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暄不隱瞞:“他在正一道修行的時候,偶然有一個女人到道觀求子。他跟那女人聊了幾次,後來,那女人果然求到子了。”


    我一怔。


    安小暄撇嘴。


    我複拿手電晃老道。


    老道兀自望空悵然:“多情自古空餘恨呐……哎,情字一關,最是難過。哎……”


    我忽然就覺得祝老道是真性情,當下我問:“那孩子多大了?”


    祝老道身體微微一動:“男孩兒,九歲……”


    聽了這話,我不知該說些什麽。把頭扭過去,胡亂拿手電晃了幾下。突然,就在手電光掃到的一個地方,冷不丁就出現了幾個字。


    我一揮手。


    安小暄眉宇一動,跟了我動作,一起湊到了一塊石壁前。


    拿手電晃過,隻見上邊寫了一排我不認識的字體。


    安小暄一一辨認,末了說:“道家龍紋字,寫的是‘心如琉璃清淨現,一氣渡淵臨天人。’”


    我聽了不解。


    祝老道則一指不遠處的黑暗空間說:“你看那裏。”


    我拿手電晃了晃。


    下一秒,見到的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這地方,竟然沒有路,眼前盡是一片黑暗虛空!


    絕路!到了這裏,竟然是絕路,可那一行字,又代表了什麽意思呢?


    安小暄沉忖狀,皺眉,抱臂,伸小手輕托腮,立在岩壁前,久思不語。


    祝老道則嘿嘿一笑,伸手一把奪過我的手電,又走到了黑暗空間邊緣,彎腰抓了一把沙子,往空中一扔。


    飛沙漫空。


    落下後,祝老道拿手電一掃,隨之伸手指說:“就是這裏!”


    我抻脖子一瞅,瞬間就呆了。


    手電光芒照射的位置,赫然出現了一條,宛如玻璃般透明的橋梁!


    這座橋,目測應該有五十公分寬,橋體就是一道梁,兩邊亦沒有扶手,人走在上頭,真可以說是危機四伏,稍有不小心,腳底一哧溜––哈嘍,閻王爺您好!


    另外橋體本身雖透明,但卻不反光,顯然是用極特殊的天然晶體打磨拚接成的東西。


    我蹲下身,伸手,摸了把橋。


    橋身堅硬,冰冷,滲骨!


    祝老道找到了橋,拿手電一晃,不無得意地對安小暄說:“怎麽樣小妮子,是你打頭陣,還是道爺我先走?”


    安小暄鎖眉不語。


    我蹲在地上,腦子轉了轉,忽然想到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我扭頭對祝老道說:“你覺得,你藏東西,修行的地方,你會喜歡讓別人拜訪嗎?”


    祝老道一撇嘴:“次奧,老子的窩,不請自來,老子非弄死他個仙人板板不可!”


    “對了!就是這點,我覺得,這橋有問題!搞不好就是個陷井。”


    安小暄一抬頭,猛地將手電光打到我臉上。


    我一擋手:“別,別,別晃!當心晃瞎哥的八百四十多k鈦合金人眼。”


    安小暄抿小嘴一樂,末了又冷靜:“你說的很對,隻是這個危險究竟在哪兒呢?”


    邊兒上,老三說話了:“我知道,當初,我就是這麽過來的,然後,我也找到了橋,結果,走著,走著,魂兒就沒了。”


    走著,走著,魂兒就沒了?


    聽了這句話,我和安小暄還有祝老道立馬給老三圍了。


    老三伸手擋臉:“別晃呀,官人,你這火把忒亮,奴家眼睛受不了。”


    我正色:“姑娘,之前在地上,大家都挺急的。一直沒個時間問你詳細的情況。你說說吧,你是怎麽回事兒,叫什麽,幹什麽的。怎麽就會被困到這裏?”


    老三聽我話,仰頭,幽幽小歎口氣,然後一擰帶,在岩壁邊兒找了塊石頭坐了。伸手托腮,回憶狀,想了想說:“奴家是唱曲的,奴家有個好姐妹叫憐玉……”


    女鬼講她是前清,乾隆年間的人物,她的名字叫冷梅。當然這是藝名兒。真名兒呢,名叫謝雪梅,祖上是河北人,打小就進了戲班子唱戲。


    冷梅在戲班子裏唱的是刀馬旦,憐玉唱的是青衣。擱角兒上論,憐玉比冷梅有名氣,當時京城裏的貴人,官人都喜歡聽憐玉的戲。


    至於兩個人的關係,按冷梅話講,就是晚上不擱一個被窩睡覺,心裏都不會踏實。


    ok,乾隆好百合,前清蕾絲邊兒!妥妥兒地,沒跑了!


    有那麽一天,忽然憐玉就失蹤了。


    戲班子撒開消息去找,有人說在郊野一個外來番僧住的院子門口曾見到過憐玉。戲班子報官,可官府查了,說番僧那兒沒這人。


    冷梅是唱刀馬旦的,演的最好的就是穆桂英。人膽子也挺大,於是就暗自發了狠心,獨闖番僧院落,查找她好閨蜜的下落。


    進來後,轉了幾圈,沒有找到人。但冷梅發現番僧後院有個不起眼的地洞,她一路摸進來,找到這裏,踏上了橋,走著,走著,心神忽地一恍惚,就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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