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務科的5位同事都上了車,看見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趙剛。三個女人中最年輕的女孩笑嘻嘻的問道:“袁科,你旁邊的帥哥沒見過啊,介紹介紹?”


    趙剛趁著她說話的空暇,通過後視鏡看了看她,不漂亮也不醜,5歲左右的年紀,披肩的短發很活潑的神情。


    袁科長聽了,一邊開車一邊調侃道:“這是組織上派給我們科的新同事,今年考進我們局的大學生。楊曉珊你可是剛結婚的人啊,我們科不流行老牛吃嫩草,不然你老公到時來局裏鬧事,還要我們給你遮掩。”


    說完大家都笑起來,邊笑邊看著趙剛。


    楊曉珊在後麵聽到袁科長的調侃,不依不饒的說道:“袁科,我今年才6,誰是老牛啊,我正年輕貌美呢。”


    趙剛坐在那裏,尋思自己也要打個招呼,不然光指望袁科長介紹,自己坐在座位上無動於衷,很容易給人留下不易接近的第一印象,甚至貼上不成熟的標簽,這些印象一旦形成,要花費很多不必要的時間和精力才能扭轉。


    這時候說什麽都不打緊,隻要張口發出自己的聲音就好。


    於是趙剛扭頭說道:“各位領導,我叫趙剛,今年剛畢業,以後工作中請多多指教。”


    聽到趙剛的話,後麵三人連座上另一個0幾歲的女人笑著說:“我可不是你的領導,相反你這樣正規考進來的,還是我的領導哩。”


    那個50幾歲的女人,聽到趙剛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就問了幾句趙剛對建鄴大學的了解程度,她有個女兒,明年也要參加高考,理想是考上建鄴師範大學,但還差了不少分,對於趙剛這種東海大學畢業的學生,言語中很是羨慕。


    其他人也七七八八的問了趙剛不少家常問題,但隻有那個0幾歲的男人一句話沒問,比較漠然的坐在車上。


    談話中,車輛駛到一家餐館前,幾個人依次下車。餐館老板和袁科長很熟悉,老遠看見就打招呼:“袁科,來吃飯啊。”說著掏出煙挨個散去。


    但沒想到四個男人隻有袁科長和趙剛抽煙,倒讓一直穩重的趙剛心裏有點詫異。


    袁科長問趙剛:“中午整點酒,你酒量怎麽樣?”


    趙剛覺得喝點酒也是應有之意,一杯酒下肚後,氣氛就自然而然的熱絡起來了,隻是考慮到其他人下午還需要上班,斟酌著說道:“能喝兩口,半斤內不影響下午上班。”


    袁科長聽到“半斤”,表情還是有點吃驚的,不過點點頭也沒多問,對著老板說道:“給我們一個包間,菜還是老規矩,加瓶雙溝。”


    趙剛不知道什麽是老規矩,但感覺出自己科室和這個餐館很熟悉,因為有的人已經很熟悉的去廁所洗手了。


    等大家進入包間,袁科長自然而然的坐在對著門的主位上,其他人都站著沒有坐。袁科長坐下以後,看了看還站著的其他人,直接拉著那個50幾歲的女人坐在他右手邊,然後指著那個0幾歲的年輕男人說道:“小吳你坐我左邊吧。然後讓趙剛坐在那個50幾歲婦女的下首。


    趙剛猶豫了一下,還是去坐在那個位置上了。等他們幾個位置確定後,剩下一男兩女才隨便圍著圓桌坐下。


    酒菜很快上齊,這個餐館很會來事,專門給業務科這個房間單獨配一個服務員聽差遣倒酒。


    袁科長倒了一杯酒,手握酒杯先站起來。大家一看袁科長先站起來了,也都起來。這是一般官場職場內喝酒的習慣,點名這場應酬的具體目的,也體現出這場酒席的中心人物,一般這種祝酒辭都是由主人或者最有社會地位的人來說。


    微胖的袁科長開口道:“首先呢,我們先歡迎我們科的新同事趙剛,以後大家要在工作上、生活上多幫助小趙。第一杯酒先幹了。”說完一飲而盡。


    喝酒的杯子是8錢的小酒盅,雖然是白酒,但量不大,大家都很給袁科長麵子,隨著袁科長喝幹淨。


    喝完以後,看袁科長沒坐下,大家也都站著。


    等服務員給大家倒滿第二杯酒,袁科長又舉杯說:“第二呢,今年到現在,我們科的任務很重,大家辛苦了,我都看得到,很感謝大家。”說完一飲而盡。


    其他人嘴裏紛紛說著:“這是應該的、袁科長你才最累”等客氣話,說完也都喝完第二杯。


    等服務員倒滿第三杯時候,袁科長開口道:“下半年的工作不比上半年輕鬆,還要請大家多多幫忙,讓我們業務科的工作做得更好,年底我給大家多申請獎金。”又是一飲而盡。


    聽到有獎金,大家喜笑顏開都喝了第三杯。趙剛想著剛才袁科長的三杯酒三句話,覺得袁科長水平挺高,本來就是普通的新同事見麵會,但他順帶著把上半年工作進行了一套總結,還給下半年工作坐了新指示,並畫出一個胡蘿卜大餅在前麵。


    這時三杯酒喝完,大家都坐下。袁科長對右手第二位的趙剛說道:“小趙,你先介紹一下你自己,然後我給你介紹介紹其他同事。”


    趙剛立刻站起來,把自己又重新做了介紹。等介紹完,袁科長有給他介紹桌上的其他人。袁科長全名叫袁年軍,本地人。50幾歲的那個婦女叫王連金,也是濱江本地人,說著普通話都夾雜濃濃的靜海話,是個有編製的正式員工;年輕一點,戴眼鏡的男人叫吳俊峰,濱江本地人,不過他說自己已經0歲了,也是有編製的正式工;其他三個人,50歲的中年男人叫梁寶貴,0幾歲的女的叫金月娥,還有一開始在車上說話的楊曉珊,他們都是合同製員工。


    這就很好理解剛才在車上和座位時,為什麽年紀比較小的吳俊峰可以毫無顧忌的坐在前排單人座,而梁寶貴年紀大的可以做他父親,卻自動坐在後麵,甚至剛剛報道的趙剛的座次都可以排在梁金貴前麵。


    在中國的社會倫理中,長幼次序是個門很深很講究的課程,它是000年傳統文化的一個另類縮影。也許以後隨著社會生產力的不斷提高,它會逐漸改變存在形式,但在趙剛畢業的那個時代,是根深蒂固的存在,也不乏大批捍衛者。


    這是沒有白紙黑字刻下來的製度,但卻比製度本身更具有約束性。


    觀察下來,趙剛覺得袁年軍在指揮別人在酒桌上坐下來方式,就是這個製度的真實捍衛者。


    每個領導都有表現自己權威的方式,像之前的廖科長,他在下屬麵前表現自己權利方式,是通過就是控製節奏,讓別人臣服於他創造的節奏;而袁年軍,展現自己權利的方式就是他的下屬要遵守這個上下尊卑體係。


    原來趙剛還打算回去時主動坐到車的後排,讓出自己副駕駛的位置,可現在卻改變了這個看法,他決定讓這個排序保持下去,因為這是現在業務科從袁年軍到梁金貴都默認的排序方式,實在沒必要專門去打破。


    袁年軍每介紹一個人給趙剛,趙剛就端起酒杯敬一杯酒,四個人打了一圈,趙剛四杯酒幹淨利落不含糊的灌下肚,這讓業務科的其他人對趙剛除了第一印象外,又加上一句“酒量不錯”的評價。


    隻是在給吳俊峰敬酒的時候,他不像其他人都很客氣,他隻是端起酒杯,“嗯”了一聲就自己幹了,搞的趙剛也連忙喝下去。不過趙剛也沒有多想多往心裏去,現在自己立足都不穩,還是等以後熟悉情況了再說。


    趙剛第一圈酒喝完,暗暗感受一下自己,覺得精神很好沒有負擔。吃點菜以後,又端起酒杯,再次敬酒。如果說第一圈是因為袁年軍幫他介紹同事,他做為新人新同事挨個敬酒是應有之意。第二圈趙剛敬酒的目的就很純粹,一邊敬酒一邊傳達這個意思:希望各位老同事能多幫助自己這個新人適應新環境,如果自己有哪裏做的不到位,也希望他們能指出。


    不得不說,酒文化是陌生人拉進關係的法寶之一,雖然酒桌上的話真真假假,但如果眼神真誠,喝酒時並不含糊。別人也會感覺出來的。趙剛一直麵上一直掛著穩重的笑容,兩圈酒敬完就和其他人關係熱絡不少,還主動表明自己現在是單身漢,楊曉珊還大包大攬的要幫趙剛找女朋友。


    關於第二圈酒,其實不敬也可以,這個完全看自己內心和身體狀態,不要勉強和耽誤事情。喝酒誤事的形象會讓一個年輕人的形象一落千丈,甚至無人敢用。別人也不會用“是否能喝酒”來作為對你的評價,我們歸根到底,在職場上官場上,還是靠處理事情的能力、個人道德品質立足的。尤其隨著社會經濟的不斷發展,個人能力和積累顯得格外重要,酒桌上應酬隻能說是“小道”而不能當成立身的“根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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