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劍中蘊的餘力。還有那一縷唯快不破的殺勁卻透過了劍尖。直入到了閻羅刀胸口膻中的內部。


    “你,你這是?”


    我收了劍,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閻羅刀表情平淡地望著我說:“我不想當狗,我想做人。但隻要我活著,我就做不成人。我選擇當狗的目地是想學會屠門的功夫,把這一脈的東西傳下去。可我學上身了後,才知道,我成了一條狗。”


    “當狗的人是沒臉把東西往下傳的,至少我活著,就沒臉傳下這一身的所學。但今天不一樣。”


    閻羅刀平靜看著我說:“我很久以前就聽說過你了,我也注意你很久了。所以,一直以來,我都做著一些準備工作。”


    “終於,我等到這一天了。在我脖子上係的繩子下邊有一個容量為1tb的閃存盤。盤裏裝滿了屠門的全部資料。那些書寫的文字和圖形類的東西,還有屠門曆代先祖著下的筆記,我都用高清的掃描儀,一張不落地掃下來了。除了那些圖片,還有我讓人給我自已拍攝的視頻。我自已習功行法時錄製的音頻心得,差不多裝滿了這個閃存盤。”


    閻羅刀伸手,在脖子下奮力一撕,然後將一個成人拇指大小的東西朝我丟過來。


    我一怔,忙伸手接到,然後又牢牢抓在了手中。


    “別擔心,這東西是用三防材料做成的,真正美利堅軍方工藝。就算它在海水泡上十天半個月,它裏麵的數據也不會丟失。”


    “它是加密的,密碼是一句英語……”


    閻羅刀念叨了一句,我聽出來,這句英語翻譯成中文的意思是,凡人皆有一死。


    我記下了每一個單詞。


    閻羅刀問我:“記住了嗎?”


    我呆了呆說:“記下了。”


    閻羅刀把手中的那把’斬身’刀抬手一扔。


    我順手接過,抓住的同時,閻羅刀嘴角溢了一絲的鮮血。


    他伸過手,胡亂抹了下嘴角,步子略顯踉蹌地朝前撲了一下。


    我見狀急忙過去把他扶住。他奮力抬了下頭,用略顯失神的眼睛盯著我說:“你的劍,已經透出殺神的力了,厲害,真的很厲害。”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隻好喃喃說:“前輩,你……”


    “扶著我,順著這裏,往前走。”閻羅刀伸手指了一下。


    我扶起閻羅刀一步步朝他來時路走過去,走了不到三十米,空氣忽然一熱,跟著我就看到一道橫裂開的縫隙。縫隙的深處溫度很高,散出來的熱力已經將四周岩石表麵烤的焦黑如炭。


    閻羅刀又咳了一下血,末了他喘息著,伸手緊緊握住我的手臂說:“關仁……我,我死前,托付,托付你一事。”


    我說:“你講,前輩,你講。”


    閻羅刀:“幫我找到一個,一個合格,真正合格的,屠門傳人。把這個盤裏的東西交給那人。然後你看著那人,讓他修,修好了,修好了,繼承,繼,繼承,一代代,傳,傳下去,傳下去。”


    閻羅刀說到最後的時候,他突然鬆開抓了我胳膊的手,奮盡身上最後一絲的力氣,躍到了那個縫隙的深處。稍許,我看到裏麵閃起了一道火光。


    我眼中流下了淚,先是一滴滴,末了成行地淌過臉頰。


    我在縫隙的旁邊,站了很久,很久。


    我本想在心裏評價一番閻羅刀,但我忽然發現,這世上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去評價他。


    承負!


    這兩個字,再沒有人比他做的更好了。他找到了師門遺失的東西,然後不僅自已把它學了下來,更是整理了這將近一tb的資料。


    這是比什麽都要珍貴的資料,真的,它比任何一件東西都要顯的珍貴。當然,在現代很多年輕人眼中,它或許真的一文不值。但,它真的很珍貴。


    凡人皆有一死!


    無論任何人他的肉身終會在這個世界化為塵埃。


    什麽能留下來?


    往虛無縹緲上說,是那些高大上的術法,理論,修行要訣。


    簡單樸實的話講,就是兩個字,傳承!


    來自長輩們的傳承,家庭的傳承,還有華夏民族的傳承。


    這些才是真正永恒不死的東西。


    我把閻羅刀交給我的東西小心收好了以後,又握緊了他交給我的那把斬身刀。我將長刀背負在身上,提了我的劍,一步步,向外走去。


    我沒有目標,心境仍舊停留在方才的那一幕上。


    就這麽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我找到了一塊硫磺味兒比較淡的地方,撲通一屁股坐下後,我望著遠處的藍天白雲發著呆。


    我還在想著閻羅刀,想著他為人奴時,給青柳散人做狗時,他受盡了怎樣的對待。他一定活的很苦悶,沒有尊嚴,沒有一點的人樣子。但隻要一想到,可以把這門古老的傳承傳下去,這所有的苦,在他心裏都顯的無所謂了。


    對,傳下去。


    這些東西,並不一定要人用,並不一定學會了屠術,就非得一定要去殺幾個人才行。重要的是,讓人知道世上還有這麽一門東西。


    傳下去,遇到那個人,把這一門東西傳下去,做好閻羅刀臨終前的吩咐。


    這就是我的因緣。


    一念即生,起伏的心便定下來了。接下來,隻要按因緣所指,一步步的去做,這就足矣。


    我定過了神,反手拿了泣靈劍,起身剛朝前走了不幾步,唰的一下,一道灰色的影子,如電芒般從前方的林中遁了出來。


    身影來到距離我二十米空地上,他當即定住。


    我冷眼打量,發現對方是淩元貞。


    淩元貞身上的衣服很不整齊,此外他的頭發有一些亂,臉上遍布了一層層厚重的泥垢塵埃。顯然,這段時間,他跟青柳散人交過不止一次的手。


    他站在那裏,打量我說:“你就是那個關仁?”


    我說:“是我!”


    淩元貞:“我要殺了你。”


    淩元貞雖是我名單上要找的人,可他跟我可是一點都不帶客氣的。一句我要殺了你結束,他直朝我就衝了上來。


    他的動作很快,但身上卻一絲氣力都不顯,此外我注意到,他衝上來的時候,兩腳是離地的。


    他用了一種近似乎跳躍的動作,朝我打過來了。


    傳統武學裏,特別強調的一點就是,兩腳能不離地,就一定不要離地。


    但淩元貞已經超越了武學的概念,他打的是氣了。


    氣不是有形有質之氣,那個氣是氣體的氣,這個氣,專指肉眼看不見的能量場。


    它是一種能量,能量可以改變空間的一些狀態,比較氣壓,等等一些東西……


    科學對這個,還沒辦法給出一個完整的定義。我能感受到的就是,他衝上來的瞬間,我仿佛置身一場狂暴的颶風當中。


    身體不由自主要向另一側移動。


    我沒有硬抗,領了一個化的念頭。


    化字一境,在腦子裏一生出來。唰!哧……


    我身體四周產生了一道又一道可見的螺旋形氣旋,這些氣旋一閃即逝,眨眼就給淩元貞衝來的震人氣場消於無形之中。


    戰!


    淩元貞,一手掐了一個訣,另一手高高舉起,遙對我,當天一掌拍下。


    翻天!


    他吼了一嗓子,又一跺腳。


    轟!大地一顫,堆積在地麵的火山灰,呼的一下就逆空揚起。


    我頭頂的陡地就生出一股極大的壓力,這力量仿佛傾泄的洪水,轟的一下,朝我衝來的同時,我周身皮膚不由自主產生了一道又一道的波紋。


    塵埃激蕩,沙石飛揚,天地都無法用肉眼來看清楚。


    這時,淩元貞,又吼了一聲,殺!


    轟!


    周身湧動的氣流突然就是一頓,轉眼這些氣流好像麻花般,纏成了無數道勁兒,然後攀上我的身體,要把我直接給絞殺了。


    牛x的煉氣士。


    我一咬牙,心中領了一個炸字的念。


    驚炸勁。


    這股子是內家拳的基礎,起碼要到明勁後期才能發出來。


    同樣,這股勁求的是冷,急,快。


    轟!


    勁力透過我的皮膚,向外一震,我身體借了一擰間,唰一步遁到了淩元貞麵前,然後抬頭就是一記炮拳。


    淩元貞,咬了下牙,啊哈!


    他周身上下氣勢如虹,轟烈的勁氣,仿佛龍卷風般在他腳下生起。


    我沒有理會這些,同樣我的陽剛炮拳,也是一個虛招兒,拳至半路,倏然一收,又化了八卦掌的步子,唰的一下,借龍卷風的氣勢,就轉到了淩元貞肩側。


    然後我一挪肩。一記肩打就撞過去了。


    砰嗡!


    勁力相撞,淩元貞身體一閃之際,我唰!泣靈出手,劍尖正好遙對了淩元貞的胸口。


    “怎麽見麵,一言不發就要殺我?”


    我冷聲問淩元貞。


    後者說:“你毀了我多年基業!”


    我說:“你看清楚,我是跟誰一起的。”


    淩元貞:“你不是跟那個臭婆娘一起裏應外合,搶走她兒子魂魄的關仁嗎?”


    我蛤哈:“笑話,誰跟你說的?”


    淩元貞:“那婆娘親口對我說的。”


    我說:“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她說讓你交出來她兒子的魂魄,你怎麽沒有交出來?”


    淩元貞:“你強詞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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