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這會還是木木的,有些不太精神。


    老頭兒打量了我,一咧嘴說:“你說你倆,跑這兒大河玩啥,這才上凍幾天,你就過來玩兒。行了,行了,快回家吧,快回家吧。”


    二驢一聽快回家三字,立馬不哆嗦了,抱起濕透的衣服,裹了軍大衣,撒丫子就跑。


    我怔了一怔,剛想跟二驢一起跑。


    老頭兒喊話了:“那個,你晚上回家,要是發燒啥地,你讓你媽,上河沿找養魚的馬彪子!你跟你家大人說,到這兒一打聽就能找著我。”


    我當時不知道老頭兒為啥說這話,隻含糊點了下頭,轉身就跟二驢後邊,撒腿跑了。


    跑的時候,我心裏邊在想,這老頭為啥說我晚上會發燒,為啥呀?


    一路跑著,心裏反複翻著這個想法,不知不覺,就跟二驢回到了他家。


    我跟二驢運氣還算不錯,沒遇見家長。到屋裏,二驢給軍大衣一扔,哆嗦著就鑽進了被窩。


    “那啥,大個…今…今天的事兒,你,你千萬不能跟我爸我媽說,說了,我死定了。”二驢哆嗦著講。


    我說:“放心,我絕對不會說。”


    “隻是,那撈網還有冰穿子…”


    二驢低頭想了下:“沒事兒!到時候,我編個瞎話給唬弄過去,大不了,挨頓小揍。”


    “可要讓他們知道,那就不是小揍了…”二驢講到這兒,心有餘悸地望向了窗台。


    我順他目光看去,我見到了一根平放在窗台上的,用鋼管打造而成的雙截棍…


    啥也不說了,二驢,咱絕對給你保守秘密。


    原本計劃,二驢是要跟我回家一起抄作業來著,可遇到這件事,二驢說他跟後邊胡同的老豬抄吧。


    老豬大名劉思哲,也是我們同學,由於人長的胖,再加上不太說話,隻愛睡覺,所以就有了老豬的外號。


    從二驢家出來,我精神恍惚,搖搖晃晃回到家裏,開門,倒頭進屋就睡了。


    這一睡,很長時間就沒醒過。


    當然,很多時間那是我事後才知道的。事實上,當時我感覺就是睡了一個大覺。此外,我還做了一個很古怪的夢。我夢見自己看到一個又一個非常龐大又極其細微的螺旋式結構。忽而極大,忽而極小,但永無止境,永無終點。


    我彷徨,驚詫,但卻不能脫離此境。


    但我終於還是醒了。


    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卻不是我家裏的情景,而是…


    咦,這不是我奶奶家嗎?還有,這屋子裏的人,這…怎麽有老董婆子?這老太太。怎麽還臉色慘白,一身虛汗地看著我?


    “醒了,醒了!這孩子醒了!”


    老董婆子的模樣兒看上去好像要死了似的,此時眼見我蘇醒,她當即一個激靈,


    隨後,奶奶急忙端了一個碗過來:“哎呀我的大孫孫呐,你可算是醒了,快,快,來…把這粥喝了。”


    我有些迷糊,呆愣愣地看了眼四周,我問:“奶,爺,我怎麽到這兒來了,我爸,我媽呢?”


    “你爸上外地開會了,你媽得給人做一個大手術,家裏沒人照顧你,這不今兒大清早,就給你送來了嘛。”奶奶一臉疼惜地把晾好的小米粥湯端到我嘴邊。


    這裏順便交待一下我的家世,父親是當地一個局機關的骨幹。母親呢,也是縣城醫院的醫生。他們工作都特別的忙,平時也是很少能照顧我。基本上,工作一忙,就給我扔到縣城五公裏外的奶奶家。


    我這時,感覺肚子裏很餓。於是,一邊大口喝著小米粥那濃稠如油的米湯,一邊問我奶,我爺,我究竟是怎麽了。


    兩人沒說什麽,隻告訴我,我感冒了。然後,體溫曾經達到了39度7。昨晚爸媽照顧我一晚上,給我吃了一顆安宮牛黃丸。早上時候,體溫還是38度。送到這裏來後,奶奶找了老董婆子給我看了一下,現在,我燒退了。


    我聽老董婆子這四個字,心本能咯噔一下。


    我媽說過,老董婆子是跳大神兒的,是封建迷信,讓我少上她家玩兒。


    她給我治,怎麽治的啊?


    當時,我是不明白。後來,我才知道,我的魂兒讓馬彪子的拳意給驚傷了。我本該不會這麽輕易醒的,是老董婆子,不惜用她薩滿的巫術,傾盡心血,這才幫我把魂給醫好。


    但我是小孩子,爺爺、奶奶還有老董婆子,包括周圍鄰居出於對我的保護,他們沒有跟我說真相!隻說,給我吃了點山上的草藥,又紮了兩針,我就好了。


    國術大成者,動起念來,拳意陽剛暴烈,可驚神,可碎裂邪鬼惡煞!


    是以,休說小孩子的魂兒了,就是一個大人見了,也會給把魂兒給驚上一驚。


    所以說,國術這東西,練的就是一身的浩烈陽剛之氣!


    當時,馬彪子雖有功夫,但也不算大成。因此,他隻估摸,我可能會發燒,會驚到我的魂兒,但一來他對此沒什麽十足醫治的把握,二來他認為,我不可能驚到。


    是以,我才有了這麽一個小劫。


    此時,我喝過了粥,在炕上躺著休息。大家開始問我,有沒有遇到什麽東西,有沒有讓什麽給嚇到。


    我隱瞞了馬彪子,因為我隱隱中感覺,這事兒肯定跟他有關係。但我又不想,讓大家知道,有馬彪子存在。所以,我隻說,跟同學到大河玩兒,差點掉冰窟窿裏,然後,我嚇了一跳…


    撒過了謊,我發現,在場人都長鬆一口氣。


    但,有一人不同。她就是老董婆子。


    這神婆,一直在對我,搖頭歎氣。


    我沒理會,我不太敢看她的眼睛,因為,她的眼睛太深,太深。能一下子,把人的精神氣,全都給吸走。


    撒謊成功,我哄騙過關。


    眾人皆大歡喜,然後,爺爺奶奶做了頓飯,招待大家。


    我跟著吃過,傍晚時分,我媽來接我了。


    簡單問了幾句,又給我測了體溫,摸過額頭,細細看過扁桃體,聽聽心率,呼吸,確認她的大寶貝兒子沒事兒後,我媽帶我回家了。


    回去路上,我媽一直繃著臉,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我沒太敢問,隻好裝作什麽沒發生,任由她用自行車給我馱回家去。


    到家,一切安好。


    晚上,睡的很香。


    早上起來,吃過飯,又高高興興上學去了。


    接下來兩天,我一直在念叨馬彪子。我認為,他就是小說裏描寫的那種武林高手。我要跟他習武!但他,會不會拜我為師呢?


    我想了想,覺得,他有把柄,落我手裏。


    因為,他把我給弄發燒了!


    小學生不傻的,也有心機的,尤其五年級小學生,什麽都懂。


    我覺得,馬彪子欠我的,他一定得收我為徒,然後授我武林絕學。


    可就在我下定決心,打算這個星期天,去東大河找馬彪子的時候,一件臨時出現的事兒,打破了我的計劃。


    差不多是我發燒醒後的第三天,我爸從外地開會回來了。


    那天,我放學剛進家裏,就見我爸我媽拉長個臉,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我有些膽戰心驚地看著他們,我說:“爸,你回來了。”


    我爸陰沉個臉,伸手從桌上拿過一個小紙包,打開,展到我麵前問:“這哪來的?”


    我抻頭一瞅。


    暈了!


    二驢那天給我的煙,我揣兜裏,忘扔,讓他們發現了。


    我一咬牙:“撿的!”


    我爸狠狠:“哪撿的?你撿它幹什麽,你是不是想抽煙,你是不是已經抽了。”


    我略慌:“不是,爸,你聽我解釋,這煙,我,不是,我沒抽,我…”


    “揍!”


    我爸一聲吼。


    混合雙打,開始了。


    我以標準熊孩子的堅強姿態,迎麵混合雙打的風暴。


    風暴,持續十五分鍾。


    我咬緊牙關,沒供出二驢。但…


    我被屈打成招了。


    我被逼承認,這煙是我抽的…


    然後。


    再打!


    又是一個十五分鍾。


    半個小時後,混合雙打結束,思想政治工作又開始了。


    我又接受了為時一個鍾頭教育。


    教育結束,我寫作業。


    作業寫完,吃晚飯。


    酸菜燉豬腿骨,父母隻吃酸菜,然後把一塊又一塊的大豬腿骨盛裝到我麵前的盤子裏。


    多餘話不用說了。


    這,就是父母,那個最嚴厲,同樣也是天底下對我最好的人。


    這場突如奇來風暴,徹底扭轉了我的計劃,我的熊孩子生涯,被改寫了。因為,那晚過後,我爸媽,給我找了一個放學後去的地方。


    他就是我們隔壁單元的老會計,於老頭。


    於老頭不會武,但是他會文。他寫的一手好書法,同樣,還畫的一幅極佳的水墨山水畫。


    接下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我讓這老頭給我看管了,每天放學回來,去他家,練習毛筆字,包括國畫什麽的。


    老頭性情孤傲,怪僻。


    我在他那兒,如坐針氈,卻不得不坐。


    長久下來,我的熊孩子天性得不到發展。然後,我稍微有那麽一點抑鬱了。此外,我的個性也變的內向,不合群,不喜結交朋友,而是更喜歡,各種課外書,外加寫毛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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