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壯壯所屬的小院,已然來了十餘人,都是正式弟子,笑聲歡語,打趣熱鬧,一片和氣。


    任秋方才踏入,就有人喊道:“任師弟,來來來,這邊坐。”


    說話的是黃生,態度熱情,絲毫不見之前的冷漠,把旁邊的椅子拉開,招呼任秋坐下。


    任秋應了聲,滿臉笑容,仿佛之前的不愉快,都不存在,在黃生的介紹下,與眾人相識。


    不一會,柳壯壯走了進來,後麵跟著五六人,抬著三個大木桶:“都來了吧。”


    眾人起身見禮。


    柳壯壯揮了揮手:“還是老規矩,弄了些異獸肉過來……大家走的時候,都帶上。”


    “院裏可沒這福利,這是三師兄從自己月例裏,拿出來給我們的,每月都有,你以後就知道了。”


    黃生低聲道:“記得,三師兄讓我們往東,咱們就得往東,聽話就行,少不了你好處。”


    任秋微微點頭,心裏明白,這是把他當做柳壯壯的人,才會有的福利,普通弟子是沒有的。


    柳壯壯坐下,巨大的木椅發出‘吱吱’不堪負重的聲音,大手放在膝蓋上,掃視眾人:“此次讓大家過來,卻有一事要說,近來院中準備大量收購異獸肉,兌換比例,超出以往三成……”


    “不但如此,前三者皆有額外獎勵,第一名獲得一門拳法,第二名和第三名,獲得師傅親自指導,並提高院中待遇。”


    “半年為期,半年後排名,由我和師傅判定勝負。”


    眾人嘩然,滿麵驚喜。


    柳壯壯咧牙一笑:“諸位,機會就在眼前,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柳師兄放心,我等自會多殺異獸,壓過二師兄那幫人。”


    “前三名,肯定是我們的。”


    黃生喊得聲音最大,餘者大笑,紛紛拍著胸膛保證,擦拳磨掌,興奮異常。


    接下來,大家紛紛討論,如何利用手頭資源,獲得最大利益。


    任秋不說話,靜靜的聽著,盡量多收集一些信息,很快就明白,異獸的由來。


    異獸隻是一種稱呼,囊括所有獸類,乃是沾染了妖物的氣息,從而發生變異的野獸,其血肉大多數有毒,但部分精華,卻非常適合食用,補充氣血,強身健骨。


    最讓他注重的是,異獸肉可以與院中,兌換藥湯,五斤異獸肉兌換一碗。


    難怪,老弟子並不在意,院中每日發放的湯藥,原來是另有渠道,這些可不是非正式弟子能知道的。


    心中略微火熱。


    異獸肉和藥湯,區別太大,異獸肉味道衝,而且氣血龐雜,不易於消化,而且效果沒有藥湯大。


    一碗藥湯,抵得上十斤異獸肉。


    可見區別之大。


    “任師弟,此次機會難得,到時候你就跟著我們,一起去見識見識,不求爭奪名次,隻要獵殺幾頭異獸,也是大賺。”


    黃生拍了拍任秋的肩膀。


    任秋沉吟片刻後,苦笑搖頭:“要讓黃師兄失望了,我初入氣血貫體,經驗不豐富,隻怕會拖累你們,此次就不參與了。”


    “不參加?那就可惜了。”


    黃生驚訝,旋即釋然,點點頭:“也行,哪天你想去了,提前跟我說下就行。”


    “那就多謝黃師兄了。”


    ……


    天色微暗,任秋提著十餘斤異獸肉,剛走出武院,就有人上前道:“任師兄,慢走。”


    任秋轉過身,一瞧來人,卻是與他同日考核的白軒,其方才就在柳壯壯的小院裏,隻是未交流而已。


    互相寒暄,一番客套。


    “任師兄,咱們也算同為新人,可要互相扶持,走走走,我請你喝酒去。”


    “這……”


    任秋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那就讓白師弟破費了。”


    春滿樓作為縣中最好的酒樓,一向是武院弟子的去處,兩人要了間雅間,點好酒菜。


    白軒給任秋倒了一杯酒,道:“任師兄,你的事其實我聽說過。”


    “哦?不知白師弟,指的是什麽事?”


    “還能是什麽事,當然是五師兄的事,他那人你可得小心了,一向陰險狡詐,在院中不敢明目張膽,但要在外麵,可就說不定了。”


    任秋搖搖頭:“白師弟誤會了,我和五師兄,可沒有什麽矛盾,隻是有一些誤會而已。”


    白軒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口:“春滿樓的酒,花香閣的姑娘,天然居的菜,被稱之為北山縣三大特色,果然名不虛傳。”


    “以白師弟的世家,天天吃肉喝酒,對你不是難事吧?”


    “你當我不想?”


    白軒苦笑:“我十歲的時候,偷偷去了一次花香閣,女人身子都沒來得及看,就被我家那位老爺子知道,派人把我吊在花香閣的柱子上,活生生餓了三天。”


    狠人……任秋服氣了,一個十歲敢玩女人,一個親兒子往死裏整。


    白軒放下酒杯:“對了,我聽黃師兄說,你不參加此次狩獵異獸?”


    旋即不等任秋回答,又拿起酒杯滋溜一小口,吐了吐舌頭:“這酒可真辣……”


    頓了頓,好似無意的道:“不參加也好,免得無緣無故丟了性命。”


    任秋神色一凝:“白師弟,此話怎講?”


    白軒‘嘿嘿’一笑:“方才不是問你,你和五師兄的事麽,你不是說,你和五師兄隻是誤會,沒有矛盾麽?”


    任秋眉頭一皺,看著他道:“你的意思是說,五師兄要殺我?”


    白軒瞥了他一眼,哼哼道:“我可沒這麽說,這是你自己猜的。”


    任秋微微點頭,垂下眼簾,捏著酒杯轉了轉,一口飲下,他並不感到意外,周源對他下手,是遲早的。


    見任秋一直說話,白軒摸了摸下巴,納悶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麽知道的?”


    任秋抬起頭,定定的看著他。


    白軒無奈,拍了拍桌子:“好吧,我說……我是無意間聽到黃師兄和柳師兄說的,他們要用你來引周源出手,到時候抓住把柄,向二師兄發難。”


    “哢嚓~”


    任秋手中酒杯粉碎,眯著眼睛:“黃生?”


    “我白家在北山縣也是大世家,生意廣泛,哪怕在定州也有我家鋪子,武院少不得和我家來往,所以他們也就沒在意我,這才讓我聽到的,你可別說出去,不然我麻煩可就大了。”


    “為什麽幫我?”


    任秋鬆開手掌,任由碎片落下,一絲絲血跡隨著酒水,往下滴。


    白軒撇了撇嘴:“老子最討厭暗地裏暗算人的,不怕告訴你,我十歲那次去花香閣,就是被人告發的,那人就是我親弟弟……”


    “嘿嘿,親弟弟……不過也得感謝他,不然老子元陽泄了,如何練武?”


    “你就不怕我說出去?”


    “你會麽?”


    任秋站起身,拱手道:“多謝白兄。”


    白軒擺擺手,喊來夥計,重新拿了一個杯子來,倒上酒道:“從那之後,老子可沒少受老爺子的打罵,家裏供給的資源也少了一半……”


    “好了,不說我的事,說你吧。”


    “你的事我也知道,其實你和五師兄確實沒有矛盾,你隻是柳壯壯的一枚棋子,想利用你來清理掉二師兄的人。”


    “還有,你這段時間買的異獸肉,是從何蒙手中買的吧?你覺得,當時你一個非正式弟子,如何從一個正式弟子手中買到異獸肉的?”


    “有人指使?”


    白軒一拍手,道:“不錯,老子找了個機會,套了何蒙的話,就是黃生指使的,就是讓你順利衝擊氣血貫體。”


    任秋緩緩拿起酒杯,看著酒杯中晃動的液體,咧嘴一笑:“好深的計算,不愧是三師兄。”


    “這你又錯了,在三師兄眼力,你就不過是一螞蟻,不過是他隨手而為的,和你一般的人,也有不少,隻不過你是最先突破氣血貫體的。”


    “三師兄和二師兄,到底什麽情況,為何這般大的矛盾,師傅就不管?”


    “這我就不知道了。”


    三杯酒下肚,白軒就提起酒壇:“反正你聽我的就是,這次狩獵異獸,你不要參加,在縣裏小心一些,有事就去白家找我……”


    “老子生平最厭惡……這,這種下三濫勾當……不怕告訴你,任兄,我家老爺子在定州,替我打點好一切,再過一段時日,我就……”


    “來……喝酒……”


    白軒搖搖晃晃,說話含糊不清,雙眼迷離,‘啪’的一聲,倒地不起。


    就這酒量……


    任秋搖搖頭,把杯中酒飲下,望著窗外暗下來的天際,一捏酒杯,頓時粉碎。


    白家很好找,在北山縣是出了名的大戶人家,生意做得很大,幾乎全北山縣的人都知道。


    任秋背著白軒,提起門環敲了敲,很快門耳裏探出一腦袋:“你是?”


    旋即那人一瞧,瞬間認出白軒,麵色一變:“哎喲,我的大少爺……你怎麽喝這麽多酒,老爺剛從定州回來,你這……”


    白軒一個激靈,酒意瞬間少了一半,哆哆嗦嗦的道:“我,我爹回來了?”


    那人打開側門:“老爺下午到家的,方才管家還來吩咐,要是你回來了,直接去老爺書房……”


    “我……”


    白軒麵色都白了,轉過頭哭喪著臉:“任兄,你怎麽就不勸著我點……”


    “算了,不跟你說了,明天我肯定去不了,後天……後天估計也懸,你自己多小心。”


    說罷,一溜煙的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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