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將天邊的流雲披在身上一般,艾薇兒公主仿佛化身寒風中的銀翹花,將痛苦和哀傷藏在心底,將美麗與善良盡展眼前。白色的輕紗蒙麵,半隱半露的紅唇,緊閉於眼底的恨融化在這悠揚的樂曲聲中,隻留下深深的無奈。


    在兩行侍女的引領下,艾薇兒雙手輕叩,置於胸前,這是大陸流傳至今的古老婚配禮儀。雙眸閉合,一點火燒雲在眉心舞動,看著一張張醜惡的嘴臉,原本歌頌聖潔與純真愛情的樂曲在此刻顯得尤為刺耳。


    既然對今生已了無牽掛,也唯有一死才能走出這困境,企盼來生能逃出這金絲鳥籠,藍天下期望再展雙翼?


    不,繆斯沒有給艾薇兒這個機會。他用手裏一百名雅典娜少女的命來威脅公主,如果不按照他的話來做,那麽這一百人的下場將無比淒慘。


    當隻有七八歲大的女童扯著艾薇兒的裙角苦苦哀求之時,她就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逃出出繆斯的魔爪了,即使她想要幹幹淨淨的離開這被詛咒的世界,也成為了一種奢望。或許命運本該如此,凡人的掙紮徘徊最終都會化作夢幻泡影。


    小提琴原本悠揚婉轉的樂曲仿佛變成了傳自地獄的魔音,連歡快的舞步此時此刻也變得那麽沉重,忍著這份傷痛,艾薇兒淒然的看了一眼美麗的斯諾雪山。


    在那個方向,留有她最快樂的記憶。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個人,那個不會魔法的魔法師。她不會忘記他驅車撞擊盾牌陣的情景,滾滾煙塵中飛出巨大的蝙蝠,她不會忘記肖恩救下露西亞那一幕,那個被稱為漂移的高超技巧,她不會忘記銀翹樹林裏,那掛滿冰晶的美麗樹枝,當然,還他自顧自記在賬上的巨額金幣。看來至無法償還了。


    為什麽,那個人心中明明背負著無數的痛,但臉上卻永遠洋溢著笑容?


    獵人城。


    潔白的雪地上裝點一新,白色的花環挽成漂亮的心型。貴族們身著禮服站立兩旁,高腳杯中裝有新掠奪過來的紅酒,他們高聲談論著前日那場屠殺般的掠奪。絲毫不顧及艾薇兒的感受。


    “繆斯先生!”司儀打開聖經,朗聲道:“你是否願意娶你身邊這位美麗善良的艾薇兒小姐為妻,無論今後疾病健康,貧窮富貴,一生一世直到永遠嗎?”


    繆斯看著麵前一身潔白婚紗的艾薇兒,滿意的拍了拍肚皮:“當然,我當然願意。為了艾薇兒小姐,我可是整整付出了兩枚魔晶的代價。這還不能證明我對艾薇兒小姐的愛慕之情嗎?”


    “繆斯先生對艾薇兒小姐一往情深,實在令我等敬佩不已。”司儀點了點頭,轉而看向艾薇兒。


    “那麽,艾薇兒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你身邊的這位……”司儀斜眼瞅了瞅繆斯那高聳入雲的肚皮,又收回眼神,幹咳一聲繼續道:“這位,額,英俊瀟灑的繆斯先生,一生一世直到永遠嗎?”


    賓客們談話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們赤裸裸的將自己的嘲諷,不屑甚至是欲望,毫無遮掩的掛在自己的臉上。這些目光匯聚在艾薇兒身上,靜靜等待著所謂的答案。


    過了半晌,依然沒有答複。司儀皺了皺眉,提醒道:“艾薇兒小姐,你在聽嗎?”


    “艾薇兒,你應該明白的……”繆斯咬牙威脅道,他可不想在眾人麵前再次大矢顏麵。


    “我……”


    突然,一道流星劃破長空,近了,更近了。是一個女人,一個手持騎士長劍的金發女子!


    露西亞!身披銀甲的露西亞扯著一條金屬絲線從遠方的塔樓上蕩了過來。


    “公主殿下,不要答應他!”露西亞伸出手來。


    “露西亞!”艾薇兒猛地抬起頭。


    一把抱住了艾薇兒,露西亞熟練地收縮絲線,二人騰空飛起。金色的長發隨風起舞,她們飛徑直到了城市最高的瞭望塔樓上。


    “混蛋!你們想做什麽!不要忘了,我手裏可是還捏著100條雅典娜的人命!”繆斯氣急敗壞的指著塔樓叫道:“去,把她們給我捉下來。”


    “是,大人。”一隊獵人迅速離開了,看來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就會爬上塔樓。用冰冷的彎刀指向兩個女孩。


    “公主。”露西亞拂過艾薇兒的發絲,罕見的露出一抹溫婉笑容:“或許我們不能選擇尊嚴的活下去,但是,我們可以選擇尊嚴的死去。不要再擔心那些孩子,我們死了,繆斯自然沒有殺死她們的理由了。”


    艾薇兒一把將麵紗扯掉,露出那絕美的麵容,她笑了,這一次,她笑的很真誠:“露西亞,謝謝你。你說得對,我們可以選擇尊嚴的死去。”


    “公主殿下……”


    “不要再叫我公主殿下,我想聽你呼喚我的名字。”


    露西亞低下頭,將自己的臉貼在艾薇兒的臉上,晨風劃過,她們的發絲隨風融在了一起:“艾薇兒,看下麵,你覺得這裏高嗎?”


    艾薇兒笑了笑:“高,站在這裏能看到好遠的地方呢。美麗的雪原,連綿的雪山。”


    “是啊,美麗的雪原。要是站在肖恩那隻大蝙蝠的身上,我們還能看得更遠呢。”露西亞將自己金色的頭發攏到耳後:“說實話,那小子真的很不錯,要是沒有被捉回來,說不定我們以後都會跟在他的身邊了。”


    “露西亞……”艾薇兒睜大了雙眼,露出一副吃驚的表情,隨後又笑著搖了搖頭:“你不會是……。”


    露西亞臉蛋一紅,揮手道:“想什麽呢?隻是打賭輸給他罷了,我可沒有那個意思。”


    “嘻嘻,那個意思是什麽意思,露西亞姐姐,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喲。”艾薇兒調皮的抓了一下露西亞的胸脯。


    “啊,艾薇兒公主,你什麽時候這麽調皮了。”露西亞將其時間收回腰間,和公主嬉鬧起來。


    越是珍貴的時間,就越是短暫,漸漸地露西亞的臉色越來越冷,她憤恨的看著逐漸爬上塔樓的士兵們,歎氣道:“艾薇兒,我們該走了。怕嗎?”


    “露西亞姐姐,我們會有來生的,對嗎?”艾薇兒眨著眼睛,一臉認真地看著露西亞平靜的麵龐。


    “會的。艾薇兒。”露西亞的口氣無比肯定。


    “那好,我們約好了來生還要在一起。對了,我們還要找到肖恩法師,說不定那時他已經變成大叔了呢。”


    “變成大叔?”露西亞笑著搖了搖頭,腦補了一下肖恩變成大叔的摸樣,旋即道:“就算變成大叔,也是個不著調的怪叔叔。”


    “那麽,我們走吧。”


    “恩。”露西亞摟住了艾薇兒。縱身一躍,從自由城市高高的塔樓一躍而起。冰冷的大地在瞳孔中不斷放大,終於結束了嗎?


    “喂,小子,那個就是你說的自由城市?好大的家夥,這麽大的城市竟然真的能自行移動?”洛克菲爾一邊飛馳,一邊感歎道。


    “大……大哥……”肖恩口吐白沫。頭發根根豎起又被冰晶定了形狀,長時間保持彎腰那個向後的動作,身體也已經完全僵住了,依舊和地麵持平狀。“您老人……家,停……一下。”


    “喂,有兩個女孩在那個大怪物上跳下來了,我們救不救?”洛克菲爾問道。


    “救……”肖恩還沒說完,矮人已經像火箭一樣竄了出去,隻留下已經腰部完全僵住,腦袋直愣愣的杵在雪坑裏的肖恩自說自話。“救……什麽救……,您老先……放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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