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後。


    一處密林裏,兩個身影快速穿梭,身後地麵震顫,數千頭變異巨狼在追殺。


    “鄧秀,你這家夥想找死,別拉著我啊。”


    任秋咬牙切齒,幾乎用咆哮的聲音吼出來,不時看了眼身後,速度立即快了幾分。


    鄧秀訕訕一笑,知道理虧:“我這不是,看著幾窩幼狼嘛,這東西要是能搞回去,賣到定州去,可值大價錢的。”


    “那現在呢?幼狼沒偷到,被人家漫山遍野追殺。”


    “下次不會,下次不會了。”


    ……


    三個月後。


    “任秋,你不行啊,就這點實力?我才發揮出五成實力而已,就把你打趴下。”


    “滾~”


    任秋鬱悶的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泥土,提著星火劍回到山洞。


    鄧秀在背後囂張的大笑,一隻手在背後抖了抖,心裏暗罵,這家夥簡直變態。


    短短不過三個月,實力一漲再漲。


    到現在,幾乎要他動用全部實力,才能壓製他,至於五成實力?那不過是故意這樣說的。


    不然他麵子何在。


    這貨居然才不過氣血如鉛,簡直讓他一個氣血如虹的武者,羞愧到找個地縫鑽進去。


    山洞裏。


    一堆篝火照亮兩人麵孔,吃著手裏的異獸肉,鄧秀歎道:“要是有酒就好了,雪天,美酒,好肉,想想都覺得有滋味。”


    看了眼任秋,道:“我進山也有大半年,也該回去了,你呢?”


    “你要下山?”


    “不錯,五萬斤異獸肉也差不多了,再不回去,我那幾個師兄,可要山上找我的。”


    鄧秀有意無意的道:“我可不像你,這樣逍遙自在,在我所處的北山縣,有一個家夥特別難纏,野心特別大,出來時間長了,說不定有變故。”


    “比你實力還強?”


    “我這點實力算什麽,那家夥實力幾乎半步築基,氣血凝固到極點,隻需一門根本圖,映照天地,就可步入築基,那又是另一個境界。”


    “你就不好奇,是誰?”


    鄧秀不等任秋回答,淡淡的道:“他叫劉宣伯,北山縣南武院何師傅門下二弟子。”


    果然是他。


    任秋暗道,臉上卻毫無表情,在昏暗的集火下,陰晴不定。


    不對,他為什麽說我不好奇?


    身子徒然一緊,氣血暗自運轉,緩緩抬頭,與鄧秀幽暗的目光相對。


    久久後。


    鄧秀忽地一笑,氣氛一鬆道:“不說這些了,說說你吧,你實力已經達到氣血如鉛圓滿,隻需再磨煉一段時日,配合上秘丸,就可衝擊氣血如虹之境。”


    “一旦達到氣血如虹,就要考慮氣血精純,氣血越精純,未來步入築基希望就越大。”


    “以你的實力,其實不難,欠缺的是積累而已,隻需不去分神做其他事,最遲不過五年,你就能達到我現在的程度。”


    “好了,你自己考慮清楚……睡覺睡覺。”


    旋即不再說話,站起身伸了伸懶腰,靠著牆壁閉眼睡去。


    任秋靜靜的看著他,心裏知道,鄧秀已經猜到他的身份了,隻是並未說破。


    相交三月,從最開始的爭鋒相對,到現在的關係友好,在一次次與異獸廝殺中,兩人建立了一種互相欣賞的友情。


    鄧秀的這些話,其實在提醒自己,他不介意自己是南武院弟子的身份,隻是不想在接下來的爭鬥中,遇到自己而已。


    我也不想啊鄧兄。


    任秋歎了口氣,以劉宣伯的性格和實力,除非他遠走他鄉,或者直接背叛南武院,否則隻會越陷越深。


    在這些日子裏,通過鄧秀,他了解到,武者三階段,其實都是為了衝擊築基做準備。


    一旦步入築基,那又是一個新的階段。


    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代表著一種境界,也是一種修行。


    氣血如虹之後,就需要純化氣血,最終衝擊築基,一旦叩關入道,即可衍生出一縷本命真氣。


    而這其中關鍵之處,就是需要有根本圖,映照天地,而這種根本圖,是每個門派的核心傳承。


    劉宣伯已經達到半步築基,隻差根本圖,就能步入築基。


    這也是為何,劉宣伯不惜殺了柳壯壯,也要活得一個名額的原因。


    緩緩閉上眼,靠在石壁上。


    鄧秀睜開眼,瞧了眼任秋,歎了口氣,又閉上眼睛,其實他早就發現了任秋身份。


    本想擊殺這個在北山縣頗有名氣的黑麵閻王,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能感覺到,其實任秋不壞,本性還是好的。


    翌日,兩人並未說話,氣氛有些沉凝,鄧秀提著鐵棍,擺了擺手,旋即很瀟灑的竄入山林。


    任秋靜靜的站在山上,看著鄧秀離去的身影,手裏提著一個大盒子,裏麵裝著近百枚秘丸。


    一年了,我也該下山了。


    ……


    北山縣,街麵上已經見不到多少行人,連乞丐都少了許多,呼喝路過的,大抵是南北武院的弟子。


    任秋回到家中,清理了下灰塵,把院子打掃幹淨,用清水洗了個澡,旋即去往武院。


    一座巨大的城堡,屹立在他麵前,足有三丈高的牆壁,延綿數裏,一個巨大的拱門,外麵數十個灰袍弟子,在檢查每一個進出的人。


    “任師兄。”


    眾弟子紛紛見禮,態度中帶著一絲畏懼,黑麵閻王的稱呼,可是用人頭鑄就的。


    任秋微微頷首,穿過厚實的拱門,眼前一亮,幾如一個小城,呈現在他麵前。


    房屋整齊,街麵幹淨,還有幾座酒樓和店鋪,沿著街麵往上看去,是一條用石頭切成的台階,台階盡頭是一座殿宇和樓台。


    好大的手筆。


    不過也是,這座城堡已經建了兩年多,在花費無數人力物力的情況下,有這般氣魄,也能接受。


    街麵上,來往的行人,衣著幹淨,臉色紅潤有精神,談吐也有自信,和城堡外的百姓,完全是兩個麵貌。


    劉宣伯,這幾乎把半個北山縣富貴人家,都挪進來了吧?


    帶著這樣的念頭,上了台階,來到殿宇外,就有人攔住,卻是一個氣血如鉛的武者。


    “這不是任師弟麽?”


    那人故作驚訝,拍手道:“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麵了,居然回來了。”


    周成,方直貞手下頭號狗腿子。


    任秋麵無表情,看了他一眼,勁直往裏走,又被他攔住:“放肆,這裏是你想進就進的地方?”


    “滾開。”


    任秋手一甩,一掌印在其胸膛,瞬間打飛這人,如此動靜,立即引起裏麵的人注意。


    方直貞背著手出來,掃了眼一臉通紅,陷入暴怒的周成:“廢物。”


    打量著任秋,微微點頭:“不錯,實力又有增長。”


    “進來吧,等會二師兄要宣布事情,你回來了正好。”


    “謝方師兄。”


    任秋點頭,看也不看周成,跟著一起進了大殿,殿內不大,擺了數十張椅子。


    此時已經坐滿了人,大抵是熟麵孔,都是武院裏達到氣血如鉛的弟子,其中一些應該是這一年新晉入的。


    眾人自是聽到外麵動靜,但沒想到會是任秋,有驚訝的,也有不屑的,一時間任秋成了焦點。


    任秋絲毫不在意,選了一個空位,坐了下去,旁邊一位弟子湊過來,想要說什麽,但看任秋麵色,又撇了撇嘴坐回去。


    如今武院弟子眾多,其中氣血如鉛的弟子,就有近五十名,可謂實力雄厚。


    而任秋,就是那種人緣不是很好的那種。


    一則是因為,其殺戮太盛,名號都壓過了一些老弟子,二則是因為,任秋總是往山上跑,也很少參與他們之間的聚會。


    關係自然而然的就生疏下來。


    甚至有一些弟子,看他不順眼,要不是顧忌武院規矩,說不定會聯手教訓一下他。


    很快,坐在上首的方直貞,重重咳嗽一聲,眾人立即收聲,正襟危坐,一個個目不斜視。


    劉宣伯披著一件黑色大氅,一步步從後麵走了出來,站在上首,掃了一眼眾人,微微點點:“都來了吧。”


    “回二師兄的話,無人缺席。”


    “此次召集大家來,有兩件事要你們宣布。”


    劉宣伯微微頷首,慢慢的道:“三日後,師傅將會和北武院的陳師傅在城外過招。”


    眾人嘩然,南北武院兩大師傅,幾乎很少露麵了,其實力被人猜測,從未見過出手。


    現在居然要交手?


    “第二件事,半月之後,師傅會離開北山縣,回到定州宗門……”


    話語落,反而寧靜下來,一些人眼神閃爍,其實大家早已經知道了。


    “爾等,最近要克製與北武院的爭鬥,在師傅回定州之前,我不想出現,讓師傅心煩的事。”


    ……


    任秋走出城堡,來到白家,敲了敲門環,許久之後門耳打開,探出一個陌生的麵孔。


    “你是?”


    那人疑惑。


    任秋看了他一眼,眉頭一皺:“我找白軒。”


    那人打量了一眼任秋,道:“我家大少爺去了定州,請問你是?”


    “去了定州,什麽時候的事?”


    “半年前就走了,整個白府都搬到定州去了,我就一守老宅子的。”


    半年前就搬走了?


    任秋拱手道:“在下任秋,不知白軒可有留下什麽話?”


    “你就是任秋?”


    那人驚喜,打開側門,道:“大少爺給您留了一封書信,您稍等一會。”


    說罷就跑回去,很快就拿著一封信回來。


    任秋接過,撕開印泥,拿出一張信件,好在他上一世,為了習武,研究過不少古書,而此世文字和上一世的古篆大抵相同,閱讀起來也不難。


    “任兄,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我人已經在定州……”


    “最近北山縣越來越亂,周圍其他縣,更是千裏塗炭,我家老爺子決定搬去定州,去時匆忙,多次去你家,未見你回來,隻好留下一封書信以告知。”


    “為了安全起見,令妹我一起帶去定州,你放心,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定不會讓她吃半點虧。”


    ……


    信不長,落款是白軒,並且留下了定州具體地址。


    連同書信的,還有一張簡易的皮質地圖,上麵標誌了一處處地界,最邊沿位置,畫了一個圓圈,正是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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