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倩柔不說話,阿樂看著墨暮橋手中已經舉起來的槍,舉了下雙手道:“一言難盡,總之我們現在肯定不是你們的敵人,對於奇門,我們已經放棄了,我們要離開這裏。”


    刑術轉身看了一眼其他人,所有人都在搖頭,特別是庵古,他腦袋左右甩著,根本就不願意相信阿樂所說的話。


    “他說的是真的,我父母已經死了。”唐倩柔上前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大老板一手安排出來的,我沒有必要再掙紮了,這條路我再走下去,隻有死路一條,所以,我退出。”


    刑術依然搖頭:“你說你父母已經死了,你說你退出,這些在我沒有用自己雙眼證實之前,我都不會相信的,庫斯科公司這個局布得太大了。”


    “她沒說謊,萬清泉和唐思蓉真的死了。”錢修業的聲音突然之間在峽穀中回蕩著,與此同時,那些渤海遺民們也停止了歡呼慶祝。


    峽穀中頓時變得一片死寂,隻能聽到刮過峽穀而變得鬼哭狼嚎的雪風聲。


    刑術等人緊握著手中的武器,警惕地抬頭四下看著,同時發現在峽穀最下方兩側的山洞中也出現了火光,隨後無數高舉火把的渤海遺民出現在洞口,虎視眈眈地看著刑術等人。


    刑術下意識關掉手電,其他人也陸續將手電和照明光線全部熄滅,並在心中祈禱格羅莫夫在日記中所記載的都是真的——那些渤海遺民害怕黑暗,在黑夜中不會從光亮的洞穴中走出來追殺他們。


    “刑術,你說,他們有多少人?”馬菲低聲問道,仰頭四下看著,試圖數清楚一個大概的人數。


    刑術搖頭:“我倒很關心說話的人是誰,唐倩柔,你覺得這個聲音耳熟嗎?”


    與刑術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的唐倩柔仔細回憶了下:“是耳熟,在哪兒聽過。”


    錢修業的聲音再度傳來:“身為逐貨師,竟然會放棄尋求真相,找到奇門,這真是讓我太意外了。”


    刑術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麽,張口道:“錢修業?錢師叔?”


    刑術說出來之後,連九棋、唐倩柔等人都大吃一驚,也頓時回憶起,這的確是錢修業的聲音。


    錢修業笑道:“是我。”


    錢修業說完這句話之後,刑術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個黑影,等那黑影走近之後,眾人才發現那是持槍的古拉爾。


    阿樂和唐倩柔完全搞不懂這是怎麽回事,阿樂想要上前的時候,古拉爾卻是朝著地麵上開了一槍,製止阿樂上前,並說道:“這是真槍實彈,別再靠近了。”


    古拉爾說完之後,持槍的維克多從另外一側的山洞中走了出來,也端著手中的突擊步槍,手指輕輕地靠在扳機旁邊。


    刑術等人立即分別舉槍,對準了古拉爾和維克多,同時馬菲問唐倩柔:“這不是你雇來的人嗎?怎麽回事?”


    唐倩柔搖頭:“我不知道,先前我們就分開了,他們說要留下為自己的兄弟報仇。”


    阿樂忽然明白了,看著古拉爾道:“你被收買了。”


    古拉爾沒否認,也沒有回答,隻是持槍瞄準著阿樂。


    刑術卻是放下槍,尋思了一會兒,又仰頭道:“你不是錢修業,你到底是誰?”


    那人笑道:“你憑什麽說我不是錢修業?”


    “時間合不上,再說了,真正的錢修業一直被警方盯著,就算他跑了,也不可能離開國內。”刑術雖然這麽說,但心裏卻拿不準,錢修業這隻老狐狸的辦法多得是,但他之所以說這個眼前的人不是錢修業,完全是出於直覺。


    “帶他們來見我。”錢修業說完之後,古拉爾和維克多舉槍示意刑術等人跟著他們進洞。


    刑術抬手示意其他人放下槍,隨後也看著古拉爾,古拉爾也舉拳示意維克多放下槍,然後轉身進山洞。


    刑術等人走進山洞的時候,那些渤海遺民們紛紛讓道,站在兩側,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這一行在他們眼中穿著打扮都稀奇古怪的人。


    在複雜的山洞走廊中走了足足半個小時,眾人才在古拉爾和維克多的“保護”下來到了那個有鐵座椅的大廳之中,而那個錢修業則手持自己的鐵麵具坐在那,滿臉笑容地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仿佛表示著他已經等這一刻很久了。


    “你們終於來了。”錢修業坐在那笑嗬嗬地說,“你們既然來了,我也不用再演下去了。”錢修業說著,將自己臉上的那層麵具慢慢地揭開,隨後猛地撕下來,當他把麵具扔在腳下之後,呈現在刑術等人麵前的卻是另外一張熟悉的臉——伍自安。


    綽號銅長城的伍自安,明明已經確認死去多年的他突然間出現在刑術等人的眼前,讓他們都覺得這簡直就是一場夢。


    刑術皺眉看著伍自安,微微搖頭,依然不願意相信:“我參加過你的葬禮,我親眼看到你被推進火葬場的焚化爐。”


    伍自安笑道:“親眼所見就是真的?你師父當年也親眼所見連九棋被埋在了蒙古的那個雪坑之中,到頭來,他不也活著嗎?廢話不多說了,我時間不多,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所以,我現在把當年所有的事情都全部告訴給你們,算是我的誠意。”


    說著,伍自安便將當年錢修業如何謀劃這一切,以及如何利用了蔡拿雲,如何誣陷連九棋,如何利用唐思蓉的自私分化蔡拿雲、陳泰東和萬清泉的事情全部告知。


    刑術聽完後道:“原來一早謀劃這件事的是你和錢修業?而錢修業為了掩護你,故意讓蔡拿雲去說服你?就連蔡拿雲都不知道,你也是主謀之一?”


    伍自安道:“對,布局就是這樣,你親眼看到的,親耳聽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你以為你是謀劃者,但實際上自己也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


    連九棋上前道:“當年你賣給蘆笛的那本日記,完全是為了後來唐思蓉他們來到這裏做鋪墊?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目的?我們當年的目的就是消滅盡可能多的逐貨師,減少競爭對手。”伍自安冷冷道,“掌戎逐貨師和逐貨師之間的戰爭已經進行了數百年之久,這一次掌戎逐貨師幾乎全盤獲勝,當然,這都得多虧了我們的前輩刑仁舉!”


    刑術一愣:“刑仁舉也是掌戎逐貨師?”


    伍自安笑道:“那你以為呢?你以為他留下那些個線索是幹什麽用的?奇門呀,多少逐貨師想要尋找的地方,你要知道單單是他留下的這些線索,就吸引了無數的逐貨師前往,死在半途當中的又有多少?而這裏,是他們的終點,隻不過,你們是例外,你們是這麽多年唯一一支來到這裏還活著的隊伍,當然,這也與我的仁慈有關,如果不是因為我的仁慈,你們也早就死在了這些渤海遺民的手中。”


    連九棋的腦子有點亂,想了許久,才問:“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是奇門根本就不存在?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隻是掌戎逐貨師為了複仇而布下的局?刑仁舉當年費盡心機布了一個局,目的就是為了害死其他尋找奇門的逐貨師?而你們隻是將他布下的這個局豐富了?”


    伍自安從鐵座椅上起身,慢慢走下來,走到連九棋跟前:“連九棋,你真的讓我們很失望,我一直以為,你會是第一個揭開謎底的那個人,誰知道並不是,你的確很聰明,但是你在悟性上不及你師父和你師叔陳泰東兩人的十分之一。”


    連九棋搖頭,表示完全不懂伍自安話中的意思。


    伍自安低頭沉思了片刻,掃視了眾人一圈,慢慢走到連九棋的跟前:“從你說起吧,從你成為鄭蒼穹徒弟的那一天開始,我們的這個局就正式開始了,你肯定在想,為什麽會是你?那是因為一個傳說,傳說要開啟奇門,必須要赫連家的鮮血,也需要那雙千年烏香筷以及千年烏香碗,所以,你應該明白,你師父鄭蒼穹收你為徒,並不是出於偶然,他收你為徒弟,一開始就是衝著奇門去的。”


    連九棋站在那,渾身冰涼,微微搖頭:“不,不可能,我是偶然才遇到我師父的。”


    “偶然?”伍自安冷笑道,“要製造偶然的辦法有上千種,你師父那麽聰明,隻是用了其中一個辦法而已,十年動亂時期,你師父就盯上了你們連家,你父親當時被扣上了走資派的帽子,那時候你還小,你想想,是誰幫你家拿回了宅子?是誰撫養了你?是誰讓你們連家得以平安?是你師父,鄭蒼穹!”


    刑術看著連九棋,心中感覺到很是不安,他感覺,伍自安逐漸將矛頭指向了鄭蒼穹,並不是簡單地想說明真相,也許還想挑撥連九棋與鄭蒼穹之間的關係。


    連九棋當然記得,那時候他還小,當那些高喊著口號,如同打了雞血般的男女衝進他家的時候,他父親將他藏在了床下的那個暗格之中,並且叮囑他,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出來,千萬不要出來。


    連九棋躲在暗格中,聽著外麵的慘叫聲,還有叫罵聲,心裏害怕極了,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


    孩子始終就是孩子,躺在暗格中的他沉沉入睡,等他睡醒之後,聽到外麵一點聲音都沒有,餓壞了的他從暗格中爬出來,看著滿目瘡痍的宅子,看著遍地被砸爛的家具,心裏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去報警,年幼的他,完全不懂什麽革命,隻認為家裏進了壞人,就這麽簡單。


    當連九棋四下尋找母親的時候,才發現母親已經上吊自殺了……


    連九棋傻了,跪在那哇哇大哭,就在此時,一個人突然出現,捂住了他的嘴,讓他不要發出聲音,然後那人抱著連九棋上了房梁,蹲在那,看著幾個人氣勢洶洶地衝進連九棋母親上吊的屋子,搜尋了一圈後,又轉身離去。


    等那幾個人走後,那人才鬆開捂住連九棋的嘴,連九棋扭頭,看著身後那個帶著溫柔笑容的男子,那一瞬間,他才感覺到安全。


    “我叫鄭蒼穹,是你爸爸的好朋友。”那人摸著連九棋道,“別怕,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從那天開始,連九棋就開始跟著鄭蒼穹生活,鄭蒼穹教他識字,教他文化,教他功夫,教會他怎麽做人,也讓他知道,自己當時生活在一個相當怪異又糟糕的時代。


    “你父親沒過多久就死了,在那間小黑屋中吞了工業鹽自殺,對吧?”伍自安湊近連九棋的耳邊低聲說道,“你很傷心,但是你師父告訴你,他一定會幫你報仇的,也是那天,他正式收了你當徒弟。”


    連九棋猛地扭頭,看著伍自安:“你想告訴我,害死我全家的人是我師父鄭蒼穹?”


    伍自安沒有急於回答,隻是注視著連九棋的雙眼:“你自己想想,好好想想……”


    “你別聽他的,他是在騙你!”刑術一把抓住連九棋的胳膊,“師父是個什麽樣的人,你難道還不清楚嗎?他是故意的,你別相信他的話,現在已經很清楚了,九子當中,除了師父和陳師叔之外,其他七個人都參與了當年的計劃,這就是為什麽,我們一直查不清楚真相的主要原因!”


    連九棋愣愣地站在那:“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


    第四十一章:忽汗城真相


    處於深度回憶中的連九棋已經完全忽略了身邊的人,無論刑術說什麽,他都充耳不聞。馬菲隻得抱住刑術的胳膊,示意他不要那麽激動。


    同時,墨暮橋、庵古、托爾烈等人也密切注意這已經倒戈向伍自安的古拉爾和維克多,兩人雖然對雇主第二次變臉很是不滿,也很是疑惑,但看在那些黃金的份上,他們管不了那麽多,總之一句話,誰給錢,他們就為誰賣命。


    此時此刻,唐倩柔也終於明白一開始阿樂看不起古拉爾等人,說他們會為了錢出賣自己的一切,並不是故意侮辱他們,而是有事實根據的。


    當然,古拉爾和維克多也在心中不斷地自欺欺人說,他們隻是想救回海森,順便再賺一筆錢,僅此而已。


    “不,我家人不是我師父害死的。”連九棋終於抬眼說道,“絕對不是,他不是那種人,他也從來沒有提過關於我身世的任何事情,也沒有詢問過關於赫連家的過去,甚至都沒有進過我家祖宅三次以上。”


    伍自安坐回椅子上,開始鼓掌:“連九棋,這一點上,你比你師父當年聰明,如果你師父真的靜下心來思考,就會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就如同先前我按照錢修業所吩咐的,在關鍵時候,挑撥你和你師父的關係一樣,你仔細思考,也知道你師父並沒有殘害你的家人,當時教唆那些人去你家的,不是別人,正是布局的錢修業,而你師父,在關鍵的時候把你救下來了,原本你師父這個角色,是錢修業分配給自己的,隻可惜,半途中殺出了個鄭蒼穹,他隻能知難而退。”


    刑術鬆了一口氣,連九棋看了他一眼後,也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慶幸自己沒有喪失最基本的判斷力。


    刑術道:“你是說,當年錢修業就盯上了連家?連家與奇門有著直接的關係?”


    伍自安安坐在那:“對,赫連家祖祖輩輩都背負著奇門的秘密,這個線索在幾百年前就被掌戎逐貨師們找到了,他們窮極自己的一生來尋找赫連家的後人,最終找到的時候,卻被鄭蒼穹捷足先登,我想,你師父肯定是知道這一切,所以才將你收為徒弟,最主要的就是為了保護你。”


    連九棋搖頭:“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麽1979年那個雪夜,他會選擇和你們一起殺了我?成為你們的幫凶。”


    “這個問題,我也不明白,一方麵,隻能說錢修業他成功了,完美的利用了鄭蒼穹講江湖道義的這個弱點,另外一方麵,當時的鄭蒼穹也並不知道錢修業就是當年害你全家的主謀,當然,我認為還有另外一個可怕的事實……”伍自安抬手指著連九棋道,“如果你死了,奇門的秘密就永遠消失了,再也不會有人去尋找奇門,也許在當時,鄭蒼穹最殘酷的念頭就是這個。”


    刑術看著連九棋問:“奇門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連九棋搖頭:“如果我知道,我還會來這裏嗎?從我記事開始,我父親就從來沒有對我提起過什麽奇門不奇門的,我對奇門的了解完全是來自於師父,但那時候師父總是對我說,他管不了其他的逐貨師,但規定我永遠不能去尋找奇門,除非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


    伍自安看著連九棋道:“這就是為什麽,錢修業當年要陷害你,又要救你的原因,他想分化你和你師父,也是為什麽他要讓你親自布局,他再來完善那個將你兒子刑術牽扯進來的龐大計劃,因為你們父子是關鍵,當然,鄭蒼穹也是相當重要的一個人,因為就連錢修業都不知道奇門的秘密到底是如何藏在你們連家的,也許,隻有鄭蒼穹他清楚,這就是為什麽他能活到至今的原因。”


    刑術看了一眼四下:“這裏存在的意義是什麽?你剛才說的千年烏香碗又是什麽東西?”


    “那是一個很漫長的故事,非常漫長……”伍自安卻是低下頭說著,“漫長到我就算坐在這裏說個不停,也得說很久很久。”


    連九棋道:“伍自安,事已至此,我們也明白了,你現在也不想再繼續與錢修業合作,因為你不甘心在這裏假扮先知這麽多年,而且還是以他錢修業的樣子,所以,不如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伍自安抬眼來看著連九棋:“你想知道?”


    連九棋尋思了一會兒,問:“奇門到底是什麽?”


    伍自安笑了:“連九棋,我累了,我這一輩子,都在找奇門,也眼睜睜看著身邊一個個的同伴因為奇門而死,說到底,我們都因為貪欲而死,為一個未知的貪欲死無葬身之地,唐思蓉跳崖摔死之後,我找到了她的屍體,我站在那看著她的屍體被慢慢凍成冰塊,我在想,我們到底為了什麽?”


    為了什麽?


    恐怕在一開始,誰也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逐貨師嘛,追逐奇貨是他們的天性,他們潛意識中都認為奇門中堆滿了天下的奇貨,但具體是什麽誰也不知道,於是大家窮極一生,不擇手段去尋找,隻知道自己浪費了青春,耗費了心血,失去了家人和朋友,最終客死異鄉,死前身邊連個信任的人都沒有。


    伍自安是親眼目睹唐思蓉從峭壁上跳下的,在唐思蓉跳下去的那一瞬間,他也有衝動跳下去,因為他很清楚,唐思蓉解脫了,她是徹底想明白了,她是九子中除了鄭蒼穹和陳泰東之外,第三個想明白為什麽的人。


    伍自安也很想明白,但是他又害怕明白,因為他不想死,但現在還一直支撐著他活下去的信念就是奇門,如果他放棄了奇門,就等於是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他很害怕如唐思蓉一樣想明白了,這就是矛與盾的關係,永遠無解,直到他找到奇門,亦或者用雙眼去證實奇門到底是何物。


    “奇門這個說法起源於什麽時候,無法考證,但掌戎逐貨師們掌握的線索中,奇門與摩尼教有著直接的關係,後來為了混淆視聽,他們把奇門與後來從明朝開始傳下來的孝金寶藏聯係在了一起,偏離了其他人尋找奇門的方向,這就是為什麽當年偽滿情報部門的申東俊一直沒有找到奇門的原因,再者,刑仁舉在沒有呈給逐貨師之前,也兼具著守護孝金的任務,所以,自然而然,大家都將奇門與孝金聯係在一起。”伍自安開始了漫長的講述,“其實兩者並沒有任何關係,從掌戎逐貨師祖輩流傳下來的線索,除了那雙千年烏香筷之外,還有一個配套的千年烏香碗,加上赫連家背負的秘密,這三者合一才能解開奇門的秘密。”


    刑術又問:“這個忽汗城,還有鑄鐵仙,還有那個先知,到底是怎麽回事?”


    “先知不止一人,每個時代都有一個或者兩個先知,確切地說,應該是自稱先知靈魂容器的人。來東方傳教的第一代先知,就是天地府中自稱鑄鐵仙的人,這個人先是在唐朝傳教,然後前往了渤海國,因為那裏傳承了唐朝的文化,不過後來被契丹滅國,當耶律倍追蹤渤海國王到了天地府的時候,被先知的神跡所折服,認先知為真神的使者,成為先知的仆人,並在契丹的領土中暗中傳播摩尼教,結果被發現,最終隻得逃往後唐,繼續傳教。”伍自安詳細地解釋道,“所以,甲厝殿中的迷宮,還有巫神的憤怒,都是摩尼教試圖找回先知神跡留下來的遺跡。”


    “所以,他們試圖用巫神的憤怒這種東西,來代替所謂的先知神跡死而複生?治愈一切疾病?”馬菲頓時明白了。


    連九棋則看向伍自安腰間的那柄封冥刀:“那這柄刀是怎麽回事?我們之前在金雕部落找到了一柄,但是還給了烏拉爾汗部落,為什麽你這裏還有?”


    伍自安解下封冥刀:“摩尼教最早傳入中原,是在隋朝,當時傳教的是第一代鑄鐵仙……”


    “等等!”刑術打斷伍自安的話,“我有些糊塗了,到底先知和鑄鐵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第一代鑄鐵仙這種稱呼?”


    伍自安解釋道:“在當時的中原,先知這種稱呼並不存在,這個稱呼來源於西方,在漢語中先知這個稱呼是從先知先覺中單獨拿出來的,最早有這個頭銜的是一個叫伊尹的商朝人,但按照傳統來說,最早的傳統帝王,也被稱為先知。所以,當時摩尼教傳播過來,都是以鑄鐵的技能為開端,傳教者在研究中原文化之後,便自稱‘仙’,久而久之鑄鐵仙這三個字就變成了摩尼教中的先知,實際上是一個意思。”


    第一代鑄鐵仙,也就是先知來到中原之後,所收的第一個門徒,後來成為了唐朝禁軍的統領,之後鑄鐵仙這個稱謂就由這個統領一代代傳了下去,他所佩戴的封冥刀也成為了傳說中先知靈魂寄居的容器,傳到天地府鑄鐵仙那一代之後,摩尼教並未在中原真正的發揚光大,而在渤海國的鑄鐵仙也沒有達到自己的最終目的,於是他在收了耶律倍為門徒之後,讓其找機會重返中原。


    同時,當時的鑄鐵仙也帶領渤海國的大批民眾踏上了前往阿爾泰山脈之路,因為傳說中,最早的先知,也就是摩尼的陵墓就在其中。


    終於,耶律倍在傳教失敗,並且沒有奪得帝位之後,隻得前往中原,在他最終的努力下,中原雖然留下了一群虔誠的摩尼教教眾,也留下了山騎,也就是後來的鐵鷹部和狼首部,但對整個教派的傳播並未起到太大的作用,一直到北宋末年,摩尼教這才在方臘起義軍的作用下逐漸發揚光大,不過也因為起義軍的關係,被朝廷認定為了邪教。


    掌戎逐貨師也崛起在同一時代,他們認為摩尼教的一係列失敗,完全是因為沒有掌握到真正先知的三個神跡,所以,他們有責任將神跡找回來。


    掌戎逐貨師調查了多年之後,得知了天地府鑄鐵仙以及忽汗城的事情,並且得知了當年鑄鐵仙前往四季山的傳說,這就是為何掌戎逐貨師一再說服方臘不要北上,要西進的重要原因。


    最終方臘失敗,這讓掌戎逐貨師們認為,失去了神跡,摩尼教一無是處,所以必須將神跡找回,於是他們用餘下的力量,糾集了一眾教徒,開始了漫長的征途,而他們所用的方式,正是北宋的貢金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奇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唐小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唐小豪並收藏奇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