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就是古代所說的子時,而子時是一天裏這十二個時辰之中陰氣最重的一個時辰,所以鬧鬼的事情通常都在半夜一點才會發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很快到了半夜十二點半,祭婆也從昏睡中又清醒了過來,用力晃著腦袋示意我們把她嘴上的布條拿下去。村長瞪了她一眼,示意不要出聲,接著一把扯掉了布條。祭婆也知道以她家這個孤僻的地理位置,無論再怎麽叫也不會有人聽見,一切都是徒勞,所以也不再喊叫,斜坐在火炕上質問道:“你憑啥把老娘捆起來!?憑啥把老娘捆起來!?”


    “憑啥?這在救你的命你知不知道,今天我要是不這麽做,你連明天早晨的太陽都看不見!”村長沒好氣的回答著。


    “那你憑啥摸老娘!我家男人死的早,你讓我以後出去怎麽見人!”


    村長聽罷皺了皺眉頭:“摸你?快滾犢子,就你這樣的,了追我二裏地,我回一回頭都遭天打五雷轟的!”


    正說著,有狗吠聲從外邊出來,不過隻有一聲,接著便沒了動靜。老村長看了看時間,剛好淩晨一點,於是輕聲問我們:“咋還沒動靜,它是不是發現咱們了?”


    旁邊的祭婆輕哼一聲:“兩個小崽子,咱幹的是一個行當,那點騙錢的套路我也知道。你倆趕緊假裝糊弄糊弄,拿了村長的錢就走吧,老娘被綁的手都麻了!”


    “你那才是騙人,我們這是救民……”音音正想跟她理論理論,話剛說了一半,突然被一陣叫聲所打斷:“救命!……救命!來人……救命啊!!!……”


    這是活人的求救聲,村長一聽立時變了臉色,大吼一聲:“來了,是那邊的老王家!”說罷衝到廚房隨手臨起一把菜刀,也顧不上許多開門就衝了出去。


    我們唯恐村長會出點什麽事情,也抓了把黃符跟在後邊。


    三個人尋著聲音一路找到幾百米開外的一戶人家,還沒等走到門口就看見一個人影踉踉蹌蹌的迎麵跑了過來。等跑到近前仔細一看,那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臉上不知道被什麽什麽抓了一把,三條血痕從太陽穴一直延伸到嘴角。他似乎被嚇的不清,見到村長以後立刻衝了上來,急聲叫著:“快跑……有東西……是山裏的畜生……快跑……”


    這男子是老王家的人,他臉上的抓痕我們已經見過不止一次,在小誌的胸口,在強子那隻斷手上,在白天那對夫妻家男人的身上,這些抓痕,全都一模一樣!


    望著麵前並無大礙的男子,音音微微皺了皺眉頭:“那東西每次出現都不留活口,為什麽這次隻是抓了一巴掌,村長,他也是屬兔的嗎?”


    村長聽罷頓時愣了一下,接著好像猛然反應了過來,一拍大腿轉身往祭婆家狂奔而去:“不好,這村裏就祭婆一個人屬兔,咱們讓那泉井裏的癟犢子給騙了!”


    聽見村長的吼聲,我們心裏也是咯噔一聲,知道很有可能是中了那東西的調虎離山之計了,也跟在後邊一路狂奔而去。


    幾百米的距離並不是很遠,兩分鍾不到我們就跑到了祭婆家近前,剛剛靠近院子就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傳了出來。快跑幾步,隻見在院子中間,一個血紅色的影子正在用力撕扯著祭婆。而祭婆的一條胳膊已經沒有了,整個人倒在血泊之中,把自己最後一點力氣全都用在了喊叫上。


    那影子的輪廓像是一匹雄壯的狼王,但是行動速度卻又比狼快了許多,尤其是身後一條幾乎比身體還大的尾巴格外顯現。昏黑的環境之中,一條血紅色大尾巴和一雙瑩綠色的小眼睛,讓人看到忍不住心尖發顫頭皮陣陣發麻。


    村長也是紅了眼睛,村裏前前後後死了這麽多人,今天終於見到了凶手,他立刻舉起手裏的菜刀就衝進了院子,大喝一聲當頭劈了下去!


    麵對著腦袋上劈砍下來的菜刀,那東西竟然看到不看一樣,殘忍的將祭婆另一隻胳膊也撕扯下來兩口吞進了肚子裏,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一頭幾個月沒吃過飯的惡狼一樣。在菜刀落到身上的瞬間,血紅色大尾巴用力一掃直直的打在村長身上,隻見有條紅色的影子一閃而過,村長已經橫著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院子旁邊。


    沒有哪種正常的動物會是這樣狀態,而且音音也在這頭狼不像狼貓不像貓的動物身上看到了濃濃的煞氣,當即對村長喊了一聲:“村長,扯紅線,掀陣法!”


    老村長橫著被打飛出去剛好撞在了一旁的草棚裏,沒有什麽大礙,聽到吼聲立刻爬起來衝進裏屋,抓住兩段繩子一齊用力,院落四周的三條紅繩立時就變成了繃直狀態,同時那個提前畫好的太極八卦陣也露了出來。


    八卦陣一露,天上的烏雲也剛好徹底飄走,月光映照在八卦陣上立時反射出一道刺眼的金光。此刻我們才徹底看清楚,那東西通體血紅色的毛發,一雙瑩綠色的大眼睛,不是狼不是貓,分明是一隻模樣凶猛的巨大狐狸!


    被金光照在身上,那狐狸也是怪叫一聲,接著鬆開嘴裏的祭婆掉頭想要離開。


    它的速度很快,四條腿離開地麵立時化作了一道紅色的殘影,不過在碰觸到院落周邊的紅線之後很快就停了下來,在原地盤旋幾圈,瞪著一雙瑩綠色的眼睛虎視眈眈的盯著我們。


    見到法陣起了作用,我終於鬆了口氣,接著退回到屋內的法壇後麵,拿起桌上的香爐喊了一句:“妖孽,受死吧!”說罷用力扔了出去。


    香爐碗飛上半空,其中的香灰隨風飄蕩很快就在整個院子裏彌散開來。沾染到那狐狸的身上,它就像是碰到了火星一樣左右躲閃疼的吱吱亂叫。與此同時我也念起了驅魔法咒,雙眉緊皺死死盯著狐狸。


    隨著驅魔法咒的聲音響起,飛散出去的香灰漸漸圍成一個圓圈緩緩聚攏。狐狸被圍在圈中,沒有辦法也隻好被逼著逐步後退。很快香灰全部聚集在了地麵那個太極八卦陣上,狐狸也被迫站了上去。我見狀心中大喜,拿起桌上的一道紅符就扔了過去,口中輕喊一聲‘破!’


    ‘破’字出口,紅色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樣直直的飛向狐狸,而那狐狸也不甘示弱,在紅符飛到近前的瞬間舞動著寬大的紅色尾巴,硬生生將紅符給掃到了一旁,當然它的尾巴也被灼燒了一大塊,疼的它不停轉圈。


    經綸法暨就寫在紅符之上,隻要把紅符貼在狐狸身上,它身上的煞氣自然也就破了。旁邊的音音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於是順手拿起桌上的另一張紅符衝了出去,跳進法陣之中對準那狐狸的腦袋就摁了上去。


    這一下拍的很準,還沒等碰觸到紅符,那狐狸竟然化作一團光影憑空消失。一切光芒瞬間隕滅,周圍又恢複了之前的模樣。


    消滅了狐狸,音音舉著手中的紅符興奮的對我揮了揮手:“師哥,師傅的符咒果然厲害,輕輕一點這邪煞就破了!你……”話沒說完,她突然臉色一邊,接著邁開步子輕盈點地,眨眼間來到屋內用力將我推向旁邊。與此同時,我也感到後頸刮起了一陣陰風,似乎是有什麽東西撲了上來!


    音音把我推了個趔趄摔倒在地上,她拿著紅符的那隻手拍在我之前所站的位置,隻見那隻紅毛狐狸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了屋裏,此刻正張開血盆大口想要咬住我的脖子。音音這麽一推,救了我一命,在紅符貼到狐狸身上的時候,自己的手腕也被兩顆尖銳的犬牙所咬中。隻見她身體一晃,接著掛在腰間的護身玉佩‘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紅符觸體,狐狸立刻慘叫一聲摔在了地上,此刻再定睛細看,哪有巨型狐狸的影子,倒在地上的根本就是一直半尺餘長的普通野狐狸。


    狐狸臨死前咬了音音一口,雖然沒有流血卻也留下了兩個深深的牙洞。我爬起來抓著她的手腕急聲問道:“師妹,你怎麽樣?”


    音音看著我微微一笑,剛說了一個‘沒’字,接著身形一晃倒在地上沒了反應……


    第二百四十三章 老村長


    見到音音倒在了地上,旁邊的老村長腦袋上都暴起了青筋,大吼一聲:“丫頭!”說著也衝了過來,脫下自己的衣服給音音披上。


    我把音音抱起來放在火炕上,摸了摸她的脈搏還算穩定,隻是眉間總有一團黑氣縈繞久久不散。這不是平常所說的‘黴運當頭’,而是剛才在對付狐狸的時候沾上了煞氣,隻有驅除了這股煞氣她才能徹底清醒過來。


    在暮湘山頂的時候,師傅曾經教過我們驅除煞氣的方法,於是我讓老村長先去處理外邊的祭婆。我則利用祭婆家的一切草藥和工具給音音熬製了一副驅邪避煞保溫健體的湯藥。


    一點一點喂音音喝過湯藥之後,她眉間的黑氣漸漸散去,不過整個人仍然處在沉睡之中,我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如此看來,隻要安心的睡上一宿,明天早晨起來她應該就沒什麽大礙了。


    祭婆被狐狸咬的很慘,不止是沒了兩條胳膊,就連肚子都被徹底掏爛,等老村長過去查看的時候,她早就沒了氣息。


    祭婆很早就死了男人,沒有孩子也沒有親人,雖然大家都如此努力想要保住她的性命,但是無奈那狐狸實在太過狡猾。村長歎了口氣,連夜收拾了一下,第二天就去弄了口大棺材把祭婆殘破的屍體放在裏邊,走過了所有儀式順利下葬。這一切都是村長自己花錢,用他的話來說,祭婆的死他也有責任,哪天晚上若不是他把祭婆五花大綁的捆了起來,沒準她還有逃命的機會。


    但是我們心裏都明白,祭婆的死跟她是否被綁起來了沒有半點關係,隻要讓那狐狸鑽了空子,無論情況如何都隻有一個字:死!


    第二天中午,睡了整整十個小時的音音終於睜開了眼睛,我問她有麽有什麽不舒服,她說隻是感覺全身沒有力氣,可能是還沒有休息好,不過身上沾染的煞氣肯定已經驅除幹淨了。


    當天下午,我們又去了一趟村子南邊樹立裏的泉井,把師父給的最後三張紅符也拿了出來,分別貼在了泉井的三個方位。封住了風、水、人三脈,裏邊即便是還有東西,也定然是出不來了。為了保險起見,我還在木屋上刻了一副八卦陣圖,並且配上經綸法暨,做到雙重保險萬無一失。


    可是就在忙完了這一切往回走的路上,音音再一次暈了過去,她的體力大不如以前,臉上始終沒有血色,柔弱的感覺好像站在外邊都能隨時被風給吹倒一樣。


    看到這些狀態,我心裏隱隱有些不安,於是又調製了幾副強身健體的湯藥給她。音音喝了卻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效果,稍微累一點就會暈倒過去。為了不讓我擔心,每一次她都表現出完全康複的樣子,有什麽不舒服也藏在心裏,可是最終的結果都是以暈倒來收場……


    封印了泉井,這一次老村真真正正的迎來了又一次太平,這件事情也傳到了家家戶戶。每個人對我和師妹都換了一種態度,見了麵一口一個天師的叫著,十分畢恭畢敬。


    可是我因為師妹的事情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因為我知道,師妹這種狀態一定跟那口泉井有著抹不開的關係。


    接下來我們在老村又住了半個月的時間,這半個月裏我一直在研究師妹的病情,翻閱各種隨身攜帶的書籍,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醫治或者解決的方法。可是最後經過嚐試之後,都以失敗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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