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這個可能性告訴了父親,父親搖了搖頭,說:咱家的男人都是笨,從你爺爺開始,到我。到你,腦袋都不怎麽靈光,但咱家娶的女人,腦袋清一色都好使。你奶奶,你媽,都是聰明人。我也曾經問過你奶奶,問你爺爺是真活著還是假活著,如果是真活著,為什麽不回來看看?


    我說:奶奶是怎麽回答的?


    父親熄滅了煙頭,歎了口氣,說:你奶奶很確定的說,那就是你爺爺,別人騙不了她的,她熟知你爺爺說話的特點,寫字的風格,這一點別人是模仿不了的。


    現在問題確定了。


    我的親爺爺,在九一年的時候,肯定是還沒死的。


    那麽,就該把問題重新繞回墓碑上了,上邊寫的是1986,難道這個所謂的1986並不是指的死亡時間,而是另有所指嗎?


    我仔細想想,1986,我還沒出生呢。


    在家吃了一頓飯,當天晚上我就急匆匆的趕了回去,翌日我獨自一人又前往西雙版納原始叢林裏,取出了我爺爺的骸骨,與我化驗的那一小塊,合並在了一起,帶了回來,交給了我的父親。


    同時,我檢查了周圍墳墓的墓誌銘,上邊也都是刻的名字和日期。


    名字大多數都不一樣,但日期卻都是清一色的1986,也就是說,埋葬在這裏的人,肯定是1986年殞命的。


    1986,我爺爺去西雙版納原始叢林裏幹什麽?難道他也在尋找通天浮屠?


    回到了房子店的時候,我將化驗單扔到了桌子上,葛鈺看了一眼,不解的問我這是什麽。


    我說:沒什麽,就是一張我爺爺屍骨的化驗單。


    葛鈺也沒有多問,她跟我奶奶以及我媽一樣,都是聰明女人。她很清楚,我不想告訴她的事情,或者不想跟她詳細解釋的事情,不管她怎麽問,我都不想說的。所以,她也沒有多問。


    回到市區的這幾天,我一直給西裝大叔打電話,問他有沒有海伯的落,西裝大叔說:海伯已經死了啊,這是事實。


    我搖頭說:我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證,但我敢百分之九十九的保證,海伯沒死,他一定沒死。


    曾經海伯被麵具人殺死之後,他讓我一個星期之後,去火葬場門口等他,然後來了一招借屍還魂,我記得很清楚,他身上還有兩個靈魂,是他兒子和女兒的。


    這一次哪怕再被殺掉一個,那他身上至少還有一個靈魂,還可以繼續借屍還魂。


    不過,海伯就這麽銷聲匿跡了,從此再也沒見過,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很多次,我帶著葛鈺坐在那家小火鍋店裏吃飯的時候,總會想起跟海伯一起喝酒時的場麵,回想他把酒杯嘬的滋滋響的畫麵。尤其是海伯那句:回家玩鳥去吧。總讓我記憶深刻。


    很可惜,從此以後,我再也沒見過海伯了。


    或許,他仍然像以前那樣,安靜的在某個城中村,租一間小房子,做點小零工,賺點小錢,沒事喝個小酒,過著安逸幸福的晚年日子。


    這天晚上,陳偉我倆照常發車,原本我是經理,但我真的不想坐在辦公室。說句難聽點的話,皇帝的命運,奴才的身體,天生就不是吃領導那門飯的料。


    陳偉開著公交車,我在上邊當售票員,因為這一次公司改革之後,14路末班車上也配備了售票員,可以人工售票的,當然,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監視那些上車的人,不讓他們投機取巧。


    我坐在售票台,看著這輛嶄新的14路末班車,說道:陳哥,我又想起了我當年剛出門打工的情景,那會公司領導不讓我碰方向盤,天天讓我跟著賣票,動不動就叼我,哎。


    陳偉笑了笑,說:老弟啊,知足吧,我比你大幾歲,我剛出門打工那會,天天刷盤子,一個月,一百六十塊,他大爺的,就那一百六十塊,我反倒生活的很開心很知足。現在一個月好幾千,反而找不到當年那種窮逼時候的快樂了。


    我倆在出外求財的道路上,經曆很像,不免有些惺惺相惜,當車子在魅力城這一站停來的時候,車門剛一打開,我就嚷嚷道:先後上,先後上啊,上車請投幣,沒有零錢的乘客在我這裏購票。


    其實乘客也就那三五個,就是象征性的吼一嗓子。


    而這時乘客當中,有一個麵色凝重之人,上車之後,也不投幣,朝著陳偉一直看。


    我揮著手,對著他說:誒誒誒,麻煩您,投幣,沒有零錢可以在我這裏購票,一米二以兒童半票。


    其實這都是廢話,他自己一個人,根本沒帶孩子。


    他沒理我,盯著陳偉,有些陰沉的說:你就是劉明布?


    陳偉一愣,伸出大拇指,朝著身後我的方向指了過來,說:諾,他才是。


    那個男子朝著我緩緩的走了過來,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這家夥穿著一個皮靴子,黑色牛仔褲,上半身穿著一個皮衣,而且他不苟言笑,走路的時候將整個公交車的地板都踩踏的砰砰響。


    我怕他動手打我,就往後列了列身子,略帶底氣不足的說:誒,你還沒買票呢


    啪!一巴掌扣來,鋁合金售票台上,多了一張百元大鈔,當他鬆開手的時候,我把那一百塊拿走,還沒來得及找零錢,卻驚訝的發現,鋁合金售票台上竟然被拍出了一個手掌印!


    那五根手指的印記,很清晰的印在了售票台上,我勒個去,這是鋁合金啊!


    你跟我走一趟。那人冷冷的對我說道。


    我還沒從驚訝中緩過來神呢,這又是給我驚了一跳,我說:為啥跟你走?


    他說:有一個人,性命危在旦夕,必須要見你,你自己選擇跟我走,還是讓我綁著你走?


    第326章大事


    我說:誰要見我?話說你是誰?


    那人顯然有些不耐煩,就對我說:我叫阿龍,再跟你說最後一遍,是主動跟我走,還是讓我綁著你走!


    我連忙說:哎哎哎。你先告訴我是去見誰啊。


    阿龍不再廢話,一把抓住我的脖頸,直接將我揪出了售票台,陳偉一看,急了。當即一腳踩刹車,過來就拽著阿龍說:弄啥咧!弄啥咧!給我鬆手!


    我正想勸陳偉不要管這件事,誰知阿龍一甩胳膊,反手一巴掌打在陳偉的臉上。


    啪!


    這一巴掌,我聽著都疼,陳偉被甩的連退好幾步,從地上起身的時候,孔裏已經流出了鮮血。


    不要逼我動手!有個人性命危在旦夕,必須要你去!阿龍咬著牙說完這句話,直接拽著我走了公交車。


    車之後,阿龍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塞進嘴裏,吹了一個拐彎的口哨。也就是俗稱的流氓哨。


    他這一聲口哨,聲音可真響,估計是常年練習的結果。


    遠處的一輛黑色轎車,快速的行駛了過來,在我們麵前停,阿龍揪著我的衣領,拽著我上了車。


    在車上,我問:那什麽,我就想知道是誰要見我,不方便透漏嗎?


    阿龍我倆坐在後排,他顯得有些憂心忡忡,過了一會。對我說:該你知道的自然讓你知道,不該你知道的,你就別多問。


    這怎麽有種黑道片的感覺?


    不會是要滅我的口吧。


    車子行駛的速度很快,大概過了二十多分鍾,在市區一處地停車場停了來。阿龍還是拽著我走,我掙脫開他的手掌,說:別拽我,我不是三歲孩子,我自己會走路。


    跟著阿龍上了電梯,一口氣上升到二十六層,從出來之後。發現這是市區的一座商務大樓,隻不過這一層裝修的很像是居家住所,而且門口還站著幾個身穿白大褂的人,像是醫生。


    進了房間之內。映入我眼簾的,正是一群醫師,正埋頭圍在一張玻璃圓桌前,拿著手中的鉛筆,比比劃劃。


    阿龍走在最前邊,絲毫不說一句話,就這麽帶著我往裏邊走,路過那群醫師的時候,我特意朝著玻璃圓桌上瞄了一眼,上邊鋪了一張圖紙,圖紙上畫著一個人,平躺的樣子,而且那個人的身上許多地方都做了標記,也不知道要幹什麽。


    不多時,阿龍帶著我走到了最裏邊的一間房,站在房門前,阿龍說:裏邊我就不能進去了,你自己去吧。


    我半信半疑,推開了房門,房間裏很安靜,正東方的牆壁上有一個大屏幕,東北角有一個病床,上邊躺著的,竟然是


    鬼王!


    別的不說,那冰晶麵具我實在是太熟悉了,鬼王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軟管,正東方牆壁上那個大屏幕上,顯示著一幅幅猶如細菌滋生的畫麵,我不知道那是怎麽回事。


    而在房間的南麵,靠近窗戶的位置上,有一條長桌,長桌上擺放著許多器皿,器皿內浸泡著心髒,肝髒,脾胃一些人體器官。在屋子裏西麵的牆壁上,甚至還並排擺放了十幾具骨架,看那骨架的身高,應該是跟鬼王一模一樣的。


    我悄悄的走到了鬼王的身邊,而屋中另外一個女護士走了過來,小聲對我吩咐道:他很虛弱,你盡量少跟他溝通一會。


    我嗯了一聲,鬼王雖然閉著眼,猶如將死之人,但他還是顫巍巍的伸出左手,朝著門外擺了擺。那個女護士心領神會,轉頭走了出去,順手又關上了房門。


    站在鬼王的身前,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原來這個要見我的人,就是鬼王。


    阿布,承天啟地,碎了。這是鬼王的第一句話,冰晶麵具,我甚至看不到他的嘴巴在動。這句話真是輕聲呢喃出來的,也可以說是從喉嚨管裏擠出來的。


    承天啟地碎了,鬼王所修煉的本事肯定也達不到了,他的心態肯定很難過。


    鬼王抬起了手,我趕緊握住,說:沒事,抽空再找一個吧。


    鬼王笑了笑,腔中發出輕輕的笑聲,聲音虛弱的說:沒用了,承天啟地碎了,就代表我的命運碎了,你看到桌子上那一團藍色砂礫了嗎?


    說話時,我轉頭朝著南邊的桌子上看去,在角落裏,一個玻璃瓶中,裝著許多藍色的砂礫,而且令人驚訝的是,那些砂礫竟然可以漂浮在瓶子裏,似乎不受地心引力的控製。


    承天啟地中的力量消散了,這件寶物毀了,而我也功虧一簣,我的生命不多了,在這世間,能救我的人,唯有你了。鬼王說話時,很虛弱,我幾乎是把耳朵伏在鬼王嘴邊去聽的。


    鬼王一直沒有睜眼,可能是屋子裏的燈光有些刺眼,我伸出手掌,遮蓋在鬼王的額頭上方,為他遮擋一些光芒。


    你知道我是怎麽存活來的嗎?鬼王小聲問我。


    我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麽。


    鬼王指著東麵牆壁上的大屏幕,說:一方麵是這些醫學家,從每一個身強體壯的人身上取出各自對應的器官,裝進我的身體,另一方麵在我體內滋養特種微生物,活躍血液流動,維持心髒正常跳動,如若不然,我早就死了。


    鬼王說的話,讓我有些震驚。


    你有沒有覺得你的人生很幸運?鬼王冷不丁的又問我了一句。


    我一愣,說:好像有點。


    從意外遇到14路末班車司機的這份工作開始,好像每一次我都能逢凶化吉,每一次都是凶險萬分,可我仍然走到了今天。


    鬼王顫巍巍的抓住我的手,說:那是因為,我無數次在背後幫你。


    這句話,猶如一個自家長輩對晚輩說出來的話,顯得是那麽的疼愛,而且我此刻驚訝的發現,鬼王的手掌,已經慢慢的枯槁了。


    他應該隻有三十多歲的年紀,但手掌看起來猶如七八十歲的老人一樣,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就淡然的說了一句:謝謝。


    鬼王搖頭,說:你不用謝我,我幫你那麽久,今天就是你幫我的時候了。


    我點頭說:有什麽需要幫助的,隻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幫你。


    記得有人跟你說過身體重組之後會發生一件令你震驚的大事嗎?鬼王一問,我心裏咯噔,原來,那個高人是鬼王?


    我連忙問:市區裏,那張活地圖,也是你給的?


    鬼王沒有正麵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說:你魔心與鐵心融合了,現在成為了不死魔心,原本鐵心能壓製你的魔心,但現在一旦融合,不但沒辦法壓製了,反而助長了你的魔心。


    經鬼王一解釋,我差點嚇壞。


    原來鐵心留在我的體內,可以壓製住魔心,兩者互相製衡。但鐵心與魔心融合之後,兩者力量也融合,魔心的力量就再也沒有東西可壓製了,鐵心沾染了魔心的力量,而且魔心也擁有了永恒不死的能力,可以說,我擁有了一個永恒的不穩定因素。


    其實,這世間幸運的人,不止你一個。但另外那些人都死了,因為他們沒有遇到鬼眼,而你遇到了鬼眼,所以我說,這世間你是唯一能幫我的人了。鬼王這句話,似乎話中有話,蘊含著深意,難道我的出生,也僅僅是這個馭鬼門的龍頭老大的一個小小安排?


    難道我劉明布的命運,僅僅是鬼王隨手一揮的一個小決策?隻不過當年弱小的我,如今在擁有鬼眼之後,正一步步強大。所以,是時候啟用我了?


    那你告訴我,我身體重組之後,會遇見什麽大事?我小聲問鬼王。


    第327章天兆降落


    鬼王的臉上露出了笑意,按了床邊的按鈕,不一會,房門打開了。


    還是那個小護士走了進來,到鬼王的傳遍。問道:您有什麽需要?


    鬼王顫巍巍的指著西邊牆壁上擺放骨架的位置,說:帶他看西邊那些櫃子裏的東西。


    小護士恩了一聲,然後對我擺手,說: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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