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田嚇得驚叫一聲,往後跳開了一步。


    他吃驚地朝著地上的眼珠子望去,忽然間,他覺得這眼珠子的眼神有點熟悉,不像是那個胎記院警的眼神,倒像是——


    頭忽然很疼,似乎有跟針刺進了他的腦海中,挑撥著他的腦神經。


    等等——


    “我在哪?”


    “我剛才幹了什麽——”


    雙腿酸軟無力,頭痛欲裂!


    “砰!”


    他跪在了地上。


    地麵忽然龜裂開,一條條的裂縫從他的雙膝下朝著四周延展。


    “哢嚓哢嚓!”


    整個地麵開始崩裂!


    “呼啦!”


    一聲響,赤紅色的岩漿從縫隙中噴湧而出。


    岩漿散落在他的身上,暖乎乎的……


    這不像是岩漿,竟然像是鮮血……


    忽然間,一個、顆人頭從縫隙裏麵鑽了出來,人頭被噴湧而出的血水衝到了半空,那個人扭過頭來,盯了單田一眼。


    單田吃了一驚,這個人竟然是他高中時候的同桌……是高中時代最喜歡捉弄他的那個人……


    隨後,又有一顆人頭從縫隙中崩了出來,人頭在半空中一個翻轉,直直地盯著單田。


    單田再次吃了一驚,這個人竟然是他的大學室友……這個人曾經不止一次地當著所有人的嘲笑他,學他說話的聲音……


    這兩個人對於他來說,都是夢魘般的人物。


    他想要反抗,可永遠都無法反抗。


    時光荏苒,他早已不再是那個青蔥的高中生,不再是那個毫無壓力的大學生,他的人生路一直往前走,可過去的傷卻始終埋藏在心底,並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嚴重。


    他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這兩個人了。


    他以為再也不用直麵他們,再也不用躲著他們,再也不用被他們嘲笑和羞辱,他以為離開了他們,自己就會好了。


    殊不知,他隻是小心翼翼地將自己那顆敏感脆弱的千瘡百孔的心靈用透明塑料袋包起來了。


    隻要心髒尚且在跳動,他就永遠無法逃離。


    單田跪在地上,仰起頭,看著這兩顆懸在半空的人頭。


    “單田!”他的高中同學在半空中嘴巴了張開,吐出一連串紅色的泡沫,“你真是我見過最娘的人了,跟你做同桌,我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希望你不要把你的病傳染給我!”


    他的高中同桌堅定地認為單田的說話聲音之所以是娘娘腔,是因為他得了一種怪病,在他同桌的一再渲染下,沒有人願意和單田說話,甚至他們見到單田,都像是躲瘟疫一樣躲開。


    單田,在高中,沒有一個朋友。


    他的四周,隻有無盡的白眼。


    冷漠,鄙夷,嘲笑,指指點點——


    那些人對他做的事情,遠遠超出了他那個年紀心理能夠承受的範圍。


    他被世界打入了冷宮。


    冷宮裏隻有他一個人。


    他孤苦伶仃,瑟瑟發抖。


    ……


    他是個娘娘腔,說話尖聲細氣。


    他的嗓子有問題,導致他的性格有問題,他的性格有問題,導致他的心理有問題,他的心理有問題,導致他越來越沉溺於自己所遭受的創傷中,無法自拔。


    時隔差不多二十年之後,他再次看見了他的高中同學,那個傷害他的罪魁禍首,當他再次聽見他的高中同學說出那句讓他經常做噩夢的話語的時候,他的心裏充滿了憤怒——


    他雙腿酸軟,可還是艱難地站了起來。


    他頭痛欲裂,可還是高高地昂起頭,盯著他的高中同學。


    “我不是娘娘腔!”


    單田大喝一聲。


    他的聲音還是尖聲尖氣的,他的聲帶和嗓子還是有問題,不,這不是有問題,這是獨特。


    腦中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你是獨一無二的!”


    “我是獨一無二的!”


    單田對著他的高中同學喊了出來。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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