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院警都已在戰鬥中死掉,剩下的幾個則投降了病人,院警們從沒想過他們有一天竟然會對著病人下跪,但麵對著不可逆轉的結局,為了生存下去,為了活命,他們顯然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


    趙直並沒有殺死這幾個投降的院警,但也並不信任他們,他將他們關押了起來,關押在了地下室中,任他們自生自滅。


    在經曆了剛才一波不是很成功的救援行動之後,趙直他們現在全部聚集到了院警宿舍樓三樓的一間較大的空房間內商量事宜。


    這間空房間是院警們之前用來賭博用的,所以房間內到處都是煙頭,中間的桌子還上放著一疊撲克牌,四周胡亂放著幾張椅子,歪七扭八。


    趙直撿了一張椅子坐了下去,他的右手拄著那把剛剛使用過的狙擊槍,他的左手拿著一張圖紙。


    這站圖紙是剛剛出爐的,是那幾個去過重病樓個病人們集思廣益,根據腦中到底記憶,一起畫出來的重病樓內部結構圖。


    圖紙上的線歪歪曲曲,毫無規則和美感可言,像是一坨攪在一起的蚯蚓,根本看不出什麽東西來。


    趙直苦笑了一聲,將圖紙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抬起頭,掃視眾人道:“你們都是從一開始就跟我一起行動的人,也是我所信得過的人。現在,咱們已經踏出了第一步,並且獲得了成功。接下來,我們將會麵對更加艱難的挑戰,這個挑戰首先來自於我們——”


    趙直閉上嘴巴,環顧眾人。


    甄晴此時正站在趙直的背後,緊閉著嘴巴,一言不發,她的手中握著一把手槍。


    旁邊的二子忽然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趙直的對麵。


    二子坐下之後,咧了咧嘴,緩緩道:“首先應該是我們內部之間一定要團結,而且一定要相互信任,這是我們能夠取勝的基礎。”


    銘人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他坐下之後,深吸了一口氣,表情看起來有些緊張,但還是用一種平時並不常見的沉穩語氣說道:“其實我們造反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活下去,這個目的是我們大家的共同目的,而唯有我們大家一起努力,才能達到這個目的,少了任何一個人都不行。”


    銘人說完之後,他身後的厲山立馬表示讚同。


    劃船大哥也說道:“直哥,是你帶我們出來的,我們相信你,該怎麽做,你就說吧。”


    光頭強用光禿禿的腦門瞪著趙直,說了一個字:“可!”


    四川小哥笑了笑,嘴巴張開,卻沒有說出話,似乎是努力克製住了。


    牆角落裏,蹲著一個長著一雙鷹眼的男子,他的眼睛在房間內來回掃視,一刻也沒有停歇。


    當趙直看向他的時候,他立馬將頭埋進了雙膝之間。


    趙直高聲道:“鷹眼,來,說說你的想法。”


    過了好一會之後,鷹眼才抬起頭,他眼珠子上吊,用慘白的眼睛盯著趙直,低聲道:“這裏並不止我們這些人……”


    他的嗓音沙啞而低沉,像是沙石在鐵器上摩擦發出的聲音,帶著一絲詭異氣息。


    趙直問道:“還有什麽人?”


    鷹眼道:“地底下有人。”


    趙直道:“是我們關押的投降院警嗎?”


    鷹眼搖了搖頭道:“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個病人。”


    銘人忽然插話道:“是不是冷空?我們剛才把他救了回來,他獨自一人去了地下室……”


    趙直的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他望著鷹眼,道:“是冷空?”


    鷹眼點了點頭,緊接著又道:“在地下室的下麵,還有別的東西……”


    趙直:“什麽東西?”


    鷹眼:“不是人的東西……有很多……我聽見了它們的吼叫聲……低沉而壓抑……”


    趙直忽然響起他曾經在普通院警樓看見的那些血紅怪物,不由地打了一個寒噤。


    他不知道鷹眼聽見的到底是不是血紅怪物,但就目前情況來說,他們根本沒有額外的精力去對付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趙直深吸了一口氣道:“它們現在是對我們有幫助,還是有威脅?”


    鷹眼搖了搖頭,白眼珠子一轉道:“我不知道……不過,總有一天,它們會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趙直點了點頭,他也預感到了,到最後的最後,他們麵對的最大敵人很有可能並不是人類。


    但目前為止,還是人類對他們的威脅最大,地下室的那些東西反正一時半會也出不來,就讓它們先呆在裏麵好了。


    趙直望著鷹眼,繼續問道:“還有嗎?”


    鷹眼的白眼珠子又轉了一圈,嘴巴張了張,但卻沒有說出話來,隨後,他搖了搖頭,站起身,走了出去。


    在走到一半的時候,鷹眼忽然回過頭來道:“這裏有女人……她們雖然是護士,但依舊是女人……”


    趙直意味深長地望了鷹眼一眼,然後又望了眾人一眼,隨後緩緩道:“你們能管好自己嗎?”


    眾人分別點了點頭。


    這些人被關押了很多年,他們不僅僅是精神病人,他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罪犯。


    現在他們忽然之間獲得了一部分的自由,難免會心生歹念,甚至有可能會不顧後果地發泄自身的欲望。


    這是趙直最害怕看見的結果。


    他不想再像院警管理他們一些管理這些病人。


    他希望大家是公平的,是平等的,有話就說,該行動的時候也別含糊,大家之間沒有階級之分。


    為了行動的統一性,趙直隻是暫時充當了一個行動指揮官而已,但除了行動之外,私生活他是絕對不會幹涉的。


    對於屋子裏這些人,趙直還是能夠信任的,但是屋子外的那些病人呢?


    有的病人甚至叫不上名字來,有的病人本身精神病就極其嚴重,根本無法管教,除非強行關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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