場之中,


    便隻剩下天上的陰陽五德輪轉圖。


    以及這幅圖之後,那通天徹地的聖人意誌。


    有一口劍,從天外來,刺進任務世界,刺向這幅圖,劍中傳來劍聖“聶”的聲音,說道:“鄒衍子,留下兩條命,吾讓你全身而退。”


    五德圖不答,隻是猛烈加速旋轉,迎向劍聖“聶”的劍。


    然後,從遙遠的虛空盡頭,無邊無際的大海之上,有一個人騎乘著巨鯨,輕聲地歌唱,祂的巨鯨也一起歌唱……


    五德圖便不再轉動,


    劍聖“聶”的棠棣劍,也停在圖前。


    然後,陰陽五德輪轉圖轉動著,一個閃爍,消失不見,


    在這一幅圖之後,落下來兩個人,一人形貌高古,戴衝天冠,一人形容矮胖,麵露悲苦之色。


    “羨門子高、宋毋忌,也都是一時之選,高人中的高人,與那安期生一樣,踏入成仙大道,好好修行,聖道未嚐沒有一線之際。


    可惜,可惜。”


    周虞可惜說道。


    接著,那兩人便被棠棣劍斬殺在當空。


    “走。”


    周虞說一聲,便當先離去。


    牧笛緊隨其後。


    ……


    雲夢澤,


    突然間,從雲夢以南,跨過大江的洞庭湖中,傳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接著便是一頭赤色巨龍,破水而出。


    這赤龍長千餘尺,電目血舌,朱鱗火鬣,項掣金鎖,鎖牽玉柱,千雷萬霆,激繞其身,霰雪雨雹,一時皆下。


    這赤龍一震,擘青天而飛來。


    吳清清連忙喊道:“這就是錢塘龍君!快!”


    “啊,啊啊好……”陳芥末大驚,手有點抖,將周虞給他的銀色鎖鏈往空一拋!


    錢塘龍君怒吼:“誰殺孤兄長?”


    它話音未落,一條銀色鎖鏈便降臨,困鎖住它。


    錢塘龍君駭然,慘聲道:“兄長,為人騙矣!”


    “洞庭老賊龍敢把這鎖鏈拿出來,是自以為算計無漏,必定能夠得手!”吳清清冷笑說道,“雲夢龍王,殺了它!”


    “喏!”


    雲夢龍王將身一縱,化為巨龍,撲向錢塘龍君。


    錢塘龍君雖位份遠在雲夢、洞庭之下,甚至不如鄱陽龍侯,但其強悍卻極驚人,昔帝堯時,便曾作亂,致天下大水,九年乃安。


    若錢塘龍君不受桎梏,即便是雲夢龍王,想敗之不難,想殺之卻難。


    但當下錢塘龍君被鎖,桎梏在身,雲夢龍王這一出擊,當空一抓,龍爪攝住錢塘龍君,凶橫一撕!


    錢塘龍君剛一出世,便碎屍當空!


    慘!


    “我幫忙殺了一頭龍?”


    陳芥末呆呆的,有點難以置信。


    “是的。”


    李霜笑著說道,“不要怕……既然你進來了,也知道了,那麽以後總該習慣這種事情。”


    陳芥末臉色發白:“我他媽怎麽能想得到,新老板這麽吊,居然是這種大佬呢?”


    小楊和李卓連連點頭,


    狗仔胡小聲嘟嚷:“我他媽就知道,我他媽就知道,我他媽就知道……肯定有問題,肯定有問題……”


    “什麽問題?”陳芥末忽地轉頭,盯著胡廉榮。


    狗仔胡苦笑說道:“陳助理,你知道的,我從前做記者,不對,是做狗仔的時候,有寫日記的習慣。”


    “對。”陳芥末冷笑說道,“正經人誰寫日記?”


    “反正,周總把我推進到咱們公司,完全是巧合,是他拾到了我的日記本,在還給我的時候,推薦我到咱們公司麵試的。”


    狗仔胡撓著頭皮,煩惱說道,


    “那時候,我已經很久不寫日記了,拿回日記本後,前些天我隨手翻了翻,發現裏麵有一些奇怪東西。”


    “什麽奇怪的東西?”


    “就是,比如說某一天的日記吧,有兩份,一份在正麵,一份在反麵……一共就那麽幾天,都有兩份日記,一份是我自己記得的,另一份我根本不知道,裏麵記著的東西,好像是我寫的,但我又不知道怎麽會有那些事……”


    狗仔胡使勁撓著頭,人都快傻了。


    他說話間,打開背包,翻出一本日記本,打開說道:“呐,就是這幾天……”


    李霜和吳清清都麵露狐疑之色,對視一眼,隱約猜到了什麽,李霜說道:“我好像知道是怎麽回事,給我看一下。”


    “好,好。”


    狗仔胡連忙把日記本奉上。


    李霜第一眼便看到——


    “2020年10月14日,天晴,心雨。


    作為一名娛記,常被人蔑稱為‘狗仔’,我不甘心。


    我想做個有理想、不負青春的記者,所以我也報道些別的事件……


    ……


    他們又幹了什麽我已經沒興趣了,


    現在對麵已經拉上窗簾,燈光和我的靈魂一樣暗滅。


    我甚至不知道那個家夥走沒走。


    或許沒吧,希望沒吧。好歹他收了人家錢呢……


    ……”


    “哈哈哈哈……”


    李霜忍不住大笑起來,將日記本遞給吳清清,自己先一個人扶著趙暖暖的身子,開心說道,


    “清清,你看看,這一篇寫的是不是你和周虞?”


    “是麽?我康康!”


    吳清清接過日記本,很快將這一篇看完。


    然後她看著狗仔胡,猛地抬腿就是一腳:“你這個人好變態!居然偷窺!”


    “我,我不知道啊……”狗仔胡委屈說道,“我根本不知道,這些日記是怎麽回事!”


    “嗬嗬,以後你會知道的。”


    吳清清冷笑說道,


    “但事情確實是你幹的!你這個變態的死狗仔!居然偷窺!還寫日記記下來!果然不是正經人!”


    “我……”


    馬導急了:“給我康康,給我康康!”


    吳清清往後又翻了翻,嗬嗬笑道:“好家夥,是該給馬導看看,這裏麵還有這位李卓同學的事兒呢!”


    狗仔胡臉色頓變。


    那幾篇日記,他是看過的,裏麵的重料可不少……


    馬導接了過去,先是看得津津有味,接著臉色古怪起來,最後咬牙切齒,手叉著腰,說道:“李卓,你過來。”


    “我,我,我不……”


    李卓本能地感到危險。


    “我!他!媽!讓!你!立!刻!給!老!子!過!來!”


    馬導一字一頓說道。


    李卓本能地畏懼馬導,下意識靠了過去。


    馬導一把抓住他,往胯下一騎,便開始暴打:“我操你媽,你他媽,狗日的,王八蛋!放你媽的屁!老子好男色?你這個賣**的狗東西!我他媽現在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好男色!操!”


    李卓慘叫:“胡哥,想不到你是這種人,這你都寫到日記裏?”


    狗仔胡哭笑不得:“我沒有啊!不是我的錯啊!是那日記本裏,有幾天日記是重複的,分別有另外的一版,我根本不知道的另一版,


    在另一版裏,我也認識你,是你自己說的,說馬導好男色,你拒絕了他,所以被馬導開除……”


    陳芥末舉手舉報:“對啊,李卓來麵試的時候,也說是馬導好男風,他不同意,所以被開除的!”


    “你起來。”


    被馬導騎在身下的李卓忽然冷冰冰說道。


    馬導也皺了皺眉頭,說道:“有點意思……”


    然後,馬導站了起來,


    李卓也起身,


    他們二人變得很奇怪。


    殺了錢塘龍君的雲夢龍王歸來,化為巨人,落在眾人身邊。


    忽然,


    雲夢龍王神情劇變,緊緊盯著馬導和李卓,厲聲喝道:“妖仙級數的強者,竟敢登錄?!”


    馬導和李卓一齊轉身,


    一齊出手,


    擊向雲夢龍王!


    兩位妖族山海境,相當於仙人級數,可以稱之為“妖仙”的強者,竟在這個時刻,登錄於馬導和李卓之軀!


    他們一齊動手,


    一人出拳,


    一人出掌,


    同時,一人祭一條紫電灼光鞭,一人持一口玄陰戮神刀。


    拳鎮龍王,


    掌劈龍頭。


    鞭纏龍軀,


    刀斬龍頭!


    合力一擊,


    雲夢龍王,當場身死!


    當場的所有人,皆一時震駭,完全無措。


    也正是此刻,


    周虞和牧笛,從鄱陽湖歸來。


    “燕純陽!”


    周虞驚怒道,“居然是你!”


    牧笛卻先出手,仍是一拳暴擊,轟向馬導,然後才開口:“殺了他!”


    他這一拳,便從馬導的身軀之中,硬生生打出來一道影子。


    是一個人,


    白衣飄飄,灑脫非凡。


    這個人的影子,頭上隱隱有龍角。


    他半人半龍,


    他的母親是大唐靖人司江南道司主燕仙姑,他的父親是錢塘龍君,他生於宋時,千年歲月……


    他最後成為蒼梧長三角局的常務副局長,餘世滔坐關時,他代行局長之事,


    他已經叛逃……


    他是山海境,仙人級數的存在。


    周虞提太阿劍,一劍斬向燕純陽的影子。


    這是燕純陽的靈魂,登錄於馬導,被牧笛以強絕的力量,硬生生地打得脫離。


    被另一名妖仙登錄的李卓,則將刀光反轉,劈向太阿劍,阻止周虞斬殺燕純陽的靈魂。


    與此同時,從雲夢大澤之中,浮起來一具屍體,


    這具屍體遍體鱗傷,忽然又活了過來,頭頂衝出一條血火,是血火神子,一下將玄陰戮神刀裹住,使之不能阻攔太阿劍。


    太阿劍斬開燕純陽的靈魂,


    殺!


    一道影子也從李卓身軀中飛出,


    是一頭巨妖,背後撕裂,生長出一雙巨大的青色肉翅,像傳說中的惡魔,肉翅上纏繞著閃電,猛烈撲扇,便掀起狂風滔天徹地,


    它身如一道疾電,持刀而遁,逃離這一任務世界。


    周虞追之不及,


    牧笛也沒有去追。


    “那是……”


    周虞皺眉。


    “我怎麽看著有點眼熟?”李霜忽地說道。


    周虞恍然想起:“原來是它,華山之主……”


    秦穆公時,公主弄玉夢有神人,一日果然有一人,自稱“蕭史”,與弄玉公主有前世今生之姻緣,於是二人成婚,擅吹簫,多年以後,吹簫引來赤龍紫鳳,跨龍鳳而去。


    那蕭史便自稱仙人,號“華山之主”。


    其實是個妖孽。


    並且,


    已然是仙人級數的妖孽,稱之為“妖仙”。


    周虞的眼前,忽地出現文字——


    “……


    主任務:‘啟門人’,執行中。


    任務期限:順延中。


    任務備忘:任務目標已新增,除找到一份蒼梧之鑰外,還需擊殺燕純陽。當前可預期完成度,完美。


    任務完成獎勵:‘啟門人’的頭銜。


    任務失敗懲罰:未知;


    提示:燕純陽已擊殺!


    ……”


    但周虞並不感到有多少激動。


    首先,想要完成此任務,還需找到一份蒼梧之鑰,


    其次,他如今很清楚,強大的修行者想徹底殺死是很難的……尤其是仙人、聖人級數的存在,死而不僵,除非絕滅其真靈,使之萬劫不複,否則對方有無數種辦法重立來過。


    比如餘世滔,識海都破了,卻可以去坐死關重來,仍然威壓一方,蒼梧長三角局上下不敢擅動,如今十一年過去,此人早晚即將出關……


    而最後……周虞其實對於完成“啟門人”的任務,真正加入蒼梧組織,也並沒有太過強烈的興趣。


    ……


    馬導和李卓重新清醒過來,晃了晃腦袋,一臉懵逼。


    “咦?老賀!”


    馬導驚喜叫道,“臥槽,我還以為你已經掛了!”


    賀永開使勁揉捏頸部,齜牙咧嘴,嚷嚷道:“疼,真他媽疼啊!”


    ……


    當此之際,


    那些巨艦、巨人,開始退去,它們向天幕之上撤退,即將回歸到群星之外。


    這一戰,


    冥國終歸不能得手。


    甚至,它們隕落了兩名王者,還有一位殿下。


    雖然,那位殿下,似乎有著脫離冥國,做一名跟隨周虞的“冥奸”的念頭。


    ……


    “差不多了。”


    周虞說道,“頭曼南下,那將是最後一戰。


    長公子,


    你做好準備了嗎?”


    公子扶蘇說道:“吾父說,吾為人仁,仁過了度,將有禍國之危,於是罰吾去上郡,吾一直不能明白,


    如今,


    吾明矣。”


    “那就走吧。”


    於是雲夢澤會戰終於結束,


    殘軍北上。


    始皇帝三十七年的九月丙辰,也將結束。


    過了九月,便是十月。


    而秦以十月為一歲之首,當十月到來,在鹹陽,已經葬始皇帝入驪山陵中的公子胡亥,新皇帝陛下,將正式登基,改為二世皇帝元年。


    始皇帝陛下三十七年之後的這一年歲首十月初一日,癸酉,


    也就是西元前210年11月16日,


    這將是二世皇帝元年十月之首,改元、登基。


    鹹陽大禮,


    與此同時,匈奴南下,大軍過長城,擁集於鹹陽之北。


    大秦帝國中尉軍禦敵於此,


    大秦帝國的丞相、中車府令等,卻在鹹陽準備著新帝登基之大禮。


    匈奴大軍之前,


    高大魁梧的頭曼單於身在馬上,俯視南方,在他的身邊,跟隨著一名年輕人,是他的太子。


    頭曼單於原本有更換太子的打算,但冒頓太子從月氏逃回,這使得頭曼單於對這位太子感到欣賞。


    他老了,


    能大興匈奴者,恐怕將會是自己的太子,下一代單於。


    頭曼單於指秦軍說道:“可能射殺為首者?”


    太子冒頓一言不發,


    張弓搭箭。


    他的箭射出,發出尖銳呼嘯,鳴響於九天之下,叫做鳴鏑,


    鳴鏑一動,所有太子冒頓的親軍,全部都應聲而射,跟隨著太子冒頓的箭而去!


    冒頓製鳴鏑箭,


    鳴鏑所射處,全軍必射之,不射者斬!


    他射自己的馬,有人不敢射,斬,


    他射自己的愛妻,有人不敢射,斬,


    於是,當他射父親頭曼單於的馬時,無人敢不射。


    當他射他的父親頭曼單於時,無人敢不射。


    於是弑父而繼單於之位,興盛匈奴。


    此刻,


    太子冒頓的鳴鏑射出,於是他的親軍一齊射殺,千支尖銳的利箭飛射而去,射殺秦軍為首之大將。


    那名大將躍起,全身爆發強光,顯現出他是極為厲害的人物。


    但千箭之下,他的氣息被一舉擊潰,太子冒頓的鳴鏑洞穿他的頭顱!


    頭曼單於驚喜之餘,感歎說道:“此次是天賜良機,但滅秦入中原,複我大夏,卻不可能,不過至少可以破鹹陽,奪府庫,擄人口資源無數!


    冒頓,


    當你做單於時,這大秦將大亂,而你便可以以此資源,先滅東胡,再滅月氏,繼而南下,橫掃宇內!”


    太子冒頓說道:“單於何不自為之?”


    頭曼單於說道:“頭狼如果老了,就會被年輕強壯的狼咬死,年輕強壯的成為頭狼。


    我已經老了,而你年輕強壯,是該你做頭狼的時候了!”


    太子冒頓不再作假,說道:“我將奉養單於於王庭。”


    頭曼單於笑了笑,揮手喝道:“進軍!”


    於是大戰開始。


    ……


    秦軍一潰十裏,


    再潰,


    再潰!


    終於,潰敗於鹹陽城下。


    “聽說,大秦帝國的始皇帝陛下,剛剛入葬於那座山中……”


    太子冒頓說道,


    “攻進鹹陽,請單於領軍掠奪,我將率秦軍,掘始皇帝陵,取盡財貨!”


    頭曼單於不以為然,說道:“急什麽?一起掠盡鹹陽,再去挖了那陵,不是更好?”


    太子冒頓搖頭,不同意。


    頭狼老了後,知道自己會被年輕力壯的新頭狼咬死,但它也可能不甘心,將年輕力壯的狼引入轂中,要年輕之狼的命。


    ……


    有一支殘敗但沐浴著血腥的大軍,開抵鹹陽。


    大軍並不入城,直接轉向鹹陽之北,會戰匈奴大軍。


    引領這支大軍的,是始皇帝陛下的上使周虞。


    周上使以蒙恬將軍率軍,先去迎戰。


    始皇帝三十二年,蒙恬率軍,擊潰匈奴,使其北退七百裏,因此蒙恬才能率大軍鎮守長城。


    此刻,蒙恬將軍歸來,率軍抵禦匈奴大軍,恰如其分。


    周虞則帶領眾人,進入鹹陽。


    鹹陽,


    二世皇帝登基大禮,


    周虞等人降臨,


    “先皇帝陛下詔命:


    趙高,車裂,族。


    李斯,俱五刑,棄市,族。


    以長公子扶蘇繼朕為二世皇帝!”


    於是,


    長公子扶蘇登極,


    公子胡亥等拜新帝。


    新帝未誅已做了一段時間偽帝的胡亥。


    “仁,”周虞搖了搖頭,“害人。”


    他們登上鹹陽城。


    周虞說道:“大秦帝國大概並不能萬世……即便是在這個虛假的世界,但如果想長一點,這一戰就要殺了頭曼單於,還要殺了他那位太子。”


    “……


    主任務‘祭’進行中,


    ‘祭’第一階段,‘帝王氣短’,已完成;


    ‘祭’第二階段,‘屠盡天上百萬兵’,已完成;


    ‘祭’第三階段,‘種桃花’,進行中……


    ……”


    周虞眼前的千軍萬馬,無盡兵戈,忽地變化,化為文字。


    “該走了。”


    他深深地呼息,伸手從李霜和吳清清手中,接過趙暖暖的身子,將小女孩抱著,她的短發在風裏搖蕩,


    “牧笛,是不是該去種桃花了?


    她一開始說不想再種桃花,就算種,也得是我來種。


    後來她就選擇了死,


    讓我去種下桃花,把她放在桃花源,然後守著她,讓我守很多年,她問我好不好。


    我說行。”


    牧笛說道:“那一年是平希王奉主的命令,種下桃花,由主的侍從在桃花源裏,守著那個人。


    如今,主為殿下準備的侍從,已經在等待,就由我們去種桃花,在桃花源裏,守著殿下吧。”


    “走。”周虞架起劍光,帶領眾人,離開鹹陽,“那一年,平希王種桃花,在桃花源裏守著的那個人,是誰啊?”


    牧笛笑著說道:“你覺得,始皇帝真得被埋葬在那座驪山裏嗎?”


    “嗬,好家夥。”


    周虞震驚之餘,搖頭失笑,“你們有罪,你們該死,但你們也很有意思,總是做一些讓人想不到的事。”


    他們來到洞庭湖畔,


    屠盡百萬兵的血戰已然結束,


    周虞回頭看一眼北方,血色彌漫。


    鹹陽之外,單於大概已經折箭,


    他仿佛看見大秦帝國的將軍終究還是會隕落,但至少在這個“假”的世界裏,扶蘇不會死,他會是新的二世皇帝,大秦帝國會走向……隨便走向哪裏吧,愛怎樣就怎樣,反正周虞也在乎。


    牧笛看出他的念頭,說道:“在曆史上,單於折箭,六軍辟易,蒙恬身死,扶蘇自殺。”


    “英雄。”


    周虞說道。


    在洞庭湖畔不遠,


    有冥國的侍從在此,已然圈定了一片地域。


    他們乘著小船,沿著一條溪流,在沿岸,周虞拋灑出一顆顆冥國準備好的桃核,於是生長出一株株桃樹,桃樹很快在這寒冷的日子裏生長,開花。


    落英繽紛。


    溪流到了盡頭,


    他們進入到一個小小的世界。


    在這個小小世界裏,周虞將趙暖暖放在一隻早已準備好的冰涼的金屬艙裏,金屬艙裏很快湧出類似營養液一樣的東西,將殺手的小女孩淹沒。


    然後,


    他們一起動手,伐木,造物,種植糧食和蔬菜,


    安安靜靜,


    平平和和,


    像普通人一樣開始生活。


    過了一些日子,有一個人曾誤入這裏,


    周虞請他吃飯喝酒,告訴他一個編造的故事,說自己的先祖為了避秦時的災禍,逃亡到這裏,再沒有出去過,


    “現在外麵是哪朝哪代呢?”


    那人說大秦傳了五世,內憂外患,終究亡於匈奴之手,


    有個姓劉的家夥,帶著一個姓衛和一個姓霍的年輕人,橫掃天下,驅逐匈奴,重建了一個叫漢的帝國,


    哦,漢也亡了,


    後來有魏蜀吳三國分天下,最後一統於晉,


    如今是晉失北方,衣冠南渡,偏居江南……


    “曆史就是曆史,


    時間就是時間,


    沒人能改變它的樣子。”


    周虞送走了那人,回去看著金屬艙裏的趙暖暖,無趣地給她講了這件事,然後離開,回到一間兩層的小木樓裏。


    李霜和吳清清做好了飯菜。


    “狗牧笛,你又來蹭飯啊?”


    周虞笑罵道。


    牧笛公公笑眯眯說道:“我來看看李霜姑娘啊。”


    “我看你是想死。”周虞說道,“再說了,你是個天閹的公公嘛,李霜不可能對你感興趣的。”


    “你遲早會知道的。”


    “我遲早會知道什麽?”周虞問道。


    牧笛公公說道:“我說的不是你,我是說,李霜姑娘,你,遲早會知道的。”


    “我遲早會知道什麽?”李霜問道。


    她沒有得到答案,陳芥末走了進來。


    “你也來蹭飯?”周虞問道。


    陳芥末開口,語氣蒼老而微弱。


    周虞笑了起來:“你怎麽登錄進來了?看樣子是快不行了,終於要死啦?”


    陳芥末發出夏建白的聲音,說道:“把你的劍借我用一下。”


    “照膽?為什麽?”


    “我需要,”夏建白的聲音非常複雜,“我仔細想了想,我覺得吧,我還是應該再苟一苟,不能這麽早就掛掉。”


    “照膽能給你續命?”


    “照膽不能,但是上麵有一個‘名’,可以。”


    “帝武丁之名?”


    “對,聖的名或王的名,都能幫我續一下。聖的名是難搞到的,帝武丁好歹也是一代帝王,冥國的代言者,他成就了‘名’,還是能幫我再續點年頭的。”


    “那你先說說,上回給你續命的是?”


    “某位聖人的‘名’。”


    “誰?”


    “啊這……不好說啊。換個條件行不行?”


    “也行。”周虞難得的好說話,“我現在脾氣好多了……那你就幫個忙,讓蒼梧把弟弟送進來,清清有點無聊,兔兔也比較無聊。”


    “那頭食鐵獸在乖乖修行呢,這麽早送進來,它的修行不到家,回頭你們出去的時候,遇上麻煩解決不了,可不怪我。”


    夏建白說道,“組織對它的安排,是在你們出去的時候,再放它給你們。”


    “沒事,這不是把你續上了嗎?到時候你來。”


    “我……”夏建白很不開心,“我把公司都給你了,你這樣是不是有點過分?”


    “什麽辣雞公司,虧得跟鬼一樣,你以為我想要?”


    “不至於吧?那公司還不錯啊。”


    “那是陳芥末還算幹得不錯,跟你這個甩手掌櫃有屁的關係?”


    “好過分啊你。”


    “趕緊的,能辦就辦,不能辦趕緊滾,不要打擾我吃飯。”


    “好好好……”


    周虞祭出照膽劍,


    夏建白登錄的陳芥末伸手一抓,看著照膽上的“武丁”二字,滿意地收起照膽劍,


    然後,陳芥末眼神一暗,隨即恢複過來,狐疑問道:“咋回事?”


    “沒什麽,來都來了,一起吃飯吧。”


    吳清清笑眯眯說道。


    “哦,好呀。”


    周虞問道:“其他人呢?”


    陳芥末說道:“馬導和老賀在努力修行——屁用沒有,小楊在李卓在努力修行——稍微有點進步,狗仔胡在寫日記——”


    “啊!!!”


    外麵突然傳來一聲慘叫,是狗仔胡的。


    眾人連忙跑出去,就看到狗仔胡拿著筆和日記本,在幾所木屋子之間狂奔逃竄,一頭大滾滾追著他狂奔,他狗膽都快嚇碎了。


    “弟弟!”


    吳清清歡喜叫道。


    弟弟立刻停住,一丈多高的身軀迅速凝縮,咕嚕嚕滾向吳清清,


    但在吳清清將它抱起來之前,屋子上竄下來一隻小貓咪,精準地落在弟弟頭上,騎著弟弟,開心地喵嗚叫喚起來。


    吳清清惱火道:“徐秘書,不是跟你說了,管好它,你看它又欺負我們家弟弟。”


    徐薇說道:“這是李霜的貓,與我有什麽關係?”


    李霜招招手:“兔兔,過來,不準欺負弟弟。”


    兔兔答都不答,


    它騎著弟弟,一貓一熊貓開始歡快地到處亂跑,連滾帶爬,玩得好快活。


    “我們什麽時候能出去?”


    周虞問牧笛道。


    牧笛說道:“你不是知道《桃花源記》嗎?”


    “所以呢?”


    “所以得等一個捕魚的武陵人來開門啊。”


    “不是來過了嗎?”


    “那個不是。”


    “那是誰?”


    “你見過。”


    “誰?”


    “來了你就知道了。”牧笛公公聳著肩,進屋去蹭飯,“總之,他該來的時候就會來,就像殿下該醒的時候就會醒。”


    “吃飯吃飯。”周虞擺擺手,“……tmd,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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