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從木蘭圍場回來已經兩個月了, 昨天正是三阿哥胤祉大親的日子,這是自幾年前太子迎娶太子妃以後, 宮裏第一次辦大規模的喜宴。由於年初就是胤g大婚的日子,如筠也在這段時間天天跑到壽安宮向這次婚禮的主要負責人之一貴妃“取經”, 這樣明年胤g大婚的時候,她也不至於會手忙腳亂。


    昨天胤祉把烏拉那拉氏迎進了新建好的三皇子府,康熙和榮妃坐在主位上看著兩位新人拜了天地,喜結連理以後,才起轎回到皇宮。在他們前腳剛離開,那些皇子們早就按耐不住了,紛紛拿著早已裝滿的酒杯, 一個接著一個的朝胤祉敬酒。由於那些年齡較小的幾個皇子都還不能喝酒, 不過早已得到兄長們指示的他們,一起拉幫結對的“溜”到了新房,打算先向新娘子要幾個豐厚的紅包,順便鬧鬧新房。


    直到深夜, 胤祉才送走了最後一批人, 邁著微微有些不穩的腳步走向了新房。


    今天一大早兩位新人就進宮給各位長輩請安,在眾人麵前,兩位新人分別給康熙和榮妃以三跪九拜。


    看到唯一成活的獨子終於成婚了,榮妃也算是了卻了多年的一樁心事,今天的她格外的慈愛,“你們以後一定要互相扶持,和和滿滿。”說完榮妃就端起跪在墊子上的新兒媳所敬的茶, 打開杯蓋,熱氣就頓時往外撲了出來,微微抿了一口,就蓋上了杯子,放在一旁。然後,榮妃微微側身,從站在一旁的宮女那裏拿出了自己給新兒媳的見麵禮。


    隨後,明月就開始給每一個妃位以上的女子敬茶,當然相應的,在每一個對她大家讚揚的妃子那裏她都得到了一個豐厚的紅包。


    “以後有著這麽賢惠的兒媳婦孝順著,姐姐未來隻要等著抱孫子就好。”子嗣永遠是所有人最看重的事,即使是剛新婚的小夫妻都免不了被教育一通,要“多播種,多生娃。”


    “哪就那麽簡單啊,要是胤祉能讓我少操點心,我就謝天謝地了。”雖然榮妃是在謙虛著,但她心裏還是希望能早點抱上嫡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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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弟,請用茶”烏拉那拉明月端著一杯茶踩著花盆底的鞋走到了胤g麵前,雙腿屈膝一彎,雙手把茶杯舉過頭頂,聲音十分柔婉的說道。


    但是卻沒有人知道表麵沉穩大方的她,此時心中正波濤洶湧,自那日出宮以後,她心心念念了一年的人,沒想到,再見之時,自己已是他的兄嫂。這輩子這道鴻溝是兩人永遠無法逾越的界限,一想到這,明月的心裏就越發的苦澀。


    這是否真的就是命中注定?是否就如那年秋天在楓葉林的一場沒有結果的等候一樣,錯過了一次就錯過了一輩子。


    一年前的那個秋天,由於第二年就是選秀的日子,康熙讓在尚書房伺候的明月早點回家做準備,就在她要離開皇宮的那天。明月一個人帶著連夜趕工的荷包,滿懷激動的心情,來到了胤g常去的一個楓葉林裏。那天楓葉紅的似火一般,而明月也以為這豔麗的紅會成為她明年嫁衣上的那抹顏色。


    隻是她這輩子都不知道的是,那次她讓小太監送給胤g的那首藏頭詩從來就沒有到達胤g的手上。


    “你鬼鬼祟祟的在這裏幹什麽?”剛從胤g的書房裏拄著拐杖出來的小七看到不遠處有個太監正在探頭探腦的,以為是哪個宮的探子,就大聲的喊了一句。


    那個小太監知道自己被發現了,趕立刻扭頭就跑,沒多久,他就被一直在小七身邊的小林子給抓住了。


    “說,是誰派你來的,你來這裏有什麽事?”若是沒碰上,小七也就算了,既然碰上了,他就不會輕易地讓這些探子離開。


    “七皇子饒命啊,求求七皇子饒了奴才,奴才真的什麽也沒有幹。”小太監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求饒。他真是後悔莫及啊,早知道就不該為了幾兩銀子把人都搭進去了。


    聽到這個小太監這麽說,小七就感到越發的可疑,“你要是再不說實話,小林子把他拖下去,打板子,他什麽時候說了,就什麽時候停下。”


    “奴才說,奴才說,奴才是在尚書房打雜的一個小太監。今天一大早,輪到奴才輪值的時候,明月姑娘給我一個小盒子,讓我悄悄地把它送到四皇子的手上。”


    一聽是烏拉那拉氏,小七以為這個女人又有什麽詭計了,就拄著拐杖走到了小太監的麵前,“那個盒子呢,給本皇子看看。”


    聽到這話的小太監,把手伸進了自己的懷裏,掏出了一個胭脂盒大小的木盒子,交給了小七。打開小盒子,裏麵隻有一個繡著幾朵精致牡丹的荷包,打開荷包一看,裏麵隻有一張被折的方方正正的紙。在小七讀完紙上的詩以後,覺得並沒有什麽不同尋常之處。


    不過原本打算就此結束的他,心裏總是懷著一絲疑慮。就在他轉身走了一步以後,突然回過了頭,“慢著,把這個荷包再給我一下。”


    仔細的再看了一遍,小七這才明白了,原來是首藏頭詩,而作者在信中傳達的信息就是,在楓葉林見。


    “你聽錯了,這封信不是給四哥,而是給三哥的。你是怎麽辦差的,連這點事都分不清。”看著這封信,沉思了一會兒的小七,說了這麽一句話。他自然不會四哥去見烏拉那拉氏,誰知道那個女人有什麽詭計啊,所以他就打算把這封信送到三哥的手上,而這也是為了證實他的一個猜想。


    “不,沒有。奴才明明聽到明月姑娘說是說給.....”被小林子壓製住的小太監努力的抬起頭反駁道。


    “主子說什麽就是什麽,明白不?”小林子在小太監耳邊提醒了一句。


    “是,是奴才聽錯了,所以送錯了地方,奴才馬上就給三皇子送過去。”小太監立馬改變了方向標。


    “那你就把東西裝好,然後送過去。記住哪些是該說的,哪些是不該說的。”


    “是,奴才知道了。”小太監趕緊接住小七扔過來的東西,一股劫後餘生的喜悅頓時從她心中升起。


    “那本皇子就先回房了,小林子,你去給他帶路吧,免得再走錯了路。”說完,小七就拄著拐杖離開了。


    當三皇子收到這封信的時候,自然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其實他早就看上了那個在尚書房當差的烏拉那拉氏,一來經過他長時間的觀察,這個女子確實適合在皇宮生活;二來,他對舞文弄墨尤為喜愛,而烏拉那拉氏又是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夫妻琴瑟和鳴,、倒也不失為美談。第三,這個女子在皇阿瑪身邊伺候了那麽久,那定然對皇阿瑪的喜愛都了如指掌,而且她還能博得皇阿瑪的喜愛。三皇子覺得一個得到皇阿瑪青睞的福晉定能在自己的事業上起到重要作用。第四,明月的父親費古揚是個武將,這對於胤祉來說將會是一個很好的助力。


    整理妝容,換上一套青灰色衣服的胤祉,應著信上的約定來到了楓葉林裏。該來的人沒來,不該來的卻來了,這句話正符合當時的那個場景。


    出宮的時間迫在眉睫,越發焦急的明月正打算就此離開的時候,看到了遠處有一個黑點逐漸靠近著,正當她欣喜之際。身後傳來了氣喘籲籲的聲音,“明月姑娘,奴才和找的你好累,快,快跟我回去,皇上正要召見你呢”,回頭一看,原來正是早上那個送盒子的小太監。


    看著那個還離得很遠的身影,明月知道自己真的不能在等下去了,一咬牙留下了她隨身攜帶的玉佩,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當胤祉到達楓林深處的時候,佳人早已不在,隻有一塊質地上好的玉佩擺在石桌上。


    而在昨天的新婚之夜上,揭開蓋頭的明月首先看到不是新郎的麵容,而是他腰間掛著的那塊月弧形的玉佩,震驚之餘的她又從三阿哥那簡短的話語裏明白了,原來,他才是那個出現在楓葉林裏的人。


    “三嫂,你把杯子拽的緊緊地,讓四哥怎麽喝啊?”向來童言無忌的墨兒絲毫沒有感覺到空氣中彌漫的那一絲不同尋常。


    “啊”被打斷了回憶的明月,回過神來,才明白眼前的情況,“是妾身的疏忽,怠慢了四弟。這水也涼了,妾身還是換一杯吧。”起身之餘,明月還是忍不住用眼角處瞄了一眼坐在她麵前的那個人,心跳驟然加速。


    “不用麻煩三嫂了,我就喝這杯吧。”現在的胤g已經被眾人的眼光看的有些毛骨悚然,他心裏不住的埋怨烏拉那拉氏。


    “四弟,還是讓你三嫂換一杯吧。”胤祉也有些不滿意的看著明月,他認為這些失誤不應該發生在素來大方得體的福晉身上。


    這一次待明月換上了新茶以後,雙方都相安無事的完成了敬茶這件事。隨後明月接過身後宮女遞來的煙鬥,點上了煙,遞給了胤g。就在抬頭的那一刹那,兩人視線相撞,明月的眼裏流露出了一絲的哀怨,還有幾分深深壓抑痛苦和渴望。


    當胤g看到明月這怨婦般的眼神,完全不明白他怎麽得罪這個女人了。幹嘛一副我拋棄了她的樣子啊?趕緊接過煙鬥,微微吸了一口,胤g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女人看他的眼神了。


    站在胤g身後的太監立馬上前給了明月一個裝滿金鑼子的荷包,而明月站起身,從後麵宮女端著的那個托盤子裏,拿了一個不相上下的荷包作為回禮。


    自五阿哥以後的皇子們由於年齡太小,隻是接受了剛上任的三嫂給的見麵禮,並不需要給以相應的回禮。


    就這樣一個接著一個皇子輪流下去,一樣的步驟,一樣的動作,明月不斷地重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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