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去身子,看著那一麵被白光籠罩的山壁,頓時心生絕望。


    我,徹底沒有了影子。


    手電筒的光芒,像是直接從我身上穿過去了一樣,好像我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


    我說:這樣看來,那兩張紙條都是你放的吧?你曾帶我去桑槐村,調查葛鈺死因。因此,我得以看到冰屍落淚。其次,你再把我騙到龍虎山,使我見到金魚倒遊,以及血染青雲之景。最後,取走我的靈魂,對吧?


    西裝大叔一愣,反問我:兩張?


    我也反問:不是嗎?


    他搖頭,說:我隻給過你一張,如果你收到了兩張紙條,那應該還有別人準備利用你。


    我苦笑連連,我說我還能信你嗎?


    西裝大叔堅定的說:你信也得信,不信還得信,你的靈魂如今在我的身軀上,不過你別急,我隻是借來用用,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同時活命。


    我搖著頭,對這個世界漸漸絕望,葛鈺取走我的心髒,西裝大叔取走我的靈魂。


    我的身軀還剩下什麽?一副軀殼嗎?


    見我臉上逐漸失去了色彩,我的瞳孔逐漸放大,他緊張的說:阿布,你要振作起來,葛鈺還在等著你!


    “就是因為葛鈺還在等著我,所以我還在用最後一口氣咬牙堅持,可我感覺好累。”


    他說:你別急,等我用完了你的靈魂,就還給你,你不是想娶葛鈺嗎?


    我說人鬼殊途,那終究是一場夢罷了。


    他抓著我的肩膀,說:不,這不是一場夢,你二人天作之合,我自然有辦法讓你們喜結連理的。


    我苦笑一聲,我還能信他嗎?


    停頓了片刻,我歎了口氣,說:那現在怎麽辦?


    “現在你已經不算是活人了,回去之後,你就安安穩穩的駕駛14路公交,我會配合你,查出藏在暗處的鬼魂,在執行我的計劃之前,我要幫你清除掉那些想害你的鬼。”


    我說:既然這樣那就趁早回去吧,我們已經耽誤三天了。


    西裝大叔說:不急,我帶你來龍虎山,我自己尋找梵衍那神樹是一個目的,但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什麽目的?”


    他不打算告訴我,隻是說:跟我走就行了。


    當即,西裝大叔帶著我,朝著梵衍那神樹的反方向走去,具體是去哪裏,我也不清楚。


    走到火把前,我摘下了火把,對於一具行屍走肉而言,光明和黑暗其實已經沒有了區別,但我崇尚光明,我想讓自己記住,我不想死。


    “大叔,剛才的梵衍那神樹,究竟是什麽東西?”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西裝大叔頭也不回,說:那不是樹。


    我說:不是樹,那會是什麽?


    山洞裏一直回蕩著我倆的腳步聲,他沉默了許久,等我們走回擺滿棺材的山洞中之後,他說:相傳那是一千多年前,從梵衍那國流傳而來的巫術,剛才那口黑鐵棺材,你看到了吧。


    我點頭。


    西裝大叔雖然背對著我,但他似乎感應到了我在點頭,就繼續說:那不是棺材,那才是樹根。


    “樹根能長成棺材的模樣?”我瞪著眼珠子,滿臉的難以置信。


    我知道有些千年老樹,長的年頭久了,會鬼使神差的長出各種造型,例如我上小學的時候,會經常經過一棵大槐樹,那槐樹的樹幹上,長出了一個人耳的造型。


    周圍的幾戶人家,用紅磚蓋了一小圈圍牆,不讓小孩子們去玩耍。後來幾年,我已經不在那所小學之後,當地人一夥人非要砍伐,結果,樹還沒來得及砍,七個人中,死了一個,病了六個。


    再後來就有老婆婆,每逢初一十五,就跪在大樹前燒香,燒紙錢,給大樹的枝幹上綁紅布,具體是什麽意思,我也不太懂。


    此刻聽聞西裝大叔說那黑鐵棺材竟然是樹根,不免為之一驚,就趕緊問:那棺材中的血液,應該也不是血液吧?


    西裝大叔嗯了一聲,說:棺材裏的液體,是血液,也不是血液。怎麽說呢,這梵衍那神樹在種植之初,必要以祭祀之方式,殺活人,取鮮血,每夜午時灌溉之。一直澆灌到神樹成型。


    我暗暗咋舌,這得損失多少人的鮮血?


    “神樹培養完成之後,樹根會相互交錯,形成棺材狀的空間,這便是梵衍那神樹的厲害之處了,棺材裏的液體,其實就是神樹藤蔓中的樹汁。”


    我說:這麽詭異的西域妖樹,怎麽會種到龍虎山?


    西裝大叔詭異一笑,忽然停頓住了身子,轉過身問我:阿布,你告訴我,龍虎山中什麽東西最多?


    第054章百年詛咒


    我之所以這麽想,是因為他能模仿出西裝大叔說的話,以及葛鈺說的話,我覺得,他應該是我認識的人,或者是認識我的人!


    看著草地上的屁股印,我試探性的說:你殺我,是為了報仇嗎?如果是,你用左手拍草地,如果不是,用右手拍草地。


    說完,我盯著麵前的草地,為了能夠看的更清晰,我打開了手電筒。


    麵前的草地上,忽然有一片青草歪倒,這個歪倒的區域,正好是一個右手的形狀,因為大拇指在手掌左側。


    “在桑槐村,先殺老孫頭,再殺禿頂老頭的鬼,是你嗎?”


    草地上又多出了一個右手印。說明不是他。


    這麽一來,要害我的還真不是一個兩個鬼啊?


    “你認識跟我在一起的那個西裝大叔嗎?你認識他嗎?”


    話音剛落,草地上先是出現右手印,然後又出現了一個左手印。我憑借著來判斷,應該是他認識西裝大叔,但西裝大叔不認識他。


    “那咱倆以前認識嗎?”剛才我已經問過他殺我是不是為了報仇,他表示我倆沒仇恨。


    草地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左手印,意思是認識,又或者見過麵。


    我來不及,也沒時間去想這個人會是誰,思索了許久,就說:你認識一個叫海伯的老頭嗎?


    忽然,麵前草地上的屁股印竟然憑空消失了。


    這個原本盤腿與我麵對麵坐在草地上的鬼,突然站了起來!


    我心中一驚,心想為什麽提到海伯,他會這麽激動?


    他跟海伯有仇?


    又或者他就是海伯本人?


    周圍忽然變得靜悄悄了,我目不轉睛的盯著四周的草地,再也沒有發現任何的腳印,那個鬼,就這麽走了。


    為什麽我一提到海伯,他就走了?


    正在發愣的時候,忽然遠處傳來一聲:阿布,走吧。


    我轉頭一看,西裝大叔快步走了過來。


    我點了點頭,但卻沒走出這個血圈。西裝大叔走過來,又說:追蹤失敗了,沒找到那個鬼,這下麻煩可就大了,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回去。


    我仍然坐在血圈裏不動彈。


    因為我不確定這個西裝大叔,是不是剛才的鬼!


    “走啊?還愣什麽?”西裝大叔又愣了一下,我說你先進來。


    他這才明白,大步流星的走進血圈之後,我這才放心,我說:剛才那個鬼,來找我了。


    西裝大叔一驚,朝著四周看了幾眼,謹慎的問:他長什麽樣?


    我一愣,心想他怎麽會關心這個鬼長什麽樣?長相重要嗎?


    我隱隱覺得,西裝大叔還在隱瞞著我什麽東西。我說:一個年級跟你差不多的中年人,臉上胡子刮的很幹淨,留著小平頭。


    月光下,我看到西裝大叔的眼中很是疑惑,他眯眼思索了許久,這才嗯了一聲,說:沒事,隻要人安全就好。


    為了趕時間,我倆趁著月色下山,在山路上,我問他:大叔,這山中,真的有龍嗎?


    西裝大叔想都沒想,直接說:沒有。


    我鬧不明白了,就問:前幾天剛來龍虎山的時候,你說這裏有龍,為什麽現在說這裏沒龍?


    他沒有再回答我什麽,隻是說了一句:這個話題最好不要討論。


    這個話題我不說了,可漫漫長路,我仍然是忍不住,就又問了一句:那個刀茹,她的臉是怎麽回事?


    西裝大叔一聽,笑道:這個倒可以聊聊。


    “人的外貌是天生的,但卻不是永生固定的,從古至今改變外貌的方法多種多樣,例如被刀砍,被火燒,敷藥,整形手術,巫術,以及銀針封穴道。”


    不知道為什麽,當西裝大叔說到銀針封穴道的一瞬間,我渾身一個激靈,立馬想起了海伯!


    海伯在焦化廠救我的時候,就是用銀針封了我的穴道,然後我動彈不得,他這才能把我扛走。


    遙想海伯揮手之間,就能準確無誤的使用銀針插在我的穴道上,這種本事,沒有三五十年,恐怕練不出來!


    而且刀茹臨死前,對我說,讓我小心那個海什麽,後邊的字沒說出來,但我覺得十有**就是海伯。


    難不成,刀茹也是被逼的?被海伯強行控製,改變了容顏,然後潛伏到了我的身邊。


    照這麽猜測的話,那西裝大叔和我絕對是一夥人了,畢竟他幹掉了刀茹,所以他跟海伯肯定不是一夥。


    想到這,我立馬問: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中間人是誰。


    西裝大叔想了想,說:這個中間人,你已經見過了。


    我大叫道:誰?


    “就在今晚,那個小平頭就是。”


    一聽這話,我先是一愣,立馬就咬著牙根,把牙齒都咬的咯嘣響。西裝大叔見我這樣,就問我:你看起來很激動?


    我當然激動!


    因為他滿嘴胡扯!我根本就沒看到那個鬼的樣子,而他卻說那個鬼就是中間人,小平頭的外形是我瞎編的,他卻順著我瞎編的話,繼續瞎編,這尼瑪真是往死裏騙啊!


    “別激動,我也在想辦法殺掉他,放心吧,現在我有了鮮血,我能殺他。”


    我還是咬著牙,但盡量平複自己的情緒,我說:你為什麽要殺他?難不成就是因為他要殺我?


    西裝大叔眯眼,說:秘密,是要永恒保守的,人知道,人得死。鬼知道,鬼也得死。


    我沒吭聲。


    西裝大叔又說:你之所以活到今天,都是因為葛鈺在幫你,她是一個聰明人,幫你的同時,不讓你知道任何東西,不然你不知死幾百次了。


    我想起來在地下冰庫裏見到葛鈺時的情景,她說有些事情不能告訴我,如果我知道了,反而是害了我。


    我雙手一攤,苦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就得什麽都不能問,什麽都不能知道,知道了任何秘密我就得死。那我這人生豈不是活的很蛋疼?很憋屈?


    西裝大叔神秘一笑,說:我說過,我在幫你,你不信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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