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卓瑪的身影,我忽然有了一種感覺,那感覺就是自已渺小。


    隻有無知者才會去說那些狂妄和否定一切的話。


    我反思自身的過去,發現自已很多地方做的都不夠好。有些時候,我表現的不夠謙卑。


    我應該再謙卑一些,再謙卑一些


    卓瑪舉行過她的儀式後,她又將那扇門戶給關閉了。


    然後我們沿來時的路往回走。


    中途,我問範前輩:“前輩,你好像藏了很多的私啊。”


    範前輩笑了笑說:“不藏怎麽能激出你的潛力呢隻有激出你的潛力了,我才是真正的幫助你。”


    我笑了下,又看了眼曾禹。


    曾禹已經醒來多時了,他一直都沒說話,隻是呆呆地一個人坐在某個地方。


    我看著他說:“你打算去哪兒”


    曾禹苦笑:“他們都死了,我沒死,回去後,我會死的很慘。我打算自殺,一個人找個沒人的地方,把自已生命解決掉算了。”


    我拍拍曾禹肩膀說:“我有一個比自殺更好的法子,惜情,你那裏缺人嗎”


    顧情惜擰頭說:“缺,不過,我們那裏很苦的,並且進去了後,等於是死了,等於是斷絕人世間的一切了。”


    我扭頭看著曾禹說:“這個死法怎麽樣,你滿意嗎”


    曾禹歪頭想了想說:“好吧,我試試吧。”


    我微笑拍著曾禹的肩膀,走到了顧惜情麵前說:“給你介紹一下,這個,前明禦前侍衛的後人”


    地下通道很是漫長。


    我們是沿卓瑪領的那條路,返回去的。當眾人陸續從那個石縫裏擠身出來的時候,我轉過身,接過葉凝遞來的花球兒,又伸手把葉凝從石縫拉出來。待我再轉過身時,正好看到迷蒙的霧氣中,有一隊人,正站在江對麵的岸邊,冷冷注視我們。


    我仰頭看了一眼。


    這些人當中的一位,赫然就是曾禹之前護過的小少爺


    第六百九十三章禮難高人,如何接


    小少爺還有一個名字叫小霸王,按曾禹所說,小霸王的本事很大。


    他身上流的是皇族的血脈,是以在人間無比的高貴。


    我對貴族一向無感,皆因此時我的兩腳已經踏入了這隱於紅塵之中的大大修行道場了。


    修行中人眼中是沒有貴族。庶民的。


    一如卓瑪所說,天下蒼生如我,我如蒼生。一個真正修行人,他所持的心,應該如此才對。我不知道小霸王是怎麽想的,他見到我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隻是領了一票的人,站在對岸盯著我。


    眼下江水湍急地流過。濃霧在雅魯藏布江的兩岸來回翻湧。


    我負手而立。冷冷注視那個看著我的小霸王。對方沒有說話,亦是用眼神來看我。


    我跟小霸王對了足有一分鍾的眼神,小霸王嘴角漸漸淡出一絲輕笑。


    他透露的是那種蔑視的輕笑。


    講白了,就是看不起我,覺得我一個出身雜家的家夥,根本沒有跟他抗衡的資格。他眼神透出的就是這個意思。


    小霸王笑過之後,他沒有安排他的手下過來跟我們大戰一場。也沒有說什麽廢話,隻是揮了揮衣袖,轉身,走人。


    莫莫望著江對岸一行人遠去。他擰眉說:“這幫家夥為啥不過來跟咱們幹一場他們是不會遊泳嗎”


    葉凝白了眼莫莫說:“好戰份子,你快讓人省省心吧,你瞅瞅,你那胳膊現在還當啷著呢,還要再戰,你呀你。真是一個好戰份子。”


    莫莫鄭重:“沒錯,嫂子,你說的沒錯。個人就是比較喜歡打架。即便有一天修成了仙兒,個人還是喜歡打架。”


    曾禹這時望著小霸王的背影說:“他是那個家族未來的希望,是繼承人。做為一個貴族,出手打仗,要講究一個士均力敵。我們剛剛才從地底出來,大家身上多少又有一點傷。他不想沾這個便宜。他要等我們都複原了後,再同我們來戰。”


    莫莫低頭想了下問:“不是趁你病,要你命嗎”


    曾禹聽過搖了搖頭:“那是下三濫無賴。所謂不擇手段的打法兒。一個真正有貴族精神的人,他們就算死,也不屑於去做那種事。”


    我拍了下莫莫肩膀說:“記得,咱們曾經是貴族,華夏人都是貴族。所以,咱們得記著貴族的精神。”


    莫莫呆了呆:“打腫臉充胖子嗎”


    我笑了下說:“這麽說可能牽強了,但基本道理就是這樣。要站著活,不能跪著活。隻有站著活了,活好了。外麵那些洋人一提到中國人,他們才會豎大拇指講一聲牛x”


    除了所謂的貴族精神,小霸王帶著他的人遁走是個非常明智的選擇。如果不走,今天勢必會有一戰,如果戰了,可能就是兩敗俱傷,魚死網破。


    小霸王不想這樣,打,他也要打一場有把握的勝仗,所以,他走了。


    小霸王離開沒多久,我們就轉身攀上上了險峻的山峰,然後在卓瑪的帶領下,踏上了漫長的歸途。


    途中我問顧惜情,他目前在哪裏修行。


    顧惜情告訴我,當初他隨地下暗河一路的漂流。


    在那個地底,他經曆了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見到了一些深埋於地底的古老遺址。除外,他還看到了一些類似高科技文明的東西。


    當然了,顧小哥再三強調,那隻是疑似,並且那東西已經完全失去了本身具備的功能了。


    後來顧惜情在一個地下洞穴見到了大雨衣,簡短幾句交流後,顧惜情明白他就是那個投入世間要苦修的人,於是他跟隨大雨衣一起加入了一個苦修的團隊。


    莫莫聽到這兒不解,他問顧惜情,幹嘛要苦修,幹嘛舍去那些稱之為人欲的東西。


    顧惜情告訴莫莫,我們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像苦修的僧侶一樣生活,不能要求他們像僧侶一樣,嚴格的要求自已。但這世上,一定得有人這麽做。


    因為按修行的話講,眾生本就是一體的。他嚴格要求自已,采取一種苦修的方式曆練自已。從某種意義上講,他亦是在幫眾生一起修行。


    這些話再談下去,可能就要涉及不同的宗教教義了。


    所以我們沒有繼續談,而是轉了一個話題,聊到吃草上了。


    接下來,大餐開始。


    不得不說,高原的草很好吃。


    至少這裏沒有汽車尾氣的汙染,要是換作城鄉結合部和高速公路邊上的草倒找給我錢,我也不吃那東西。


    離開雅魯藏布江流域,我們轉了一個方向,直奔日喀則去了。


    全是徒步行,沒有乘坐任何的交通工具。


    到達日喀則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後了。


    中途,顧惜情和大雨衣找了個機會,領上曾禹和範前輩一起跟我們告別了。


    範前輩之所以跟過去,按他話說,他心裏有些東西,需要找個地方化解一下。他告訴我,要是化完了,他會直接去京城找馬彪子。


    入道之人大抵都是如此,有些時候說不好怎樣,心魔就蠢蠢欲動了。前輩這是提前知道了自已要起一個什麽念想,所以就打算借用大雨衣的場子淨化一下自已。


    此外在臨走前,大雨衣跟我說,我的事情如果能順利做到最後,他會帶上我的兄弟,一起去找我。另外還有小樓,他會時時注意小樓的修行情況,時機合適,會讓小樓找到我,並幫我一把手。


    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感謝的話,我不多說了,隻是祝他們,每天都有新收獲,對這個世界,對眾生,每天,都有一個屬於大家的新收獲。


    告別了兄弟後,我們來到日喀則,卓瑪找了一家藏人開的旅店招待我們。


    休息了三天,期間葉凝出去給我們買了些衣服。回來的時候,葉凝拎著一堆東西,目露疑惑地跟我說:“仁子,咱們發了”


    我看了眼葉凝:“怎麽發了”


    葉凝說:“卡裏多了好幾筆錢,這些錢加在一起,夠咱們在北上廣,一個地方,安置一個豪宅,外加一部車的。”


    我微驚了一下:“果然是發了。不過”我想了想後說:“這錢可不是給咱們過俗世日子的,這是給咱們辦事用的。”


    葉凝:“你說這幾筆巨款能是誰給咱們打過來的”


    我忖了下笑說:“還能有誰,我的那位老師唄,應蒼槐,應老前輩。除了他,其餘那些前輩過的可都是艱苦日子啊。行了,錢咱們省著點用,莫莫,你跟一葉先生聯係了嗎”


    我扭頭看莫莫。


    莫莫擺弄手機搖頭說:“沒有,不過老師長年住在山上的製茶所裏,那裏手機沒有信號。他隻偶爾下山,次數非常少,所以聯係不上他,很正常的。”叼坑叼劃。


    我思忖說:“這樣,葉凝,你馬上訂四張去福建的機票。”


    葉凝:“妥嘞,沒問題。”


    我們在卓瑪這裏又休息兩天,等到莫莫身上的傷完全好了後,我跟卓瑪道別,搭客車先去了拉薩,在那裏把莫莫和馬玉榮身上的零碎物件辦了托運後,我們又轉乘飛機,然後在重慶中轉飛去福州。


    路上輾轉了兩天,我們這才來到了武夷山境。


    我對這裏不熟悉,好在莫莫熟悉武夷的每一寸土地。我們先是坐客車到了風景區後,莫莫又領我們直接徒步上的山。


    山上靈氣氤氳,獨有一種縹緲的仙意。


    我們走了一天,傍晚口渴的時候,莫莫說不遠處有一個茶農的小院,在那兒隻要花很少的錢就能喝到極正宗的岩茶。


    岩茶的品種很多,都屬於烏龍茶係,且其采摘的過程相當不易。因為茶樹大多分布在一些人跡罕至的懸崖峭壁之間。采摘艱辛,製茶也透盡了茶師的心血。在複雜的過程中,隻要一個環節,出現一絲一毫的紕漏,整批茶就成為敗品,無法拿出來給人喝了。


    所以,正宗岩茶向來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喝那樣的茶,講究一個緣分。


    有那份緣,一分錢不用花,也能喝到讓人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味道。無那個緣,即便散盡千金,最終不過讓奸商賺足利潤罷了。


    莫莫帶我們去的茶農家是一個很有味道的小院子。


    院子裏沒有過多的擺設,僅在西南角開辟了一處小花園。


    我瞟了一眼小花園,再轉過頭,就見屋子正門的一角擺了一張用整塊木料做成的茶案,案前有三人正坐在那裏品茶。


    “馮叔,忙著呢”


    莫莫進院兒,張口就朝其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打了聲招呼。


    名叫馮叔的老者抬頭,看到莫莫他笑了:“莫莫,好久不見,你師父說你下山去了,這怎麽又回來了”


    莫莫笑著介紹說:“這不下山在外麵認識幾個朋友嘛,他們想見師父,我就帶他們上山來了,咦,這茶這麽香,這是”


    馮叔笑說:“我做的奇蘭,坐下來一塊嚐嚐。”


    我聽馮叔說話不帶一點閩南口音,倒是有幾分的京味,於是就好奇地問:“馮叔你好,你不是本地人嗎”


    馮叔看我他笑了下,後又吩咐旁邊那位好像是馮嬸的女人給我們拿椅子,跟著他說:“我是京城人,當兵出身,那會兒駐守海南。記得是我當兵第二年,我拉肚子,拉的人都快要死了。有個戰友老家福建的,家裏人給他寄了一包茶葉。我戰友說,那茶葉治拉肚子,效果挺不錯的。我聽了他的話,喝了兩天那個茶,咦,你別說,真的好了。”


    “當然了,茶畢竟是茶,它不是能治百病的藥。不過我對這茶有感情,喝了後,忘不掉那個味道,複員索性到了這裏。開始是跟人學,後來一點點自已摸索吧,就靠著這一手製茶手藝,在這兒紮下根了,來來,大家坐,隨便啊。來,嚐嚐這奇蘭,剛退了火,味道很香的。北方人喝茶,喜歡喝香氣足的,這個你們一定愛喝。”


    說話間眾人就座。


    馮叔把茶具洗了,開始給我們沏茶。


    茶果然很讚,沏好了後,倒在白瓷的茶碗裏,裏麵放上一個白瓷的湯勺,喝茶時,仿佛喝湯一樣,拿了那個湯勺,裝了一口茶,放到嘴裏細細的品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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