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水下那東西動了動,身體微動導致水麵產生了一陣漣漪,那山羊也因此終於察覺到了水裏有什麽東西,但不知道山羊是因為蠢,還是過於好奇,竟然邁著步子就走向水潭,將腦袋湊近水麵去看。


    就在此時,水下那黑影突然間撲出來,一口咬住了山羊的腦袋,整個頭顱再一甩,直接將山羊給拽進了水中。


    沒有掙紮,沒有慘叫,因為那巨大身軀產生的波浪也很快平靜下來,大洞穴中很快恢複了平靜,對麵那隻正在嚼著草的山羊也愣在那了,隨後四下看著,好像還在納悶剛剛還在那邊的同伴怎麽會消失了?


    水潭另外一端的唐倩柔自己捂住了嘴巴,阿樂也是咬緊牙關,瞪圓雙眼看著先前山羊消失的地方,那不是幻覺,因為山羊四蹄留下的印記還在那裏。


    不過,那是什麽東西?從先前瞬間的撲出來看,那玩意兒就像是鱷魚一樣,但比鱷魚至少大好幾倍。


    再說了,雪山中有鱷魚嗎?簡直太扯淡了!阿樂腦子中閃出一連串的想法,但不管是哪一個想法,都無法讓自己更延伸地想下去,想出一個可以解決眼前危機的辦法。


    “也許……也許……”唐倩柔看著水麵,終於說話了,“也許那山羊沒死。”


    阿樂看著唐倩柔,不知道她想說什麽。


    唐倩柔又道:“你看,水麵上一點血都沒有,如果被咬死了,肯定會出現血的對不對?”


    阿樂知道,唐倩柔是在自己安慰自己,但這種安慰很快就會變成可怕的自欺欺人,他立即道:“你剛才沒看清楚嗎?那東西很大,比山羊大很多倍,它是一口將山羊整個吞下去了,所以才沒有流血!”


    唐倩柔慢慢扭頭看著阿樂,然後又猛地看向水潭,好像生怕那怪物再次撲出來一樣,她立即起身,緊貼著洞壁就往洞穴之中挪動。


    阿樂也起身來,看著水潭,目光慢慢移向對麵的那隻傻乎乎的山羊上,那隻山羊依然在那低頭吃著草,還用一種“你瞅啥”的眼神盯著阿樂。


    阿樂看著那隻山羊,再次看向水潭,想了想,跑到山羊邊上,用牙咬破了手指,滴在水潭之中,又將血擠了些在山羊身上,然後才拔腿朝著山洞中跑去,同時揮手示意唐倩柔躲起來。


    兩人躲在洞口,朝著水潭中看去,發現水中那黑影又出現了,直接遊到了山羊旁邊,那山羊依然低頭去看水麵,但奇怪的是,水中那怪物竟然沒有攻擊山羊,隻是遊蕩了一圈後,又潛下去消失了。


    “怪了。”阿樂蹲下來皺眉道,“那怪物對血反應很大,但是為什麽就不吃另外一隻羊呢?”


    唐倩柔已經被嚇傻了,她完全沒有聽清楚阿樂在說什麽,隻是習慣性地搖了搖頭。


    阿樂盯著那隻羊許久,目光終於落在那羊啃食的那些草上麵,緊接著又轉身看著洞穴當中,這才道:“這裏肯定有其他的出路。”


    唐倩柔一聽,問:“哪兒?”


    “不知道,但肯定有。”阿樂四下看著,“那些妖怪把咱們扔到這裏來,不可能是用法術運進來的吧?也不可能是從上麵下來的,我們兩個大活人,就算放下來,也得用繩子綁著往下吊,但是看咱們手腕和腳踝上,沒有那麽重的淤青,說明我們是被抬進來的,既然要用抬的,那就必須是通過可以步行的通道。”


    唐倩柔四下看著:“會在哪兒呢?”


    “隻有這麽大點地方,不是在地下河周圍,就是在外麵有深潭的那個洞中。”阿樂仔細思考著,“隻有這兩個地方,還有,我得做個試驗。”


    “試驗?什麽試驗?”唐倩柔不知道阿樂在說什麽。


    阿樂指著那隻羊道:“你看,那隻羊沒被殺死,為什麽?那頭怪物不應該是吃飽了,也許是因為那隻羊吃了水潭邊的植物,是那種植物讓羊保住了命。”


    唐倩柔看著不遠處的植物:“你想吃那種東西?”


    阿樂點了點頭,唐倩柔立即製止:“不行,萬一有毒怎麽辦?那種植物以前見都沒有見過,不能冒險。”


    阿樂搖頭:“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想過了,我們再等一夜,等到明天,明天如果那隻羊沒死,那怪物也沒有吃羊,那就說明那植物沒毒,而且我們服用了之後還能保住我們的命,這樣一來,我們至少在麵對這怪物的時候,是安全的,我也可以沿著水潭邊去周圍找找,有沒有其他的出路。”


    唐倩柔沒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隻是急促地呼吸著,看著洞外的水潭。


    第二十二章:山裏山外


    “風雪變大了!”前方的托爾烈轉身喊道,“走成一列,這樣可以減少些阻力,千萬不要靠左邊走,左邊有些地方隻有表麵是雪,下麵就是懸崖,寬度最多隻有不到兩米,你們小心點。”


    後方領隊的刑術舉手表示知道了,轉身向身後的其他人重複了一遍托爾烈的話。


    這是他們進山之後的第五天,前幾天,他們並沒有找到進山的路,蘆笛留下的日記中,那個蘇聯人的記錄派不上任何用處,畢竟飛機墜毀在哪座山的哪個冰瀑之上,格羅莫夫自己也不清楚。


    連九棋讓墨暮橋翻閱日記最後,看看格羅莫夫是否有記錄他是怎麽離開的,但是墨暮橋卻發現,不知道是日記有遺漏還是有其他原因,根本就沒有記錄格羅莫夫是如何離開忽汗城的。


    連九棋看著前方,拍了拍刑術的肩頭:“告訴托爾烈,我們應該找個地方休息下,補充下熱量,如果沒有山洞,盡量找有可以避風的地方。”


    刑術點頭,往前跑了幾步,喊應了托爾烈之後,對他做了一個準備休息的手勢,托爾烈卻擺手,示意他們上前。


    眾人上前之後,托爾烈卻是問庵古:“庵古,你以前來這裏的時候,是從哪一麵進的山?”


    “西麵。”庵古立即回答道,轉身指著山脈的另外一側,“你的狼牧沒有帶我們走東麵,應該是它們聞到了山妖,不,渤海遺民的氣味,所以,我們現在是從北麵繞行到西麵,以前鐵鷹部尋找幼鷹的時候來過這一帶。”


    托爾烈點頭,又問:“你知道大概的路況嗎?”


    庵古搖頭:“他們隻爬到了半山腰,就沒有再上去了,因為金雕不會把窩建在山峰頂端,一般都在半山腰的峭壁之上,對了,他們說了,隻要走到半山腰,到了峭壁的位置,就能夠看到四季山的全貌!”


    托爾烈看著連九棋,連九棋衝他點點頭:“繼續前進吧,看來是沒辦法休息了。”


    一側的馬菲抓著繩子,側身往旁邊的懸崖邊看了一眼:“我以為我們已經在半山腰了。”


    墨暮橋無奈地笑了笑:“聽庵古的意思,我們好像才走到山腳下。”


    庵古轉身,看著墨暮橋道:“阿爾泰山脈就是這樣,當你以為自己已經上山的時候,其實你才剛剛開始,走吧,我們至少要趕在太陽落山之前,趕到半山腰,否則,我們會被直接凍死的。”


    庵古說完,眾人就看到魂烙從前方竄出來,朝著托爾烈咆哮了一聲,托爾烈立即上前,眾人也緊隨其後。


    托爾烈跟隨著速度極快,能準確找到落腳點,還不會被陷入雪地中的魂烙走了一陣後,轉過前方的山邊,就看到前方一座高聳至雲端的雪山,這座雪山總體來說比周圍其他雪山看起來要小一些,裸露在外麵的岩石和冰層也要多一些,看起來較好攀登。


    托爾烈指著峭壁問:“庵古,是這裏嗎?”


    庵古搖頭:“我不確定,隻要方向正確,應該是這裏。”


    “等等!”刑術製止要沿著崖邊走過去的托爾烈,自己先一步走過去,一手抓著繩索,另外一隻手緊握著冰鎬,走了幾步之後,朝著雪山峭壁之上敲下去。


    眾人清楚看到,刑術的冰鎬落在那峭壁之上後,根本無法固定,相反隻是將外表的冰層敲碎,刑術用冰鎬小心翼翼地撥開周圍的冰層,再用力敲下去,試圖固定,結果裏邊的岩層卻直接裂開,掉落進了下方的深淵之中。


    刑術慢慢退了回去,搖頭道:“麻煩了,是頁岩!”


    連九棋拿出望遠鏡看了看:“不,還有碩岩,如果隻是頁岩的話,金雕部落的人也沒辦法攀登上去抓幼鷹。”


    馬菲也上前一步看了看:“這裏的頁岩風化破碎情況太嚴重了,而且稍不注意就會引起雪崩,表麵覆蓋的那一層冰川也不牢實,如果我們要走這邊,隻能找一個技術好點的人在前方,必須要把岩釘固定在碩岩的縫隙當中,而且,我們還得小心上方掉落的頁岩碎片,一旦被砸中就完蛋了。”


    墨暮橋用手敲了敲自己的頭盔:“隻要不是太大的岩石,應該不成問題,托爾烈,你那三隻狼牧怎麽辦?它們怎麽上?”


    托爾烈抬手指著峭壁之上,此時眾人順著他手指一看,才看到魂烙和另外兩隻狼牧踩著峭壁上麵的那些凸出的碩岩左右跳躍著,已經爬到了他們頭頂二十來米的位置。


    墨暮橋咽了口唾沫:“讓狼牧去找忽汗城得了……”


    “別廢話了,走吧。”刑術拽了一把墨暮橋,又轉身對連九棋說,“我打頭陣。”


    連九棋卻已經走上前:“還是我來吧,我是這裏所有人當中經驗最豐富的。”


    “喂,連九棋,這種地形,岩釘要打進縫隙之中,而且你要找準碩岩的縫隙,稍不留意你就會看錯的。”墨暮橋在後麵叮囑道,“碩岩和頁岩之間的連接點有裂層,裂層能支撐單人的重量,所以,你如果找錯了,一時半會兒不會發現的,等我們人都上去,岩釘就會鬆開,你明白了嗎?”


    連九棋看著墨暮橋:“明白,你來過類似的地方?”


    “走吧。”墨暮橋也不廢話,“你在前,我在後,我可以幫你檢查下,如果發現不對勁,我可以采取重新固定的方式。”


    連九棋和墨暮橋一前一後走向峭壁的時候,刑術低聲問馬菲:“這個墨暮橋到底是什麽來頭?”


    馬菲搖頭:“查不到,他的身份訊息我調查過,都是真的,無一偽造,但是,過於平凡,從資料上來看,這麽平凡的一個人,不可能身懷絕技,甚至還上過戰場,他的年齡甚至比你還小一些,你覺得這可能嗎?”


    庵古在一旁道:“這個姓墨的是挺怪異的,但不得不說,他也很厲害。”


    馬菲皺眉:“你搭什麽腔,又沒和你說話,你別說人家,你自己去忽汗城是什麽目的,至今都沒有說明白。”


    庵古裝作沒聽到,已經上前與托爾烈一起走向了峭壁。


    刑術道:“小菲,沿途你多留意下庵古,我總覺得他哪兒不對勁,特別是他當年離開這裏前往中國的那段經曆,太模糊了。”


    馬菲一愣:“你叫我什麽?”


    “馬菲呀。”刑術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對馬菲的稱呼變了,不再直呼其名,“怎麽了?”


    馬菲笑了笑:“沒什麽,你繼續說吧。”


    “沒了。”刑術微微皺眉,“你怎麽了?奇奇怪怪的?”


    馬菲拉下自己的麵罩,又看了看在前方已經攀登上去的那幾人,一本正經地對刑術說:“親我一下。”


    刑術一愣:“啊?”


    馬菲道:“要不你湊過來,我親你一下。”


    刑術轉身看了一眼:“喂,你怎麽了?”


    刑術再把頭轉回來的時候,臉頰已經碰上了馬菲的嘴,就在他發愣的時候,馬菲一把抱住他的臉,直接親上了他的嘴唇。


    馬菲閉著眼抱著刑術的臉,刑術則瞪圓雙眼,渾身僵硬地站在那,足足過了快一分鍾後,馬菲才鬆開他,然後吸了一口氣,看著刑術的雙眼道:“我聽過一個傳說……”


    刑術看著馬菲,等了許久,馬菲忍不住笑了:“我編不下去了。”


    刑術愣了下,然後笑了,馬菲也笑了,此時,遠處的托爾烈大聲喊道:“你們在幹什麽?快點過來,別浪費時間。”


    馬菲繞過刑術就走:“我這個人有點霸道,我已經親過你了,所以,今後你就屬於我一個人了,心裏也隻能住著我一個,如果還有其他人,你自己趕走,明白了嗎?”


    刑術側身看著馬菲,馬菲也側身看著他:“你不說話,就算是默認了,走吧。”


    刑術愣在那,腦子中一片空白,在空白之後,他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輕飄飄的,好像被什麽溫暖的東西包裹著一樣。


    ……


    中國,哈爾濱太平機場停車場。


    鄭蒼穹和陳泰東靠著垃圾桶站著,像是兩個得了老年癡呆迷路的老人一樣。


    陳泰東看著停車場入口的方向:“你可要想好了,等會兒傅茗偉可就來了,他一旦來了,你就沒有辦法反悔了,所以,現在走還來得及。”


    鄭蒼穹看了一眼陳泰東:“泰東,你的廢話怎麽變這麽多了,在監獄那些年,你是不是都是單獨關押的?”


    陳泰東笑了笑:“他們來了。”


    鄭蒼穹抬眼看著三輛黑色的suv開進了停車場,徑直朝著他們開來,然後在他們跟前停下,兩人提起行李來的同時,車門打開了,傅茗偉、董國銜和陳方一起下車。


    陳泰東笑道:“三位警官下午好。”


    董國銜一如往常用冷漠地眼神看著他,陳方在傅茗偉的示意下,上前幫他們將行李拿上了汽車,傅茗偉也隻是平靜地說:“上車吧,你們吃午飯了嗎?”


    陳泰東笑眯眯地說:“沒有。”


    “太好了。”傅茗偉冷冷道,“我吃過了。”


    傅茗偉說完轉身上車,鄭蒼穹看著陳泰東,用眼神問他:這什麽人呐?


    陳泰東無奈地笑了笑,畢竟他辜負了人家的信任在先,現在被人用言語擠兌幾句,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兩人上車後,傅茗偉指揮著汽車直接駛向了郊外,在郊外一家賣羊肉的飯館前停下,然後領著兩個老頭兒和一眾便衣警察浩浩蕩蕩的走了進去。


    店家見這麽多人來了,非常高興,趕緊叫人端茶拿菜單。


    傅茗偉領著陳泰東和鄭蒼穹坐在角落邊的那張桌子上,然後拿了筷子遞給他們:“我先說,還是你們先說?”


    鄭蒼穹保持著沉默,安靜地坐在那。


    陳泰東道:“對不起。”


    傅茗偉道:“我是警察,你沒有必要和我說對不起,我隻是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泰東正欲開口的時候,鄭蒼穹卻道:“傅警官,我想問你,你現在想破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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