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綠化問題領導們平時好像不怎麽重視,但是偏偏上級對這個問題列入對地方領導幹部的評分項目,所以突擊這個詞語在這個時候就變成了口頭禪。


    明天檢查組就到,馬鳴自己首先進行最後一次的突擊檢查,當然直接突擊的就是那些礦場,而且自己一個人叫上司機,直接就向各個礦場奔去。


    先前派到各個礦場指導種樹種草的人對於這項工作都熟悉不過了,這工夫還不能太提前,最好是趕在檢查組到來的前一天才種,這樣明天在稍遠的地方一看,那種蒼綠的感覺保證讓檢查組滿意,盡管再過一天有些樹葉就開始下垂,但那時檢查組已經打道回市,礦場的工人還嫌這些樹擋著路呢。


    來到上次張向明來過的那個礦場,馬鳴站在他估計的檢查組站立的距離,望著大班的礦場工人忙碌種樹的身影,看了看一下子變得綠油油的礦場,滿意地點了點頭。


    突然一個十分不協調的景象讓他看了特別不舒服,礦場下方的那些石塊變得特別的顯眼,而且範圍也太大了點,這怎麽行。


    馬鳴走近礦場,叫上了老板以及負責指導的幹部,詢問為什麽不把那些石頭都搞上一層綠,可是負責指導的幹部說了,這也沒有辦法,你把草鋪上去,就這樣的日頭,一下子就差不多幹了,怎麽能保證看到綠。


    辦法是從思索以及研究中來的,善於研究,互相協調,是我們的光榮傳統,馬鳴當即來了個現場辦公,跟礦場老板還有那個幹部商量了好一陣子,沒有什麽結果,突然馬鳴心生一計,讓他自己也覺得特別得意。讓老板買了幾大桶綠色油漆,馬上叫工人把那些石頭都涮上油漆,這樣在遠處一看,不就綠油油一片嘛。


    不愧為一個大將之才,礦場老板也不得不佩服得五體投地,好的主意別人不是不會想,但都要事先做出研究,這樣的主意馬鳴同誌隻是一轉念之間的事,足見他是經曆過無數次考驗,有著特別豐富的臨場指揮才能的一個指揮員。


    礦場老板當即表示,一定要在今天就把那些石頭的綠色覆蓋率達到百分之一百,即使是白天完成不了,晚上還會繼續苦幹。


    看來,“江平縣”的綠化達標估計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了,說不定還能拿張綠化先進縣的獎狀。


    市裏檢查組的陣容算不上浩大,也就十幾個人而已,由市政府副秘書長帶隊,這是不是也可以預示著這次的檢查根本就是一種走過場的形式,因為帶隊的人級別太低了,差不多也可以猜出市裏對這次綠化評比的重視程度。


    雖然是這樣,縣委書記和縣長也在禮堂裏迎接了檢查組一行,以表示縣委縣政府對這次評比活動的重視,然後一切就讓馬鳴陪同檢查組要怎麽走就怎麽走。


    所謂陪同也得分點級別,讓縣委書記或者是縣長陪同一個市副秘書長帶隊的檢查組,估計走不了幾步書記或者縣長都感覺腿酸。


    現在的“江平縣”有了一個好去處,就是張向明他們的“紅光生態園”,市檢查團到了縣差不多將近上午十點鍾,幹脆,馬鳴陪著檢查團到生態園裏欣賞一下美景,等中午在生態園吃了飯以後再到處檢查也不遲。


    檢查組連同陪同人員的車隊陣容還不小,而且辦事效率也高,每到了一處地方腳下一站,望著三二百米之外的深綠色山地,覺得不錯當然也得一隻手背在背後,一隻手朝著山上指指點點,這樣在電視裏才能夠看出檢查組的認真程度,每次的逗留十分鍾足夠了,雖然檢查組裏邊有不少人近視,但是他們都戴著眼鏡。


    副秘書長臨行之時,市政府辦公室主任已經給他交待了一下張向明向市長寫檢舉信的問題,並讓他此行重點針對張向明信中看到的那個礦場進行檢查。


    不過不用他提出來,馬鳴就會把他帶向那裏,因為所有的礦場,就數這一塊地形不夠隱蔽,而且離縣城也最近。


    車隊慢慢駛向礦場,突然,在離礦場大約兩百米距離的地方,那條可以通車的路被攔腰刨出了一條大溝,這樣車隊根本就不能通行。馬鳴向副秘書長介紹:“這個礦場被取締了幾次,幾次都死灰複燃,為了狠狠地打擊非法采礦的違法行為,所以隻有把礦場通車的路搗毀,才能夠杜絕再次采礦的行為。”


    “嗯,這個辦法好,證明了你們是下了大力氣整頓的。”副秘書長一邊點著頭,一邊看著前麵那個礦場,又說了一句:“恢複得不錯。”


    馬鳴抓住時機,對副秘書長說道:“這些樹才剛剛成活,如果再過一段時間,這裏差不多就看不見礦場的痕跡了。”


    張向明排不上陪同市檢查組的人員,心裏隻有幹焦急,林詩音向他保證,他的那封信絕對能夠送到市長麵前,而且得到口頭的消息,市政府已經委托這次的檢查組落實調查。


    委托這次的檢查組,就衝他們一個上午在生態園裏泡著,中午吃完飯後又是泡茶又是東南西北亂侃,就那點時間,究竟是到山裏逛逛還是檢查。


    檢查組回去了幾天以後,張向明已經感覺到沒戲,算了,憑自己的一人之力,要憾動整個利益鏈條,看來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許就如林書記說的,機會有時候得等,他不得不學會等,但不是認輸,不過心裏感到特別的鬱悶。


    鬱悶的還在後頭呢,這次的綠化達標評比,“江平縣”得了個“綠化達標”先進縣,而更讓張向明鬱悶的是“洪川鎮”政府也得了個先進單位。


    李先河跟馬鳴到市裏開會,屁顛屁顛地捧著那一塊金屬獎牌,那高興的勁兒不亞於他又在外麵租了一間房子。


    綠化達標先進鎮,而且還是市裏頒發的,不單單李先河高興,鍾長鳴也很高興,鎮裏還為這塊牌子召開了會議。


    李先河情緒特別激動,在會上大著聲音說著:“這是我們各級幹部努力奮鬥的結果,是上級對我們的鞭策。”


    張向明坐在台上,麵對的是以前跟自己一樣的那些村幹部,眼睛看著礦場所在地的村支書,發現他正聽得津津有味,好像他們村的那個礦場真的複綠了。


    坐在台下前排的楊東漢聽得有點得意,整場會議他都是一個表情,傻笑,他當然傻笑了,他是林業辦主任嗎,綠化達標也有他的一份功勞,雖然沒有物質的獎勵,但精神上得個安慰獎總該不錯,雖然如此,可惜輪不到他講話,李先河越說越興奮,連張向明都輪不上,更沒有楊東漢的份了,所以就隻有傻笑了。


    花絮紅這個農辦主任坐在楊東漢的身邊,眼睛卻直望著張向明,並不是她忘了形,他隻是覺得張向明的臉色就好像水牛皮膚的顏色一樣。


    會後回到辦公室,花絮紅偷偷潛了進來,坐在張向明對麵小聲地問:“張鎮,你覺得檢查組到那地方檢查了嗎?”


    張向明苦笑了一下,“我那知道,現在猜測這個,還有意義嗎?”


    花絮紅走出去以後,張向明一個人鬱悶到了極點,正想走出辦公室,電話卻響了起來。那位張向明第一天上班時坐在電腦前看股票的值班員拿起電話聽了一下,回頭用柔柔的聲音對張向明說:“張鎮,鍾書記叫你到他那裏一趟。”


    張向明點點頭,立刻就往鍾長鳴的辦公室走去。


    鍾長鳴的辦公室門沒有關,裏麵還坐著鎮人大主任,兩個人正在說著什麽,張向明伸出手拍了一下門,鍾長鳴轉過頭朝著張向明喊道:“來了就進來嘛,還客氣什麽?”


    和兩位領導打了招呼,張向明由於鬱悶,也不想多客套,剛坐下就問:“鍾書記,您找我有什麽事?”


    鍾長鳴笑著對人大主任說:“老於,你就給他說說吧。”


    於主任已經將近六十的人了,對於張向明這種人,在他的眼中隻是小字輩,“小張,鎮人大準備提名推薦把你增補進縣人大,你有什麽意見沒有?”


    當人大代表,誰有意見,巴不得的事情,高興還來不及呢,張向明高興得把礦場的事一下子忘得精光,不過臉上不便於表露出來,馬上回答:“兩位領導,謝謝你們,如果當選,我會好好地履行人大代表的職責。”


    原來是縣人大代表出現了一個空缺,就是張向明的前任,這位老兄臉皮也真的厚,被撤職了還沒有自知之明,提早向縣人大提出辭職不就得了,卻偏偏要等著被罷免,大概是想著看看堿魚能不能翻生。


    一個空位,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外麵排隊等著往裏麵鑽,但確實也需要增補一名代表,當然了,名額是“洪川鎮”的,應該由“洪川鎮”選出。


    張向明當然是第一人選,雖然剛剛上調,但職務頂了人家的缺順帶著頂個人大代表也是合情合理,況且,幾位副鎮長都已經是人大代表,所以不管怎麽樣排,也應該是他。


    縣裏的意思也是如此,畢竟張向明是重點培養對象,而且已經是副鎮長,所以內定是他,當然了鎮裏的內定也是他,張向明的人大代表是當定了。


    張向明很高興,副鎮長頭上再撐著一頂人大代表的帽子,換了誰誰都高興。一到生態園跟林詩音一說,林詩音先獻上了一個深深的熱吻,以表示祝賀,這一個熱吻,對於張向明來說,勝過了一杯紅酒。


    第二天一上班,張向明剛剛把奔馳停好,花絮紅也到了,邊停車邊跟張向明聊著,花絮紅看了看近處沒有人就說:“張鎮,祝賀你即將成為縣人大代表,不過呢?”


    “不過什麽,有屁就放。”張向明現在已經跟這幾個下屬混得爛熟,本身他就是不拘小節的人,也討厭人家在他麵前裝孫子,連對花絮紅這個鎮裏的一枝花也不用裝得文鄒鄒的,當然他也不想真的享受美人的香屁。


    花絮紅當然也不會怪張向明出言不慎,跟其他兩位主任平時不也是這樣,如果張向明真想享受的話,大可以兩人蓋著一張被子然後蒙頭蓋臉來一番享受花絮紅也會歡迎。


    “請客呀,可別裝糊塗。”


    “這小事,請你到我們生態園。”張向明也不想她怎麽就這麽快得到消息,這還不正常嘛,大家平日裏都是睜著眼睛扯著耳朵打探什麽消息。


    “不用,大排檔也可以。”花絮紅可不想到生態園那裏湊熱鬧。


    “那好,叫上他們兩個,一塊去。”張向明邊走邊說。


    花絮紅搖搖頭,“不想跟他們去,好像酒鬼一樣。”


    不想就不想唄,下班後花絮紅跟老公說了一聲晚上不回家吃飯,然後扔下站著正在問為什麽的老公,騎上摩托車就追向前麵的張向明,本來張向明請花絮紅坐他的車,可是花絮紅不想,還說開著摩托方便。如果許興強和楊東漢兩人也一塊去,張向明還打算到酒家開一個包廂,不過隻有花絮紅一個人,張向明覺得沒有這個必要,這樣也不好,真的就找了一家大排檔,要了一間所謂的雅座,就是單獨一個小格子的那種。


    兩人喝起了啤酒,“來,為你這個準備為人民說話的代表幹杯。”花絮紅說著喝了一大口。


    張向明好像喝開水一樣,咕咚幾聲就把一大杯啤酒一幹而盡。啤酒對於他來說,就是從晚上喝到天亮,根本就沒有什麽酒的感覺。而花絮紅就不同了,才喝了兩杯,一張美臉就紅通通的,那模樣如果她的老公在場,一定會馬上推她回家然後來上一陣酒後推車。


    花絮紅睜著兩眼直直地盯著張向明,看得張向明也感覺有點不好意思。突然見她眼眶漸漸發紅,眼睛裏竟然打起淚花。


    “花主,你喝了有點多了。”張向明心想她要喝醉了那我不是會讓人家說起了閑話。


    “我沒喝多,對不起,我一喝酒就想起了得不到真正愛情的苦悶。”


    張向明心裏翻騰了一下,該不會是那天背了她讓她想入非非吧,張向明現在才知道原來他的後背也有魅力。


    “花主,你別說笑了,除了你老公,相信還有好多的男人在背後愛你呢。”張向明終於相信有時候還是得來點善意的謊言。


    “那你愛我嗎?”花絮紅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張向明,特別豐滿的胸部靠在桌子邊沿,看起來就好像放上去一樣,正中的那一條溝真的太深。


    咯的一聲,張向明把差點噴出來的啤酒硬生生咽下肚裏,“我我我——我是無意中說的。”


    花絮紅歎了一口氣,“你們男人就愛說假話。”


    假就假吧,張向明今天可不想事業和女人雙豐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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