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胸鏈是田巧慧的,掛在胸前藏在衣服裏,那天去遊樂場,晚上回了家,田巧慧洗浴的時候呂陽曾見到過它。


    但後來他再也沒有見過它了。


    外婆正拿著那胸鏈在發著呆,臉上的神情陰晴變換,除了她自己,估計誰都無法猜測到她此刻在想些什麽。


    後來她把‘熟睡’中的呂陽放到了地上,從行李中取出了針錢和布,把胸鏈和其他一些首飾樣的東西縫在了貼身的衣服裏。


    外婆病死了之後,呂陽沒有去殯儀館焚燒掉她的屍體,而是在驢頭山上把她掩埋了起來。


    包括她生前所有的衣服。


    懂事後的呂陽,一直沒有從外婆那裏了解到母親的信息,所以,他埋葬外婆的時候,也在墓碑上刻下了母親田巧慧的名字。


    墓碑是他親手刻的。


    這胸鏈,該不會還縫在外婆內衣裏麵吧?呂陽記得外婆這件縫了東西的內衣,直到她死前仍然見她穿過。


    呂陽突然覺得……他應該回驢頭山一趟……


    掘開外婆和母親的墳墓,似乎有些大不敬,但從小並沒有人教育呂陽這些事情,他也沒有什麽迷信思想,他覺得在心中裝著這些親人,遠比那些無聊的規矩要好,更何況,這時候他隻想要尋回母親田巧慧的那條胸鏈。


    這應該是離開記憶碎片空間之後要做的事情了。


    而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弄清楚田巧慧是怎麽死的。


    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記憶到底是怎麽回事……


    摸著自己頭上的傷口,手臂和膝蓋上的傷口,想著隻一天時間就變軟變餿的餅幹雞塊,呂陽腦子裏突然閃過了一絲什麽……


    這記憶,應該是沒有錯的,不然也太扯淡了!


    為什麽田巧慧在死亡之後的第二天早上,又突然出現了呢?


    為什麽遊樂場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頭上的傷口好得差不多了,而手臂和膝蓋上卻多了傷口?


    為什麽餅幹一天的時間就軟了,雞塊一天的時間就餿了?餿得象放了好幾天一樣?


    記憶的順序。


    每一天顯然都是獨立的碎片,然後被組合在了一起。


    重新回憶串聯排列一下……


    如果,如果遊樂場那天,不是第一天呢?


    如果把田巧慧早上帶零食回來喂食呂陽、和呂秀珍大吵摔門而去當作第一天呢?


    重新理一下事情的脈路吧。


    第一天:呂秀珍生病,早上晚起,呂陽到院子裏呆坐,去廚房找幹饃饃泡水吃,田巧慧從外麵回來,帶餅幹和雞塊給呂陽吃,之後和起了床的呂秀珍吵架,摔門離去。


    下午,呂陽外出找田巧慧,在橋上看到了黑衣人,隨後被呂秀珍抱了回來。


    晚上,呂陽睡熟之後,她回來了,那時候呂陽以為自己產生了夢魘……


    事實上她的確回來了,而且對呂陽說要明天要帶他去坐車車。呂陽沒有能醒過來,隻是模糊地記得她對他說了些話……


    第二天:田巧慧帶呂陽去公園坐車車,呂陽頭部受傷,田巧慧和惡婦惡男理論被打,醫院哀求醫生,給呂陽買雞腿吃……


    晚上回來以後,田巧慧給呂陽洗澡,抱著他入睡。


    第三天:田巧慧掉入河中淹死,但是呂陽的記憶碎片中尚未顯示出這一天呂陽做了什麽。


    隻有一條線索,就是呂陽手臂和膝蓋上的傷,應該就是在這一天產生的。


    第四天:呂陽醒來沒有見到田巧慧,發現頭上的傷已經不疼了,但手臂和膝蓋上卻多了些新傷。


    鎮上派出所的一些人,和村幹部之類的,來到呂秀珍家中,告訴了呂秀珍她女兒的死訊,呂陽跟隨一起目睹了田巧慧的屍體。


    下午呂秀珍去了派出所,不知何故一直未回,所以夜晚呂陽偷溜回家之後,是獨自一人睡的覺。


    第五天,也就是正在發生的今天,呂秀珍從派出所逃了回來,聲稱自己殺了人,帶著呂陽倉皇出逃。


    此時距離田巧慧帶回餅幹和雞塊的那天,已然過去了四天,所以餅幹軟了,雞塊也餿了……


    如果是這樣的順序,一切就全都能解釋通暢了。


    理順一切,讓一切全部合乎邏輯之後,呂陽再度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終究,死後再度回來的田巧慧,隻是記憶錯亂而已……


    她還是死了,躺在冰冷的河水之中,永遠地離開了他。


    是誰殺害了她?拋屍河中的?


    難道是橋上的黑衣人?


    仍然空白的第三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手臂和膝蓋上的傷,是如何來的?


    呂陽的小拳頭捏得很緊,淚水也再次滿溢……


    如果這記憶碎片一共隻有五天的話,或許……明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就是那殘酷的第三天開始的時候。


    不想麵對,卻必須麵對的一天,終於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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