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我都是前幾年才知道的。”薩木川淡淡道,“因為新苗人很奇怪,他們幾乎與世隔絕,特別是現在,有一種奇怪的說法,說是當年那批與苗族通婚的後代,早就遷移到了深山中,為了保持所謂的新苗人血統純正,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裏,但也有傳說指出,隻要找到了新苗人禁地,說不定就可以找到他們的下落。”


    “等等。”譚通插嘴道,“我不懂你們現在說的這些,與我們要做的事情有什麽關聯?”


    刑術其實也不懂薩木川這麽說的意思,隻是推測道:“薩木川的意思是,也許那個黑衣人是故意將我們引向這個地方的,也許,要去甲厝殿的溶洞,原本不需要經過那裏?”


    “不,我想需要。”薩木川搖頭,“在湘西,有很多地方是所謂的無人區,沒有人去過的,前麵一帶的山中,基本上就是無人區,除了也許存在的新苗人之外,基本上沒有外人進去過。”


    薩木川剛說到這,天空中突然間閃過一道閃電,閃電過後幾秒,一聲炸雷響起,雷聲晃蕩在洞穴之中,震得五人頭昏眼花,如果不是周圍有些地方有開口,不至於讓雷聲一直回蕩,說不定他們早就震暈了過去。


    “快!穿過這個洞!”刑術拽著賀晨雪的手就朝著前麵跑去,但也是小跑,因為溶洞中地麵濕滑,稍微快點就會摔倒受傷。


    “跑跑跑!”刑術說完,見天空又閃過閃電,立即喊道,“張大嘴巴,不要閉著!”


    說著,又是炸雷一聲灌入洞穴之中,而他們身處的洞穴就像是一根埋在地下的豎笛一樣,頂端有著無數個孔,灌入雷聲的同時也會化解一部分震動,但始終震得人頭昏眼花。


    這種震動,並不是你堵上耳朵就可以抵抗得住的。


    五人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跑出了那個洞穴,眼看著就要跑出洞穴口的時候,最前方的閻剛刹住腳步,攔住要衝出去的眾人,因為又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的時候,他借著電光看到了洞外的樹林之中跑來了一個人,隱約之間,他還看到那人滿臉是血。


    “誰?”閻剛知道來不及了,隻得大喊一聲,這一喊,對麵跑來的那人一愣,愣住的同時,雷聲轟隆響起,那人下意識抬眼去看,渾身也打了一個寒顫,然後朝著他們伸出手來,張嘴說著什麽,但說話的聲音卻被雷聲掩蓋,緊接著他朝著這邊繼續奔來。


    刑術等人停下腳步,就在那人快走進洞穴之中的瞬間,一道閃電劈下來,劈中旁邊樟樹的同時,破開的閃電也擊中了洞穴口的那個人,巨大的力道直接將其擊向刑術等人的方向,那人飛出的同時,閻剛也看到有什麽東西從其身後飛離出去,插進旁邊洞穴口的泥土之中。


    那人徑直飛來,刑術拽著賀晨雪避開,下意識一腳踹開了旁邊的譚通,閻剛與薩木川則是輕鬆避過。


    因為已經接近洞口的原因,轟隆的雷聲對刑術等人造成的影響不再那麽嚴重,相反這個被閃電劈死的人讓眾人覺得緊張不已,甚至覺得害怕。


    刑術示意賀晨雪別動,他慢慢靠近那人,看著渾身焦黑的人,無法辨別其身份,閻剛則走向洞口一側,看著先前從那人身上飛出的東西。


    就在刑術查看屍體的時候,閻剛在那頭喊道:“鐵棍!”


    “什麽?”刑術扭頭喊道,譚通立即上前走到閻剛處,看了一眼也明白了。


    譚通轉身對刑術喊道:“是根鐵棍!”


    刑術仿佛明白了,閻剛又補充道:“先前我看到他被擊中的時候,這根棍子飛了出來,看樣子是他在不知情的前提下,被人插在背包上的,這個人被人算計了。”


    刑術蹲在那,戴上手套,與薩木川一起將屍體翻了一麵,雖然麵容已經看不清楚了,但他還是在翻其錢包的時候,發現了一張徐生的身份證。


    刑術拿起變形的身份證道:“是徐生,許氏兄弟中的大哥,看樣子,其他三兄弟凶多吉少。”


    閻剛上前拿過身份證:“怎麽會是徐生呢?他們怎麽會在我們前頭?沒有看到腳印呀。”


    刑術看著低頭正翻查著屍體的薩木川:“薩木川說得對,進出這裏的路線不止一條,也許好幾條呢,我想,盛鈺堂和盛子邰那頭,估計也不平安。”


    譚通看著薩木川在那翻東西,一側的賀晨雪也微皺眉頭,靠近刑術抓著他的手。


    譚通蹲下問:“木川,你翻什麽呢?”


    “看看有沒有什麽是用得上的。”薩木川簡單地解釋道,隨後又用匕首割開徐生的背包,在其中翻找了一陣後,找出一個鐵盒來,他聞了聞,用匕首撬開鐵盒,撬開之後,裏麵騰出一股黑煙,薩木川下意識拿開,捂住自己的口鼻。


    黑煙散過的瞬間,閻剛上前,用電筒照著鐵盒其中,臉色一變道:“是土製引信!”


    “什麽?”刑術皺眉,賀晨雪也沒聽懂。


    譚通則拿過鐵盒,聞了聞,用手指捏了點裏麵黑灰色的灰燼道:“對,是土製引信,意思就是,許氏兄弟帶了炸藥來!”


    刑術上前,看著鐵盒,譚通在一側解釋道:“他們肯定是把手工製作的炸藥成分分別攜帶,以免出現危險,徐生帶著的就是引信部分,這種炸藥很簡單,按照調配的劑量來控製爆破的威力。


    “糟了,和警方的部分情報相同,他們盜墓掘墳的時候,用的是暴力手段,也就是炸藥直接轟開。”刑術看向洞外,“而且在深山中,就算有爆炸聲,也傳不出去。”


    譚通看著刑術:“你是雇主,你說吧,怎麽辦?”


    刑術看著閻剛:“閻王,這方麵你是專家。”


    閻剛尋思了下道:“既然他們把炸藥物品分開裝,那就說明如果沒有了引信,他們要做什麽也很難,臨時抱佛腳做引信也需要時間,而且還不知道其他三人現在怎樣,我們應該繼續前進,搞清楚在徐生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同意嗎?”


    刑術看向其他人,譚通點頭,薩木川也點頭,刑術和賀晨雪當然是不反對了。


    刑術又補充道:“現在事態嚴峻了,徐生死了,我們五個都是目擊證人,證明他是被雷劈死的,並且被人刻意插上了鐵棍,無論如何,這件事始終得交給警方,隻是時間得延後。我們的行進方式也得有所改變,閻王,你還是在前麵探路,保持在我視線十米之內,譚通在我的左前方,薩木川右後方,我和晨雪在中間。”


    安排完一切,五人朝著洞外出發,出發的同時,都互相檢查了下身上是否掛有金屬物件,同時也拿出事先準備的雨衣披上。


    前方樹林中,雖然有陣陣狂風不時刮過,但其中的濃霧並沒有因此被驅散,反而分成了團,在樹林之中隨風移動,看起來十分詭異。


    與此同時,盛子邰與段氏兄弟三人,已經走到了黑衣人所指的兩條小溪的交匯處,盛子邰看向左側,緊了緊身上的雨衣,現在依然是電閃雷鳴,雨還沒有下下來之前,十分悶熱,他恨不得立即趕到那顆榕樹下去。


    盛子邰抬腳要走的時候,段衛國攔住他,段衛家也下意識走到他的身後,看著後方。


    盛子邰問:“怎麽了?”


    段衛家微微偏頭問:“小弟?”


    “噓——”段衛國示意別說話,隻是用鼻子仔細聞著,“有股汽油味。”


    “汽油?”盛子邰問完鼻子也聞到了,而且很濃,他順著那股氣味發現汽油味來自於腳下的那條小溪,就在此時,小溪上遊突然騰起火光,火光一閃,緊接著一條火帶順著小溪上方直接躥了下來,就如同是一條緊貼著小溪快速襲來的火龍一樣。


    “盛哥!”段衛家一把將盛子邰給推開,因為盛子邰正好踩在那小溪之上,緊接著段衛家向右側躲避,段衛國避過襲來的火焰,朝著火焰源頭奔去。


    “衛國,別去!調虎離山!”段衛家喊道,但已經晚了,段衛國奔向火焰源頭幾秒之後,三隻弩箭從右側的樹上射下,段衛家眼疾手快,伸手抓住其中一支,但剩下兩支卻朝著癱倒在小溪旁,根本沒有發現弩箭的盛子邰射去。


    “盛哥!”段衛家喊道,緊接著看到弩箭命中盛子邰所在的位置,他立即奔過去,發現其中那兩支弩箭,一支射在盛子邰左側的地麵,另外一支不偏不斜正好射中他雙腿之間,再往上十厘米,盛子邰的命根子就完了。


    盛子邰僵在那,先是看了看雙腿之間的弩箭,然後慢慢起身,拔出左側的那支弩箭,心有餘悸地說道:“就差一點。”


    段衛家點頭,護住盛子邰朝著側麵退去,觀察著眼前這個陰暗的森林,同時叫著段衛國的名字。


    段衛國應聲跑回,刹住腳步,剛停下要開口的時候,段衛家上前一把抓住他怒吼道:“你是豬腦子嗎!?那明顯是調虎離山,吸引你過去,目的是為了暗算盛哥!你偏偏還上這個當!”


    盛子邰按住段衛家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說了,段衛家這才住嘴,而段衛國一臉歉意地向盛子邰點頭致歉後,正色道:“我看到是誰出手的了。”


    “誰?”盛子邰立即問,“不會是我大哥的人吧?”


    段衛國看了一眼段衛家:“是徐財!”


    剛說到這裏,徐財的聲音就從不遠處的黑暗中響起:“不好意思,我是被逼的,如果我不對你們下手,我的兄弟全都得死,現在我大哥已經死了,我不能再失去其他兩個兄弟了!”


    聽完徐財的話,段衛家下意識將手中的弩箭朝著聲源的方向拋去,但弩箭隻射中了那裏的一顆樹,箭頭沒入樹幹之中,命中之後箭杆連帶著箭羽還在高頻率地抖動著,足以說明段衛家用了很大的力道,下了狠手。


    徐財沒有再說話,也因為風聲雷聲的關係,無法辨別他到底是走了還是隱藏著。


    三人等了許久,盛子邰慢慢起身道:“繼續前進!我命大,沒那麽容易死!”


    段衛家點點頭,仰頭示意段衛國在前麵開路,此時雨點終於從天空落下,而且越下越大……


    半小時後,另外一個溶洞之中,因為打雷閃電加上暴雨來襲的緣故,盛鈺堂等人沒有立即出去,而是躲在溶洞拐角的一個位置避風,同時用攜帶的爐頭煮著壓縮濃湯,決定在這裏喝點熱湯,暖暖身體,再前進,因為暴雨來襲,就算穿了雨衣,在湘西地界,那股從地麵滲出的濕氣會從腳傳遍你的全身。


    盯著爐頭上麵那個小鍋的沐天健不時去捂住自己的腹部,眼前晃動著的全是閻剛的那張臉,腦子中也塞滿了閻剛的那些話,這讓他覺得十分惱火。那些年,他與美國人、英國人、泰國人、老撾人、日本人、韓國人都交過手,甚至也與深入叢林的南美雇傭軍有過“交流”,但都沒有麵對閻剛時那麽無能為力。


    閻剛體現出來的並不是單一的強悍,而是一種對現場情況的把控,換言之,閻剛這種人是屬於一邊戰鬥一邊還在進行著快速思考的人。


    用沐天健當初那個英國退役軍官的話來說,常規部隊的士兵極少能做到這一點,但特殊部隊出來的就不一樣了,他們哪怕是被敵人生擒,麵對即將會射出彈頭的槍口,也會保持思考。


    那時候的沐天健天真地以為,那就是真正的戰爭機器,而那個英國退役軍官卻搖頭道:“你錯了,真正的殺人機器不堪一擊。”


    沐天健不解:“為什麽?”


    “人需要動力,機器需要能源,就算是殺人機器,沒有足以推動他的力量,他根本無法運作,更不要說強大了。”軍官笑著摸著沐天健的頭,“你上戰場的動力是什麽?我想,應該不是你們kia領袖說的那些大道理吧?”


    沐天健點頭:“為了我媽媽。”


    “你看,這就是你的動力。”軍官蹲下來,“你能變強也是因為這個動力,如果你失去了感情,喪失了感知周遭一切的能力,你也不會再去思考,戰爭如此,和平也是如此。”


    “天健,給我倒杯湯。”盛鈺堂的話將沐天健從回憶中拉回來,沐天健小心翼翼端起小鍋,將湯倒進盛鈺堂的杯子中,隨後露出一個久違的微笑,一種信任的微笑,因為是盛鈺堂將她母親救下的,如果不是他,她母親早就死在緬甸那個破敗的村落裏了。


    沐天健的笑讓盛鈺堂有些驚訝,因為他極少看到他的笑,太少了,都能數出來,不過他還是很快以微笑回應:“你也喝點。”


    “八爺,喝湯。”沐天健卻將鍋子端向元震八。


    元震八微微搖頭,指著口中:“我嚼東西呢。”


    元震八嚼的是一種草藥,一種混合了多種植物製作的草藥,主要是用來驅寒的,但每次不能過量,否則嗓子受不了會發炎。


    元震八說完,又看向不遠處坐在那吃著餅幹喝著冰涼礦泉水的凡孟和賀月佳,示意沐天健給他們倒點去。


    沐天健端著鍋上前,也不說話,隻是將鍋放在兩人跟前,然後坐在一邊等著。


    “謝謝。”凡孟倒了一杯給賀月佳,自己則不喝,因為鍋裏麵所剩不多了。


    盛鈺堂端著杯子走過來,站在兩人跟前,俯視著坐在地上的兩人,問:“還有多遠?”


    “出了洞穴,過了那個盆地之後,再走過一片石川,在山下就能看到那個洞穴了。”凡孟簡單地回答著。


    元震八也上前:“你們兩個曾經走進去多遠?”


    “到過蚩尤墓。”賀月佳仰頭看著元震八,“但沒進去,太險了,我們人手和裝備都不夠,隻能掉頭回來。”


    元震八笑了:“我一直好奇一件事,希望兩位可以解答。”


    凡孟和賀月佳看著元震八,盛鈺堂則看著他們,隨後元震八問:“為什麽你們要主動找上大公子,說出甲厝殿的事情,為什麽不回去找鑄玉會的人?要知道甲厝殿可是合玉門和鑄玉會都想找到的聖地,誰能找到,誰幾乎就可以真正達到中國玉器一派的巔峰。”


    凡孟看了看賀月佳,笑著道:“如果我回去告訴鑄玉會,他們不一定會找人來探尋,鑄玉會的實力沒有你們合玉門那麽強,我們隻是一群手藝人,買賣人,再者,誰都清楚,合玉門一直盯著東三省的市場,在鑄玉會對甲厝殿不感興趣的前提下,我以此作為交換,合玉門應該可以放過鑄玉會,因為,你們一旦找到甲厝殿,根本不再需要東三省的市場。”


    盛鈺堂搖頭:“我真不知道是應該說你聰明呢,還是說你蠢。”


    凡孟搖頭表示不明白,盛鈺堂道:“也許在東三省,鑄玉會不算什麽,但是有個鄭蒼穹,現在又冒出個刑術,就算我家老爺子沒說,我也知道他很畏懼鄭蒼穹,如果不是因為鄭蒼穹,合玉門恐怕早就打進了東三省的市場,不需要等到今天。”


    賀月佳皺眉:“就算再怎麽強,他們也始終隻是兩個人,不是兩個神,他們保護得了什麽?鑄玉會也與他們無關,就算現在有關,刑術也是被迫的,他感興趣的根本就不是甲厝殿。”


    元震八此時插嘴道:“他是逐貨師,逐貨師感興趣的是奇門。”


    盛鈺堂看向元震八:“震八,你也是逐貨師,你感興趣嗎?”


    元震八笑了:“我如果說不感興趣,那是撒謊,我現在攢錢不也是為了奇門嗎?”


    凡孟笑了笑道:“那你要不成為刑術的朋友,要不就成為他的敵人,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成為他的敵人,刑術雖然善良,但是你要是傷害了他或者說傷害了他認為重要的人、物、事,他會整得你一輩子都無法翻身。”


    元震八咧嘴一笑,隻回應了三個字:“我也是。”


    此時,洞穴外的天空劃過閃電,隨後傳來巨大的雷聲,閃電劃過的一刹那,處於洞穴拐角處的賀月佳清楚地看到一個弓著身子的人趴在洞口,身上還背著一個背包。


    第三十三章:移動的焦屍


    賀月佳發現那人之後,手中的杯子一抖,立即起身指著外麵道:“有人!”


    話音未落,在她起身的那一刻,沐天健已經奔到洞穴一側,拋出自己手中的匕首,朝著洞穴口飛去,雖然他還沒有看清楚那裏是否有人,不過他知道搶占先機的重要性。


    匕首插在洞口的地上,此時有一道閃電劃過,眾人看到那人換了個位置,隨後慢慢抬起頭來。


    元震八看到那人的麵部後,下意識道:“徐道?”


    “是我!”徐道說完拔腿就朝著沐天健衝了過去,躍在半空之後,一個側腿直接壓向沐天健的肩頭。


    沐天健看他奔跑起跳的姿勢,就知道這家夥不是普通人,而且用的並不是架子功夫,而是自由搏擊術,其中柔和了多個國家的武術,可以說,對徐道這種人來說,隻要能打贏,用什麽都行。


    “退後!讓天健去對付!”元震八護在盛鈺堂跟前,同時抬手示意凡孟和賀月佳也躲遠點,他也不想讓這兩個珍貴的向導受傷。


    徐財那一腿壓在沐天健肩頭,沐天健頂開徐道的同時,一腳踹在徐道的腹部,隨後扭頭問:“大公子,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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