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說:我不是葛鈺,但你確定以前遇見的我就是葛鈺嗎?


    我一愣,正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拉著我的手,走到窗邊,小聲說: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焦化廠,我說我是鬼,你還當真了,記得嗎?


    我警惕心很強,點頭的同時,仍然在戒備著她。


    “第二次,我們一起逛街,還看了午夜驚魂,那部電影太嚇人,我當時一直抱著你的胳膊,對嗎?”


    我又點頭,這是真的。


    她撲哧一聲笑道:其實我根本就不害怕,我就是想逗你,我發現抱緊你胳膊的時候,你的呼吸會變得粗重,心跳也會加速,你肯定沒碰過女孩子的身體。對吧?


    我雖然有些尷尬,但還是點頭。此刻又看了一眼身份證,驚恐的說:那你究竟是葛鈺,還是刀茹?


    她抿了一下紅唇,湊到我的身前,兩條玉臂攬在我的肩膀上,柔情的問:從頭到尾,跟你陪伴在一起的人,一直是我。至於我是誰,還重要嗎?


    我懵了,真的徹底懵了。


    我捏住她如蓮藕般的玉臂,輕輕的拿開,說:你讓我先緩緩,我這會心裏很亂。


    我坐在沙發上,仔細回想,聽她剛才所說的話,那麽一直跟我陪伴在一起的人,確實是她,可她以前說自己是葛鈺啊,現在身份證怎麽叫刀茹了?


    而且我問她究竟是誰,她也不去刻意作答,難不成,我被人耍了?


    難道葛鈺這個人根本不存在,我深愛的姑娘,一直都是麵前這個,而她隻不過是逢場作戲,特意把我欺騙到了桑槐村,調查葛鈺死因?


    第072章水中仙


    我又抽了一口,感覺味道跟水晶宮香煙很像,因為小時候過年點鞭炮,總是學著大人的模樣。點一支煙,快滅的時候就抽兩口,我隱約感覺味道是差不多的!


    我坐在床邊發愣,仔細的回想那個遞給我香煙的小夥子,心想這家夥是從哪弄的這種香煙?難不成是他爹收藏的?但香煙這東西別說放十幾年了,放幾個月都會發黴長毛。


    難不成現在還有一些製假商販,特意製作這些停產的香煙?這麽一想,也不對啊,造假煙的都是仿中華,仿玉溪,芙蓉王這一類的高價煙,誰仿這種便宜貨啊?


    這事我想不明白。


    第二天。還是如往常一般,十二點發車,這一次沒遇見那個遞香煙的小夥子,一連開了好幾天,也沒再遇上他。


    而晚上發車回來後,陳偉有時候還沒睡覺,就會拉著我喝上兩杯,事情就這麽平淡的過去了,可就在第二個星期的星期五,我再次遇上了那個沒錢坐車的小女孩。


    她上車後問:叔叔,如果我沒錢,你讓我坐車嗎?


    看她年紀約有十三歲的模樣。而且這一身打扮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可能是父母管教的嚴。平時不給零花錢,又或者自己貪嘴,把坐車回家的錢都買了零食。


    我說行,叔叔再請你一次。


    就這麽開了一個月,我發現每逢星期五,這小女孩都會準時在魅力城這一站上車,而且身上從來沒有錢,每一次都可憐兮兮的問我,如果沒錢,讓不讓她坐車。


    又一次車上沒有乘客,隻有小女孩我倆,我說:這樣吧,你對叔叔笑一下,叔叔就請你坐車。好嗎?


    我感覺小孩子就要朝氣蓬勃一點,板著臉多不好,笑容感動世界,笑容是這個世界上通用的語言。


    誰知小女孩木訥的搖了搖頭,臉上根本沒有一絲表情。


    可能她不愛笑吧。


    這一次車上沒幾個人,我從後視鏡中看到那個小女孩,上了車之後就站在過道上。旁邊有好多空座,但她就是不坐。


    陳偉說過,不在站點不能停車,我放慢了一些速度,轉頭說:小姑娘,這麽多空位,你坐位子上啊,可別摔倒了。


    小姑娘看著我,一言不發。我又說那你扶著把手可以嗎?


    車上乘客如果出問題了,司機和售票員是要承擔責任的。


    小姑娘這才伸手抓住了車廂裏邊的鐵柱子,我心裏倒也安穩了一點,心說這小女孩可真怪,這麽多空座,怎麽不去坐?


    難不成,她長的有痔瘡?坐下來屁股疼?


    腦海裏剛浮出這個齷齪的想法,我就用力的搖了搖頭,人家小女孩才十幾歲,這麽小的年紀怎麽會有痔瘡。


    連續開了兩個月,每逢星期五,我都會準時在魅力城這一站遇上小女孩,她從來不帶錢,後來我發車回到房子店總站的時候,跟陳偉喝酒聊天,說起了這事。


    誰知我剛一說,陳偉臉色就變了,他小聲問我:那小姑娘是不是每個星期五都坐末班車?


    我抿了一口酒,點頭說:是啊,從來不帶錢,而且不管有沒有空座,她都不往座位上坐,就站在車廂中間,我建議咱們多加點扶手,增加乘客的安全,陳哥你看行嗎?


    陳偉喝的有點多了,此刻眯著眼,饒有深意的笑道:不用管她,那小女孩沒錢,就讓她一直坐吧,沒事。


    我點了點頭,跟陳偉碰了一杯,然後又說:不過這小女孩可真怪,我請她坐這麽多次公交車,讓她對我笑笑,她都不帶一絲表情的。


    撲通一聲,陳偉聽了我的話之後,手中的一次性酒杯直接掉在了地上,白酒灑了一地,他趕緊彎腰去撿杯子,滿嘴酒氣的對我說:哎喲老弟啊,你可別再跟她說這話了,她就是想對你笑,你也別讓她笑,明白嗎?


    陳偉像是喝多了,說話的時候都醉眼惺忪,可我沒喝多啊,我追問道:陳哥,為啥啊?


    陳偉趴在了桌子上,嘴裏不知道嘀咕著什麽,竟然就這麽睡著了。


    我搖晃他好幾次,他哼哼唧唧的,看起來醉的不輕,讓陳偉攙扶到了他的宿舍,我也休息去了。


    第二天起床已經是中午了,昨晚上喝的有點多,頭疼,到食堂吃飯的時候,都迷迷糊糊,剛端著飯菜坐下來,就聽到後排兩個婦女小聲議論道:快看,快看,這就是那個新來的14路公交司機。


    另外一個帶著一股幸災樂禍的感覺小聲說:剛走了一個老頭子,又來一個膽大的,這小夥子應該也很缺錢吧。


    這兩個婦女都是69路公交車上的售票員,平時我很少在食堂吃飯,偶爾見過她們一兩次,但她們話裏的意思我就不懂了。


    我就是應聘14路公交司機而已,這跟膽子大小有關係嗎?


    是,我承認14路老式公交車的安全性太差,但大晚上開車,我放慢速度不就行了?


    我也沒在意她們的話,隻是回頭看了她們一眼,她們立馬裝出一副認真吃飯的樣子。


    晚上十二點,我準時從房子店發車,車子開到孫家灣這一站的時候,上來一個約莫五十歲的中年人,他投幣後沒直接走到後邊的座位上,而是先給我禮貌的微笑了一下。


    我點頭,同樣還以微笑。


    當14路末班車行駛到魅力城的時候,車子還沒靠近站牌,大老遠我就看到了那個表情木訥的小女孩,就在我即將靠站停車的時候,忽然車廂後邊傳來一聲:別停車!


    我一愣,轉頭朝著後邊看去,跟我說話的正是五十多歲的中年大叔,他身材不高,頂多一米六五,還有些禿頂。


    “大叔,這正常站點,怎麽不能停車呢?”說完,我就準備把車子停在魅力城這一站。


    誰知那個大叔竟然直接從座位上衝了過來,滿臉怒氣的跟我說:不能停!繼續開,小夥子你聽我的沒錯!


    說話時,那家夥竟然直接過來抓我的方向盤,還伸腳過來踩油門,看他掛檔,踩油門,握方向盤的一係列動作,幾乎是一氣嗬成,我感覺他肯定是個常年開車的老司機,而且也熟悉這種老式藍星公交。


    結果,車子還沒到魅力城的站點,就直接一口氣衝了過去,我回頭大吼著說他:你這是擾亂公共秩序!如果接到乘客投訴,我會被批評的!


    中年大叔說:狗屁,陳偉那小子敢批評你試試?


    一聽他這話,我愣了一下,他又說:我以前就是開這輛車的,也是上夜班,發最後一趟末班車,小夥子,你聽我的就沒錯,再遇上那個小姑娘,別讓她上車就對了。


    我疑惑,問:小女孩沒帶錢而已,犯不著這麽絕情吧。


    他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說:年輕人就是這樣,什麽都不在乎,反正你要是再讓她上車,你就會有大麻煩!


    我又問什麽大麻煩?


    他不再理我,一言不發回到了座位上,這事給我整的摸不到頭腦,雲裏霧裏的。


    公交車返回的時候,魅力城那個小女孩還傻傻的站在公交站牌下,我透過窗戶看了她一眼,她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在對著我笑。


    我記得很清楚,所有詭異的事情,就是從這一天開始的,最早是我丟了錢包,後來錢包在公交車最後排的座椅上找到了,還是同事清潔公交車的時候發現的。


    當時保潔阿姨遞給我錢包的時候,讓我看看錢少不少,我一翻錢包,臉色都變了。狀在布劃。


    錢沒少,但卻多了一張身份證!


    第073章二十年前的她


    我說:馮婆婆,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誠實的告訴你,我跟葛鈺認識。所以,我也應該喊你婆婆或者阿姨,你自己過日子不容易,這些錢你拿著吧。


    馮婆連連搖頭,抓住桌子上的五百塊錢就重新塞給了我,說什麽也不要,我說我跟葛鈺真的認識。


    馮婆聽後,臉上浮現出了笑容,並且連連點頭,看這樣子,她應該是信我這句話。


    然後我又把錢遞回去,她卻又連連搖頭。還是不要。


    我歎了口氣,心說這老婆婆人品真不錯,看來別人說的話還真的不能盲目的去相信,村裏人都說馮婆怎麽怎麽怪,怎麽怎麽詭異,但我今晚跟她交流了一番,發現她除了不會說話以外,還是個挺好的老婆婆。


    就在此時,馮婆忽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指著我背後的那張葛鈺的照片,然後她很高興的舉起雙手,比劃著一種簡單的舞蹈動作。


    我一愣。沒明白什麽意思,問:婆婆。你是說,葛鈺教過你跳舞?


    馮婆搖頭,咿呀咿呀了幾句。


    我又問:葛鈺跳舞很好看?


    馮婆先是點頭,然後又搖頭。


    這可給我弄傻了,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馮婆見我一直沒明白什麽意思,可能也急了,當下顫顫巍巍的站起身,直接走到了那張黑白照片前,伸出幹枯的手指,先是指了指照片,然後又指了指地麵,最後她站在自己所指的地麵上,高舉雙手,比劃著舞蹈動作。


    我豁然一驚。失聲道:婆婆,你的意思是說,葛鈺從照片中出來,然後跳舞給你看?


    馮婆停下了舞蹈動作,滿臉欣喜的點點頭。狀在上亡。


    如果換做村裏人,一定會說馮婆是個神經病,但。我信!我真的相信她!


    此刻我雙眼中都快要流出眼淚了,我真的太激動了,我確信葛鈺應該就藏在這裏,我倆失去聯係之後,她故意躲回老家,故意不見我,不聽我電話,我知道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她不想害我,她愛我所以遠離我。


    千山萬水,我不懼凶險,不就是為了尋找那個長發飄飄的女子嗎?


    我不管人和鬼能不能相戀,我隻想見到葛鈺,我此刻隻想再次看到她的笑容。


    馮婆我倆聊了許久,等我實在冷的受不了的時候,我跟馮婆做了告別,雖然這麽久了,葛鈺也沒出來見我,但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她,哪怕她故意躲著我,我也能找到。


    等我出了馮婆的家裏,馮婆也開始下地幹活了。


    現在我漸漸的感覺,馮婆白天睡覺,晚上下地幹活是因為她和村裏人格格不入,無法融洽到同一個圈子,舉個例子吧,大家出門都穿衣服,唯獨你一絲不掛,那你上大街,就會被當猴看。


    舉個更誇張點的例子,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吃屎,你自己不吃都不好意思。


    看來這確實是以訛傳訛了,馮婆是個正常人,隻不過被村子裏的人擠兌的久了,就變得孤僻了。


    我跟西裝大叔簡短的說了一下馮婆我倆之間的對話,但有些關鍵地方,我隱瞞了過去,我覺得不一定要把全部的經過告訴他,我自己得有所保留。


    說到我對馮婆的印象之時,西裝大叔冷笑一聲,說:你覺得她是個好人?


    我堅定的點頭。


    西裝大叔又說:你還是太年輕,兩句好話就能給你熏暈菜,好人能拿人肉飼養動物?好人能拿人血來澆灌樹木?她院子裏那棵桑樹,枝繁葉茂,而且樹皮上隱隱有血管模樣的印記,這正是用人血澆灌之後才能長出的模樣!


    我一時間又模糊了,沒等我說話,西裝大叔又說:昨晚上我們見到她的時候,她左手充盈白皙,猶如三十多歲女人的手掌,今晚再見到她,兩隻手就同時幹枯了,尋常人能有這本事?


    說到了這裏,我趕緊爭辯道:可我說認識葛鈺的時候,馮婆就指著照片告訴我,葛鈺經常從照片上下來,給她跳舞看。


    西裝大叔輕笑一聲,拍著我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太小了,經曆的事情少,你仔細想想,這小村子裏平日根本沒什麽事,外地的陌生人忽然來找馮婆,除了她女兒,還有別的事嗎?再說了,你這種傻蛋,肯定一進門就把自己的來意說的清清楚楚,她想騙你實在太簡單了。


    我撓了撓頭說:我覺得馮婆不像是騙我,她表情很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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