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茗偉也不急於說什麽,隻是掃了一眼其他兩人,道:“你們還有事情瞞著我。”


    刑術點頭:“對,但無可奈何,等查清楚,一定全盤告知。”


    傅茗偉點頭:“好,我信你,至少你之前說過的話,都沒有食言。”


    刑術微微點頭,傅茗偉快速離開。


    等傅茗偉離開之後,刑術立即起身道:“閻王,小白,準備一下,我得快點研究下耿老的筆記,然後我們得去找一找那個暗門,查清楚絕世樓下麵到底有什麽。”


    閻剛和白仲政對視一眼,立即走出當鋪,各自準備去了。


    刑術打開筆記本,同時將白仲政之前帶來的地圖翻出來,對照著翻看著,看著看著,他放下筆記本,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等電話接通之後,他也不廢話,隻是道:“上次我在牡丹江,我說有事做肯定找你,現在有事要你做,你想做的話,坐下午3點多的那趟特快,晚上9點左右,我派人去火車站接你,帶上你吃飯的家夥。”


    對方隻是“嗯”了一聲,隨後掛掉了電話,刑術則繼續坐在那研究著,翻看著,吃完飯的時候又打了個電話,叫閻剛晚上去火車站接人,就在他準備睡一覺的時候,當鋪的門被推開,一臉冷青的賀晨雪出現在那。


    刑術抬眼看著她,又看向她身後,故意問:“一個人來的?”


    賀晨雪進屋,直接將那個“暫停營業”的牌子掛了出去,隨後徑直走到刑術跟前問:“為什麽停止調查?”


    刑術低頭繼續看著筆記:“這是你們鑄玉會定的,不是我定的,我做不了主。”


    “你不覺得奇怪嗎?”賀晨雪再問。


    刑術點頭,也不抬眼看她:“是奇怪,但有用嗎?雇主不想幹了,我還舔著臉繼續調查下去,沒用,四大首工都不會配合我了。”


    賀晨雪急道:“這裏麵一定有什麽事情!鑄玉會隻要拿出四方玉,那就代表有大事!”


    刑術終於抬眼看著賀晨雪:“你還不明白嗎?就算有大事,鑄玉會也有自己的底線,也許,是我不小心在什麽時候觸碰到了這個底線,所以他們必須叫停。”


    賀晨雪愣了下,站在那許久,終於道:“是因為絕世樓嗎?”


    刑術放下手中的筆記本,問:“為什麽這麽說?”


    “我十來歲的時候,某個晚上起床上廁所,發現父母房間的燈亮著,而且裏麵還有人說話,有一個陌生的聲音,我覺得好奇就去看看,走到門口,聽到有人與我爸媽爭執著什麽,我很害怕,嚇得哭了起來,我爸媽趕緊開門出來,將我抱回房間哄我睡覺。”賀晨雪說著摸著櫃台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麵,“當時我沒看清楚那人是誰,隻是看到一個背影,模糊記得那人立即躲到了一側,不想讓我看到,我記得他好像穿著一身怪異的衣服,戴著一頂紳士帽。”


    刑術皺眉:“紳士帽?和凡教授的差不多嗎?怪異的衣服是什麽意思?”


    賀晨雪微微搖頭:“我不知道怎麽形容,總之那衣服很怪,上下好像連在一起的,像衣服又不是衣服,我記不大清楚了,唯一能記住的就是,當我靠近門的時候,聽到我父母話中的意思是,不讓那個人離開絕世樓,但那個人卻在那大吼大叫,說的話我聽不太明白,非常的怪異,不是普通話,也不像是東北話。”


    刑術坐下問:“會是凡教授嗎?”


    “絕對不是。”賀晨雪搖頭,“凡叔叔的說話聲音一直很沉穩,帶著磁性,那人說話的聲音很尖,就像是……就像是個太監一樣,怪異得很,不過當晚我記憶最深刻的就是‘絕世樓’那三個字,因為在平日內,我幾乎沒有聽我父母提起過。”


    刑術聽完尋思了一下道:“但是,我還是無能為力,鑄玉會有鑄玉會的規矩,我有我的原則,我隻是能肯定地告訴你,我會幫你找到雙瞳,但是你從來沒有給出我明確的線索,就連你為什麽要找雙瞳你都沒有說過,我出於尊重你,也沒有問。”


    賀晨雪雙手攥緊放在大腿上小幅度地摩擦著,許久才道:“雙瞳的名字叫賀月佳,是我的雙胞胎姐姐。”


    刑術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隻是道:“和我猜想的差不多。”


    “其實很好推測的,對吧?我怎麽會無緣無故這麽關心另外一個綠瞳,其實有這樣的眼睛,我並不高興,相反覺得悲哀。”賀晨雪抬眼看著刑術。


    刑術搖頭:“不好意思,我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去了解雙瞳和你的過去,我必須先把手頭的事情解決,才能去做下麵的事情。”


    賀晨雪起身,走到櫃台跟前,看著上麵的地圖,緊接著道:“你要去絕世樓,對嗎?”


    刑術點頭:“對,我也不想瞞你,絕世樓下麵還有什麽東西,實際上,雖說你母親和凡教授已經明確告訴我,讓我不要插手,但是,他們也暗示我繼續調查下去,並且向我指明了相關的方向,你來的時候我沒告訴你,隻是不希望你難做,當然,我也覺得之前追查的那四個嫌疑犯的事情也好,縱火案也好,奇門的線索絕世畫也好,都與絕世樓下麵的東西有關係。”


    賀晨雪深呼吸著,緊接著道:“我也要去。”


    刑術搖頭:“你最好不要去,這次行動我都不會告訴煉峰,他始終是個外行人,很危險的,雖然你是個內行,但隻是在鑒定方麵,行動起來諸多不便。”


    賀晨雪的臉色有些不快,刑術立即道:“你別誤會,我並不是指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其實相反還能幫上我的忙。”


    賀晨雪皺眉道:“那我更要去!”


    刑術搖頭:“不行!太危險了!你也記得我們在天地府中經曆的那些事兒吧?命懸一線呀。”


    兩人正說著的時候,門被推開了,刑術抬眼就看到凡君一走了進來,走進來的凡君一順手將自己的帽子掛在了一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風衣,看著兩人道:“不好意思,我偷聽了你們的談話,我認錯,但我確實好奇,同時也想提醒你們一些事情。”


    賀晨雪不說話了,隻是坐在那,刑術看著賀晨雪,算是明白了,其實兩人是一起來的,是約好的。


    刑術要去泡茶,凡君一抬手道:“不必麻煩了,我隻是來告訴你一個最重要的事情。”


    “什麽?”刑術問,慢慢走到凡君一的跟前。


    “不管是絕世樓也好,亦或者你即將要去的地方也好,都屬於鑄玉會之外的人不應該觸碰的,特別是你即將要去的地方。”凡君一認真地看著刑術,“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刑術點頭:“你的意思是,除了鑄玉會的人之外,其他人不能去。”


    凡君一卻是咧嘴笑了:“當然,你也可以成為鑄玉會的人,亦或者……”


    話說一半,凡君一沒有說完,卻是扭頭看向了賀晨雪。


    而賀晨雪則隻是保持著低頭的姿勢。


    這一刻,刑術知道,自己惹上大麻煩了。


    !!


    第十八章:認罪


    “亦或者成為鑄玉會的女婿。”凡君一的目光從賀晨雪身上,轉移到了刑術的臉上,“這樣的話,鑄玉會的其他人,知道這件事之後,也無法說什麽,而且,四大首工中,有三個人會支持你,三比一,剩下那個人就是想反對也沒用。”


    毫無疑問,凡君一所指的剩下那個人就是丁萬安。


    刑術腦子中此時卻冒出一個念頭——當年在賀晨雪父母房間內的那個人是誰?這個人竟然在絕世樓之中?這是什麽意思?


    刑術知道現在當著凡君一的麵無法問,因為凡君一依然是盜走如來之眼的嫌疑人之一。


    凡君一見刑術沒回答,隻是笑笑道:“還有第三個選擇。”


    刑術立即問:“什麽?”


    “當我的幹兒子。”凡君一看著刑術道,“我也想選擇一個可以繼承我衣缽的人,自從我兒子走了之後,我一直在找合適的人選,在我認識的人當中,隻有你刑術具備這個資格,這也是最後一個選擇,再沒有第四個選擇了。”


    刑術當然不可能參加鑄玉會,他不想與任何組織有關聯,因為他不想受到約束,逐貨師的根本就是在有限的規則中,給予你最大的自由。當然,他也不可能娶賀晨雪,雖然他對賀晨雪的感覺還不錯,但這種方式就等於是交換,交換來的婚姻,有什麽意義?


    眼下來看,要查清楚絕世樓,唯一的辦法就是拜凡君一當幹爹,這樣即便受約束,也僅僅隻是約束在幹爹幹兒子的父子情當中,這對刑術來說沒關係,畢竟他早年就很尊重凡君一。


    “好。”刑術忽然道,“我選擇當你幹兒子。”


    凡君一笑了一聲:“你好像還很委屈?不過我喜歡你這一點,叫我一聲幹爹吧,儀式就免了,不要跪了。”


    刑術還是跪了下去:“幹爹!”


    刑術磕頭再抬頭的時候,賀晨雪很是失望地偷看了一眼他,在他抬頭的那一刻又立即將目光投向其他的方向。而刑術抬頭的時候,卻看到自己眼前出現了一個碗,拿碗的凡君一手上還有一雙筷子,不管是碗還是筷子,都是足金的!


    這是拜幹爹的規矩,按照老一輩的規矩,拜幹爹之前需要對生辰八字,再選良辰吉日,必須在某一個特定的時刻叩拜,多一分少一秒都不行,還要燃一掛鞭,旁人要參加,也得送紅雞蛋來,類似幹爹家新生子誕生一樣。


    叩拜幹爹之後,幹爹應該給一個碗,一雙筷子,意思是家裏添了一個人,就應該多添一副碗筷。平常人家都用普通的新碗新筷子,條件稍好的,都是找工匠打造鑄鐵碗筷,含義就等同是鐵飯碗的意思。大戶人家有做金銀碗筷的,但都基本上是一個銀碗,一雙金筷子,隻有相當有錢的,才會給一副足金的碗筷。


    刑術雙手接過凡君一所給的碗筷,再次磕頭道謝。


    凡君一平靜道:“這雙碗筷,不是古物,是我找人打造的,足金,上麵沒有任何銘文或者金粉鑄字,因為我不想因此綁著你,你雖然從今天起是我凡君一的幹兒子,但我們有的隻有父子情,而沒有其他的東西摻雜其中,你懂我的意思嗎?”


    刑術點頭,凡君一的意思是,他不希望這裏麵真的摻雜進去“利用”二字。


    刑術起身來,走到自己的櫃子中,從其中翻出了一雙布鞋來,跪在凡君一跟前,雙手呈上。


    這也是叩拜的規矩之一,幹爹給了禮物,幹兒子幹閨女應該回送鞋子一雙或者多雙,但儀式簡化到現在,基本上就送一雙,意思是幹爹腳下又添一子。


    凡君一拿起那雙布鞋道:“這是北京李家的手藝,以前李家是做朝靴出身的,解放後,他們基本上就沒做這種買賣了,雖然保有手藝,但要得到他家的一雙鞋子,難上加難,好,好禮物,你起來吧。”


    刑術起來之後,剛想進入正題,沒想到凡君一又道:“刑術,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事關先前你選擇的事情,這麽說吧,多年前,原本我凡家和賀家是要成為親家的,但因為我兒子凡孟走了,這門親事也就放下來了,雖然如此,但我還是想了卻這個心願,所以,我希望你和晨雪好好相處。”


    刑術點頭,凡君一起身來,拿起自己的帽子:“刑術,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你要注意安全,晨雪我就交給你了,這也是晨雪父母所托。”


    說著,凡君一開門離開,隨後空蕩蕩的古玩城中能聽到的隻有凡君一的腳步聲。


    刑術扭頭看向賀晨雪,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因為凡君一最後的那兩句話,仿佛在告訴他,不管是加入鑄玉會也好,亦或者成為他幹兒子也好,最終都躲不過他必須娶了賀晨雪的命運。


    “為什麽呀?”刑術皺眉道,“對不起,我並不是說,我……”刑術不知道應該怎麽來解釋,想了半天才道,“並不是說我很厭惡娶你,或者說我討厭你,而是,我覺得這種事情以這種方式來進行,很兒戲,很封建,並不是出於你我的意願。”


    賀晨雪不語,依然低頭。


    刑術又道:“為什麽那麽糾結這件事?”


    “我很愛他。”賀晨雪終於開口了。


    刑術點頭,變得有些不自然:“凡孟是吧?”


    “對。”賀晨雪點頭,“一起長大,一起上學,幾乎做什麽事都在一起,我們了解彼此,也深愛彼此,那是一種不同於其他青梅竹馬情侶的感情,不一樣,其實,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了,也是從凡叔叔口中得知的,隻是我不以為然,但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那麽巧,因為忽汗國寶藏的事情,把我們牽扯在一起了。”


    說著,賀晨雪掏出錢包,打開後從裏麵抽出一張照片來,遞給刑術:“這是我和凡孟多年前拍的。”


    刑術其實也對凡孟很好奇,拿過來看了一眼後,渾身一震,因為凡孟和自己的模樣很相似,雖然不能說一模一樣,但臉型和眉宇之間的感覺都很像,乍一看就好像是一個人,需要多看幾眼,才能知道是兩個人。


    刑術拿著照片道:“原來,這就是你之前所說的,如果有人問起,就讓我自稱是凡孟的原因。”


    “凡孟的死,除了四大首工之外,鑄玉會其他人都不知道,以為他還在湘西一帶。”賀晨雪拿回照片,低頭看著,“我當初對你那麽冷淡,主要原因就是這個,你第一次來找我的時候,我有點驚喜,甚至覺得也許那就是緣分,因為在那之前,凡叔叔多次說過,有機會將你介紹給我。”


    刑術點頭:“原來是這樣,不過,凡孟當初為什麽要去湘西?”


    “因為……”賀晨雪剛說到這的時候,門口傳來腳步聲,刑術一扭頭,就看到閻剛領著胡三千走了進來,賀晨雪立即住嘴不說了。


    閻剛和胡三千也意識到他們的突然出現似乎破壞了什麽,很是尷尬,刑術立即起身朝著胡三千這個最後的開棺人走去,張開雙臂抱住他道:“三千,謝謝你能來!”


    一身牛仔服打扮的胡三千也緊緊抱住刑術:“術哥,我應該謝謝你,要是再不找點事兒做,恐怕我會瘋掉的。”


    “那我廢話就不多說了,事情是這樣的……”刑術帶著胡三千來到了櫃台前,和閻剛一起將事情說了一遍,刑術說,閻剛時不時補充,當他們說完這些事情的時候,已經到深夜了,賀晨雪也困得靠著椅子睡著了。


    刑術轉身去拿了自己的外套,蓋在賀晨雪的身上,胡三千此時低聲問:“這是嫂子?”


    “別胡說。”刑術立即道。


    一側的閻剛立即插嘴:“遲早的事情。”


    胡三千繼續研究地圖:“準備什麽時候動手?”


    “別說什麽動手,聽起來像我們要搶銀行一樣。”刑術返回來站定後,“今天是不行了,你需要休息,我打算明晚或者後天晚上再去,畢竟我們還需要時間去勘查路線。”


    “地圖我看過了,路線不用勘查,隻有一條路可以走。”胡三千指著地圖上某個地鐵口道:“從這裏下去,沿著地鐵隧道前進,然後找到以前7381工程留下來的老隧道,從隧道中朝著東北麵方向前進,就可以輕鬆找到耿老所說的那個日本留下來的老隧道,現在我們迫切要解決的問題有三個……”


    胡三千說著抬頭看著刑術和閻剛:“第一,我們隻能晚上行動,在地鐵停止運營之後,也就是晚上10點之後,但如何進去並且不被發現,有點困難;第二,地鐵隧道與曾經的7381工程隧道相連的地方,我估計不會全部封死,應該有門,如何打開這扇門,也是問題;第三,找到日軍老隧道之後,按照耿老的說法,裏麵是倉庫,如果倉庫中堆滿了東西,怎麽辦?”


    刑術看著地圖道:“其實你說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可以解決,我認為最大的難題就是洞壁上的暗門,以及進去之後極有可能會遇到的那些機關密道,這就是我找你來的原因,你是這方麵的專家。”


    “專家”這兩個字從刑術口中說出之後,胡三千表情有些黯然,淡淡道:“我隻能算是半個,我爸才是專家。”


    “三千!”刑術看著胡三千,“在我眼裏,你就是專家,這種地方,沒有人能比你熟悉,我和閻王都不擅長,你清楚怎麽應對。”說完,刑術又看了閻剛一眼,讓他說點什麽,給胡三千一點信心。


    刑術很清楚,自從胡三千當年與父親被人算計之後,一直處於低迷期,特別是他父親過世之後,他的情緒就更加的不穩定。不過,不管他再怎麽低迷,再如何謹慎謙虛,他們父子二人所經曆的那些可以稱為奇跡的冒險經曆都是事實。


    “三千,我們各有所長,也是不一樣的人,也有可能產生矛盾,但同樣的,正因為這樣,咱們才可以互補,我們並不是將重擔交給你一個人。”閻剛對胡三千說完,又看著刑術道,“對了,你有沒有跟三千商量過酬金的問題?”


    胡三千一聽,立即擺手道:“我不要錢!我不是為了錢來的!”


    刑術搖頭道:“這是規矩,我是雇主,我雇你,我必須給錢,壞了規矩,我以後沒法做事,因為這次我們去的地方,誰也不知道那裏有什麽,但不管有什麽,都不屬於我們,我們不能拿走,所以,不存在一個找到某種類似寶藏再平均分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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