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東雲此時突然間明白了,明白了這一趕屍的過程,說白了,就是讓將死之人服下“隔世”之後,按照簡單的命令機械性跟隨行動,但此時人並沒有死,就如同是隻會服從命令的傀儡一般,可是在表麵上,在“聽足”的家人心裏,這個人已經死了,當屍匠將“聽足”帶回家之前,如果“聽足”的生命力沒有耗盡的前提下,屍匠將會扮演一個新的角色,那就是親手送這人上路的人。


    當然,那算是好聽點的說法,說直接點,就是劊子手。


    柳東雲皺眉,抬手指著前麵的宮翰千:“你們……你們殺人?”


    宮翰千冷冷道:“不,我們隻是將活死人變成了死人,僅此而已,而且,在‘聽足’找上我們的時候,他就清楚之後會發生什麽,我們會簽訂一紙契約的。”


    柳東雲使勁搖頭:“前幾天,你不是說過,等藥效過了,這個人就會自然死去嗎?我們可以等藥效過了呀!”


    “你是醫生,我是屍匠,你管的是活人,我盯的是死人,原本我們應該是對立的。”宮翰千笑了,“不過你說得對,可以等他藥效過了,我現在正在等!”


    天空中的烏雲翻滾著,翻滾的烏雲之中還夾雜著閃電,雨點也慢慢砸了下來,一開始隻是濺撒在地麵上,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傾盆暴雨在狂風的吹送之下,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即便如此,但宮翰千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目光從被綁在樹幹上的“聽足”身上慢慢移動到一側的那柄古怪的兵器之上,隨後又快速移回去。


    柳東雲看到宮翰千的雙手攥成拳狀,再抬眼,發現被綁在樹幹上的“聽足”也似乎抽動了下,他以為是雨水迷了眼睛,下意識用手在臉上抹了下,定睛看去,發現那“聽足”真的開始緩慢地掙紮了起來。


    “怎麽……怎麽會……”柳東雲張嘴,抬手指著樹幹上的“聽足”,“這……到底……”


    宮翰千不語,隻是慢慢地朝著武器的位置挪了一步。


    就在此時,一道閃電劈中了遠處的一顆大樹,柳東雲一驚,差點摔倒在地,隨後看到那“聽足”掙紮的頻率變快,腦袋也開始快速地左右擺動起來。


    宮翰千此時猛地回頭:“昨晚,你誤以為他是我的時候,給他下了藥,你下的是什麽藥!?”


    柳東雲已經看傻了,加上雷聲、雨聲、風聲,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宮翰千在對他說話,隻是抬手指著那“聽足”,維持著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宮翰千見柳東雲不回答,轉身就撲向放在地上的武器,將那武器從中間分開,將蛇矛那一頭插在地上,提起另外一頭的樸刀,朝著“聽足”衝去,衝到其跟前的時候,高喊道:“亡者聽足,你原名劉成,本是獵戶,生於庚戌年未月醜日午時,卒於……”


    宮翰千話還沒有說完,那“聽足”已經猛地掙脫了右側手臂的繩子,柳東雲此時嚇得雙眼瞪圓,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隨後又看到那聽足掙脫了腳上的繩子,不,不是掙脫,是生生地掙斷了——那繩子是他親手綁的,他摸到手上的時候就知道,那繩子就算用鋒利的刀去割,也得花一點時間,不可能單靠人的力氣就能掙脫的!


    也許,眼前的“聽足”壓根兒就不是人了?難道真的有僵屍!?身為醫生的柳東雲是壓根兒就不相信僵屍的存在,可眼前的情況怎麽解釋?


    宮翰千此時高高躍起,提刀就朝著“聽足”的頭部刺去,他用的是刺,而不是劈。因為“聽足”之所以要拜托屍匠“驅趕”自己回家,除了要葉落歸根之外,也是想給自己留個全屍!


    這一刀刺下去之時,“聽足”抬起右臂直接擋住,樸刀在插進其右手手腕的同時,“聽足”單手一揮,帶著樸刀和握著樸刀的宮翰千直接甩了出去,緊接著快速掙脫全身的繩索,一抬頭,就看到了遠處正站在那的柳東雲。


    柳東雲與“聽足”四目相對,看清楚對方的眼睛完全是血紅色,而且好像會發出紅光一般,隨後,那“聽足”踏著泥濘的地麵就朝著他衝了過去。


    “先生快跑!”渾身泥汙的宮翰千爬起來的同時,一邊喊一邊提刀就衝向那“聽足”,這次他什麽都不管了,直接一刀橫劈過去,將那聽足的腦袋直接劈落到地麵——腦袋落地的同時,“聽足”已經到了柳東雲的跟前,雙手死死掐住了柳東雲的咽喉。


    柳東雲完全無法呼吸,抬手抓著“聽足”的手腕,看著其頸部雖然還在噴血,可掐住自己的雙手依然還在用力,那一刻,柳東雲覺得自己死定了。


    宮翰千抬手又是一刀,將那“聽足”的手腕其生生砍斷,上前用力將其手指掰開,救下了柳東雲,隨後氣喘籲籲地躺在泥濘的地麵,任憑暴雨拍打在臉上和身上。


    柳東雲跪地就那麽看著,宮翰千就那麽躺著,維持著這樣一直到了暴雨停止,雨過天晴。


    烏雲徹底散開,陽光再次普照大地的時候,柳東雲才渾身一抖,咽了口唾沫去潤好像粘在一起的嗓子,扭頭看著在一側的宮翰千。


    宮翰千慢慢起身來,一句話也不說,用布袋將“聽足”的手腕還有腦袋裝好,然後又抱起“聽足”的身體,抓了武器和行李朝著樹林深處走去。


    柳東雲依然呆在那,過了許久,他才反應過來,先前經曆的一切都不是夢,他跌跌撞撞地朝著宮翰千先前所走的方向追去,走了足足一袋煙的功夫,這才在一處灌木後方,找到了正在用針線縫著“聽足”屍身的宮翰千。


    “我再也無法做屍匠了。”宮翰千頭也不抬地說,“我犯忌了。”


    柳東雲站在那,半天才問:“因為,因為……”


    柳東雲也不知道自己下麵要說什麽。


    宮翰千停手,淡淡道:“如果你不是我恩人,我可以將責任全部推到你身上去,畢竟因為你才出的事,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那麽做。”


    柳東雲站在那,他趕緊抓了薄荷葉含在口中,讓自己清醒了一下,隨後蹲下來道:“兄弟,我覺得你錯了,你信我,就算我昨晚沒有下藥給‘聽足’,今天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宮翰千皺眉看著他,仿佛在說:你怎麽這麽厚顏無恥?


    柳東雲解釋道:“我可以完全肯定一點,從前不管是你,還是你的其他同行,在藥效快過之前,就算沒有到目的地,你們都提前下手,將‘聽足’殺死了,對嗎?我想,之所以要殺死‘聽足’,有兩個關鍵原因,其一,你們想真的讓外人以為你們趕的是屍體,是僵屍,其二,如果不殺死‘聽足’,藥效一過,不,嚴格來說,是真正的藥效開始起作用之後,‘聽足’就會變成先前那副模樣!”


    宮翰千就那麽看著柳東雲,一直看著,看了許久,這才低頭道:“先生,你可以走了。”


    原本剛蹲下來的柳東雲慢慢起身,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宮翰千再也不會對他說什麽了,也會視他為陌生人。他隻得轉身離開,在樹林之中漫無目的地走著。


    半個月之後,在附近大鎮子休養的柳東雲決定再次進山的時候,卻在鎮子的城樓之下,親眼目睹了當地警察的行刑,而警察槍斃的三個人之中,就有他認識的宮翰千,罪名是——謀殺獵戶劉成。


    看到跪地在那麵無表情的宮翰千時,柳東雲忍不住撥開人群直接衝了上去,還推開了周圍的警察,宮翰千此時也看著他,看著被警察用槍指著的他,微微搖頭。


    柳東雲突然間明白了,這是宮翰千自願的,他隻得借口說自己認錯人了,警察見他是個郎中模樣,也沒有任何武器,並不是劫法場的人,訓斥幾句之後,讓他滾蛋。


    柳東雲退到人群之中,看著頭兩個人被警察開槍擊斃,當警察的槍口對準宮翰千的後背時,他下意識閉上眼睛,隨後聽到一聲清脆的槍聲。


    行刑結束,看熱鬧的人逐漸散去,家屬也哭哭啼啼地來收屍,頭兩具屍體收走之後,宮翰千的屍體依然擺在那,柳東雲站在遠處,想去收屍,但先前他的衝動,加上謊言,已經不允許他再那麽做。


    警察左等右等也等不到有人來收屍,隻得叫人弄了輛車,準備將宮翰千的屍體弄到鎮外,隨便找個地方埋了。


    柳東雲就那麽一直跟著,悄悄地跟著,等著警察地挖了一個淺淺的坑,草草埋葬了宮翰千之後,他準備上前挖出其屍體重新埋葬,卻沒有想到,在警察前腳一走,四個與宮翰千生前穿著打扮一模一樣的男子從樹林之中出現,從四個不同的方向走來,也不說話,隻是操起手中的工具,快速地挖出宮翰千的屍體,由一人背著,飛快地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


    元震八的故事說到這,碉樓外的篝火處已經傳來了烤肉香,徐有已經將那些鬆鼠和山鼠都烤好了,用竹竿懸掛在一側,側頭看著屋內的眾人,仿佛在說:你們不吃?那我自己吃了?


    徐有渾身的鮮血已幹,火光照耀在他身上,映照起來,加上元震八故事,讓屋內的人更是覺得渾身不舒服,聞到烤肉香的賀晨雪卻像是聞到濃烈的血腥味一樣,忍不住衝出去,找個角落就吐了。


    譚通站起來,又坐了下去,靠著刑術低聲道:“恭喜啊!”


    譚通剛說完,就被閻剛踢了一腳:“你能不能正經點?那是惡心,不是孕吐!”


    刑術沒搭理譚通,隻是問元震八:“你的意思是說,當年你師祖就是因為這件事,才知道了那種叫‘隔世’的奇藥,決定研究清楚到底是什麽,最後發現就是苗人懼怕的‘巫神的憤怒’,也就是後來稱的‘毒金菇’?再後來,你的師祖一直呆在苗寨之中,但還是沒有研究明白,不過卻因此害死了這個苗寨中很多人,我不知道為什麽,可最後他還是與一個窟儡子,加上那個龍國舟,去找了甲厝殿,誰知道出了意外,最終活下來的隻有你的師祖,對嗎?”


    元震八拍著手:“不離十,但別忘記了,細節決定事情的真相,我師祖不是壞人,他其實研究那東西的目的,隻是想將那種藥從‘壞’變‘好’,從而達到造福人間目的,而且他的理想很遠大,他甚至試想過,也許那東西的作用不僅僅是續命。”


    一側的角落中傳來白仲政的冷笑,他道:“不僅僅隻是續命的話,那就是想長生不老囉?”


    元震八指著白仲政笑道:“聰明。”


    第七章:石鼠


    長生不老?


    這四個字從白仲政口中說出,又得到元震八的確認之後,刑術、閻剛、譚通、白仲政,乃至於外麵篝火邊的徐有都忍不住笑了,但大家都笑得很含蓄。當然,元震八也在笑,但他的那種笑,仿佛是在嘲笑其他人的無知。


    而凡孟、賀月佳則麵無表情坐在遠處,看著眾人,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


    眾人笑的時候,薩木川卻板著一張臉,緊盯著元震八,刑術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但他沒有立即詢問,隻是想搞清楚元震八真實的目的。


    刑術問:“你的話無法寧人信服,不過也不重要了,你遲早會暴露出來的。”


    元震八聳肩:“我根本就沒打算隱瞞,該吃晚飯了。”


    既然已經對峙,吃飯也自然分批,凡孟、賀月佳、元震八、徐有吃著鬆鼠和山鼠這些東西,刑術他們則吃著閻剛等人捕獵回來的野雞,賀晨雪吃的時候一直在看著自己的姐姐,雖然眼睛看不清楚,但因為是姐妹的關係,她知道賀月佳是絕對吃不下那些鬆鼠和山鼠的,隻能在那吃著方便麵,喝著礦泉水。


    但兩批人都開始吃飯之前,都做了同樣的事情,那就是檢測下食物中是不是有人下毒。


    刑術知道,這次找譚通隨行是最正確的決定,不僅化解了好幾次危機,同時還帶來了薩木川這個會醫術解毒的能手。


    賀晨雪吃著一塊烤雞肉,很不是滋味,刑術拿起一個雞腿,遞給她。賀晨雪立即搖頭:“我吃不下了。”


    “不是給你吃。”刑術看了一眼遠處的賀月佳,“給你姐拿去吧,在山裏體力消耗大,不吃肉補充蛋白質,活不下去。”


    賀晨雪點頭,拿著雞腿慢慢走過去,正在吃方便麵的賀月佳抬頭看著她,又低下頭去,直到那個雞腿遞到自己眼前,賀月佳這才抬頭來,正要擺手拒絕的時候,賀晨雪道:“姐,我知道你最喜歡吃雞肉,因為我也是。”


    凡孟在旁邊低聲道:“收下吧。”


    賀月佳拿過雞腿:“謝謝。”


    “我帶了驅蟲劑,對人無毒害的那種,你要是需要,說一聲。”賀晨雪說完,又慢慢走回了刑術身邊,離開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凡孟。


    吃飯的過程中,除了譚通一直在叨逼叨之外,其他人幾乎都保持著沉默,因為在這個環境中,大家都覺得很難受,隻是期待著清晨的來臨,這樣便可以離開這個苗寨繼續前進,可眾人都不敢去想,明天又會有什麽東西在等待著他們,也許甲厝堡比這個苗寨還要糟糕萬倍。


    飯後,已經臨近十點了,因為隻有碉樓被搜查過的原因,大家隻能住在這裏,即便不情願,也得湊合一晚上,也不敢,也再沒時間去外麵搭設帳篷。


    元震八提出自己守前半夜,而徐有守後半夜,因為凡孟和賀月佳擔當向導的原因,他們需要充足的休息,而刑術這邊,守夜的任務自然落到了閻剛、薩木川和白仲政三人身上,三人由閻剛開始,一個守夜三個小時。


    為了防止野獸夜晚偷襲,元震八一直守在外麵的篝火旁邊,時不時巡視一圈後,會加些柴火保證篝火不會熄滅。


    閻剛捏著匕首,提著白仲政給他的那支弩弓,在四下巡視著,遠遠看著他的元震八,慢慢上前道:“你以前是軍人?”


    閻剛隻是“嗯”了一聲,元震八又道:“你肯定不是普通的軍人,從你的體格和行為舉止就可以看出,雖然你退役了,但你依然在保持著以前的訓練強度,不讓自己鬆懈下來。”


    “元先生,你的話有點多。”閻剛指著旁邊石屋上的一個窟窿道,“我和你不熟,要是你實在憋得難受,想找人說話,可以對著那個洞說,因為洞不會在聽完你有些話之後,反諷你,讓你不高興。”


    元震八隻是笑,不再說話,兩人就那麽一前一後地站著,用靜立的方式消磨著夜晚漫長的時光。


    淩晨三點,早就該換崗的閻剛這才慢慢走向碉樓,準備去叫醒應該來替換自己的薩木川,還需要等待一個多小時的元震八回到篝火前坐下,伸手去烤火,伸手的那一刹那,他卻看到了在篝火旁邊有幾隻已經烤幹的蟾蜍屍體,還有十來朵幹花。


    蟾蜍屍體和幹花都擺在靠碉樓大門這一邊的篝火邊上,如果不是因為元震八想要避風換了位置,恐怕在這一頭也看不到。


    “別呼吸!”元震八突然間喊道,從包中掏出兩個棉布口罩,摸出一個瓶子,在口罩上麵撒了點液體之後,將其中一個扔給在門口停住腳步的閻剛,“戴上!快!”


    閻剛皺眉,他自然是閉住了呼吸,但不敢戴上元震八給他的口罩,他不能確定元震八是不是在耍花招。


    已經戴上口罩的元震八,蹲在篝火的另外一側,指著那裏的蟾蜍屍體道:“這是斑蟾,湘西深山中潮濕腐爛之地的特產,本身帶有毒性,旁邊擺著的這些幹花是洋金花,也就是曼陀羅花,這兩種東西靠近高溫之後,散發出來的氣溫會導致人暈眩惡心,注意力不集中,如果吸入過量,身體素質稍微不好的人,會當場死亡!”


    閻剛聽元震八說得這麽認真,這才將口罩戴上,元震八也用腳將周圍的那些蟾蜍屍體和幹的洋金花撥開,又摸出一個瓶子道:“有古怪,你拿瓶子進去,挨個叫裏麵的人,如果不醒,就讓把瓶子打開,將瓶口靠近他們的鼻子,應該就能醒。”


    閻剛皺眉:“我怎麽知道,這些東西是不是你布置的?”


    “做不做由你!”元震八冷冷道,“別忘了,凡孟他們也在裏麵,今夜吹的是西北風,風向正好衝進碉樓之中,有人在算計我們,我估計,應該不是我們自己人。”


    閻剛也不應聲,立即進去,首先去搖醒薩木川,因為薩木川懂這些東西,可當他準備去搖醒薩木川的時候,卻發現躺在那的薩木川靠在那,瞪眼看著他,嘴唇微微抖動著。


    閻剛立即問:“你怎麽了?”


    薩木川無法說話,也無法作出表情來,因為他全身都已經麻痹了,閻剛立即拿出瓶子讓薩木川去聞,但聞了之後,薩木川依然無法說話,還是維持之前的模樣。閻剛隻得跑到門口道:“真的中毒了,薩木川無法動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元震八起身,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打開衣服,拿出兩個小瓶子,頭也不回地扔給了閻剛:“將右邊瓶子中的藥粉與左邊瓶子中的藥酒稀釋之後,塗抹在中毒者的人中和嘴角兩側。”


    閻剛見元震八那模樣,不像是他耍的花招,拿了瓶子回到薩木川身邊,按照他所說的做,塗抹上之後不到一分鍾,薩木川終於可以說話,張口第一句話就是:“有人下毒!隨風吹進來的,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我身體還不是很靈活,起來會摔倒,你先去救其他人,快點!”


    拿著三個瓶子的閻剛轉身,開始從刑術那一一喚醒,給他們抹上稀釋的藥粉,從被喚醒的人的表現來看,毫無疑問,屋內的人都中毒了。


    薩木川積蓄力量,對著屋外喊著:“元震八!”


    元震八側頭道:“噓,別說話,周圍有動靜,你們中的是斑蟾和洋金花的毒,混合毒性,會導致身體麻痹的。”元震八說完,從篝火中拿著一個火把來,因為電筒雖然照得遠點,但照亮的範圍有限,而且也無法成為較有效的武器。


    元震八站在那,慢慢移動著目光,他不願意相信真的有人能神通廣大到,可以在自己與閻剛的身後無聲無息地放下蟾蜍屍體和洋金花又全身而退,周圍都是碎石和幹樹枝等東西,有人踩下的話,一定會發出聲音。


    終於,元震八的目光又移回了篝火邊上,緊接著他發現篝火一側扔在那裏的烤鬆鼠和山鼠的骨頭消失了大半,他意識到了什麽,立即爬上旁邊的石屋,朝著四周看去,緊接著又跳下去,一邊往篝火中拚命加柴火,一邊朝著碉樓內喊道:“閻剛快點!薩木川,也能起來也堅持著起來,不然來不及了!”


    薩木川此時已經勉強站了起來,雖然覺得四肢還是有些不聽使喚,但依然咬牙上前,幫助閻剛喚醒著其他人,此時除了賀月佳、賀晨雪兩人之外,其他人都已經清醒了,隻是都無法起身,賀月佳、賀晨雪兩人雖然睜開了眼睛,但依然是迷迷糊糊的。


    碉樓的元震八已經將篝火燃到最大,周圍能扔進去燃燒的東西都扔了進去,同時他也在製作著火把,一口氣做了五支火把,立在門口之後,衝到門口道:“能站起來的快點站起來,如果身體依然感覺到麻痹,就多活動下,這樣可以舒緩下麻痹的肌肉,我們都得逃了!”


    刑術扶著牆與譚通互相攙扶著站起來,問:“到底怎麽了?”


    “是石鼠!”元震八轉身看去,已經聽到那些數量龐大的石鼠在地麵上奔跑發出的可怕聲音了,就如同是千軍萬馬即將襲來一樣,“我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麽當年這座苗寨的人會離奇失蹤了!”


    譚通臉色一變,意識到了元震八在說什麽,攙扶著刑術就朝著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白仲政、閻剛也一瘸一拐走了過來,徐有和凡孟也吃力地爬上窗口朝外看去,這一眼看去,看得在場所有人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頭皮都快炸開了——碉樓外,篝火另外一端的五六米開外的地方,那一隻隻與成年兔子體型差不多大小的齊聚在那,看到碉樓門口和窗口的人之後,那些個體型巨大的石鼠身子都立了起來,就像是人們在飯店吃飯前,總得去看一眼後院的活雞活鴨一般。


    刑術愣在那,幾秒後才說:“怎麽會這樣?”


    元震八一步步走到篝火前,將火把點燃,一一遞給門口的眾人:“你們背著沒清醒的人,拿著火把,大家千萬不要分開,聚在一起,準備好燃燒棒,雖然這些石鼠不算太畏懼火,但火把是咱們如今最有用的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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