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警官,中午好。”連九棋的聲音果然出現在電話裏,傅茗偉抬手示意,陳方立即遞過自己的電話,傅茗偉將來電顯示寫在陳方的手機裏,陳方拿著手機便奔出了飯店。


    傅茗偉沒說話,隻是聽連九棋繼續說:“傅警官,在咱們中國的漢民族傳統中,特別是像萬清泉這一輩的人,他們都崇尚土葬,當然,無論是哪個民族,都很忌諱死無全屍,所以,我很仁慈了,雖然萬清泉的屍體現在麵部全非,但至少留了全屍,我隻是讓他提前適應一下地獄的業火,當他走下去看到地獄大門敞開的那一刻,感受到那種因為罪惡導致的炙熱時,他會感謝我的。”


    傅茗偉沒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現在主導遊戲的是連九棋,而不是他。他不知道連九棋在哪兒,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麽模樣,用的什麽身份,所以,他隻能任由對方如此戲耍自己,挑戰警察。


    電話那頭的連九棋,已經坐在酒店房間內的馬桶上,對傅茗偉繼續說:“傅警官,有件事,你可能不相信,但我還是不得不說,那就是,我實際上正騎在你腦袋頂上拉屎呢。”


    傅茗偉冷笑了下,言語中他聽出的隻是連九棋在侮辱他,但實際上他根本不知道,連九棋就住在他樓上的房間,所謂的“騎在頭上拉屎”,根本就不是侮辱,而是現實中正在發生的事情。


    “連九棋,你盡管笑,笑得開心點,如果你認為你真的可以從我手裏麵逃掉的話。”傅茗偉捏著電話一字字道,“我奉勸你最好停手,你還能在監獄裏麵少住幾年,否則的話,你隻能把自己埋在監獄裏了。”


    連九棋笑道:“是嗎?但是我真的認為,單憑你們警察是抓不住我的,因為我不是普通的罪犯,我是一個受害者,你們首先要搞清楚幾十年前發生了什麽事情,這樣才能順藤摸瓜找到我。我承諾,鄭重承諾,如果你查清楚了當年的事情,並且逮捕了相關人等,我一定高舉雙手,自動送上門來,否則,還是那句話,我會隔一段時間自行處決一個,我處置萬清泉的屍體,隻是警告你,我沒有開玩笑,我一定說到做到,這次是屍體,下次就是活人,抓緊時間吧,傅警官!”


    連九棋掛掉電話,收起笑容,重新撥出一個號碼,接通後道:“鐵小姐,怎麽樣?我的線路還算安全吧?”


    電話那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被逮捕的前合玉門門主盛豐的私人保鏢鐵牧風的親妹妹,遠在冰島的鐵粵華。


    鐵粵華的聲音冰冷:“放心,你手上拿著的那個是特製手機,裏邊的gps模塊我重新設置過,無法對你進行精確定位,就算他們用三角定位也找不到,誤差會很大,再說,他們也不知道你現在的模樣和身份,你非常安全。”


    連九棋摳著耳朵:“是嗎?但願如此吧,今後還需要你多幫忙。”


    “我們這是交易。”鐵粵華依然那副語氣,“我有把柄在你手上,受製於你,我哥已經救不出來了,如果我再被國際刑警逮捕,那我們鐵家就沒有任何希望了,我至少要好好守著最後的這點家業,等我哥出獄安享晚年。”


    連九棋道:“隻要我沒事,你就沒事,我出事,你會馬上完蛋,就算國際刑警找不到你,庫斯科公司的人也會在短時間內找到你,把你變成冰雕。”


    說完,連九棋掛了電話,將電話扔在盥洗台上,坐在看著門口發呆。


    陳方在傅茗偉電話掛掉之後五分鍾跑了回來,坐下後,搖頭道:“號碼是從沈陽某基站中隨機提取偽裝的,所以追蹤不到信號,gps定位偏差很大,不斷在變化,雖然時間超出了正常了追蹤線路追蹤時間,但還是沒有找到。”


    傅茗偉點頭:“料到了,吃飯吧。”


    陳方問:“傅隊,這個人到底是什麽來路?”


    傅茗偉道:“回去我會給你看資料,我相信上麵派你來輔助我,肯定是有道理的,我相信你,但也得提醒你,無論在什麽時候,麵對什麽情況,你必須保持相對的冷靜,我不會要求你絕對做到,因為我自己都做不到絕對。”


    陳方提起茶壺,隻是笑了笑,然後給傅茗偉蓄滿茶杯。


    ……


    隆德寶庫,錢修業的房間內,刑術顯得很不耐煩,打斷佘采香的話道:“我要的是細節,但是你說的都是廢話!”


    馬菲坐在一側,托著下巴就那麽看著,她一直仔細地聽著,同時觀察著佘采香的麵部表情,包括肢體的一些小動作,由此來判斷她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不得不承認的是,佘采香真的厲害,她不管是在平靜敘述時,還是激動地表達,表情和肢體的配合都是相當合理的,看不出來什麽漏洞,給馬菲一種佘采香在說謊言之前,首先先騙過了自己的感覺。


    麵對不耐煩的刑術,佘采香皺眉低頭:“細節我已經說了,就是我去泰國的時候,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的人自稱連九棋,並讓我就近拿了一份他整理出來的資料,全都是我多年來設局騙人的細節,他威脅我,如果不按照他所說的去做,我就完蛋了。”


    刑術搖頭:“你撒謊!”


    佘采香抬眼來看著他:“你憑什麽說我撒謊?”


    刑術平靜地說:“憑我對你的了解,你肯定在其中摻雜了謊言,就這麽簡單。”


    刑術當然不能直言告訴佘采香和馬菲說,真正的《九子圖》就在自己的身上,所以,他判斷出,要不是佘采香在欺騙自己,雇主根本就不是連九棋,要不就是佘采香自己添油加醋說了什麽,將連九棋的命令,變成了讓她去偷《九子圖》。


    連九棋怎麽會讓她偷一個根本就不在錢修業處的物件?


    第十五章綁匪的身份


    電話終於響起,但距離錢修業被綁架已經過了六個小時,天色已經漸暗,不少地方的路燈已經亮起,將人們下班回家的疲憊身影拍打在地麵之上。


    董國銜戴上耳機,隨後指著旁邊的電話,這邊將手放在平板電腦之上,這才示意小黑去接電話。


    小黑深吸一口氣,將電話接起來,還未說話,就聽到那頭有一個明顯用了變聲器的聲音說道:“今晚12點之前,準備五千六百萬現金,帶到北三環安貞路和安華路之間的人行天橋上,然後全部撒下去。”


    小黑愣住了,扭頭看向董國銜,董國銜舉起平板,將打好的字給他看,小黑照著念道:“就幾個小時,我上哪兒去湊這麽多錢?再說了,我老板也沒有五千六百萬呀!”


    “有。”電話那頭的人說道,“你家老板倉房裏那些古董,還有那座宅子加起來,至少價值六千萬。”


    小黑哭喪著臉:“但是,我也沒有辦法在幾個小時內把這些東西全賣了呀?”


    董國銜朝著小黑豎起大拇指,示意他說得好,又做手勢,讓他繼續說下去,拖延時間。


    不過,董國銜也意識到,好像綁匪根本就不在乎時間一樣,但是綁匪不可能不知道這裏有警察正在定位他們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幹笑了一聲:“更簡單,你把宅子直接燒了,這是最簡單可行的辦法,記住,12點之前,要不讓我看到現金滿天飛,要不你就燒了宅子。”


    說完,電話掛斷,旁邊的一名警察扭頭道:“董隊,找到了,在北五環的一個小區,最近的一個小組已經趕過去了神級仙界係統。”


    董國銜看著掛鍾:“來不及,這個點正堵呢,等他們趕到人早跑沒影了,通知最近的派出所,叫他們派人馬上去盯著。”


    警察立即照做,董國銜扭頭的時候,卻看到刑術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他的側麵了。


    董國銜看著刑術,冷哼了一聲:“刑先生,有什麽指教?或者說,你有什麽高見?”


    刑術搖頭:“我什麽都不知道。”


    董國銜看著旁邊的錄音器材:“你要不要聽聽綁匪的電話?”


    “可以嗎?”刑術問,並未挪動半步,“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想聽一聽。”


    董國銜臉色沉下去:“不可以,以前傅隊依賴你,不代表現在我就會依賴你,別忘了,你們都有嫌疑。”


    “小黑!”刑術看著董國銜,叫著小黑,“跟我進去。”


    董國銜看著小黑,小黑當然明白刑術是什麽意思,他現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左右看著很是為難。


    刑術轉身朝著倉房走去,邊走邊說:“如果你認為他能保住你的飯碗,你就站著別動。”


    小黑思索了半天,朝著董國銜賠笑道:“董警官,不好意思啊。”


    說完,小黑一溜煙就跟上了刑術的步伐,進屋去了。


    董國銜站在那看著倉房的門關上,麵無表情地戴上耳機,聽著先前的錄音。


    倉房內,小黑將先前的與綁匪的那番話重新敘述了一遍,他的記憶力不錯,幾乎沒有什麽遺漏。


    刑術聽完後,看著地麵,問:“小黑,倉房內所有物件加起來,價值多少錢?”


    小黑尋思了一下,閉眼算著,隨後道:“最多不過三百四十萬,我還往高了說,不過我也許有偏差,術哥,您是行家中的行家,您看我說的對不對?”


    刑術抬眼看著四周:“差不多吧,但這座宅子值多少錢,我就不知道了。”


    小黑馬上道:“宅子的價值,也和他們說的估計差不多,隻是估計啊,我也不知道,因為畢竟沒有開發商有那個能耐把琉璃廠這一片買下來呀。”


    刑術點頭:“他們其實根本不想要錢,說白了,他們不想提任何要求,隻是想拖時間,肯定有其他的目的,而且警察絕對會撲空的,我問你,最近錢師叔有沒有反常的地方?還有,那個佘采香,到底是什麽人,她來做什麽的,你知道嗎?”


    小黑一副為難的模樣,刑術看著他道:“沒關係,如果你因此丟了工作,我保證給你介紹一份薪水更不錯的活兒,而且就在北京。”


    “術哥,謝謝您,但是我真是不想在人背後說什麽。”小黑吞咽著口水,緊張地看著門口,“呃……佘采香呀,就是香姐來的時候,東家就知道她圖謀不軌,所以,有一天晚上,把我們都叫到了後院,當著麵,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


    刑術思考著:“你說所有人?隆德寶庫除了你和佘采香之外,還有誰?這些人為何這兩天不在這裏?”


    小黑道:“我也不知道,一個月之前,東家就把他們都辭退了,說是買賣不好,用不上這麽多人,原本這裏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賬房,一個廚子,一個保潔,還有一個司機,賬房呢就主要負責登記和清理倉房,我呢,一直做當值朝奉萬界劍宗。對外的一些雜事,什麽營業執照年審之類的,都讓那司機去做的,他們被辭退之後,我還是做我的活兒,其他的基本上都是香姐一個人攬下來了。”


    “一個月之前?”刑術閉眼想著,猛然間想到,一個月之前不正是連九棋再次現身的時間嗎?這其中有關聯嗎?


    應該有,錢師叔這麽聰明,萬清泉萬師叔被害,他收到消息,估計察覺到了什麽,說不定私下也與師父有聯係,而且,馬菲也說過,她當初被庫斯科公司安排回哈爾濱,所有的行動,都是庫斯科公司安排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她來拜碼頭,以最傳統的方式拜會師父。


    這一係列的事情,都師父意識到,躲在庫斯科公司這棵大樹下指揮的人,極有可能就是連九棋。


    在草原上沒有挖出骸骨來,加上連九棋在自己眼前出現,都證明了這一點。


    刑術思來想去,確定了一個推測,隨後對小黑道:“沒事了,你出去吧,該做什麽做什麽。”


    “誒,好。”小黑連連點頭,“術哥,有事您說話,我就在外邊。”


    刑術點頭,跟著小黑出門,出門的時候,他明知道董國銜盯著自己,但視而不見,徑直朝著錢修業的寢室走去,將門打開之後,靠著門看著屋內的兩個女人道:“我要離開這裏,你們必須幫我。”


    馬菲和佘采香同時站起來,問:“你要去哪兒?”


    刑術側頭聽著門外,確定沒有人偷聽之後,這才走到臥室角落,站定後道:“錢師叔的綁架案是自導自演的。”


    馬菲和佘采香上前,都顯得很疑惑。


    刑術又道:“按照小黑的說法,一個月前,他辭退了這裏除了小黑和佘采香之外所有人,對吧?”


    佘采香點頭,刑術又道:“恰好也是同一時間,萬清泉萬師叔遇害,連九棋突然出現在唉哈爾濱,差不多也是那時候,我師父推測出了連九棋就在庫斯科公司內部,以錢師叔這麽聰明的人來說,他不會坐以待斃,所以,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來布置這個綁架案,其目的就是為了人間蒸發,以此逃脫連九棋對他的複仇,同時,這樣做,還可以阻礙連九棋對他的搜索,你們想想看,如果警察盯緊這個案子,連九棋成功複仇的幾率就會被大大降低。”


    馬菲道:“這很像是盛豐當初所用的那一招,利用警察來保護自己,達到最終的目的。”


    “對,這是最好的辦法,如果是我,我說不定也會用這一招。”刑術看著門口,“所以,我必須出去找他。”


    佘采香問:“你知道他在哪兒?”


    刑術點頭:“也許知道,我得去碰碰運氣。”


    佘采香立即問:“他在什麽地方?”


    刑術道:“我不能告訴你,你很清楚我信不過你。”


    佘采香急了:“刑術,我一定會要找到《九子圖》,否則,我……”


    佘采香話說一半,沒有說下去,馬菲看著她,又看著刑術。


    刑術道:“你什麽?你到底有什麽事情在瞞著我?”


    佘采香搖頭:“沒什麽,以後你會知道的。”


    刑術道:“佘采香,我隻能告訴你一件事,《九子圖》並不在錢修業手中,我可以肯定這件事,所以,即便你找到她也沒有任何辦法,你隻是一枚隨時都可以拋棄的棋子,僅此而已。”


    佘采香和馬菲同時一愣,兩人也同時想到了刑術這句話的意思,直接在告訴她們,他知道真正的《九子圖》下落超級創作大師最新章節。


    佘采香還在揣測的時候,馬菲先她一步想到《九子圖》也許就在刑術身上,因為連九棋去見過刑術,而連九棋應該知道刑術就是他兒子,加上墨暮橋的推測,足以說明,連九棋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將《九子圖》交給庫斯科公司。


    但是連九棋盡管對周圍的人都不信任,但肯定信得過自己的兒子,所以將《九子圖》交給了還不知道自己與連九棋關係的刑術。


    這是一招險棋,也走了一步他人都想不到的好棋。


    馬菲問:“你要我怎麽做?”


    刑術看著屋頂道:“從大門走不出去,唯一的辦法就是上房頂,你們得幫我暫時拖住董國銜,前提是,如果他想進來的話,至少拖住十分鍾。”


    佘采香看了看表:“十分鍾,你能跑多遠?”


    刑術道:“足夠我跑出警察可以控製的範圍了,但是按照董國銜的脾氣,他應該會在第一時間將我列為嫌疑犯,然後全城搜捕,但我估計他的上級不會允許他這麽做。”


    馬菲問:“你的意思是,這裏是首都,在沒有確實證據的前提下,他的上級不會讓他大動幹戈?”


    “沒錯。”刑術點頭,“所以,十分鍾就足夠了,最重要的是董國銜根本想不到我會離開。”


    佘采香看著屋頂道:“你準備怎麽爬上去?上麵都隻是裝飾瓦,揭不開的。”


    刑術笑了:“所以,我才來問你到底應該怎麽出去,因為在隆德寶庫中,除了錢師叔之外,你應該是最熟悉這裏的人,而且你也必須熟悉這裏,你會考慮萬一得手又困之後,怎麽離開。”


    馬菲笑了,知道刑術剛才所說的那一係列話就僅僅是為了如今這一句話做的鋪墊,逼佘采香將設計好離開這裏的其中一條路線說出來。


    佘采香遲疑了一下,這才道:“兩條路,一條是涼亭側麵的下水道,很窄,那是我當初設計的最後一條路,現在來看行不通,第二條是倉房緊挨臥室的這麵封火牆的縫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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