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唐定峰和姬民興又忽然發現,他們進入得太深入了,早就遠離了大部隊,而且他們所到的地方,是早些時候連精銳偵查部隊都沒有去過的。


    “……也就是那個時候,事情開始出現了意外,不,不是意外,那是計劃好的,是劉義元計劃好的,與其說我們靠著他深入敵後,不如說是他靠著我們的護送走了這麽遠。”唐定峰深吸一口氣,彈了彈雪茄煙的煙灰,“我發現不對勁了,於是叫部隊停下來,但是劉義元不肯,他告訴我,隻需要再走三天就到了,我不願意再走,雖然我們不能再回頭,但也知道大部隊遲早會打過來,於是我決定等,可是劉義元話突然開始變得多了起來,他不斷告訴我們,如果留在這裏等,會被敵人包圍的,我就問他,你怎麽知道?”


    麵對唐定峰的質問,劉義元知道自己心急把話說錯了,在戰爭中,你如果不是軍事情報人員,你如果不是敵人的人,你為什麽會知道敵人會來包圍呢?


    姬民興開始懷疑,劉義元會不會是敵人的探子?但這個懷疑很快被否定了,因為那不可能,他們隻是一個排的偵察兵,而且不是最精銳的,再者他們也沒有身負機密情報,讓一個探子引他們這麽深,再活捉他們,費時費力而且沒有任何意義。


    “排長,我們真的不能再走了,從地圖上看,再走我們就靠近敵人的大城市了,那裏百分之百有重兵把守,我們前往,隻有死路一條。”姬民興不願意再走,其手下的士兵也認為不能再繼續前進。


    唐定峰看向在樹上觀察四周的劉義元,示意其他人警戒休息,自己也爬上樹,蹲在樹幹上,低聲問劉義元:“你說我們再走三天是什麽意思?”


    “再走三天,有個寨子叫登尚,我們去了那裏就安全了!”劉義元肯定地說。


    “劉義元,現在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你告訴我,你從一開始的目的地是不是就是那個登尚大寨?”唐定峰此時明白了。


    劉義元看向遠方,也不回頭,點頭道:“是,我的目的地就是那裏。”


    “你到底是什麽人?”唐定峰很吃驚,想著這個人是上級安排的,肯定審核過,為何他會混進來?


    “我不是你們的敵人,也不是你們敵人派來的人,我隻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趕去登尚大寨,我必須去,這關係到世界存亡問題。”劉義元終於回過頭來對唐定峰說,表情十分凝重。


    唐定峰聽他這樣一說,差點沒有罵出來,什麽叫“世界存亡問題”?你這是騙誰呢?


    唐定峰一把揪住劉義元的衣服:“我他麽的再問你一次!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害死我沒有關係,你不要害死我的戰友我的兵!他們都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我告訴過他們,我會把他們一個個都活著帶回去,還要看著他們成家立業結婚生子!”


    “要是這個世界沒了,還談什麽成家立業,結婚生子,你能不能看遠一點?”劉義元心平氣和地說,一副自己絕對沒有撒謊的表情。


    唐定峰無言以對,他認為劉義元壓根兒就是個瘋子!而且病得不輕,於是掏槍將劉義元製住,將其從樹上拖拽了下來,讓人將其五花大綁,然後下令在樹林之中駐守著,等著大部隊的來臨。


    “我們要去的地方不算是敵人的腹地,那隻是個大寨,做買賣的地方,很安全的,你放心好了!”劉義元依然在那喋喋不休地辯解著。


    “排長,隻能等大部隊了。”姬民興看著遠處的劉義元道,“我們的步話機也出了問題,晶體管壞了,找不到替代的,除了等,別無他法。”


    “那就等!”唐定峰咬牙道,“還有,必須向上級匯報這件事,搞清楚這個劉義元的身份!事情沒那麽簡單!”


    第五十五章(上)登尚大寨


    又等了三天,這三天內劉義元幾乎沒有睡,一直在苦口婆心地勸說唐定峰,讓他繼續前進,但唐定峰不願意,在他計算之中,大部隊很快就能趕到。


    可是事與願違,幾天之後,還是沒有任何動靜,而意外也接踵而至,一直沒有睡覺的劉義元卻倒頭就睡了,這一睡就是一天,叫都叫不醒。


    劉義元安靜下來,讓唐定峰舒服了不少,至少不用聽人在那嘰嘰喳喳的亂叫,也不用擔心劉義元的說話聲會引來敵人,畢竟有紀律在那擺著,否則他早一槍把那個話嘮給嘣了。


    再次入夜,唐定峰也困了,留下姬民興和半數士兵警戒,他決定睡一會兒,誰知道一閉上眼睛就直接沉沉入睡,還做了一個戰爭已經結束,他已經在家中舒舒服服睡覺的夢,在夢中睡覺還做了個夢,足以說明他有多累。


    等他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周圍的人都睡著了,不,不是睡著了,都被打暈了。


    唐定峰當時就慌了,以為遭受了敵人的偷襲,立即挨個叫醒所有人,同時發現劉義元失蹤了,更可怕的是,他在叫醒手下士兵的過程中發現有3個人死了:一個是頸骨被人劈斷,一個看樣子是摔倒後腦砸在石頭上死去,而剩下的那個則是被打暈的時候,脖子恰好頂在了兩根樹枝之間窒息而死。


    唐定峰叫醒了姬民興,兩人簡單勘查了現場之後,斷定都是劉義元幹的,雖然說這小子沒有心要殺人,但因為走得急,怕人發現。沒有掂量下手的力道,也沒有注意下手後其他人會不會遭受樹枝和石塊的第三方傷害。


    “這小子是個高手!”姬民興看著正逐漸清醒過來的士兵們,“在沒有別人的幫助下替自己鬆綁,又下手把警戒的士兵全部擊暈,這些事情你我聯手都做不到。”


    唐定峰當然清楚。他帶的是一個排,加上他和姬民興一共有20個人,都是偵察排的士兵,不算是最精銳,但也比普通作戰排強悍不少,警覺性也很高。而且他睡覺之前,留下了6個人分成3個組警戒,劉義元就那麽簡簡單單無聲無息把他們都撂倒了?


    劉義元不僅是個高手,而且還深藏不露,沿途他們都沒有發現他有這麽好的身手,除了認路辨天氣之外。其他時候都表現得那麽柔弱。


    “死了三個戰友……”許久,唐定峰才說了這麽一句話,然後看向劉義元應該逃走的方向,那是登尚大寨的方向,他必定是去那邊了。


    “民興,我去追劉義元,死都要把那小子給綁回來!”唐定峰突然這樣說。看向姬民興道,“你留在這裏帶著其他人等著部隊,我已經犯錯了,回去也是處分,而且死了三個兵,我肯定也是軍法處置,但我就算死,也得替他們報仇!”


    “排長!”姬民興一把拽住要走的唐定峰,“你不能走,你這種情況算是逃兵你知道嗎?”


    “我知道!”唐定峰點頭。“實際上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地形圖都繪製出來了,你帶著他們和圖返回,不要管我,問起來。就實話實說,不要替我隱瞞,不過,我一定會回來的,我不回去說不清楚,會給你們留下一輩子的汙點,畢竟你們都是我的兵。”


    唐定峰已經決定的事情從未更改過,姬民興知道無法再勸說,隻得看著唐定峰獨自離開消失在叢林之中。


    回憶到這裏,滿頭白發的唐定峰終於微微偏頭看著自己的兒子:“我一直追,一直朝著劉義元所說的登尚大寨的位置前進,同時也發現,那個劉義元果然是一把好手,他幾乎沒有留下什麽明顯的足跡,大部分時候都是踩著石頭走,如果不留心石頭上留下的泥土,你根本不知道有人經過。我追了一天一夜,終於趕到登尚大寨,等我從山上往下看的時候,都很吃驚,在戰爭年代竟然還有這麽繁華的一座小鎮,依然是夜夜笙歌,熱鬧非凡。”


    站在半山腰上,往下看,登尚大寨真的是燈火通明,再看四周的環境,周遭環山,雖然隱藏在密林之中,但依然很容易被發現,為什麽這裏的人不怕不躲。


    穿著軍服的唐定峰不敢輕易下山,隻得坐在那裏先觀察,忽然對死都要趕到這裏來的劉義元十分好奇,他幹脆又朝著山頂爬,到了山頂之後再往另外一麵看,用望遠鏡能清楚看到那個山頭高地上的敵軍陣地。


    唐定峰在地圖上計算了下大致的距離,那座敵軍陣地與登尚之間的距離最多不過幾公裏,而且還算的是盤山道,不算繞行的山路,直線距離很近,為什麽敵軍不駐守這個重鎮?


    再看登尚寨內,並沒有穿著敵軍軍服的人,雖然大部分人都持槍,也有穿著軍服的,但五花八門,竟然還有二戰時期日軍的製服,武器也有不少二戰時期的什麽莫辛納幹步槍,三八式步槍等等,就像是個土匪山寨一樣。


    最重要的是,地圖上沒有標明有這麽個地方,甚至連周圍的四座山都標注錯了,但他們手中這幅地圖是早年敵軍自己繪製的,難道說這座寨子是近幾年才立起來的?


    唐定峰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已經成了逃兵,那麽勢必要找到劉義元,給死去的戰友一個交代,於是他悄悄摸到就近的屋子偷了衣服換上,藏好步槍和其他東西,隨身帶了手槍和幾個彈夾,這才混在人群之中走進寨子。


    進寨時,唐定峰還在擔心自己語言不通會露餡,正準備假裝啞巴,誰知道進去一聽,這裏的語言也是五花八門,說當地話的人很少,很多人說漢語,還有說英語的,而且說漢語的聽起來還是來自各地。


    而登尚大寨之中,做什麽買賣的都有,公開一箱箱售賣鴉片的,擺地攤賣武器的,還有賣小吃的,胭脂水粉什麽都有得賣,更有甚者還有買賣人口的,不過這些做買賣的無一例外,全部都攜帶了槍支,連擺攤的人都能看到身後抱著一挺蘇製rpk輕機槍的同伴。


    “嗬,逃兵吧?”一個衣衫襤褸,戴著草帽,滿嘴口臭的男子忽然湊近唐定峰低聲道。


    唐定峰一驚,立即搖頭表示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那人隻是笑笑:“這裏沒有人抓你,這裏是自由市場,什麽都可以買賣,你都可以賣自己,也可以賣軍事部署,隨便你,不要害怕,有什麽好東西拿出來,我可以給你個好價錢。”


    唐定峰想了想,撒謊道:“我不要錢,我要找人,我給你東西,換一個人的消息。”


    “誰?”那人又問,將唐定峰拽進角落,“這個寨子中上上下下的人,隻要常來這裏的,我都認識。”


    “劉義元。”唐定峰立即說了名字。


    那人一聽,仔細看了看唐定峰,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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