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天師沒有理會大黑牛,迅速把手在水裏抽出來之後直接就攥住了手掌,半秒鍾之後,隻見一抹猩紅出現在他的掌心邊緣,接著快速擴散開來。剛剛坐下來的大黑牛見狀也是一愣,順勢用手裏的礦泉水給他衝了一下,衝掉了猩紅的血跡,兩排深深的傷口出現在他的手掌側麵。


    看樣子那應該是被什麽東西咬了,從傷口的形狀和深度來分析應該是某種魚類。帥天師簡單的包紮了一下,看著水麵一臉的詫異:“我剛才沒看見水裏有什麽東西,這傷口是什麽時候咬的?”


    我也低頭往水裏看去,一邊劃船一邊仔細觀察,河水雖然始終在緩緩流動,不過裏邊卻異常幹淨,就連多餘的水草都沒有一根,即便是有魚我們也應該有所察覺。而且普通的魚類都沒有牙齒,更不可能咬出這麽深的傷口,大黑牛歪著腦袋看了看那兩排傷口:“你這傷口又小又深,是不是剛才整理筏子的時候讓草梗給紮的,沾水之後才疼痛出血?”


    帥天師搖頭道:“被草梗紮了我自己還能不知道,不過的確有點奇怪,剛剛我一直盯著水麵,水底下什麽東西都沒有,手掌就突然刺痛了一下,接著就變成這樣了。”說著話,他把另一隻沾染上了點點血跡的手放在水裏涮了一涮清洗幹淨,那股子潔癖的習慣又展露出來,小心翼翼的整理著身上的衣服,生怕被血跡弄髒。


    洗淨了手上的汙穢,隻見原本沾在他手上的血跡變成一抹殷紅進入水中,水流一轉直接被筏子帶動起來,我用船槳用力劃了幾下,水流雖然已經變的湍急起來,但是水中那抹殷紅卻始終沒有擴散,好像被一個無形的東西所籠罩在一起,裝進了某個我們看不見的容器之中。


    這個現象十分讓人好奇,即便是河水不流動,血跡也應該緩緩擴散開來最後消失不見,而我注視著的這團血跡整整在筏子旁邊飄蕩了十多秒還仍然聚集在一起。


    我有些詫異,於是將船槳插到血跡下方的河裏用力往上挑了挑,想試試看能不能把血跡攪散。卻沒想到這一挑之下將一個什麽東西直接從河裏給挑了出來,‘吧嗒’一聲落到筏子中間眾人的身邊。


    竹筏上邊鋪墊了厚厚一層帶著膠質的樹皮,那東西落在上邊發出很醒目的一聲響動,我們下意識轉頭看去,發現那竟是一條通體透明,成人掌心大小的小魚。這條小魚的外形和普通魚類並沒有什麽區別,左右各有兩條魚鰭,嘴巴下方還帶著四根須子,從頭到腳完全透明不帶一絲雜質。在它的體內,正是我之前所看到的那一抹殷紅,是帥天師剛剛洗掉的血跡!


    透明的海蝦我曾經在新聞上見到過,可是這透明的魚類還是第一次聽說,尤其是包括內髒以及所有部分通體透明。如此模樣,在海裏簡直就和隱身了沒有什麽區別,不實際碰觸根本不會察覺到它的存在。大黑牛剛好坐在筏子中心,也覺著好奇就順手把那條透明魚給抓了起來,連帶著一塊樹皮將他捧到麵前仔細觀看。


    離開了水源,透明魚劇烈的彈跳了幾下,隨後側躺在樹皮上長大了嘴巴,在它不大的嘴裏,兩排尖銳的透明牙齒顯露出來,在耀眼的陽光下時隱時現。


    轉頭看了看大黑牛手上的傷口,再看看這條透明的小魚,我們都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大黑牛輕笑一聲:“這是不是傳說中的‘食人魚’,我記著這種魚的個頭很大,而且外邊和普通魚類沒什麽區別。這條怎麽還‘隱身’了呢,難不成到了二十一世紀,人類的科技越來越發達,連食人魚都跟著變異進化了?”


    正說著,看似已經一動不動的小魚的尾巴突然快速顫抖起來,它顫抖的幅度很低,頻率卻快的驚人。我見狀心裏頓時咯噔一聲,總覺情況有些不太對勁,連忙出聲提醒:“大黑牛,你小心點,那條魚的尾巴動起來了!”


    大黑牛聞聲低頭看了一眼,還沒等說話就看到那條透明小魚身體微弓,用飛速顫抖著的尾巴支撐身體,頓了半秒鍾如同子彈一般飛射出去,張開滿是尖牙的嘴巴直撲他的麵門!


    盡管這個情況來的比較突然,不過大黑牛也不是吃素的,常年在墓裏行走讓他練就了足夠的反應能力,在小魚騰空而起的瞬間他已經反應過來,將腦袋微微一偏。那條透明小魚緊貼著他的耳朵飛了出去,不偏不斜剛好掉落在身後帥天師的懷裏!


    帥天師正在處理著包紮在自己傷口上的布條,想要弄一塊防水膠布貼上,誰成想防水膠布還沒等解開,一條滿嘴尖牙的透明小魚就從天而降,哢嚓一口咬在防水膠帶上,竟然把近一厘米厚的膠帶瞬間咬了個通透!帥天師毫無心理準備,也驚的整個人往後一仰平麵躺在了筏子上,半個身子懸空在邊緣,險些就翻進了水裏!


    一大半身子都懸在半空,帥天師也顧不上再處理手上的傷口,連忙抓著筏子上的一根繩索掙紮著爬了起來。那條小魚也從他身上再次一躍而起,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撲通’一聲落入水中沒了蹤影。


    看到有些狼狽的帥天師,大黑牛的臉色突然變了一變,接著急聲吼道:“小白臉,注意點手上的繃帶,千萬別掉進水裏……!”


    這句話喊的非常清楚,不過喊出來的時間稍微晚了一些。帥天師整個人都快要掉進水中,哪裏還顧得上什麽手上的繃帶,整個人使了個猛勁將懸空的半個身子縮回到了筏子上,於此同時手掌行還沒有固定好的紗布也被甩飛了出去,不偏不斜剛好掛在了筏子側邊的一根枝幹上。


    坐穩了身體,帥天師鬆了口氣,擺擺手道:“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大黑牛的臉上眉頭緊皺,反手將背包側邊的黑精鋼工兵鏟抽了出來:“誰他媽吃飽了撐的擔心你,這種小體積的肉食性魚類通常都是群體行動,而且跟鯊魚一樣對血腥味極其敏感。表麵上我們隻看見一隻,沒準四周還遊蕩著成百上千隻,帶著血的紗布往水裏一掉,這他媽逼不是找死麽!”


    話音剛落,周圍的水麵突然不再平靜,一道道波紋帶著氣泡激蕩而起,就好像是開鍋了一樣。我們緊張的環顧四周,在翻滾的浪花之中卻看不到任何東西的影子……


    第二百六十一章 驚魂一刻


    望著水麵泛起的白色浪花,我們都下意識往筏子中間湊了湊,遠離邊緣。


    大黑牛把強光手電都拿了出來,打開以後照射進水麵,然而卻還是什麽都看不清楚,朦朧中仿佛是河水自己翻騰起來了一樣,根本找不到任何魚群的影子。


    這種情況來的非常突然,僅憑著那一塊帶血的紗布,魚群似乎知道了水麵上這唯一的一個筏子對於它們來說就像是餐盤一樣,而餐盤裏邊,有幾塊‘大肉’正在等著它們享用。


    激蕩的水浪持續了足足一分多鍾,大黑牛終於有些沉不住氣了,也不管能不能看見水裏邊的東西,直接掄起工兵鏟狠狠的拍了下去。


    隻聽到‘啪’的一聲脆響,黑精鋼工兵鏟重重的拍在水麵上,接著抨擊而起的竟然不是陣陣浪花,而是一條條先前那種通體透明的小魚。它們聚集在筏子四周,密集程度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想象,雖然看似四周都是白色水花,實則那都是千百條小魚聚集在一起之後的效果!


    大黑牛這一鏟子直接拍上來幾十條小魚,它們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蚱一樣,在筏子上隨處亂跳,張開滿是尖牙的嘴巴不分好壞,遇見什麽就咬什麽,咬到什麽就吃什麽,勢頭之凶猛讓人完全意想不到!


    原本我們還在想著如何應對河中的透明小魚,現在一瞬間就亂了節奏,全都抄起手邊的家夥連打帶踢的將跳上來的透明小魚趕走。那些小魚雖然厲害,不過說到底還是隸屬魚類,無法離開河水太久。而且離開河水之後就立刻失去了自主攻擊的能力,那些彈跳撕咬都是毫無定向的求生的本能。


    它們不會自動跳上來,隻是成群的聚集在筏子四周,似乎是在等著我們自投羅網。雖然這種透明小魚的體積很小,不過如此之多的數量,萬一一個不小心掉進水裏,恐怕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瞬間就能被啃的隻剩骨頭。


    一時間,情況有些尷尬,我們似乎是在河麵上跟這些小魚僵持在了一起。它們久久不肯離去,而我們也沒有徹底驅散或者消滅它們的辦法。大黑牛把自己的背包翻了個底朝天,最後一臉惱怒的歎了口氣:“馬勒戈壁的這次沒帶液體燃料,否則一把火點過去,老子也看看這魚肉燒熟了以後還是不是透明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雖然看不到水中的魚群,不過從水麵上翻騰的劇烈程度就能看的出來,魚群的數量不減反增,照這種程度下去,我們這個臨時的小筏子根本堅持不了多久。等大量的魚群堆積起來漫過筏子,筏子不堪重負沉入水中,那幾個人也就搖身一變化作‘魚食’了……


    眼看著情況對我們越來越不利,大黑牛把心一橫,把我的背包和自己的背包接過去擋在腿邊,接著湊到筏子旁邊用力劃了起來。


    魚群仍然數不勝數,不過在大黑牛用力滑動之下,還是在緩緩往前飄蕩。我抬眼看了一下前方,我們原計劃是從山體中間那個開口穿過去,直接省去上山的步驟。可是以現在的情況來說,如果這些魚群始終跟在左右,那麽這個簡易木筏根本堅持不了那麽遠的距離,所以目前的方案隻能是就近上岸,先脫離魚群去到前方那座山上再做決定。


    打定了主意,我們也紛紛拿出自己的鏟子充當船槳開始劃船,柳冰雖然始終都站在旁邊,不過那個黑衣草人也加入到了我們的隊伍當中,奮力舞動著鏟子。


    幾個人左右一齊動手,筏子的移動速度頓時快了許多。或許是魚群也感覺到了我們即將脫身,所以也跟著改變了戰略,瞬間潛入水中消失不見,翻騰的水麵也再次恢複了平靜。


    看了看筏子左右,我出聲問道:“它們這是……走了麽?”


    話還沒等說完,整個筏子突然劇烈的晃動了一下,接著開始微微顫抖,那感覺好像有人正在拿著電鋸伐木一樣。


    大黑牛停下手中的船槳趴在筏子上往下看了一眼,立時破口大罵:“媽了個逼的,這幫畜生在水底下啃木頭呢,兄弟們,咱們得趕快了,過不了多久這筏子就要‘英勇就義’了!”


    魚群終歸是魚群,它們沒有人類那麽高的智商,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填飽肚子。所以他們不懂得去撕咬固定住筏子的繩索,而是碰到什麽就咬什麽,直接強行的啃起了底下的樹木枝幹。


    前方那座大山距離我們還有大約兩公裏的路程,我們無法估算是筏子的行進速度,隻能加快劃動的幅度,猶如賽龍舟一般拚了命的往前劃去。


    不到五分鍾的時間,整個筏子的水平麵突然就猛的下降了一截,同時開始往左側偏移,腳下的油脂樹皮也開始往上滲透著河水。


    我掀開樹皮看了看,隻覺得心驚肉跳,因為筏子右側底下的一根比成人胳膊還要粗上一圈的樹幹已經被啃的支離破碎,斷成幾截沉入河底。


    少了一根主幹,筏子的平衡性立刻就受到了影響,我們隻能人為的進行調整,同時雙手毫不停歇的趕著進度。


    三分鍾之後,又是一根主幹斷裂。這次是中間那根用來固定柱體的枝幹,左右兩側的樹幹全都連接在它的身上。主幹發生斷裂,繩索頓時也徹底鬆懈開來,筏子最下麵的一層瞬間土崩瓦解,隻剩下一團團被捆綁好的草葉子和上邊的一排樹幹支撐著我們。


    性命悠關,更何況還是這種葬身魚腹的方式,對於我們來說,即便是死,也不想以這種痛苦的方式死去。幾個人全都紅了眼睛,不顧一切的舞動船槳和工兵鏟。當我們成功登陸到大山腳下的時候,剩下的最後一排筏子也徹底瓦解散開,在大黑牛的褲腿上還有幾條頑固的小魚咬著他的褲子不放。


    癱坐在山坡上,我隻覺的自己全身又酸又軟,已經沒有了半點力氣。整個過程柳冰都沒有插手一下,自始至終都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她看起來好像比我們更累。


    筏子到達淺灘的時候魚群就已經散去,現在早已經看不到他們的蹤影,河麵也恢複了之前的平靜。大黑牛拎著一條已經死了的透明小魚放在眼前晃了一下:“這玩意,簡直就是海裏的瘋狗,見什麽咬什麽。幸虧山洪不是很大,沒把這座山也給直接淹了,否則哥幾個這一遭可就當真葬身魚腹了!”


    幾個人橫躺豎臥的休息了半個多小時,這才從剛剛的驚魂一刻中慢慢緩和過來。看了看眼前高聳的山峰,大黑牛沉了口氣:“小白臉,到底還有多遠,你能不能有個準話……”


    帥天師也是一臉無奈:“我不是說過了麽,翻過這座山,跨過山後那條大河,走一會就到暮湘山腳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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