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我頭暈的感覺終於淡了一些,不過接踵而來的便是來自胸腔的難受。我隻覺得胃裏火燒的難受,五髒六腑都開始翻江倒海,想要吐卻吐不出來,想要咽也咽不下去。


    回憶著剛剛水統跟我說過的話語,我用力晃了晃腦袋,決定先回到別墅,等明天早晨酒醒以後叫上大黑牛和帥天師,一起去看看柳冰到底是什麽情況,驗證水統所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打定了主意,我來到馬路邊招手打車,遠遠的就看到一輛轎車疾馳而來,司機不停的按著喇叭。原本我胃裏就惡心的難受,被汽車刺眼的燈光這麽一晃,整個人頓時忍耐不住哇的吐了出來,同時下意識踉蹌著往前走了幾步。轎車司機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衝上來,急刹車的聲音響徹夜空。


    我眼睜睜的看著轎車飛馳到近前,幾乎是貼著我的身體停了下來,與此同時我也倒在了地上。當然我不是被撞倒的,而是自己因為吐的太猛所以摔倒的。


    幹嘔了幾下吐掉嘴裏的雜物,我掙紮著爬了起來,正想轉身離開,轎車司機卻走了下來。那是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個子不高卻很傲氣,不依不饒的抓住了我的胳膊:“碰瓷的是吧?告訴你,我這車上有行車記錄儀,剛才你的一舉一動都錄下來了,別再裝了,沒用!”


    我懶得跟他計較,也沒心情去計較,任由他怎麽去說,甩開胳膊往遠走去。那中年男子沒有罷休的意思,見我想要離開,快步衝過來擋在前麵:“聽說有行車記錄儀就想跑?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些碰瓷的,年紀輕輕有手有腳,幹點什麽不好,非得在這危害社會!別想走,警察一會就來!”


    他說的還真沒錯,可能在車上的時候就已經報了警,五分鍾不到一輛警車便呼嘯而來,警察詢問了一下大概情況之後放走了那中年男子,將我帶上了警車……


    十幾分鍾後,還是那間審訊室,還是那個熟悉的鐵椅子,還是一雙明晃晃的手銬,坐在對麵辦公桌上的依舊是剛剛把我放走不到半個小時的吳警官。他正在埋頭看著一份卷宗,一邊看一邊開口問道:“姓名?”


    “江小離……”


    聽到我的聲音,他抬了抬頭,臉上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江小離小兄弟,怎麽又是你啊!一晚上進來了三回,你這是學劉備‘三顧茅廬’呢?”


    我擺了擺手,想要說話卻已經張不開嘴,從酒吧出來一直折騰到現在,體內的酒精都被徹底吸收,到了最難受的時候。抬頭看了吳警官一眼,我便閉上眼睛昏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很死,對外界沒有任何感知,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睡在一張折疊,周圍全都是帶著編號的鐵皮衣櫃。那種醉酒後的難受感仍然存在,不過跟昨天相比簡直好過太多。陽光透過旁邊的窗口照來,應該已經到了第二天早晨,我按著太陽穴從爬起來,走到門口剛好遇上吳警官開門進來。


    吳警官看見我以後輕聲笑道:“睡醒了?正好,有人來接你了,趕緊回家休息吧。”


    我木訥的點了點頭,沿著門口的走廊往前走去,這才發現我被吳警官安排在警察局的更衣室裏睡了。回到大廳,就看到大黑牛和帥天師和竇音音三個人正站在大廳跟一個警察說話。大黑牛拿著根筆一邊看著手裏的文件一邊瞪著眼珠子問道:“殺人、、詐騙!?兄弟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們家這小哥就丟了一晚上,怎麽就犯了這麽多事情!?”


    那警察一臉嚴肅道:“不會弄錯,我們都有備案證據的,吳隊去帶人了,你們簽個字就能把他帶走了。”


    說著話我們走到近前,吳警官從那警察手裏接過檔案袋說了句‘辛苦了’,隨後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這回徹底酒醒了吧,以後少喝點,我可不希望第四次在警察局裏看見你了。”


    帥天師也湊到近前開口問道:“小哥,到底怎麽回事,又是殺人又是的,沐孜姑娘雖然走了,可你也不能這麽折磨自己啊。”竇音音用力點了點頭:“師哥說的沒錯,小離哥你不用太難過,沐孜姐說了,她很快就會回來的。”


    簽字辦好了相關的手續,我們一起走出了警察局,大黑牛打了個哈欠:“小哥,吳警官跟我說了,都是誤會,你以後還是少喝點酒吧。沒聽說過一句話麽,借酒澆愁愁更愁,無論是沐妹子也好,柳冰姑娘也罷,有事了就慢慢解決,何苦這麽折騰自己。”說完故意往我耳邊湊了湊:“昨天晚上你真去了,小姐怎麽樣,正不正點?”


    聽他提起柳冰,我的身體裏就好像有道電流急速閃過一樣,猛然抬起腦袋急聲問道:“幾點了?現在幾點了!?”


    大黑牛被我嚇了一跳,摸出手機看了看開口應道:“八點啊,怎麽了?”


    我顧不上解釋,招呼了一聲帥天師和竇音音,拉著他便狂奔起來:“快走,去夜總會酒吧!”


    大黑牛跟在我後麵,一邊跑一邊喊:“夜總會酒吧!?我擦,你他媽還沒喝夠啊……等會等會,老子開車來的!老子是開車來的!!!……”


    第四百一十五章 寸土寸金殯儀館


    大黑牛開著吉普車,雖然不知道我要幹什麽,卻還是一腳油門衝了出去,轉了幾個彎道之後又停在了路邊:“小哥,先不說你要去夜總會幹什麽,但是在去之前,你總得告訴我這什麽夜總會酒吧應該怎麽走吧?”


    我沉了口氣,簡單的跟他說了一下路線,盡管選擇的最近的道路,可是當我們到達夜總會酒吧門口的時候時間還是超過了八點,手表指針穩穩的停在八點二十!


    看著四周略顯空蕩的街道,我歎了口氣蹲坐在酒吧門前的台階上,雖然現在還不能證明水統之前所說的話都是真的,可是冥冥之中我總能感覺得到,此時此刻,柳冰非常需要我們。


    大黑牛從車上下來左右看了看,隨後跟著坐在了我的身邊:“小哥,你要是想喝酒就直說,老子不攔著,帶你去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地方。這種酒吧都是夜場,現在大清早的肯定沒人。不過話說回來,最近這兩天你這酒喝的可的確有點頻繁了,再繼續喝下去,再硬的體格也扛不住呐!”


    我抬眼看了看他,輕聲問道:“大黑牛,如果我說,柳冰讓屠斌抓走了,你會相信麽?”


    大黑牛微皺眉頭:“這話怎麽說的,你的話老子當然相信,不過你怎麽知道柳冰被屠斌給抓走了,你親眼看見了?”


    正說著話,就看到水統穿著那套老舊的西裝從酒吧旁邊那個幽僻的胡同裏走了出來,望著我咧嘴一笑緩步走了過來。


    我抬著下巴指了指水統,應聲說道:“我沒有親眼看見,是他說的。”


    幾個人尋著我的下巴轉頭看去,望著迎麵走過來的水統都是一臉茫然,看得出來他們並不認識這個人。


    來到近前,水統臉上的笑容沒有任何變化,‘啪’的打了個響指:“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麽人的話應該相信,什麽人的話不應該相信。既然你來了,我也就明白了你的意思。行了,咱們廢話不多說,出發!對了,這吉普車是你們的吧?”說罷他拉開副駕駛車門就要上車。


    大黑牛見狀一把抓住領帶就把他又給牽了下來,拎到自己麵前眼睛一瞪:“等會,司機在這呢,你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往裏鑽,幾個意思?”


    望著大黑牛那一臉橫肉和兩個牛眼珠子,水統也有些發怵,勉強保持住臉上的笑容:“我這不是……我這不是救人心切麽,那柳冰姑娘是你們的朋友,你們應該比我更著急才對啊,是不是?”


    “對啊!?”大黑牛眼睛瞪的更圓:“你不說我還真沒發現,這柳冰姑娘是我們的朋友,又不是你的朋友。現在她被抓走了,你怎麽顯得比我們還著急?我看你不是急著去救人,你是急著讓我們哥幾個著你的道吧!?”


    水統聽罷變了變臉色,急聲解釋道:“什麽道不道的,我這可都是一片好心,你們……你們怎麽能如此猜疑,這簡直就是恩將仇報嘛!……”


    無論水統所言是真是假,我不敢冒這個險,萬一柳冰真的被屠斌抓走了,我們晚去一分鍾就可能會留下一輩子的遺憾。於是我招呼大家趕緊上車,有什麽話路上再說。


    水統原本還想坐在副駕駛,被大黑牛審訊了一番之後便說什麽也不再往前去,遠遠的躲在後排座位。


    上車後,他將一張名片遞了過去,那是一家殯儀館的名片,地址在大連南邊靠近郊區的位置,距離南灣江老大的碼頭不遠。他告訴我們,柳冰目前就被屠斌關在這家殯儀館裏麵,如果我們今天不趕過去救人,很有可能這輩子都再見不到她了。


    我看著名片上的介紹,心裏多少有些詫異,因為這個地址跟雲北火葬場相隔的並不是很遠,而且地處偏僻,道路不便。隻要不是腦袋有問題,沒有人會放著平坦的大路不走,非得去這麽個偏僻的小地方。在這種地方開殯儀館,可以說開業的那天就已經算是倒閉了,極有可能一年都沒有一個客戶。


    大黑牛翻著眼珠思索片刻,也哼聲說道:“我記得那邊是一片小樹林,柏油馬路都還沒修成呢。而且靠海很近,在那種地方蓋房子,說不準哪天風大浪急的就給衝了。我說姓水那小子,事先給你提個醒,你要是敢玩陰的,別怪老子之前沒給你機會!”


    水統沉了口氣,小聲嘀咕道:“黑鬼這個種族果然異常粗暴,等一會到了地方你們自己就知道了,我才是閑的,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相信什麽夢境,找你們來淌這趟渾水,真是自作自受!”


    “你他媽說誰黑鬼,有膽子你再說一遍!”大黑牛聽罷掄起胳膊攥著拳頭就揮了過來,身體帶動方向盤導致車身都劇烈一晃,水統也趕忙連滾帶爬的退後躲閃,嘴裏高聲喊著:“誤會誤會,我沒說你,沒說你……”


    聽他提起‘夢境’這兩個詞,我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畢竟就連他我都是在夢境中才認識的。攔住大黑牛讓他好好轉過去開車,我盯著水統嚴肅的問道:“你到底是誰,夢境又是什麽回事,你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水統一臉欲哭無淚的盯著我,看了幾秒沉沉的歎了口氣:“跟你們說實話吧,其實我也不認識你們,除了知道你叫江小離,知道要帶你們來這個地方救一個叫柳冰的姑娘之外,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你們總是問我到底是誰,其實這也是我想問的,你們到底是誰,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接下來從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狀態中我們得知,原來這個人的名字真的就叫水統,水桶的水,總統的統。他的本職工作是快遞員,妻子死的早,留下一個女兒跟他相依為命。最近一個多月,不知道為什麽,晚上睡覺的時候他總會重複的做著一個相同的夢境。在夢境中,有個看不清麵貌的黑衣人站在麵前告訴他,要他七月十五號去夜總會酒吧找一個名叫江小離的年輕人,通知這個年輕人去拯救他的朋友。而這個即將要被拯救的人,是個姑娘,名字叫做柳冰,地址就在大連南郊“寸土寸金殯儀館”。


    如果這個姑娘沒有被拯救,那麽她的女兒也會一同死去。


    最開始的時候他沒怎麽在意,可是後來這個夢境竟然每天晚上都會出現,他晚上休息的不好直接影響到白天的工作。終於在有一天送快遞的路上精神恍惚的撞在了一輛大客車身上。雖然人沒什麽大事,不過一車的快件卻被壓了個粉碎,給公司造成了嚴重的經濟損失和聲譽上的影響,他也因此丟了工作。


    沒有了工作,水統把這些事情全部算在了那個奇怪的噩夢身上,於是專門去南郊跑了一趟,驚訝的發現那裏竟然真的有一家寸土寸金殯儀館,而且名字跟夢境裏的都絲毫不差!看見殯儀館佇立在麵前,水統有些害怕了,害怕自己的女兒會應驗夢境中的話語,於是一直等到而來七月十五號,果然在夜總會酒吧中找到了我,這才有了接下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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