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泰東說完,閉眼就睡著了。


    傅茗偉站在那,遲疑了一會兒,這才抱著警服離開房間。


    來到隔壁的房間內,傅茗偉和吳誌南說明了情況,吳誌南很讚同陳泰東的判斷,正準備商議下一步如何對付華特的時候,董國銜推門而入,看著旁邊放著的那套警服,拿起來,遞到傅茗偉眼前道:“頭兒,你這是知法犯法。”


    傅茗偉點頭:“我知道,但是敵人比我們想象中狡猾多了,我們至今為止,都不知道紋鼬是什麽,人在哪兒,是誰,最終要做什麽,唯一的突破口隻有兩個地方,其一在刑術那,但他現在人在湘西,遠水解不了近渴,其二就是自己上門來的肯特,所以,眼下的工作重點就是盯死肯特。”


    “肯特是什麽身份?”董國銜扔掉衣服,“他是國際刑警駐歐盟辦事處的部長,沒有直接確實的證據,我們這樣做是非法的。”


    傅茗偉深吸一口氣:“國銜,我知道你的擔憂,我也理解你,但是,證據需要我們去搜集去找,而不是坐在這裏等,你跟了我這些年,應該很清楚,辦案不是簡單的事情,要成功就必須冒險。”


    董國銜皺眉:“但是你不能拿全隊上下所有人來冒險!”


    吳誌南忍不住道:“你放心,出了事,我和傅茗偉承擔,不會耽誤你的前途。”


    董國銜怒了:“吳誌南,你什麽意思?”


    吳誌南搖頭:“就是我剛才話中字麵上的意思,你應該能聽懂,如果你是為了前程,為了當官來這裏,那你來錯地方了,你應該申請去下基層,去某個派出所幹幾年,然後再回局裏當個中層,隨後再下去到某個派出所當個一把手,鍛煉幾年再回局裏,也許就平步青雲了。”


    董國銜徑直朝著吳誌南走去,吳誌南則站在那,搖頭道:“你要做什麽之前,想清楚,你說不過我,也打不過我的。”


    傅茗偉擋住董國銜,問:“要不要放你幾天假,你自我調整下?”


    “不需要!”董國銜咬牙道,“好,那就看誰先查出來!”


    董國銜說完轉身就走了,還把門重重關上。


    吳誌南站在那歎氣道:“我二十出頭的時候,和他一樣,凡事都認為自己是對的,認為自己考慮得才是最全麵的,而其他那些老警察都隻是靠著年齡和人脈關係升遷,現在位置調換了,我特別厭惡年輕時候的自己。”


    傅茗偉搖頭道:“誰不是從那個年齡過來的,智慧來源於經驗,而經驗來自於失敗,國銜還年輕,失敗得太少。”


    吳誌南道:“但人主要是心態,心態不好,摔一次,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同一時間,馬迭爾賓館中,馬菲也解開了煙盒上麵第一排數字包含的意思,因為她在拿起手機的那一刻,突然間明白了,那些數字就是手機九宮格鍵盤上麵選擇英文字母的順序——現在的手機在輸入英文的時候,大多數都是全鍵盤,不需要如以前一樣選擇,所以馬卡諾夫用了以前手機鍵盤選擇字母的方式,這樣相對保密一樣。


    每三個數字中,第一個數字代表著2到9之中字母段,第二個數字代表著字母段中的那個字母。例如說第一組數字為223,意思就是bc的意思。


    將第一排數字都簡單地譯出來之後,馬菲得到了一連串的字母,她看著這些字母覺得眼熟,無比的眼熟,半天才想起來,這些字母就是當年自己在柏林和香港所犯案的案件的簡寫。


    窩在沙發中的馬菲不明白馬卡諾夫留下這段簡寫是什麽意思,她不斷地重複地書寫著那些數字,最終將搜索網頁打開,開始搜索多年前關於這兩個案子的新聞。終於,在搜索到某條新聞時,她停了下來,仔細看著新聞上麵寫著——此案由國際刑警駐歐盟辦事處下屬“商業及網絡犯罪部”全麵負責。


    看到這,馬菲意識到了什麽,在腦子中仔細回憶著,隨後打開國際刑警總部的網頁,開始搜索著歐盟辦事處的主要人員名單,緊接著“商業及網絡犯罪部”部長托雷斯.華特的名字出現在她的雙眼之中。


    馬菲猛地抬頭,想起來這個人就是一直偵辦自己案件的人,因為當年這個案件屬於機密,所以歐盟方麵並不知情,還成立了專案組,主要負責人就是這個華特。


    “馬卡諾夫想告訴我,這個華特有問題。”馬菲自言自語道,“這個華特是不是來中國了?那晚在車上的人有沒有華特?開車的是他,還是下手的是他,如果有一個人是他,那另外一個是誰?”


    此時,睡得迷迷糊糊的賈楓睜眼,打著哈欠,問:“阿姨,你在說什麽?”


    馬菲抱著電腦到賈楓床前,蹲下來指著網頁上華特的照片,問:“你能不能想辦法進國際刑警總部查一查,這家夥是不是來中國了?”


    賈楓揉眼看著,隨後道:“不需要進國際刑警的內部係統吧?太危險了,直接查詢布魯塞爾出入境管理局方麵,就知道他去哪兒了,進管理局係統比進國際刑警的簡單,而且還安全。”


    馬菲道:“好吧,你盡快查,我得休息下,對了,暗黑網絡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還沒有頭緒,我會繼續找的。”賈楓慢慢起身,朝著洗手間走去,“我去洗個澡,你可千萬不要偷看。”


    馬菲笑著搖頭,倒頭睡在另外一張床上。


    第二十八章:中間人


    在湘西那個無法區分黑夜白天的人造洞穴中,若不是手表的關係,刑術等人根本不知道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夜晚。雖說漫長的夜晚終於過去,刑術也終於從肯特口中搞清楚了當年他們在這裏發生了何事,也得知了肯特在迷宮中救下了賀月佳,並為她做了急救處理。


    刑術蹲在肯特的破床邊上,看著昏睡中的賀月佳,問肯特:“你為她解毒了?”


    肯特搖頭:“那種蜈蚣毒以這裏的條件解不了,我先前也說了,當年我們那支隊伍大部分人都因此死去,我隻是清除了她皮膚表層的毒素和腐肉,幫她退燒。”


    刑術扭頭看向薩木川,原本向讓他幫著看看,卻發現如今的薩木川寸步不離已經成為活死人的薩豐身邊,在那低聲對不知道能不能聽見他說話的薩豐說著什麽。


    刑術又問:“天已經亮了,你先帶我們出迷宮,我們還有其他人困在迷宮中,我得回去救他們,然後你再帶我們進甲厝殿裏麵。”


    “不可能。”肯特立即搖頭,“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沒有離開過這裏,我被困住了,我沒有工具可以攀登回去,也沒有任何辦法進入迷宮出口外正對的那扇大門。”


    刑術道:“你先帶我出去。”說完,刑術扭頭對其他人道,“閻王,你和薩木川先留在這裏,譚通,你跟我出去,保持無線電暢通,隨時聯係。”


    閻剛舉起手中的對講機道:“已經快沒電了,電池都在賀晨雪那裏,找不到她,對講機等於是廢品。”


    “我知道了。”刑術看著自己的對講機,“從現在開始,每隔10分鍾就開啟一次對講機,開啟1分鍾後又關閉,方便聯絡。”


    閻剛舉起對講機示意明白了,隨後留下來陪著薩木川。


    刑術則在肯特的陪伴下,與譚通一起穿過洞穴深處,踏上石頭階梯,走出人造地下洞穴的出口,從一個岩石後方的灌木叢中鑽了出去,回到地麵。


    鑽出灌木的時候,刑術特別留意過,發現那灌木很密集,看樣子肯特沒說謊,他的確是長時間都呆在這個洞穴之中,不過刑術還是推測出應該不止這一個出口,於是問:“還有一個出口在什麽地方?”


    肯特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反問:“你怎麽知道還有個出口?”


    刑術道:“如果沒有其他的出口,你怎麽把賀月佳救回來?這個出口的灌木一看就知道長時間沒有人動過。”


    譚通皺眉:“死老外不老實啊!”


    肯特立即道:“在下麵,有一個出口可以直接進入迷宮中心位置。”


    刑術有些生氣:“為什麽你不早說?”


    肯特剛要解釋的時候,突然舉起手來,刑術猛地轉身,才看到站在一側岩石上,舉著弩弓對著肯特的白仲政。


    白仲政緊盯著肯特,問:“這個老外是誰?”


    刑術聽白仲政這麽問,卻是先笑了,隨後才道:“我說他是半個趕屍匠,你信嗎?”


    “什麽?”白仲政沒有放下弩弓,先是看著譚通,譚通微微點頭,緊接著又看向那老外,老外高舉著雙手,滿臉尷尬的笑容,見白仲政看著自己,還衝他聳聳肩。


    刑術朝著白仲政揚頭道:“他不是敵人,他是很多年前來這裏找那種喪屍藥的,也就是苗族的‘巫神的憤怒’,這家夥是個醫生?”


    白仲政放下弩弓:“到底怎麽回事?”


    刑術卻是轉身看著迷宮的方向:“我得先進去把元震八和賀晨雪救出來,都過了一夜了,他們手中的對講機也沒反應,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我邊走邊給你解釋。”


    白仲政微微點頭,跳下岩石,正準備朝著迷宮內走去的時候,先前刑術三人鑽出的灌木叢位置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慢著!”


    刑術、白仲政等人一愣,轉身看去,看到凡孟攙扶著臉色慘白的賀月佳走了出來,後麵還跟著徐有,隨後才是閻剛。


    閻剛出來的那一刻,朝著刑術微微搖頭,那意思是:我沒法阻止他。


    凡孟攙扶著賀月佳上前,似乎並不關係那老外的身份,隻是來到水潭邊,看著對麵瀑布中的那扇石門,還有兩側的吞水獸,隨後道:“這扇門怎麽打開?”


    白仲政不語,凡孟轉身指著他,又問:“我問你話呢!”


    白仲政將弩弓扛在肩頭,把頭扭到一邊,低聲對刑術道:“要不是你攔著,我早就打得他滿地找牙了。”


    譚通微微搖頭,瞟了一眼在一側蹲著,並參與話題,隻是傻笑的徐有。


    刑術上前:“凡孟,現在首要的事情是進去把元震八和賀晨雪救出來。”


    刑術的話說完,虛弱的賀月佳也趕緊點頭,用哀求的目光看著凡孟,而凡孟好像完全沒有聽見一樣,隻是緊盯著那石門:“隻要打開石門,咱們的任務就算基本上完成了,那裏麵就是甲厝殿,我想,大家都應該知道了吧?等我們進去找到該找的東西,然後再輕輕鬆鬆回去救他們。”


    刑術搖頭:“時間不等人,而且我們誰也不知道怎麽打開那扇門,也不知道當年刑仁舉到底把線索藏在甲厝殿的什麽位置,我估計再早也得……”


    “你估計?”凡孟說話都喘著氣,看樣子他也累的不行,而且長時間沒休息的緣故,導致他脾氣變得暴躁,“什麽時候輪到你估計了?”


    刑術搖頭:“凡孟,你也應該好好休息下,人在特別疲憊的時候,會喪失基本的判斷力,從而導致……”


    “導致什麽?”凡孟說話的時候眼睛時不時會閉上再使勁睜開,無論他再怎麽支撐,體力也到極限了——昨夜他和徐有一直在地下河中轉悠。


    刑術意識到什麽,下意識看向徐有,徐有則朝著他露出個微笑。刑術立即明白,徐有昨晚故意帶著凡孟遊地下河,原本簡單的,走不到一小時的路程,在徐有的帶領下,足足繞了一夜。


    刑術不理解徐有是什麽意思,不過倒覺得這確實幫了他的忙,因為凡孟現在的堅持,一方麵是因為他的私欲,另外一方麵則是他急於想為賀月佳解毒。


    “凡孟,你冷靜點,你聽我說,你需要休息,賀月佳也需要……”刑術說話的空當,徐有徑直走到凡孟的身後,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直接砸暈了凡孟。


    凡孟倒地,徐有扔掉手中的棍子,咧嘴朝著刑術笑著:“不用謝,其實我也累了,我想睡覺,他太吵了。”


    刑術並未道謝,隻是點點頭,轉身看著其他人道:“炮王,你和閻王兩人留下,我和白仲政、肯特進迷宮把賀晨雪和元震八救出來。”


    刑術轉身正要走的時候,已經靠著岩石閉上眼的徐有卻說道:“喂,我說,凡孟這種人留著也是禍害,要不要把他送走?”


    刑術當然知道“送走”的含義,他慢慢轉身,指著徐有道:“現在,這裏我說了算,你閉嘴,睡覺。”


    徐有笑了,依然閉眼道:“我是為你好,他真的是個禍害。”


    刑術看著閻王,朝著他點頭示意:“看著薩木川,小心點做傻事。”


    其實刑術話中有話,閻剛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即將目光投向了已經故意發出鼾聲的徐有,緊了緊手中的開山刀。


    刑術轉身進了迷宮,白仲政在背後立即追問關於肯特的事情,而刑術隻是簡單地說:“見到了元震八再說,以免我還得說兩遍。”


    白仲政刻意沒有走在前麵,卻是讓肯特帶路,他想知道肯特是不是用的與他相同的辦法來找到正確的路,誰知道肯特除了帶他們很輕鬆地避開機關同時,還在迷宮中健步如飛地走著,就像是走在自己家的花園之中一樣。


    刑術很好奇,白仲政更是覺得不可思議,幹脆叫住肯特問:“你在迷宮之中進出到底用的什麽法子?”


    肯特沒回答之前,刑術反而問白仲政:“你用的是什麽辦法走出來的?”


    白仲政遲疑了一下,還是回答:“規律就是機關的布置,按照四個方位和十二時辰來定位,其實很簡單,隻要摸清楚了規律就行了。”


    刑術看著肯特問:“你呢?”


    肯特比劃了一下,然後指著旁邊的石柱下方那個奇怪的標記,又蹲下來,指著地板上的另外一個相同的標記:“這個標記是唯一的關鍵,你們注意看,不管是在石柱四麵還是每一塊地板之上,都有這樣的標記,但必須找到正確的那個。”


    白仲政立即明白了:“也就是說,正確的那個隻有兩個,一個在石柱之上,一個在某塊石板之中,隻要找到這兩個一模一樣的,再按照標記上指明的方向前進,走到下一個區域,再找下一個標記?”


    肯特點頭:“不過還需要用力踩下有標記的石板,這樣就可以讓機關在一定時間內失效,失效時間大概差不多五分鍾左右,我研究過,是下麵有一個類似節流閥之類的東西,而且現在算輕鬆許多了,這裏的好多機關都已經失效了,我記得當初我來的時候,這個迷宮內的石柱是會上下升降的,也就是說,石柱降下去的那一段時間,會遮擋住標誌,導致你根本找不到相同的標記。”


    刑術點頭:“原來如此,如果偏離方向了怎麽辦?就像現在一樣,我們要找到其他兩個同伴,必定會偏離方向。”


    肯特指著右側一個區域道:“在偏離方向的區域,也有指明正確方向的標記,隻要找到那標記就行了。”


    刑術應道:“原來如此,明白了,肯特,你很聰明。”


    “不不不。”肯特搖頭,揭開自己的衣服,露出滿身的傷疤,慚愧道,“這麽多年以來,我為了搞清楚這個機關,花費了很多時間,我直到前幾年才徹底將這個機關搞明白是怎麽回事,才能自由在迷宮中行走。”


    說著,肯特朝著白仲政豎起大拇指:“你,很厲害,隻用了幾個小時就解開了迷宮的機關,找到了規律。”


    白仲政微微點頭,他也不謙虛,也沒有謙虛的必要。


    隨後,在肯特的帶領下,三人四下尋找,終於找到了在某區域中苦苦等待,差不多已經接近絕望的元震八與賀晨雪。


    元震八看到刑術的那一刻,原本疲憊的他立即爬起來,扭頭對賀晨雪說:“我沒騙你吧?我就知道刑術一定會回來救我們的!”


    實際上,在元震八起身的那一刹那,賀晨雪因為雙眼的緣故,根本沒有看到刑術已經來到,反倒是元震八說了之後,她才慢慢起身,但同時無比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過,元震八隨後與之前白仲政一樣,對跟著刑術的肯特無比驚訝,問:“他是誰?”


    “一言難盡,邊走邊說。”刑術說著,將元震八拉到一側,低聲問,“她沒事吧?”


    元震八搖頭:“沒事,受了點驚嚇,其他的還好。”


    刑術點頭,還是不自然地說了“謝謝”,元震八隻是笑了笑,又恢複了平日的表情,看著刑術問:“這個老外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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